文瑾也没追问下去,笑着点头应了声。

此时,方青郞和我们说了在海上所遇到的奇事,我听得津津有味,心想这方青郞真不愧是读书人,说起故事来十分吸引人。菜肴上来后,方青郞的奇事还未讲完。

我听得欲罢不能,便催促他继续讲。

方青郞奈我不何,唯好边吃边讲。

我也是边吃边听着,一不留神便吃了满嘴都是油。直到顾呆子拿了手帕替我擦嘴时,我方是晓得。我颇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是这个时候,我蓦然发现一事。

明明大家都是边吃边听的,我吃得狼狈,可文瑾却是吃得相当优雅,举手投足就像是戏文里的那些世家公子一样,甚至更要出色,且还面带微笑地望着方青郞,嘴角一点油滴都不曾有。

我给文瑾倒了杯茶,道:“你吃了这么多菜,不渴么?我给你倒杯信阳毛尖吧。”

“多谢晚晚姐姐。”

他喝了口,眉头轻轻地蹙了下。

我的眼睛闪了闪,“这儿的信阳毛尖是极好的,阿瑾弟弟你觉得与京城相比如何?”

“自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话音一落,文瑾的表情就有些懊恼。

我含了笑意,“原来阿瑾弟弟是京城人氏。”

文瑾面有恼怒之色。

“晚晚姐姐想问直说便是,哪需如此套话?”

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试探之意。方才见你用饭时姿态非寻常人可以相比,遂有了随口一问。未料阿瑾弟弟当真是京城人氏。”

文瑾撇嘴,“晚晚姐姐巧舌如簧,我不与你争执。”他又道:“我的确京城人氏,也的确是出来历练的,家父在京中略有几分地位,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拿来说的事。”

我估摸着阿瑾弟弟的阿爹在京中怕是位高权重的那种,我笑道:“好了,方才是我的不对,在这儿以茶代酒同你致歉。”

我举杯仰头一喝,放下茶杯时,笑意盈盈地同文瑾道:“可还恼着?”

其实此刻我动机颇是不纯。

我想起苏锦阳是站在汾亲王那边的,想来苏家早已和朝廷有了瓜葛。我向来不知朝廷事,朝廷和江湖这些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若当真朝廷要干涉江湖之事,即便整个江湖倾尽全力也是拼不过朝廷的。

苏锦阳先寻了汾亲王当靠山,我现下与文瑾交好,想来以后还是有些好处的。

“不恼了不恼了,阿瑾才不舍得恼晚晚姐姐。”

却在此时,方才我观察的那两桌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人物忽然同锦门的人吵了起来,看起来吵得有些激烈,也就差动手动脚了。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的。

我打听了一会才晓得原是锦门的人经过那两桌时,裙摆不小心被踩了下,接下来就有了现在的争吵。

锦门弟子气势汹汹,三个女人三张嘴,同时讲话时像是有上千只鸭子在呀呀呀地叫着。那两桌的人大多数是男子,只有两个女子,她们也不甘示弱,张嘴就吵得轰轰烈烈。

周围的人不停地猜测那两桌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有在猜最后会是谁吵赢。

约摸有一刻钟,二楼雅间的门倏然开了。

若干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簇拥着一身穿月白锦袍的男人缓缓而下,那男人生得甚是俊雅,举手投足间极是温文儒雅,他手中持有一柄玉扇,只见他踱步至争吵之处,还未出声,面上便有威严之态。

“因何事吵闹?”

方才争吵得面红耳赤的数人瞬间噤声,锦门的三个弟子面有惊艳之色,而剩余的那两桌人却是面有惶恐之色,尤其是开口争吵的那两个女子,身子似极了于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草。

我低声同顾呆子道:“奇了,这男子又是何方神圣?”

顾呆子久久没有回我,我扭头一瞧,顾呆子和文瑾都不见了人影。方青郞轻声笑道:“他们去了茅厕。”我也不甚在意,继续瞧着他们。

此时,锦门的一弟子微微赧着脸同那男子说了前因后果。

那男子一听,玉扇轻摇,缓缓地道:“此事是你们两人有错在先,阿雨阿霜,还不同这三位锦门弟子道歉?”

