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于婳这才正眼看了一眼苏游,虽然神色依旧是淡漠,但至少说话没那么刻薄伤人:“正有此意。”
这对苏游来说,已经是好的待遇了,足以让苏游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后边去,往日里苏于婳都不带拿正眼看他的!
“那我先去加派人手寻找鱼姑娘下落,表姐你自己当心。”
“嗯。”苏于婳又执起那卷闲书,不再多看苏游。
便是苏于婳的神色如此淡淡,苏游依旧笑得合不拢嘴,动作麻利,兴高采烈地退出了马车。
苏游唤苏于婳表姐,但是两人却同姓,实在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也不知,只求日子过得太太平平自由自在的鱼非池,若是知道大家伙儿这么费心费力地要把她找出来,逼出来,会做何感想。
不过依着她的性子,大概会说一句:“阿弥你的佛,慈悲你的怀,我是作了几辈子的孽,才摊上你们这群货色?”
第三百九十章 娘了个腿的
因为上央有意把苏于婳的事瞒了起来,所以石凤岐也没有得到风声。
他只知道,商夷不知为何遇到了难缠的对手,石牧寒突然爱了国,忠了君,要跟韬轲师兄杀他个不死不休,活生生把已经快要撤走的商夷大军,又活生生地拖了回去。
这个时候,石磊的信也到了,他问呐:“公子诶,都准备好了,打还是不打?”
石凤岐有气无力,找到了初止,甚是委屈地问他:“你不是说上央被隋帝下了令,禁止插手石牧寒的军队吗?”
初止看着他一脸的委屈,莫名好笑:“是啊,我并未瞒你。”
“那石牧寒什么情况啊?他脑子突然被开了光?他没事跟韬轲打个什么仗啊!”石凤岐这话说得就太不是个东西了,你还要怨人家没眼睁睁地看你去死,你很是不乐意了是吧?
初止大概也这么觉得,所以看着石凤岐这副委屈神色越发好笑:“现在应该郁闷的人是我吧,石师弟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来给添堵的?”
“谁要给你添堵了,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把非池逼出来,我都拼成这样了,他们就不能配合一下吗?打什么啊!来包我饺子啊,来把我置于绝境啊,你们打什么嘛!”
他只差坐在地上哭嚎一番自己心中的憋屈了,但是这模样实在是怎么看怎么欠揍,远比他郁闷得多的初止还没说什么,他倒是先嚎上了!
嚎的还是大家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怎么不来害他,你说不揍他揍谁?
所以初止真的一拳打在他肩膀上,笑骂道:“你够了啊,这会儿韬轲来不及赶到西魏,我得硬着头皮继续让西魏与大隋开战,我这会儿还没想好退路呢,你倒是叫唤得厉害!”
说来初止,他的内心的确是有点崩溃的。
他先是左瞒右瞒地瞒过了魏帝与他父亲,让他们相信韬轲一定会将商夷的大军带过去,跟石凤岐的大隋大军打个你死我活,然后西魏可以趁机杀出重围。
可是没想到,韬轲居然被缠住了脱不开身。
不是说商夷没有其他的大将,没有其他的大军,可是韬轲敢派谁来与石凤岐做敌手?
