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林江月冷哼了一声,“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医女,都是看病的,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儿去?”
这话戳得够狠的,小丫鬟脸都气歪了,想要反驳几句,倒被秦医女拦下了,秦医女板着脸,蹙眉道:“你既然也懂几分医理,必然知道孕妇吃的药多有讲究,一个疏漏都有可能会导致祸事,你给人吃的究竟是什么方子?”
“哼,干嘛要告诉你。”林江月翻了个白眼,眼珠子一转道,“你不是很厉害么,就猜猜看我究竟开的什么方子好了,你要猜对了,我承认你厉害。”
谁要她承认?秦医女心中气恼,要不是春茂伯府的老太太凑巧听到顾家下人的报信,一时起了慈悲心才请了她过来,就算给她再多报酬她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受这般屈辱,这么想着,本来还打算帮忙看看药方的念头就散了,秦医女便道:“药都喝了,还猜什么?你既不肯,那便算了。”
“算了,怎么能算了?芳儿的命该怎么算?”陈母当即尖叫起来,慌乱道,“没有药方……药汁喝完了吗?不是还有药渣吗?药渣行吗?药渣可以辨明有那些药吗?”
秦医女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她在宫里时就坐惯了。
陈母当即亲自带人去厨房找药渣,但小宋氏特意让木蓉陪着春荷一起去煎药,岂能还让人翻出药渣来呢,陈母失望而愤怒地回来,心里越发肯定林江月就是故意害死自己女儿的,看着林江月的目光就跟见了宿敌一般。
林江月就跟没察觉一般,依旧自得地喝着她的茶,不知道让多少人心里不舒坦呢。
袁氏心里有些着急,春草和春柳都开口了,要换了旁人,早就坐实了罪名了,可偏林江月来头硬,嘴巴更是了得,三两句牵着众人的鼻子走了,滑不溜秋地,根本抓不住她的把柄,她也暗暗后悔,走了这么一步昏招,这威胁逼迫设局的事,放在小宋氏们身上还合适些呢,姓林的可是一言不合就敢下老太爷面子的人,哪儿还看得起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事都成了一半了,就只差小宋氏背锅了,袁氏还是不甘心,她偷偷地对着外面的袁嬷嬷使了使眼色,让对方赶紧想办法。
还别说,袁嬷嬷刚好就有法子,这还是她方才跟着陈母去厨房找药渣时发现的,木蓉和春荷之所以煎第二遍药,是因为第一次煎好的药被一个小丫头打翻了,厨房里的小丫头哪个不是胆小怕事,生怕出点差错就被赶走的?哪个会这么不长眼去冲撞上去?肯定有人指使呢,她便去问了那小丫头,果然是个不扛事的,恐吓了几句便什么都倒出来了,原来竟是晴菊吩咐的。
晴菊是顾宗珵院里的大丫鬟,而林江月则是晴菊的未来主母,这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当晴菊低眉敛目站到众人面前时,林江月正心不在焉地想着吴隐不知道能不能探查到师姐的秘密,因此目光只是晴菊身上扫了一眼,并不怎么上心,身后的春娇急了,低头提醒道:“姑娘,这是四爷院里的晴菊。”
哟,这事儿还能跟顾宗珵扯上关系?林江月终于来了点兴趣。
余氏发话后,晴菊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随意一溜,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才低下头,道:“禀老太太,婢子是二房四爷院里的大丫鬟,这几日感了风寒身子不爽,抓了几服药煎来吃,今日正要煎药时家里兄弟有事来找,我便将药放在厨房让小丫头帮忙看着,等办好了事回来却发现药不对了,不是我原来那包了,问了小丫头,小丫头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我想着是不是跟哪个人的药弄混了,当时厨房里就只有木蓉姐姐正煎着药,我本想去问问看,可木蓉姐姐却不让人靠近,听说这药是煎给琏二奶奶吃的,我害怕极了,万一真是弄错了药,给二奶奶吃了,那就是我的大罪了……我想着,宁愿我想错了,也不能让二奶奶吃了这药,干脆就让小丫头把那药撞翻了……”
不等晴菊说完,陈母激动地站起来,目光炯亮地盯着晴菊道:“你手里的那副药呢?”