名为阿雨阿霜的两个姑娘忙不迭地道:“对不住对不住,还请三位姐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那男子又是笑容可掬地道:“此次是本王管教下属不力,让三位平白无故受罪。阿雷…”微微一顿,便有一侍卫奉上一锦盒,那侍卫道:“此份礼物还请三位笑纳。”

想必现在所有人都震惊在方才那男子的自称中,本王本王,也就是说,这是一位王爷。

蓦地,我听得有人感慨一声。

“隆亲王果真如传言那般,待百姓极是温和,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

原来是隆亲王。

我并不怎么晓得朝中之事,遂压低声音同方青郞请教,“这位隆亲王是何人?”

方青郞回我:“当今圣上有九子,这位隆亲王便是六皇子。”

我又问:“汾亲王呢?”

“三皇子。”

我又道:“还有多少个亲王?”

方青郞道:“没有了,封了王的便只得这两位。当今圣上虽有九子,但真正活下来的却只有三个,除去这两位之外,还有一位九皇子。”

九皇子我晓得,上回我还听说过九皇子走丢了。想来这天家的孩子实在不易,斗来斗去的,九个如今只活了三个,九皇子名义上是走丢了,是生是死也无人晓得。

幸亏我生在江湖。

.

用完午饭后,我们就和方青郞还有文瑾分道扬镳了。文瑾说是不曾见识过武林大会,想去凑凑热闹,方青郞奈他不何唯好应承。

我本想邀请他们两人来飞花山庄小住几日,待我们启程去华英山时再一道前去。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顾呆子身份不能给外人晓得,若是哪天宇文墨泽又要召见顾呆子,不小心被他们两人发现就糟糕了。

同他们告辞后,我笑吟吟地同顾呆子道:“方才实在可惜,呆子你没有见着隆亲王。我原以为王爷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想到这位王爷却是相当温和,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还生得不错…不过当然了,论相貌的话,无人能及我的夫君。”

顾呆子认真道:“娘子在我心中也是无人能比。”

我嘿嘿一笑,嗔道:“你的嘴巴最近越来越甜了,不过这些话我喜欢。”

“晚晚喜欢,我以后就多说。”

我道:“不过话说回来,隆亲王看似温和,但手段定是不差。不然九个皇子活剩三个,没点本事和手段断不可能活得下来。”

顾呆子“嗯”了声。

之后我和顾呆子去医堂里,林大夫替我把脉后,面上出现疑惑的神情。

顾呆子面色一紧,急问:“我娘子如何了?”

林大夫摸着下巴,道:“夫人脉象与常人无异,按理来说,怀上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道:“可是这几个月下来都无任何症状…”

林大夫笑道:“夫人且安,这种事急不来,许是哪一日不经意间夫人便有了喜脉。”他又道:“我开几剂宁神安心的药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夫人切莫操之过急,这样反而会得不偿失。”

我失望地道:“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12点码出来了!
~~o(>_<)o ~~这两章把该写的伏笔都写了,明天开始武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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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这些年来武林大会都是在华英山上举行的,今年自也是没有例外。武林大会乃是江湖盛事,能在所有比武者中脱颖而出,且胜了上一届武林盟主便能为新的武林盟主。

只不过上一届的武林盟主就是江湖中的五大高手之一,很不幸受了重伤,想来今年胜算不大。

不少人也趁着武林盟主受伤,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每一年飞花山庄也会派人参加武林大会,飞花山庄身为六大门派之一,在看台上有个极好的位置,不过阿爹晓得自家势力,从来不奢望飞花山庄能夺魁。

在启程去华英山前,阿爹摸着短须,气势盎然地说了一番激励众人的话,不过话音一转,却又是说:“…生命诚可贵,大家谨记量力而行。”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呆子。