就连韬轲自己跟石凤岐来一场战事,他都要全神贯注才有底气,换个其他人来,怕还没摸着大隋的屁股就被石凤岐一股脑给灭了。
因为韬轲的临阵退出,令得初止的处境极为尴尬,他给韬轲去过信,信中为何会有此变故。
韬轲回信说:“商夷主事之人已变,无法探得是谁,手段不输自己,料是七子中人,又或是上央不顾皇命坐镇军中。”
七子中人,七子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三个明面上,三个不见了,还有一个早已作故人,要找也就是从那三个不见了的去找。
但是韬轲更倾向是上央,因为不管是七子的任何人,都很难让石牧寒那么听令。
石牧寒几乎是一改往日调性,对商夷大军进行了猛扑,那不要命的架势看着让人心寒,以石牧寒现在的处境来说,他绝不会这样折损手中士兵,在隋帝那里落得骂名,于他日后不利。
而听闻上央本就是个手段酷吏之人,在大隋国中为了整肃律法,所斩人头堆积成山,幼儿见其面而啼哭,外号毒手上央。
这样一对比,那战场上的风格倒的确有点与上央相近。
韬轲并没有往苏于婳的方向去想,毕竟这实在是太冷门了,而苏游与音弥生走得近又给人造成了一种,苏氏一门与南燕国走得近的假象。
先前还听说苏于婳就在南燕呆过一段时间,越想越让人觉得,苏于婳会选择南燕,谁也料不到她从最南之国一跃而上到了最北之境。
得了韬轲的信,初止心想着,商夷那边可能真的指望不上了,他这一次,算是把自己玩脱了。
早先的时候他想得好,利用大隋与西魏打起来,战场就挑在旧白衹那边,让西魏直接出兵不等大隋打进来。
这样一来,一是可以给魏帝纪格非造成初止他要带着西魏杀出一条路的假象。
二来旧白衹另一半本就是商夷的,商夷国的韬轲完可以在那里等着,等大隋和西魏打得差不多了,再把他们一锅端了,趁着机会直取西魏。
西魏一亡,初止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本来计划得蛮好的,他甚至算到就算石凤岐看穿了他的计划,也不会起到太大作用,因为整个西魏上下,除了初止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尤其是魏帝纪格非。
纪格非对石凤岐的抵触之强烈,足以强到他听不进去石凤岐的任何只言片语。
这也是初止厉害的地方,他并不急着要把石凤岐怎么样,他只需要让纪格非对石凤岐反感就行,而要做到这一点,只要有薛微妙在,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容易得好像老天爷都把一切安排好了,初止不利用都对不起老天爷这份好心。
就像初止所想的那样,石凤岐看穿了他的打算,并未反抗,甚至还借势助长他的这份计划,一门心思作大死,努力地促成大隋与西魏开战,不过他的目的就简单得多了,为了鱼非池嘛。
如果真个要论起来,这两人的打算都落空了,想要出卖西魏的没法出卖,想要逼出鱼非池的也逼不出。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两人好像应该是敌手吧?怎么搞得好像两人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似的?
上央先生好本事,祭出一个苏于婳,坏了两个七子的计划。
“喝一杯去?”石凤岐苦笑着望着初止。
初止也苦笑着望着他:“行,我作东。”
“你跟我说说呗,你之前准备卖西魏给商夷,跟商夷要了什么好处?”石凤岐一脸好奇宝宝。
“你问来干嘛?”初止瞥他一眼。
“反正你都拿不到了,说说呗,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值得你拿整个西魏去赌,长长见识。”石凤岐撞一撞他肩膀。
初止笑叹一声,像是拿石凤岐这泼皮的样子没办法一般,叹道:“不瞒你说,商夷国的驸马之位。”
“驸马?”石凤岐先是一怔,然后一惊,“娘了个腿的!初止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打我向暖师姐的主意!我掐死你!”
石凤岐说着冲初止脖子上掐过去,初止一边挡着他的手一边道:“这不没成吗?”
“成了那还得了!”石凤岐吼一声,“商向暖什么人物?商夷国唯一的长公主,商帝他妹子,朝堂上说句话,一大半的官员都要唯命是从的商向暖!初止你这个野心也太大了,一口要吃成个胖子你当心噎死!”
初止拍开石凤岐冲他伸着的双手,摇头笑声道:“我以西魏作聘礼,难道还不够资格迎娶一位权倾朝野的长公主?”
“你可快拉倒吧,你好说也是西魏的人,这么卖西魏你爹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你不可。”石凤岐对初止卖西魏这件事,依然保持我不指责,但我绝不认同的态度。
初止叹声气:“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商夷没办法过来,西魏啊,九成九是你石凤岐的了。”
“你别搞得一副你很遗憾的表情,我跟你讲,从一开始我也没想过要给你包我饺子的机会,你当真以为有个石牧寒在边关我就没办法了?以上央的手段,就算他插手不了石牧寒军中的事,他也能想到办法牵制住商夷,石牧寒跟上央相比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石凤岐念念叹叨叨。
“那你还嚎什么,反正按你说的,结果都一样。”初止笑话他。
“我是希望借这次机会把非池逼出来,以后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机会去?难道我给自己喂一把毒物,把自己毒得半死,再看她会不会现身?”石凤岐说道,颇带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初止听了却笑,一本正经思索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西魏别的不多,就是毒药多,要不我给你找点?我看你要是真的病危了,说不定小师妹一心疼,就出现了。”
“你真是我亲师兄。”石凤岐也笑。
两人两视而笑,喝起了酒,反正看着,这事儿基本上成了定局了,一个把自己玩脱了,一个…捡了个玩脱的赢局,就是有点可怜那位到现在还不太清楚情况的魏帝纪格非。
酒喝得有点多,喝到后来晕晕乎乎的,两人各自倒着心里的苦水,也算是融洽。
但是很快传来一个消息,这消息让刚刚还在喝着酒说着笑的两人瞬间定住,彼此对望,半天说不出话来,感觉刚刚这一切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把他两都狠狠地玩了一把,他们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到了同样的满脸的大写的“你仿佛是在逗我”!
