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并,”孟赉眸色清冷,声音清冷,“他原是一头旷野上的狼,嗅觉灵敏,反应迅速,手段狠辣,如今,他太平日子过得太久,怕是大不如从前了。”

真的是这样么?孟正宣一路走向书房,一路不安的想着。若张并真是拉下了功夫,他夫妇二人,这回可能平安无事?

平北侯府。

悠然捧着大肚子,抱怨“怎么还不生啊。”早点生下来算了。张并笑道“急什么,瓜熟蒂落,自然而然。”

行啊,会用成语了。悠然斜了他一眼,“夫君的学问,大有长进。”张并谦虚,“哪里,哪里,夫人过奖,过奖。”谦虚完,又表示体贴,“累了吧?还是躺着吧。”

悠然站着不舒服,也就躺下了。有什么办法呢,若是躺着不舒服,再站起来呗。

“其实我不想过这种日子,”悠然躺在丈夫身边发牢骚,“我想快意恩仇,信马由缰,游遍华夏大好山河,或者乘船出海,到西洋看看。”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啊,想想总可以吧。

“以后吧,以后哥哥带你去。”张并又开远期支票。

完全是哄小孩的口吻好不好,一点诚意也没有!悠然转过头,看着他,“我如果像你一样,身怀绝世武功,又能行军打仗,我干脆占山为王!天不收地不管的,多少自在。也可以占个小岛,做岛主。”

“岛上种满桃花,便叫做桃花岛!”张并不是第一回听妻子说这些,已是烂熟于心,会接着往下说了。

“是啊,这样多美啊。”悠然眼神中无限向往。张并俯身亲亲她的小脸,“乖,何止一个小岛,哥哥若想,可以占很多个小岛。”

“那说好了,以后给我多占几个!我做岛主!”悠然笑道。

“不是该我做岛主,你做岛主夫人?”张并犹豫了下,道。

“才不,我要做岛主!”悠然不躺了,想要坐起来,跟丈夫好好讨论谁做岛主这个重要问题。张并忙扶住她,“好好好,你做岛主,你做岛主。”

“那你做什么呀。”悠然满意了,笑了,接着想起一个问题。

“是啊,我做什么呢?”张并也犯愁,妻子做了岛主,自己能做什么,岛主夫君?也没这称呼啊,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我做副岛主!”

悠然笑倒在床上。张并痴痴看了她许久,俯身吻上了她的唇,“我的小妻子,大着肚子也是这般美。”

作者有话要说:《诗.邶风.谷风》:“德音莫违,及尔同死。”郑玄笺:“夫妇之言无相违者,则可与女长相与处至死。”

白头偕老,听起来多么的美好,每逢有人结婚总听到这样的祝福。其实吧,说句老实话,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始终相处愉快,那自然是白头偕老最理想。但如果相处不愉快呢,白头偕老就成了一种折磨。最近我周围有几位中年男士离婚,离婚都是女方提出来的,这几位离了婚的中年男士,已被打上了“失败人士”的标签,在大家的眼中成了被同情的对象。

一位家庭幸福、有妻有女的中年男士,周五下午明知道外面堵车堵的厉害,还是要开车回家(平时他可能会晚走一会儿,避过堵车高峰期),因为“我媳妇儿在家烙饼了”。

按他的说法,中年离婚,绝对是男人人生失败的象征,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谁提出来的。

从前,因为张爱玲的原因,似懂非懂的看过《海上花》,只记得一点:在当时中国最繁华的城市里,一群最有钱的男人常常是无聊的,他们徘徊在长三堂子等地,对烟花女子也会日久生情。张爱玲的说法,是和性一样,爱、感情也是人的本能。大概是吧,否则很难解释得通。

我们单位有位大姐,挺热衷于做媒的。上周她拉着一位大龄未婚男士,追问“想找什么样的”,那人就说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大姐傻了:这算什么要求。在大姐观念中,身高多少,长什么样,什么工作,挣多少钱,什么家庭条件,这才属于择偶要求。我们都偷偷笑。

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写文呀。好在,快结文了,预告一下:上周末我跟编辑说的是,两周左右结文。至于左到哪或右到哪,也难说。接下来会有一场**,这场风波已经波及到孟家,接下来还会波及到悠然,这场风波过后,生下孩子,再有几章“甜得发腻”的幸福生活,本文完结。

132鱼在于渚

“那是自然,”悠然吹起牛皮来,向来不含糊,“真正的美女是这样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气质优雅,楚楚动人。”怀着孩子也好看!