其实…若是顾呆子也参加的话,武林盟主之位应该不在话下吧。不过阿爹说得对,生命诚可贵,呆子价更高。我才不愿为了个虚名,反倒让人查出些端倪来。

思及此,我不由在心中轻叹一声。

顾呆子的魔门身份一日不除,始终是个隐患,我也难得安生,心惊胆战地过日子委实不舒服。

约摸走了十日的路程,我们方是到了华英山。

华英山脚处,有专门为六大门派准备的客栈,我们飞花山庄众人进去后,很不巧地遇上了南派苏家和凌山派,他们比我们先到,现在已是在客栈里喝着茶。

我第一眼就见到了赵媚,也是头一回见她不是穿艳色的衣裳,一身深紫祥云纹浣花锦襦裙,还有一件同色的大袖狐狸毛罩衣。

我这才想起,打从凌山派掌门一去,毫无疑问接掌的人便是赵媚。

许是当了掌门的缘故,她望我的眼神颇是深沉,仅是一眼便起身对阿爹客客气气地拱手,“顾庄主。”

阿爹还礼,“赵掌门。”

我原以为赵媚也就是随意做做样子,未料她含了笑意继续同阿爹寒暄,“飞花山庄人才济济,此回武林盟主之位想必于飞花山庄而言便如囊中取物一般。”

“赵掌门谬赞了。若当真说囊中取物,放眼整个武林谁不知道赵掌门就是玄飒后人。听闻赵掌门最近已是突破《玄飒秘笈》第五层,看来假以时日赵掌门便能练至第九层,成为下一个玄飒了。”

赵媚抿唇而笑,眼里的自豪之意是相当的明显。

我在心中偷笑。

阿爹明知赵媚不是玄飒后人却偏偏如此说,待真相大白之日想必赵媚和苏锦阳的脸色都会很好看。

苏锦阳一直站在赵媚身侧,从头到尾都是不言一发的,极是沉默。

赵媚忽然盯着顾呆子,似笑非笑地道:“今年顾庄主的女婿可会参与?”

阿爹笑道:“自是会了。”

我一怔,阿爹可从未同我说过这事。可如今大庭广众也不好开口询问,唯好压下心头疑惑。待进了客栈里的厢房,阿爹还未坐下,我就开口问道:“怎么我没听阿爹提起夫君要参加武林大会一事?”

我原以为此回武林大会还是以前的那一群人参加,阿爹也未多说什么,我便也没多问。

阿爹一摸短须,只道:“本来飞花山庄里该有你挑大梁的,可你却学不来武,如今你有了夫婿,夫婿替你参加,那么江湖里也会少些闲话。况且阿安底子不错,为人又勤恳,此次参与只为锻炼。我也不指望他能夺魁,能进入前十便已算不错了。”

于情于理,阿爹这话没错。

若我不知顾呆子是魔门中人的身份,我定是举手赞同的。可…可如今…

顾呆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稍安勿躁。他对阿爹道:“小婿定会尽力而为。”

“不错不错,哈哈,真不愧是我飞花山庄的贤婿。”阿爹又道:“上回抓你的人已是寻到,待武林大会结束之日便是讨伐苏家凌山派之时。晚晚,你可是万分确定赵媚当真不是玄飒后人?”

我郑重地点头。

“真的。”

阿爹道:“那就行。”

我和顾呆子回了我们的厢房后,顾呆子就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晚晚莫要担忧,此次我不会夺魁,上去打个几场我就下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顾呆子看起来有些自责,他道:“晚晚,都是我不好。我的身份让你烦恼了。”

我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瞧他还自责得很,心中也不舍得了,凑前去轻啄他的唇,“好了,别自责了,给娘子我笑一个。”

顾呆子对我一笑,目光却是瞅上了我的唇。

当了大半年的夫妻,我哪能不知他在想什么。我勾住他的脖子,“我们努力生个娃吧,到时候我有了娃,阿爹晓得了估摸也不会怎么难为你。”

“嗯,好。”

顾呆子顺势横抱起我,走了几步放我在被褥上。他俯身下来便要亲我的唇,低低的声音在唇畔间响起,“晚晚今晚想要用什么样的姿势?”