也不知说这个消息是振奋人心好,还是说让人担忧好,这个消息是:石牧寒大败于韬轲,连败三场战事,武安郡失守!
所以刚刚大家互交底牌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刚刚说得那么推心置腹算什么鬼?初止他说他要拿西魏换商向暖他刚刚是认真的吧?
造化弄人也不是这种弄法吧?
老天爷你下来,有种打一架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鱼非池将出手
武安郡与月郡相邻,月郡已是一片荒芜,虽未有官方明文确定,但是这片灰色地带大家都已默认了早归大隋所有。
而紧挨着月郡的武安郡则是一片风声鹤唳,大多边关城郡都鲜少有歌舞升平,安静祥和的模样,更多的时候都是森严壁磊,杀机四伏。
尤其是像武安郡这样的地方,武安郡的地图是一个狭长的形态,像是一条形状不规则的海带一样,接壤着三国,与早年前武安郡与旧白衹,大隋,西魏相接,就算旧白衹被瓜分,也未能把武安郡与商夷相接的地方彻底隔断。
他卡在一个如此重要的地带,边关小摩擦总是冲撞不断,好在往年间一直有石磊严防死守,又拿下了月郡,才算是缓和了这里的冲突,没有时时命在旦夕的紧迫感。
这地方算得上大隋最重要的一处门户,边关要地,一旦这里失守,对大隋意味着什么,也不言而喻。
一时之间整个须弥大陆都沸腾了,甚至有人在想,韬轲会不会趁胜追击,直接攻进大隋的腹地,不说将大隋占尽,能抢得几城几地,划破大隋原本版图,都是莫大的胜利。
这件事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不管是高在朝堂的君王臣子,还是普通的平头百姓,都在等着事态的发展。
而最煎熬焦虑的人莫过于石牧寒,他难得躲过了当年的危机,自贬去寺中躲了两年,两年后回来,朝中已大换模样,若不是他母族林氏枝繁叶茂,根基扎实,他几乎要在邺宁城中再无说话的份量。
好不容易借着大隋上下对上央的不满,他才扳回了一些局面,很快,他立刻又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隋帝给了他大量的兵马前去边关提防商夷作乱,更申令上央不得插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不管隋帝此举的深层含意如何,于石牧寒来说,都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机遇,他没有理由不珍惜,又因为商夷来的人是韬轲,他更有把握与底气与之协商,稳住边关在他看来并不算一件多难的事。
本来也是,韬轲本就无意要对大隋动手,时机并不成熟,商夷下有后蜀盯着,他们也不敢过份的伤筋动骨,只是作出个样子来迷惑众人的视线罢了,石牧寒要守住这里就更加的容易。
但是这一切稳定的局面在苏于婳到来之后,发生了惊天的扭转,打乱了所有人的全盘计划,大概就连上央也没想到,苏于婳行事手段如此诡异。
原本大隋与西魏的战场并不在武安郡,隋帝再怎么气石凤岐,也不会拿这种重要的边关之地开玩笑,所以战线一直都在他地,苏于婳到来之后,很是轻易就得到了石牧寒的信任。
凭苏于婳的手段与脑子,要说服石牧寒相信她并不难,她只需说:“我想在大隋立足,而上央与石凤岐,鱼非池都走得太近,我需另寻门路,相对于朝中那个无能的太子,显然二皇子您才是更有力的未来大隋之帝,既然我想得到更多的权利,就需要更可靠的盟友,二皇子殿下,整个大隋之中,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呢?”
石牧寒起先抱着怀疑之心,他问苏于婳:“白衹作旧,但天下还有其他五国,苏姑娘如何就一定要来大隋找我?”
