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氏一族早就交给我表姐了,哪里需要我瞎操心?更何况我苏氏一族皆是游侠,游侠游侠,侠是其次,游字打头,最重要的是游遍天下广结好友,所以你管我是不是到处乱跑?”苏游不屑地说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心头的鱼姑娘吧。”
苏门这一族,说来的确是很玄妙。
没什么人知道苏氏一族到底是何方人氏,他们从来不以哪一国的人自居,近乎是居无定所,四处游走,而且此族中人个个都是仗义豪爽之辈,所以能广结天下良友。
任何你想不到的人物,或许都与苏门有交,就像谁也想不到,音弥生这么个不理世外事的人,居然也会一眼认得出苏游来。
又似乎是因为得上天独爱,有天赋代代相传一般,苏门每一辈中都能出个资质绝顶之辈,早年间有苏月,现在有苏于婳。
但真正了解苏门的人几乎没有,他们像是空气,无处不在,但又无迹可寻。
音弥生不跟他这话多的人打嘴仗,只是回了房间关上房门,把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苏游一堵门堵在外头,图个清静。
苏游明明个漂亮的坏小子,去到哪里都招人喜欢,但在这里,他近乎处处碰壁,好像没有人想跟他说话一般。
苏游挠挠后脑勺,叼了个狗尾巴草,心里头有点郁闷。
他正郁闷着,见鱼非池要出门,立刻喜笑颜开地凑上去,想跟她说话,结果鱼非池又一次气吞山河地吼:“滚!”
苏游便更加郁闷,鱼姑娘你心里不痛快你难受,你不好对别人这么狂暴嘛,你可以去对石凤岐发火啊。
鱼非池出门不是找窦士君,而是去找季瑾,季瑾不住在宫里人,她有她自己的将军府,并未见有多阔气,但看得出底蕴雄厚,毕竟这是功臣门户,总不会寒碜。
季瑾见鱼非池来,连忙迎她进门,又见鱼非池在府上四处张望,一会儿看看这里的树,一会儿望望那里放着一排兵器,时不时地还跟家中下人说两句话,问问府上伙食如何,吃得怎样,下人一脸发懵,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女子,把这将军府当她自己人家一般随意闲逛。
一路跟在鱼非池后头的季瑾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但也知道鱼非池心里怕是有气,想来是撒撒火气的,也就不拦着她,由着她把将军府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最后她回到了大堂正厅,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人席上感受了一番,指点了一番。
这屋中这盆花不够好,花的颜色不够鲜亮,死气沉沉的,换!
那桌子不够精致,桌面上都有了几道口子还花了漆,以此待客太过失礼,换!
大厅的门槛太低了,一点气势也没有,平白辱了主人家的威严,换!
那个丫头长得愁眉苦脸,好像谁都欠她八百万,看着就心情不好,换!
季瑾你身上这身衣服太过老旧了,一点风情也没有,实在不雅,换!
…
她手指这里点点,那里指指,换换换个不停,季瑾是越听越不明白,这位鱼姑娘她到底是在闹哪样?
后来鱼非池拉着季瑾的手直接进了主人卧房,一本正经地就开始给她宽衣解带,季瑾这下坐不住了,揪紧衣领退一步:“鱼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鱼非池看她这般受惊的样子,宠溺一笑,手指头勾着这位女将军的下巴,呵气如兰:“都要成亲了,我来提前圆个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嘛,反正白衹连女子嫁给女子这种事情都接受,早日圆房感受一下新婚之喜有什么不可以的?”
“鱼姑娘!”季瑾一掌拍开鱼非池的手指,又退一步:“鱼姑娘你这是胡闹!”
鱼非池却不理她这番喝斥,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她的,她可是军中颇有威望的女将军,武功是不是顶尖另说,放倒自己那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鱼非池也不再逼近她,转而开始解起自己的衣衫,一边解她一边说:“其实呢,我这个人很开明的,只要是喜欢的人,男的女的并不重要,我反正还没喜欢过人,季将军你又正好与我有了成亲的意头,我不如也就顺手推舟地应下。说不得我就喜欢上女子,喜欢上你了呢?那这也算是大喜之事啊,对不对?”