顾呆子每回行房前总要问我这句,我有回忍不住就问他:“你为何每次都要问我?你怎么不问问自己?”

他一本正经地道:“晚晚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晚晚舒服了,我也舒服了。且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姿势,有晚晚在即便是最普通的,也极是销魂。”

我当时轻哼一声,“骗人,明明亲吻的时候你就喜欢横冲直撞,我喜欢温柔一些的。”

他颇是别扭地道:“亲吻和这…这个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不都是嘴么?”话音一落,我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果真最近不该看这么多话本的,如今竟是把里边的那一套都挂在嘴边了!

顾呆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整张脸又开始红了。

“嘴…嘴…”

我说:“是呀,还是说你喜欢上边多过下边?”

他急急解释,“不是的,都喜欢。”

最后我和顾呆子也没争执个出什么所以然来,我们都只顾着在床榻上巫山云雨了。现在想起,我伸手挡住他的吻,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亲吻和这个不一样呢…”

顾呆子撑起双臂,他嘴巴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闭上嘴,模样看起来有些不自在。我身体一滑,直接钻出顾呆子的身下,抬起下巴,只道:“你不告诉我,今晚就休想碰我。”

“我说。”

果然这招百试百灵,我心中得瑟,面上却故作一本正经,“嗯,你说。”

“我亲你亲得粗暴时,你会紧紧地抱住我,浑身都像是快要嵌入我的身体里…而行…行房时,无论温柔或是粗暴亦或是其他,晚晚都会狠狠地夹住我…”

这些用词听得我心中怦怦直跳。

我咽咽口水,跨坐在顾呆子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是说,你喜欢我紧紧地抱住你?越紧越好?”

“…嗯。”

唔,原来顾呆子喜欢这样的。

我俯身用力地吻住他的唇,奋力地啃咬,用尽全身力气去与他的舌尖缠绵,最后我气喘吁吁地道:“喜欢么?”

顾呆子双眼亮晶晶的。

“很喜欢。”

“那…我们来更激烈的吧。”

我喜欢同顾呆子欢好,每回顾呆子深深地让我颤抖痉挛时,我便能忘记顾呆子身份带给我的忧心。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脑袋空白的状况后,外边的夜也沉静如水。

我枕在顾呆子的臂膀上,蹭着他的肩窝,说道:“呆子,这回武林大会,魔门会来么?”

顾呆子道:“我也不晓得,前面几次武林大会,魔门也并未参与。”

我道:“呆子,给我讲些魔门的事吧。”

“嗯?”

“讲讲宇文墨泽?他喜欢云裳么?”

顾呆子静默了会,才道:“应该是不喜欢,这些年来,他都是不近女色的,就连身边侍候的人都是男子。”

“哦?你们门主是个断袖?”我又道:“若是断袖,呆子你岂不是很危险?”

顾呆子笑道:“他不是断袖。”

“你如何得知?”

顾呆子侧过身来拥住我,“他心里有人。”

我一听,不由得有些好奇,“能让魔门门主喜欢的女人,会是何方神圣?真的不是云裳?我瞧着云裳挺好的,既是一门之主,又是个漂亮的美人儿。”

若是不说宇文墨泽是个魔头,我也想替云裳抹一把辛酸泪。

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顶着武林各派的压力,明知宇文墨泽不喜欢她,还深情款款地惦念着他。想必为了宇文墨泽,云裳甘愿与整个武林为敌吧。这番深情,实在不易。

我又道:“嘿,呆子,你识得那个姑娘么?肯定是个大美人吧,或许比赵媚还要漂亮。”

“我不曾见过。”顾呆子一顿,“不过我只知那人是他的妹妹。”

“妹…妹妹?”我极是震惊,“亲生的?”