张并以手支头,含笑看妻子好兴致的自吹自擂,这会子她眉开眼笑的,真喜欢人。“咱闺女生出来,一准儿也是个小美女。”张并笑道,“到时咱们家,便有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了。”

“阁下见惯美女,哪里稀罕了。”悠然想起旧事,耿耿于怀。

“稀罕,怎么会不稀罕。我只稀罕这个,和这个。”张并亲亲妻子,又亲亲肚皮。

“真的?那说好了,只许有我,别的佳人都不许亲近。”悠然似真似假的说道。两世为人,悠然从不曾把家庭生活幸福的希望,全寄托在男人的自觉上。她在家中一直严防死守,凡发现太有上进心的丫头,一律调离主屋,不给丈夫犯错误的机会。钟氏送的四名美女,一开始就远远的发配了;鸀苹对张并的衣食住行格外关注,马上被改派到了针线房。

“为夫真是才疏学浅。夫人,请问什么叫做佳人?”张并谦虚的请教。

“知命知身,识理识性,博学不杂,庶可称为佳人。”这是脂砚斋的论调,大抵是不错的吧,悠然毫不客气的给搬了过来。

“这样的佳人我只认识一位。”张并微笑,“便是我媳妇儿。

”除了我媳妇儿,旁人也配称佳人?

“真有眼光!”悠然大喜,飘飘然,“你是英雄,我是美人,咱们两人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张并见她兴高采烈的,吹牛吹上了瘾,心底微微发酸。她近来不止一次提及“占山为王”“占个小岛做岛主”,状似无意,其实有深意,无非是提醒自己朝堂之外还有其他出路,悠然一向眼光敏锐,什么也瞒不过她。

“爹爹和兄长有没有信回来?”悠然临睡前想起今日还没有看到泰安的来信,问道。悠然不会训练信鸽,她和泰安每天的通信都是张并负责传递。

“有,跟你的信一样简短,”张并话出口后,又改口,“不是,比你还少一个字,爹爹的来信是四个字:平安,爀念。”

“爹爹跟个老小孩儿似的,真记仇。”悠然嘟囔了两句,“我写的信短,他的信更短。”不知道多写几句,不知道怀孕的人出不了门穷极无聊啊。

朝堂上不太平,悠然即将生产,偏偏这个时候,岳父举家回了泰安,张并微微皱眉。看悠然已经安安生生躺到被窝里,他抬指灭了灯火。

“若你生产时,我不在你身边,”张并仰面躺在床上,声音平平无波,“你会不会害怕。”

悠然的声音也很平静,“有什么好害怕?自我嫁你那日起,我就知道,做武将的妻子,会这样的。”神经不强悍,能力稀松,离开男人会手足无措,就敢做军嫂了?

黑暗中,张并身躯一震,追问“若我不在,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悠然轻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海潮向我咆哮,我也要把它踢回去!”

二人同时转过脸看着对方,张并依稀看到妻子娇嫩容颜上有淡淡笑意,她这般雍容,这般骄傲!张并贴近妻子,声音暗哑,发誓一般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次日,悠然命人从书房取了副军事地图,闲来细细察看。黄馨不满,小声嘀咕“看什么地图,费脑子。”黄蕊抿嘴笑道“姐姐您倒是大声说啊。”您说这么小声,她哪儿听得见。

“阿蕊你不知道,”黄馨很无奈,“我家阿悠脾气可不好了,她眼神这么专注,显是这事很重要。这时候跟她说什么,她会不高兴呢。”到时不只不听,还白白生场气。

我还不知道这个。黄蕊大乐,又不是傻子,这个还看不出来呀,黄馨、悠然这对母女,永远是悠然说了算,黄馨只会说“好好好”。

“阿悠看什么呢,是地图不?我家侯爷书房也有这个,我都看不懂。”黄蕊凑过来,虚心问道。黄馨伸手想阻止她,怕她打扰到悠然,黄蕊只当没看见。

“是啊,是地图。”悠然笑咪咪回答,“这是军事地图。小姨从前看的,应该也是军事图。”钟元也是颇负胜名的将领,大名鼎鼎的西南将军。

“要打仗?”黄蕊呆了呆。她被孟赉一封信,从吉安侯府要了过来,一开始只觉得孟赉慈父之情,未免有些多虑,这时候看见地图,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十有□,打不起来。”悠然依旧笑容满面,“就算打起来了,也是小打小闹。”唉,只能这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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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有什么,我见过。”黄蕊也笑得从容,“从前在西南,跟着我家侯爷见过打仗,没什么的。”

“小姨真是女中豪杰!”悠然冲黄蕊竖起大拇指,“有大家风范!”果然风尘之中,出奇女子?黄蕊这在欢场打过滚的人,行事倒泼辣爽快,很是明利。

“太太平平的,打什么仗。”黄馨脸白了,跑到悠然身边,“真打仗,有姑爷呢。就是姑爷不在,还有娘呢,阿悠不怕。”

悠然楞了半秒,这是母爱的伟大力量?随即和黄蕊迅速对视一眼,二人同时笑道“哪会哪会?闲来无事瞎想的。”一起把黄馨哄住了。

待黄馨专心致致做起小孩肚兜,悠然继续看地图,黄蕊站在悠然身边,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泰安。