苏于婳是这样说的:“商夷有韬轲,深得商帝信任,而我并不喜欢屈居任何人之下,南燕国君无能,大将挽平生已是垂暮之年,撑不了多久了,又无几分重兵,未来也做不出什么事业来,苍陵蛮夷之地,不过是一群野兽,几时见过野兽占领天下了?”
“后蜀更不用说,从国君到将军,都是石凤岐的朋友,我去了不过是自讨没趣,而且后蜀卿白衣早先前懦弱惯了,难成大器,西魏就更不要用提,马上便要覆灭,只是看死在谁人手里。所以哪里还有比大隋更合适的地方呢?”
“虽然有石凤岐与鱼非池二人是隐形的威胁,可是他们都无意于久居大隋,于我而言,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而我现在只缺一个足够有力的合作对象,所以,二皇子殿下你是不是那个人呢?”
她的分析并无半分错解,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除开她骗石牧寒的那句话,别的都是她真心实意的想法,一开始她的确有想过去南燕,打仗这东西要么是南下,要么是北上,夹在中间的总是不得好,所以她去南燕探底,不过南燕太不适合她了,那里的人都只图安乐,不思进取,实在不是一副可以征伐天下的样子。
而大隋则不一样,隋帝有没有心要得到整个须弥,从他重用上央,励精图治,重典用刑,强兵壮国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苏于婳。
大隋容得下一个手段酷吏,杀人如麻的上央,就能容得一个冰冷无情,杀伐果决的苏于婳。
当时的石牧寒的确喜欢一个足够厉害的军师,虽然林家有门生无数,但实在不是上央的对手,更不要提上央有隋帝的一味偏袒,他急缺一个可以与上央抗衡的人,苏于婳的出现,可谓天赐良机。
苏于婳当年是天下七国哄抢的人,每一个有眼光的君王都希望能得到她的辅佐,如今她寻上门来要帮石牧寒,又有条有理地分析出原因,石牧寒没道理不收下这枚七子。
当然了,苏于婳也未令他失望,一开始的时候,苏于婳的确替他稳稳地守住边关要塞,以前石牧寒守边关的时候,对上韬轲他颇感吃力,而且也感觉得到,好多次不过是韬轲放水他才能勉强得胜。
而苏于婳到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苏于婳有着足以与韬轲相敌的智谋,从艰难守城到轻松抗敌,这里面的区别是极大的。
于是,苏于婳说把战场引向武安郡时,石牧寒也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苏于婳说:“那里是石凤岐的老窝,他又与朝中太子相熟,得到那里,石凤岐不说伤筋动骨也要脱层皮,而且边关之地拿在手中,总是好处多多。这会儿两国交战,武安郡的人不敢不尊你,否则,便是叛国。此等良机,二皇子殿下岂可放过?”
在这等理由下,石牧寒果然听了苏于婳的主意,把战火引起了武安郡。
并不能说石牧寒脑子不好使,而是苏于婳给他画的饼太香太甜,说的话也太过在理,任何人听了这样的解说,都会觉得正确,石牧寒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这样好的机会。
拿到武安郡,就等于拿住了大隋最重要的一处国门,等到他日后班师回朝,他的底牌与力量也就更足。
当然,后果大家都知道了,苏于婳这一手是把石牧寒卖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韬轲一开始都没想到,大隋那方那个神秘的军师居然会有那么愚蠢的作战方针,给他留出了那么多的破绽与漏洞,一路攻下去,整个武安郡几乎是易如反掌地就拿到了手中。
石牧寒的愤怒自不用说,他质问着苏于婳为何出此昏招,令他大败于商夷,待他回到邺宁,要如何跟父皇交代。
苏于婳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一条虫子有什么资格大喊大叫?”