晴菊飞快地抬头看了林江月一眼,犹豫了片刻,才从袖中取出一包用油皮纸包着的东西来,然后小声道:“婢子也不确定这药……是不是给二奶奶喝的那付。”
陈母一把抓过那包药,快步奔向秦医女,而众人的目光也跟着那包药打转,小宋氏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她慌忙看向林江月,企图从她面上看到一丝信心,可令她惊骇的是,林江月也在看那包药,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敛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见过的严肃。
她好像把事情想简单了……林江月微恼,这下子就玩大了。
81、闹剧与阴谋4 ...
表面上来看,这只是一场内帷妇人的闹剧,不管陈氏出事是不是袁氏想栽赃给小宋氏的手笔,总之这件事被人利用了,因势利导地弄了一场阴谋,陈家、春茂侯府、秦医女,都是这其中的棋子。
林江月可以断定,晴菊交上来这副药绝对是一副真正的落胎药,而且一副曾经在后宫引发腥风血雨的药——若是一般的落胎药,秦医女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若她真的着道了,问题就来了——她怎么会有这个方子,跟当年后宫的惨案有何关系?说起来,后宫最不可言说的事,莫过于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的太子妃生产时出了意外,当今皇后才得以从太子良娣之身升为后宫之主。
若今天这事真跟当年的事扯上关系,别说林江月这个江湖之人,顾家也逃不掉这灾祸,这么紧要的当口,顾家还想借这件事来拿捏她,丝毫意识不到这其中的文章,真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原本还想借助顾家这条船在这暗潮涌动的京城里落脚,她还为此折腾了那么多事,把顾宗瑾和顾宗珵扶起来,没想到这条船蠹众木折,差点让她命都差点赔进去。
一瞬间,林江月就想通了关节,冷汗渗透了整个背部,亏她还想卖弄一下小聪明,借机收拾一下顾家那帮人,现在看来,真是舍本逐末!她果断地吩咐沉香去守住寿安堂的院门,一个苍蝇也不准进出。
沉香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了,得了号令,故意抽出长剑在手上挽了两个剑花,阴恻恻地冷笑两声,在众人惊恐的神色中“飞”身而出,一马当关地站在院门处。
陈太太既惊且怒:“你想做什么?莫非要杀人灭口不成?”
林江月懒得理会她,视线落在秦医女手中打开了一半的药包上,嘴角虽然带着笑,但眼里却是冰刀子:“秦医女前半生在宫中如履薄冰,如今功成身退,就该在春茂侯府好生颐养天年,何必趟这趟浑水?”
“你这是出言威胁?”秦医女反问。
“我这是好言相劝。”林江月莫名轻笑,看来,在侯府荣养的日子太舒服了,“秦医女想来是在外面享福太久了,就把宫里那份小心谨慎给忘了。”
秦医女刚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她猛然发觉今日巧合的事确实太多,陈氏为何偏偏在今日出事,为何第一次煎药时偏偏出了错,为何袁嬷嬷一问就有人主动把药送到她跟前来?她在春茂侯府呆得好好的,怎么会揽上这事的?对了,是顾家女眷要告辞时,侯府寡居的姑太太跟前的嬷嬷提到了她,姑太太因早年的伤心事,最不忍幼儿吃苦,便求了侯府老太太让她跟过来的。这一切实在太巧了,秦医女顿时如芒在背,手中的药包跟烫手山芋一般,她立刻将药包包起来,推到一边。
陈太太不料林江月三言两句就把秦医女给唬住了,想要发怒,又惮于林江月的无力,只能转向余氏,余氏当然也怕林江月,可她是侯府的老太太,再怎么怕也不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犯怵,有失身份,她给陈太太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看向林江月,微微皱眉:“林姑娘……”
林江月却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少跟我再说这些废话!”
余氏话一哽,满室的女眷,除了宋氏和小宋氏,无一不是目瞪口呆,震惊万分,她们见过失礼的,可还没见过这样失礼的,可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应该在内室呆着的两位老太爷和侯爷,却走出来了。
顾之锋和顾之铭沉着两张老脸,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顾文松则神思不定,余氏刚想说话,被顾之锋冷若冰霜的眼神一扫,顿时一惊,心思百转,袖子被旁边的宋氏拉了一下,她回过神,忙跟着宋氏站起来让座,自然地,底下小辈们也赶紧给老太太们腾位置,就林江月坐着没动。
顾之锋和顾之铭沉着两张老脸,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顾文松则神思不定,余氏刚想说话,被顾之锋冷若冰霜的眼神一扫,顿时一惊,心思百转,袖子被旁边的宋氏拉了一下,她回过神,忙跟着宋氏站起来让座,自然地,底下小辈们也赶紧给老太太们腾位置,就林江月坐着没动。
若放在平时,两个老男人躲在内室偷听,林江月肯定要开嘲讽技能的,但眼下她因着骄傲自负,差点酿成顾家的大祸,哪还有脸来指责别人的无知?