季瑾看她脱衣脱得麻利,只说话间外衣都已经扔到了地上,她还坐上了闺床除起了鞋袜。
季将军她也算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在军中都镇得住那一列列的热血男儿,但实在架不住鱼非池这等作派,手忙脚乱地按住鱼非池的手,让她不要再脱衣服,气道:“鱼姑娘你明明知道这不过暂缓之计,你又何必如此!”
鱼非池却是干脆得很,顺着她的手就往她身子上爬,冲她一笑,趁她失神,将她拉过来放倒在床上骑在她腰上,开始解着她腰带:“大家初次滚床单,还不是很熟悉对方的喜好,我先介绍一下,我喜欢在上面的,你介不介意在下面?”
季瑾像是见了鬼,猛地推开鱼非池咽了着口水逃到一边,看着鱼非池面色严肃:“鱼姑娘,玩笑就此为止吧!”
鱼非池躺在床上,一手支着额,一手甩着季瑾的腰带,笑声道:“就此为止?哪能啊,好戏这才刚开场呢,以后你我夫妇,不对,是妇妇生活和谐,也才好让大师兄少一些为难,让白帝少操一些心嘛,你说是不是,季将军?”
季瑾听不下去她这满嘴诨话,打开房门愤怒离去,留得鱼非池继续躺在有着淡淡女儿香的香床上,指间转着那条腰带,一个人似笑非笑。
这桩趣事儿很快就传开了,渔阳这么小块地方,实在是藏不住太多秘密,大家对鱼非池此举各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听得暗自发笑,笑堂堂季将军,竟也被鱼非池吓得逃出闺房。
石凤岐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他那时正跟石磊说着什么事,听完之后,想笑又忍着笑,放下了茶杯,说道:“倒的确像是她行事的风格。”
石磊见石凤岐心情不错,赶紧趁热打铁地说:“要不公子你去问问,鱼姑娘此举到底是为什么?咱们心里有个数,也才知道啷个配合哈。”
石凤岐又端起了茶杯,看着桌上的地图,指着几个点:“这些地方布些兵力,可与等于迂回,也可攻其不备,粮草要备充足,快冬日了,去问问御寒的冬衣送到军中没有。如果是持久战,切记不能苦着将士,这几年大隋国应该是囤了足够多的粮草与军饷了。”
石磊两人相叠放身前,瞅着这镇定自若的石凤岐,看得心烦死了。
他撇了好几次眼,最后想了想还是说道:“人家是个姑娘,你有点气量好不好,她当时想跑也是不想拖累你,窦士君这招明显是冲你,冲大隋来的嘛!”
“哦?如此说来,我要谢谢她替我着想了?”石凤岐凉凉一句话。
石磊点点头:“可不是,人家姑娘目光毒着呢。”
“石磊,你若是不会说话,就换一个会说话的人来白衹做事。我想,邺宁城上央现在也很是缺人手,你可以回邺宁帮他。”
石凤岐和和气气地说着话,微微掀起丹凤眼,眼底深处的冷意与寒光,全不似他往日所有,就好像,他在一抬眼间,换了一个灵魂。
石磊当即跪下:“属下不敢,公子饶命!”
公子垂目,薄唇饮茶,神色漠然。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七子对七子
窦士君的计划取得了近乎为零的进展。
鱼非池与石凤岐之间闹了这么大个矛盾实在不是他能料到的,也实在想不到对鱼非池一直都很宽容的石凤岐,这一回反应如此激烈。
现如今的两人共住同一屋檐下,见面了却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石凤岐看到鱼非池转身就走,留下一张冰冷的脸和一个冰冷的背影,而鱼非池则是一言不发,根本没有准备上去与他和解的迹象。
以前的两人同进同出,同住同吃,就算鱼非池不承认,但是在外人眼中看来,也是亲密得跟什么似的。
这下可好,连仇家见了都还有点浪花对骂几句,扔下两白眼呢,这两人是根本毫无反应,就像是下定了决心,纷纷要把对方当石头当空气看待一般。
两位当事人无甚事,就是有点苦了与他们一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南九迟归和音弥生,外带一个不知道来这里有何目的要做什么的苏游,天天看着他们二人也不是赌气,也不是发怒,就是一个大写的,冷漠。
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说话都要小心又小心,生怕说错什么,这院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游已经开始想着要不要劝石凤岐搬个院子去住了,但是他为了小命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这矛盾闹得动静有点大,大得都惊动了商向暖他们,商向暖有次跟初止两人闲坐说话,说起这两人近来的古怪时,初止想起了之前在学院里鱼非池为了拒绝自己,骗自己说她喜欢女子,喜欢苏于婳的趣事。
他便笑声道:“小师妹心肠是刀做的,如果石师弟不低头,怕是他们两个难以化解这矛盾了。”
商向暖为他们犯愁,以前两人多登对,虽然打打闹闹总是没个正形,但是谁也不敢否认他们是天造地设地一对人,眼瞅着二人这关系是越来越僵化。
商向暖就开始叹气:“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非池师妹心肠硬归硬,可是不瞎的人都看得出她是喜欢石师弟的,否则怎么可能让石师弟一直在她身边吵着闹着,你看她南燕世子的态度就知道了。”
初止却觉得商向暖这是在杞人忧天,自己的事还操心不过来,哪里有空操心他们这儿女情长之事,便说道:“他们二人决裂不是更好吗?”