懒得再伪装的苏于婳根本未将石牧寒放在眼中,这令石牧寒愤怒不已,几乎要提刀杀了她,可是苏于婳是谁?是苏氏游侠一族的掌事人,她一身武功虽从未显露,但绝对不弱,石牧寒想要拿走她的命,绝非易事。
“你若还想活着回到邺宁城,就好好地听话,否则,你连邺宁城的大门都摸不到。”苏于婳面无表情对倒在地上的石牧寒说道,上央有令,石牧寒这条命要留给石凤岐,那此时就不能让他死掉。
同时,对面大军中的韬轲开始思索武安郡这一战,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赢得太过轻松,轻松得好像是对方把武安郡拱手相让一般,如此一来,反而令他生疑。
所以他停下了继续前进的步伐,认真思索。
七子老二的智慧从来都是令人赞叹的,他很快明白过来,在营帐中放声大笑:“小师妹啊,大家为了你,可是熬尽了苦心,你若再不出现,可就对不住我们所有人对你的关心了。”
对方的人不是上央,而是苏于婳,韬轲已经明白了。
下人不明白,问这与鱼姑娘有何干系,韬轲笑道:“且看着吧,惊艳天下的鱼非池,很快就要出手了。”
下人心惊,对方一个神秘的军师就已经足够难对付了,若是再加上鱼非池,岂不是更加麻烦?
韬轲只道:“是啊,谁知道这一次,那聪慧绝顶的小师妹,又会想什么招数呢?”
下人越不明白了,明明是死敌,怎么将帅大人说起她来时,却带着微微的怀旧与关切之意?
就好像,说起一个当年很要好的故人老友。
他们哪里明白,七子的情谊,岂是能说断就断的?
那样的惺惺相惜,那样的肆意快哉,那样的年少轻狂,谁能说忘就忘?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南九,替我去一个地方
全世界都在找鱼非池,全世界都要把她逼出来,全世界都不愿让她过宁静自在的小老百姓生活。
她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这全世界?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发泄一般地狠狠啃着猪蹄,啃得满嘴是油,旁边的迟归给她递着帕子让她擦擦嘴,小声地问:“小师姐,你怎么啦?”
鱼非池抓过帕子胡乱地擦了下嘴:“没事啊,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不像。”迟归赶紧摇头。
鱼非池看着他这口是心非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去,重重地呼了几口气,她怕自己被这些人气死。
石凤岐作死小能手一路作死也就算了,她想着有上央总能把他的危机化掉,果然听说大隋军中出了个能人,稳稳牵制住了韬轲,没让他往西魏去,把石凤岐一股脑地包了饺子。
她本来以为她可以放心了,石凤岐不会死了,可是这颗刚放下没多久,又听说武安郡失守。
她觉得她的人生甚是悲苦,苦得都能闭眼嚼下一把莲子苦芯了。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委屈得把手里的蹄子一扔,气冲冲地走出面馆,看了一眼街边正吆喝着卖猪肉的屠夫,她更觉得生气,又气冲冲地冲回面馆,坐在那里跟自己发脾气。
武安郡失守,真正威胁到的并不是大隋,韬轲只要长了脑子都不会贸然攻进大隋腹地,开玩笑,谁都看得出这是别人设的计,他若是攻进去了才是真傻。
武安郡另一边他连着西魏啊!
那位神秘的军师给他让了条道,让他可以借武安郡直取西魏,这样一来,他不会再包石凤岐的饺子了,二来,西魏的局面更加混乱,石凤岐的情况更加危急,以前西魏还指着利用石凤岐这个人质换点啥好处,这会儿西魏都要打进去了,魏帝哪里还能顾及得了石凤岐?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把他斩了。
三来,石凤岐这小命这回是正儿八经地命悬一线了,鱼非池这颗心再怎么硬,也硬不到这份上,总是会想办法救石凤岐。
她一动,不就暴露了?
鱼非池内心一片哀嚎,上辈子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要受此憋屈?
迟归看着鱼非池一个人生闷气的样子不说话,只是望了望静静坐在柜台后面的南九,南九脸上戴了面具,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鱼非池身上,那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但是很复杂,他好像有许多的话想对鱼非池说,但是却不知该怎么说一般。
很久以后,南九放下手中已经干了墨迹的笔,走到鱼非池面前,他说:“小姐,下奴陪你先回家吧,面馆今日反正也没什么生意,迟归盯着点就是了。”
鱼非池抬起头看他,想着这样糟糕的心情做出来的面怕是也难以下咽,便解了围裙放在桌子上,跟着南九走了出去。
春天果然还是没有到,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阵寒流又把气温带回了寒冷的冬天,屋子里那株桃花初初露出颜色,几点零星的绿叶看着甚是可怜,怕是冒出来得太早,熬不过这寒冷的天气就要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