顾之锋的老眼慢慢扫了一圈,将所有人的模样都看在眼里,众人被这种凝重的目光弄得战战兢兢,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被找出什么错来,就连一心追究失女之痛的陈太太这会儿也不敢放肆,所在一边当鹌鹑,只有林江月一个人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两人对视数息,顾之锋开口道:“林姑娘,事已至此,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何须再问,自当快刀斩乱麻。”林江月的视线与跪在正中间的晴菊对上,不由感叹,好一个俏丽明媚的丫头,难怪野心这么大,可笑她从未把这些知道争宠斗气的丫鬟当回事,殊不知今日就给她一顿好吃,“今日之事,已然不是顾家内宅之斗如此简单了,想必秦医女已经想明白了,那我也就不必再兜圈子了。今日重重皆源于二房长孙之争,我原以为,今日要么是袁二太太谋算得逞,借我之手除掉了庶长孙,又嫁祸于不得己心的大儿媳,要么是我将计就计,揪出袁二太太,再不济我将计就计不成,琅太奶奶以假孕之名逃脱惩罚……”
“你、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袁氏涨红着脸大声反驳。
小宋氏的心颤了颤,她方才的确是让木蓉去拿了假孕的药,先前林江月看过后曾说服用后短时内可有滑脉之症,哄一下江湖郎中倒还可以。
“二太太,不是声高就有理的。”林江月不理会袁氏的辩解,“只怕你到现在都以为这事是袁嬷嬷弄的吧,而袁嬷嬷大概会觉得是琅大奶奶做的,万没料到,竟然会有幕后之人,借着四爷院里的晴菊,把这滑胎的虎狼之药交到我手中,想借此陷我于恶毒之名……”
她顿了顿,一贯带着笑意的稚气面容上浮现出腾腾的杀意,目光凌厉地扫过袁氏和晴菊,继续说道:“我开了方子给木蓉,木蓉去药方取药,煎药时跟晴菊的药弄混了,晴菊使人撞洒药汁,木蓉再次去药房取药煎药,回来给陈氏喝下,陈氏出事,秦医女上门,晴菊献药……想要定我的罪名,须坐实三件事,第一,晴菊呈上来的这幅药必然是虎狼之药,而且是秦医女一眼就可以辨认出的,若是我不服,必有人推出一个孕妇来试药;第二,留在药房里的药方,肯定是跟这副药对得上的,而且字迹还跟我的字迹一模一样;第三,陈氏喝的那碗药,必定也是这□□了,因为陈氏必须死,不然这局就没法走了。”
袁氏的脸已经变得惨白,余氏和宋氏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但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还没从林江月这一大段话里听出个头绪来,小宋氏从事发当时就把事情来回琢磨了好几遍,立刻就明白了林江月的意思:“林妹妹,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汤药撒了之后,木蓉再去药方取药时方子已经被人调包了,所以木蓉第二次煎药时煎的是滑胎药……”
“正是如此。”林江月点头,这也是她原本设想中袁氏的做法,毕竟厨房和药房的人都是袁氏的人,她最好下手了,最妙的是晴菊的身份,是顾宗珵的大丫鬟,被发现了完全可以推到丫鬟嫉妒未来主母这理由上,可秦医女的出现,她立刻有了强烈的危机感,这绝对不是袁氏的手笔。
“口说无凭,你一个人的说辞并不能洗清你的嫌疑。”顾之锋冷静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谁说我口说无凭?”林江月脸上闪过一丝快意,“我有人证。”
“谁?”
林江月正想开口,却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侧耳倾听,众人不明所以,欲要催促,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二房二少爷顾宗琏满头大汗,神色焦急道:“芳儿呢,芳儿现在怎么样了?”在他的身后,顾宗琅还有原本应该在国子监的顾宗瑾以及顾宗珵被沉香拦在了外面。
宋氏见到四个孙子,疑惑问道:“你们为何一块回来了?”