“难道你还想趁人之危不成?”商向暖眉眼一挑,带几分审视的神色。
初止一愣,然后笑道:“长公主太看得起在下了,我可不是留恋儿女之情的人,当年的确对行事不拘一格,率真洒脱的小师妹动过心,但,那是因为当年并不是现在这般光景。如今我所想之事,不过如何得到白衹。”
“有自知之明便好,非池师妹眼光之高远不是你能够得着的。”商向暖对这位初止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亲近。
倒不是她仗着自己是商夷国的长公主,地位远远尊贵过一个边夷小国的臣子,只不过是觉得,初止倒戈倒得太快,这样的人,毫无忠心可言。
换言之,他是一个绝对的唯利主义者,虽说这样的人没什么错,因利趋之的人多得是,但这不代表商向暖会瞧得上眼。
商向暖可是一个骄傲的人。
初止也明白商向暖对他的态度,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觉得,商向暖也不过如此,在商夷国真正有资格说话的人除了商帝之外,就是韬轲了。
而商向暖,说到底了,不过是商帝养着的一个供他怀念心上人的替身罢了。
两人看对方都是彼此彼此,若不是因利系之,怕是早就互不顺眼,闹翻了。
眼下这情况,初止又笑道:“我倒是的确希望小师妹与石师弟之间早日决裂,各奔东西。否则的话,到时候他们二人若同去大隋,恕我想不出,要怎样的人才能在他们二人联手之下取胜,怕是韬轲师兄,加上商帝,也做不到吧?”
商向暖面色微寒,看着初止:“一码归一码,国事是国事,朋友是朋友,她与石师弟两人感情如何不是我们二人可以肆意中伤的,而天天指望着一对良人鸳鸯各自飞,也不是我商向暖为人的作派,初止,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是,长公主殿下。”初止也不争,只是恭顺地点头。
“退下!”商向暖转头,懒得再看他。
初止依旧不动怒不生气,似是无视着商向暖的这粗鲁对待。
他无声无息地退出商向暖见客的地方,回头看向这地方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屑与高傲,自语道:“不过是个连七子之位的门槛都摸不到的妇道人家,竟敢对我的想法妄加指责,无知可笑。”
以国事的角度出发,初止的想法当然是对的,但是那未免太过没有人情味。
而世事也总不可能一直按着他所愿望的那个方向前进。
他大概是晓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从商向暖这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白帝的宫中,他问白帝,他是否已得花月公主的垂爱,得到白帝的认可,几时可以迎娶季瑾。
白帝管晏如听窦士君介绍过七子,知道这位七子中的老四是个善忍能藏的人,一直挨到学院最后定人选的前一段时间,才开始一鸣惊人,并且,十分的会借势。
当年他借得戊字班的势,才得以保全性命,最终杀入无为七子。
如今他也借得商夷国的势,要西魏偏远弱小之地,也能对白衹进行逼迫了。
会借势也是一种本事,只要不滥用这本事就好。
显然初止不懂得适可而止。
白帝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不悦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季将军近来与鱼非池走得近吗?”