“…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结束第一卷~~~啦啦啦~~~~

 


第三十三章

武林大会当日,华英山上群英齐聚。

飞花山庄的席位设于锦门旁边,当各个门派就座后,上一任武林盟主从席位站起,轻咳一声,朗朗之声便响遍四面八方。

我也没细听,但根据以前的经验所得,他所讲的不外乎是上一届武林大会如何如何,展望今年如何如何…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却也看不出重伤过的样子,想来经过半年的休养已是痊愈了,否则也不能这么自如地运用内力。

收回目光时,恰好见到云裳在有意无意地看着我。

我想起宇文墨泽心尖上的人是他阿妹后,又想想云裳门主痴恋若干年,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遂展颜露出友好一笑。

未料她却扭过头,面上似有恼意。

我一怔。

此时武林大会刚好正式开始,擂鼓声震耳欲聋,众门派齐呼口号,不少门派还甚是热血沸腾地摩拳擦掌,仿若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

此回大会设有五个擂台,共有五百四十人参与,我们飞花山庄的擂台赛在第四个擂台,顾呆子上场的时间在大后天的上午。

我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一上午,看得津津有味的。虽说我不会武,但是瞧着其他人比武,赏着他们的英姿也是不错的。不过到后来,却是有些困了。

昨夜和顾呆子来了数回鱼水之欢,如今身子还酸疼得很,这么在看台上端坐了一上午,更是累人。我刚刚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撑住下颚时,阿爹就喝斥了我一句。

“坐好来,不许丢了飞花山庄的脸,下边的眼睛都在盯着。”

我这一瞧,就迎上了不少陌生的视线。我估摸着是下边的人看擂台赛看得无聊了,就把坐在看台上的当猴子看了。我被盯得心里发慌,坐不住了,小声地道了句:“阿爹,人有三急,我先离开一会。”

顾呆子也道:“我陪你去。”

阿爹板着张脸,最后还是阿娘轻笑一声,“去吧,离下一场我们的比赛还远着。”

我这才和顾呆子偷偷地下了看台。

蓦然,身后却是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顾晚晚,本座有事与你相谈。”

我听出了云裳的声音,扭头瞧了她一眼,她做出了个“请”的姿势。我略微沉吟一番便答应了。恰好不远处就有座凉亭,我们行了数步踏入了亭内。

我开门见山就道:“云门主有何要事?”

云裳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就是她?”

我并不知她口里的是什么男的他还是女的她,心中下意识地就以为她在说顾呆子,我不由一惊,不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云裳轻哼一声,“苍邪一直在奉命寻人。那天我看到了,你们夫妻和苍邪见面,你们成亲那日,苍邪也去了。你不可能识得苍邪,苍邪不会碰名门正派的女子,除非你就是宇文墨泽要寻的人。”

我听到这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云裳并不晓得顾呆子是右护法,她这番话配合着她如今的神情,倒是有几分醋味。

我一本正经地道:“你多虑了,我并不识得魔门门主,更不知你在说什么苍邪。”我打定主意一口咬定什么都不晓得。

云裳蹙眉,“不可能。顾晚晚,你敢说八月初三那一日你和苍邪没在云来楼里相见?”

我佯作诧异地道:“他叫苍邪?他告诉我他叫带鱼呢。”我双手交叠于胸前,一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云裳门主,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会跟你喜欢一样的人,莫非你没瞧见我现在梳的是妇人髻?我顾晚晚已是名花有主,断不会挡你的路。至于你口中的人,我的确不认识。”

我挽住顾呆子的手,“云门主,还望你下回查清楚了再来质问,如此平白无故的实在让人心恼。告辞。”

在我准备和顾呆子离去时,云裳竟是低低地开口。

“我只是急了。”

我一怔。

她又低低地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幸运能恰好寻到一个互相喜欢的夫君,你不知我有多么喜欢他。可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只有一道虚影,他甚至连她的样貌都不晓得,就心心念念了她这么多年。他真是个傻子!”

云裳低着头,身子在微微地颤抖。

她忽然伸手一揩眼角,对我说道:“让你见笑了,今日是我一时情急。”

我此时方知云裳对宇文墨泽真是爱到心里深处的了。不然一门门主,怎么会提起心上人时,竟是掉了眼泪,像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