顾宗琏心系妻子,立刻答道:“祖父叮嘱我与大哥留在侯府贺寿,正好三弟他们跟随师长也去了侯府,徐姨娘派的人去传了话,我们就一块回来了。”
“祖母,”顾宗琏立刻跪下来,心焦难耐道,“我媳妇儿人呢,为何院门锁着?”
没有人回答,陈太太被这句问话勾引出心痛,掩面而泣,顾宗琏顿时如遭雷劈,一脸难以置信:“不、不,怎么会?出门还好好的,不是吗?芳儿到底怎么了?”
“问得好!”林江月缓缓地站起来,冷笑一声,“总算有人关心可怜的琏二奶奶了。”
顾宗琏的视线落在林江月身上,立刻像看到了救命菩萨一般:“林姑娘,我听说你医术了得,你救救芳儿吧,我给你磕头!”说着真的嘭嘭嘭给林江月磕了几个响头,直把额头磕破了。
“你给我磕头也白磕,因为……”林江月顿了顿,目光落在晴菊脸上,“你媳妇人还好好的,让我救什么救?”
此话一出,犹如平底惊雷,所有人皆是震惊的模样,更不用说晴菊了,粉面煞白,娇身细颤,如风中柳絮,好不娇柔。
“此话当真?”顾宗琏顿时转悲为喜。
“走吧,真相都在琏二奶奶那里,去了便水落石出。”林江月率先迈步,走出那逼仄的厅堂,看到明亮无边的天空,心口的那股浊气顿时消散了,一抬眼,就看到顾宗珵一脸关切,她顿时就生了几分恼怒来,就是因为这张小白脸,无端生出这些是非来,她毫无理由地迁怒了,哼了一声,袖子甩在顾宗珵身上,越过他走了。
顾宗珵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待全部人都走了,他又注意到晴菊竟然跪在了里面,他更加诧异了,询问怎么回事。
“四爷,奴婢……好像差点害了林姑娘。”晴菊一脸惶恐,跪爬着过来拉住顾宗珵的衣角,哀切道,“您赶紧去跟林姑娘解释,这都是奴婢好心做了坏事,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让林姑娘千万莫要误会您。”
顾宗珵轻轻抽出衣摆,皱眉道:“发生了何事,你且与我细细道来。”
林江月带着众人到了顾宗琏的院子,沉香直接将院门用蛮力推开,众人跟随进去,发现原本该守着院子的婢女都不见了,耳房里,春荷、紫红还有陈家的丫鬟都躺在地上,众人一惊!
房顶忽然砸下一人,众人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个陌生的男子,整个人被绳子捆死,动弹不得,而后又由一人落下,站到林江月面前,复命道:“姑娘果真料事如神。”
“平香,辛苦你了。”林江月欣慰一笑,然后朝那男子发泄地狠踢了一脚,然后高声道,“二奶奶,你可以起来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氏睁开眼睛,然后慢慢坐起来,面带悸色道:“林姑娘,事都解决了?”
“解决了,倒是劳烦你帮我解释一下缘由。”林江月走到一边坐下,让出位置给别人。
“芳儿!”顾宗琏喜出望外地扑过去,一把握住妻子的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身子如何?”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这都是要多谢林姑娘。”陈氏含泪道,然后将之前的事向众人娓娓道来。
原来,林江月将稳婆和大夫都赶出去后,立刻就给陈氏扎针止血,原本陈氏摔跤时丫鬟们就拉了一下,撞击并不严重,加上林江月比较擅长此项,竟然很快就险情稳住了。
“但林姑娘说只怕还有包藏祸心的人要害我,说要跟我设一个局,好引出那个害我之人,然后林姑娘就写了方子让人去煎药,药拿回来后,林姑娘说这药被人调包了,让我将计就计假装喝了药,还叮嘱我只管装死,谁来都不能应,她自会帮我抓人。”陈氏慢慢地解释道,“我听她的话,就是母亲来了,我也没应,后来大伙都走了,只有春荷三个人留下,没想到居然有个歹人闯进来,把春荷几个人都打晕了,还拿了药强行灌我,我都以为我要殒命了……平香姑娘突然出现把人给捆了,事情就是这样的……那背后的人可是拿下了?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害我?”
顾宗琏茫然地看向林江月,林江月挑眉:“人我都拿下了,药给你们留下了,道理我也说清楚了,为何还这般看我?”