“可我听说二人更像是好友之情,不似夫妻之恩,花月公主既然总是要嫁人的,白帝您又何不早做决定,也让花月公主不必日日担心得到一门不妥的亲事呢?”初止侃侃而谈,“我们来白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我家中老父也好,西魏陛下也罢,怕是都已挂念十分着急,还望国君您早日做出决定。”
白帝按着龙案:“你这是在要挟寡人吗?”
“国君,您说这句话,已经太多次了。”初止简直是大逆不道一般地冲撞着白帝。
他也很清楚白帝故意让鱼非池与季瑾闹出这么个乌龙事的原因,所以他很乐意帮一帮白帝赶紧逼一逼石凤岐,早些让大隋国露出破绽来,如果自己不来问,怕是以鱼非池与石凤岐这般冷战的态度僵持下去,季瑾的作用会越来越小,大隋也根本不会被逼出来。
所以,他向白帝求娶季瑾是假,逼石凤岐是真。
也是好心计,巧妙精致得很,七子个个都是鬼。
不过就在他与白帝说话的时候,太监传话,石凤岐求见。
有些日子没露面了的石凤岐像是换个人,身上的气势凌厉又迫人,像是一把脱了鞘的利器,透透都彰显着他的寒芒与锐利,丝毫也不作掩饰。
大概鱼非池是那个唯一能收得住他周身戾气的人,不过不知为何,初止倒是巴不得石凤岐这样锋芒毕露。
懂隐藏的人才不好对付,像他现在这般,倒还好一点。
他大步流星走进殿来,对着白帝行过礼,又看了看初止,说:“大隋隋帝听闻白衹今年收成不是很好,念两国比邻而居,自当互相守望,彼此扶持,所以有意提代粮草万石送入白衹,以缓白衹之急,特派我前来与白帝相商,不知白帝您意下如何?”
哪怕是他周身戾气再强烈,也好过初止的粗鲁冲撞,说话遣词用句讲究得多,至少给了白帝应有的帝王面子。
白衹今年的收成并没有不好,虽然这两年国内气氛尴尬,但百姓总要米粮下锅,所以耕作农事并未停下。
于是石凤岐的这个话,就说得很有意思了。
到底是送粮草,还是送其他,怕是别有居心。
白帝看着这殿上二人,想了很久,最后只叹声气:“此事寡人与国相商量之后,再与你做答复,你们二人退下吧。”
石凤岐反正只是来传个话,所以无甚在意,看了初止两眼也就退下,就算这事儿让初止听了去,也并无大碍。
反正就算石凤岐暗中告诉白帝与窦士君,窦士君也是会把他卖给初止的,初止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与其等着被窦士君卖,石凤岐不如自己说了来得痛快,免得平白给自己心里找难受。
而白帝这种事其实想不太明白,不太懂石凤岐要做什么。
他是个开明且仁厚的国君,但是脑子真的不算顶好用,尤其是跟无为七子比起来来说,越发显得普通无奇,顶多是个中上之资,中上之资的白帝是猜不透七子的打算的。
所以这种事,他必须要问过窦士君的意思,以七子对七子,才是最好的方法。
窦士君听完白帝的转述,望着桌子出神静静想了一会儿,一是想初止这样逼迫的原因,二是想着石凤岐此举的喻意到底是什么。
初止的目的无疑简单明了得多,窦士君细细理理也就想出来了,但是石凤岐却是个心里有着九曲十八弯的,他需要认真琢磨或许才能悟透。
窦士君细想了许久之后,才轻轻合掌,一声低笑:“石师弟啊石师弟,你如此玲珑心思的人,怎会拿小师妹半点办法也无?”
第三百三十五章 没有敌我觉悟的向暖师姐
窦士君近来很少露面,或者说,大有都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这样挺好,毕竟每个人都对他深爱的白衹心怀不轨,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师兄再怎么大度能容的人,也怕是容不下这群狼子野心的同门师兄弟,不见面正好省去了尴尬。
总不能指望着,你抢我地皮,夺我家产,我还能时时对你笑脸相迎,那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憋屈死。
但是窦士君的名声也越来坏,两面三刀的事情他做多了,便在别人那里留下了话柄。
就在石凤岐提出那个运粮进白衹的提议未多久,窦士君就把这消息昭告了天下,他看出了石凤岐的打算,但是没有说破,只是照着他的话告诉了所有人,所有人当中包括白衹的百姓。
百姓对此嗤之以鼻,骂一声不安好心,也不为三斗米折腰。
白衹百姓的日子原本过得好着呢,若不是有一群外人对他们觊觎,对他们迫害,他们可以过着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到现在这危机关头,也没见饿着谁,家家有余粮,户户有存银,窦士君在治国之事上有着大才,他把白衹的一切都安排有条不紊,井井有序。
朝堂上再怎么风起云涌,七国之内再怎么争斗不休,他只要他白衹的百姓日子过得很,所以他会花费很多的精力与时间去考虑民生之事。
虽然他不能像南燕的燕帝那般,以一个君王的铁血手腕,卑劣无情换得南燕的歌舞升平,但至少,他作为白衹国相,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格,就连白帝都对他尊敬有加。
因为他把石凤岐的这个消息诏告了天下,百姓对大隋这不怀好意的举动更为不耻厌恶,为国相的好心预告,教百姓不要上当而感动,更对石凤岐这样的大隋国人也更加排斥。
石磊来大隋时带了些谋士与手下,本是住在渔阳郡的客栈中,这会儿已经快要被赶出客栈露宿街头了,连买碗热饭菜都没人愿意卖给他们,白眼和唾沫才是他们应得之物。
对此,石凤岐没什么好报怨的,怀了这不轨之心,就活该要受这唾骂之辱,世上没有双全好事。
有一回大家难得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当是小聚,除了大师兄之外,当年学院里的其他人都到齐,初止笑声道:“想不到以仁义著称的大师兄,有朝一日也会用尽这样的手段,对我等不遗余力地利用与出卖。”
鱼非池不发表意见,或者说,她根本懒得参与这样的话题,这样的事情说来远不如嗑瓜子来得有味道。
而石凤岐则是淡淡瞥了初止一眼,并不接话。
虽然初止的话说得难听,可是不可否认,现在外人对窦士君的看法的确如此,人们不会追求事情的根本,人们看着到的是事情的现状。
“可是我怎么觉得,是你们不对在先?”外人苏游给自己强行加了一把椅子,硬生生地挤进来,借口是他是无为七子老三苏于婳的表弟,勉强也是够资格上桌的。
平日里大家懒得跟他多话,鱼非池更是跟他苏氏一族有仇,但是对他这句话,却还是赞同的。
初止听了他的话,笑说道:“七国之争本就是各凭手段,胜者为王,哪里有对与不对之说?”
“照你这说法,那窦士君也没错啊,你说了各凭手段嘛,人家凭自己的本事,你们有种不要上他的当,不要被他利用,不要有东西可以让他出卖啊。”苏游剥着花生抛在半空中,又接进嘴里,然后喝了口小米酒,继续跟初止争论道。
“我可没说他有错,我只是说他负有当年的盛名罢了。”初止笑道,“你未去过无为学院,便不知当年学院中第一公子乃是石师弟,而第一名士,却是窦师兄,他不但以全院第一的傲人成绩入围七子,更是全院所有弟子的大师兄,每个人都尊他敬他,人人见了他,都要尊一声大师兄,这不可是惺惺作态能换来好名声。所以,我只是对现在的大师兄,略感失望而已,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感受,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这话苏游就接不上了,他的确没有去过无为学院,当年苏家有资格入学院的人是他表姐。
所以对于曾经的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是很知情,于是撅了撅嘴,自顾自喝起酒来,不再搭腔。
而鱼非池向天上翻了一个白眼,还是不说话,只在内心想着:去过无为学院了不起哦,无为七子了不起哦,瞧他那嘚嘚瑟瑟的样子,说得好像谁都稀罕去似的!
你咋不说大隋上央根本懒得去,如今也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了呢?
你咋不说你当年是怎么利用的戊字班,借了势保了命才杀进七子的呢?
嗝应人!
商向暖见她这连连翻的白眼翻得精妙,翻得好看,看着好笑,干脆撞了撞她胳膊,说:“非池师妹你说说,大师兄这一次为何要把石师弟的消息说给白衹所有人听。”
鱼非池没兴趣,摇头不说话。
“说说看嘛,非池师妹你这都多久没跟咱们聊天了,是吧,石师弟?”商向暖在桌子底下用力地踹着石凤岐,差点把他腿给踹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