陈太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立刻揪住余氏的胳膊,惊呼起来:“老太太,我好好的女儿嫁过来,准备给你们顾家生下长孙,这样的功劳没得到感激就算了,结果竟然遭受这样的祸事,你可得给我们陈家一个交代啊。”
余氏冷冰冰的目光顿时就刮向了袁氏,然后对着妯娌宋氏说道:“弟妹,以后你们二房的事你还是多操劳些吧。”虽然林江月没有真真切切捉到袁氏的证据,可在这内宅,谁有这个能耐调动这么多院子包括厨房药房的人?只有当家主母才可以,袁氏再怎么样也摆脱不了这个干系的,只须提人一审就清楚了。
宋氏沉着脸应下了,袁氏闻言身子一软,身子抖若筛糠,求救地看向顾宗琅,顾宗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要去扶袁氏,却被小宋氏拉住了,他一脸诧异,小宋氏目带泪光却倔犟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林江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转头又与房外的大老太爷对上,两人都明白,内宅的小鱼是捉到了,可外面来的大鱼不过捉到鱼尾就被溜走了。
82、心细察端倪 ...
闹剧结束了,但清算方刚刚开始,经过秦医女的认真查验,晴菊那副药和陈氏房中那碗煎好的药确实是曾经在后宫中掀起过腥风血雨的药。
袁氏当夜便被关起来,顾之锋不顾年迈之躯,连夜提审涉事的下人,终于审清袁嬷嬷如何唆使晴菊利用晴梅在小花园当差之机,将陈氏常去的地方做手脚,如何收买了稳婆和大夫,如何吩咐厨房和药房的人偷梁换柱,如此,袁氏的罪行铁板钉钉,袁家当家老爷过来求情也没能挽救一二,袁氏直接被送到了家庙里,再出来也是老辈人百年之后,顾家分家,顾宗琅愿意请她出来才可以。
对于袁氏这样的作为,二老爷顾文杨简直是怒不可遏,平日里袁氏虽然对庶子一房多有不满,但未曾苛刻于人,面子上总还过得去,怎料她竟会做出这丧心病狂之事来?顾宗琏口中虽不曾说过一句怨言,但心里没有恨意是绝无可能的,当中最难做的,自然要属顾宗琅了,袁氏的所作所为虽说是一己之私,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他这个嫡子,若他和小宋氏能早点抱上孩子,袁氏也不必如此了,一时之间,顾宗琅也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怨。
小宋氏虽然逃了一劫,可她对顾宗琅最是了解不过了,知道婆母一日不出来,顾宗琅便一日不能心安,只怕未来这大半生,都不会再难有往日的恩爱了。
内宅一批下人被雷霆发落,一时间顾家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生怕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是顾家难得有安静的时候。
平香捉到的那个人钟嬷嬷也审了,但那个人只是个跑腿的,根本没审到有价值的消息来,林江月还是搞不清对方究竟是如何得知袁氏的谋算,如何巧妙地换掉袁嬷嬷的药,然后再将秦医女送过来……
这种手法跟当初在淮南王府的事极为相像,都是悄无声息地利用内宅的事借机发挥,神不知鬼不觉,手段很是高明。这两件事的共同点可以说都是针对林江月所为,若说不同,那便是前一次只是试探,而这一次就真的是下毒手了,可见对方对她已经逐渐失去耐性了。
难道就任由对方这样玩弄自己,自己却毫无抵抗之力?林江月将事情来回想了好几遍,也无法找到一丝端倪来。
顾宗珵来清风院时,林江月还在苦恼着,见到他,心情就更不好了,本来以为选了他能省点事,没想到居然还能给她招来这么大的麻烦,顿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看他。
顾宗珵尴尬地坐下来,林江月立刻瞪他:“让你坐了吗?”
顾宗珵立刻站起来,面色带有一丝拘谨,半晌才弱着气儿道:“清风,你莫生气,是我错了。”
“错哪儿了?”林江月斜睨他,大有他说得不对她就不罢休之势。
“指婚当日,你同我约定三点,其一便是让我把院子里的丫鬟处置好,我当时说没有这些乌糟之事,结果却是我没约束好两个大丫鬟,让她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险些酿成大错,这的确是我疏于管教。”顾宗珵低着头,认错的态度可谓十分端正,“要不……你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