渀佛知道黄蕊的疑惑,悠然闲闲说道“泰安城里,如今还有座亲王府呢,孝武帝爱子鲁王殿下,藩地在泰安。”

“亲王府定然富贵了?”黄蕊很有兴趣的样子,“听说亲王府的规制,宫殿房屋有八百多间呢。你家不就是原亲王府,这么大。我还听说,亲王的俸禄很高,光米这一项,每年有五万石,啧啧,这够多少人吃的啊。”

岂止,亲王府就算请个厨子,也是财政付款,国家养着这些闲人,怎能不出问题。太祖皇帝只想自己的子孙享福不吃苦,不知道这会令天下的百姓吃多少苦。

“富贵已极。”悠然看着地图,缓缓道“宫殿窠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吉祥花。”

鲁王府,存心殿。

宫殿覆以青色琉璃瓦,“存心殿”三个大字,用笔饱满,笔锋圆润,架构稳健,是不可多得的书法佳作。一名宽袍大袖的老者立在殿前,望着这三个大字发呆。

“祖父!”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恭身施礼。他身着一袭石青色倭缎交领长袍,腰系玉带,风礀特秀,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贵气,令人心折。

老者看到他过来,略有些楞神,是这般的翩翩少年郎,才令花季少女倾心罢,以至于居然…

“祖父?”年轻男子的神情中,有了丝焦燥。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可能由得人反悔?曾经叱咤风云、横刀立马的祖父却偏偏下不了决心。

“孙儿,你做个富贵藩王,有何不好?”年老的鲁王神情怔肿,虽然亲王如今是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可究竟,也是享尽人间富贵。

“藩王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方能成行!不可无故出城游玩,除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一应事务都要上的朝廷,即使我王府所用官员,也是落魄举人、落职知县!”年轻男子,也就是鲁王世孙,愤愤说道。一副与其这样窝窝囊囊活一辈子,不如杀身成仁的激越模样。

鲁王苦苦一笑,“随你罢。只是,祖父当年的教训,你务必要牢记。莫小看了文官。”

鲁王当时争夺那个宝座失败,最关键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没料到文官集团这么顽固,这么有活力,从头到尾只支持有嫡长名份的太子;二则,鲁王子嗣实在艰难。当时的太子已有佳儿,被时人称作“好圣孙”,鲁王却只有三个女儿,等到后来好容易生了儿子,还是个病弱的孩子。孝武帝看看两个儿子,比比两边的孙子,最后急命鲁王就藩泰安,把大位传给了长子。

鲁王刚刚就藩泰安时,他在军中的势力还很大,但却没有造反的念头: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争来了天下又怎样,将来传给谁?

鲁王的儿子只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如今的鲁王世孙,就去世了。鲁王像养儿子一样养大了唯一的孙子,爱若珍宝。却没想到,这外表俊美的孙子,和年轻时的自己一样桀骜不训,不甘心居于人下。

“孙儿居于京中时,已把宫中形势摸透了。”鲁王世孙极有把握,宫中,不就是一群笨蛋么?要不,能这么轻易的上了当,跟自己联手?皇帝倒是个聪明的,可他当皇帝越久,疑心越重!这不,一个重设大都督府的奏折,已让他疏远了数名武将重臣。

亲王世子依例要入京中为质,鲁王世子早亡,入京为质的,只能是鲁王世孙。鲁王世孙在京中为质时,很是得了番赞誉,“知礼”“懂事”“知道退让”,只是可惜“身子骨儿不太康健,跟他薄命的父亲一样”,有了身体弱这一项,皇室上下对他放心得很。

“你年纪轻轻,知道韬光养晦,也是不容易了。”鲁王有些欣慰,这个孙子,是个有城府的,在京城做皇子伴读,能忍人所不能忍,结下不少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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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已长大成人,便由你罢。”鲁王最后下了决心,“只是要切记:打天下,靠的是武力,坐天下,靠的是人心。文官,不能得罪。”

“孙儿铭记在心。”鲁王世孙大喜,满口答应。又笑道“那孟家,祖父交待过不许结下深仇,孙儿不就放了他一马?”虽然听了祖父的话,把那不长眼、胆敢偷听造反大业的孟家丫头不着痕迹的还了回去,好在孟家那丫头还要神志不清一阵子,什么事也担搁不了。

“这些文官,最是狡猾,最是可怕。”鲁王前半生是在文官手下吃了大亏的,至今心有余悸,得罪了他们,对你口诛笔伐,不死不休,又有一帮同窗同僚,座师上司,引为援助,互为朋党。你得罪一个文官,可能就是得罪一群人,一群文官为你为敌,太吓人了。

“他虽居丧,也不能小看了。”鲁王交待道。“鱼在于渚,或在于渊”,人的际遇很难料。

鲁王世孙含笑俯身,“是。”

作者有话要说:

“鱼在于渚,或潜在渊”出自《诗经?小雅?鹤鸣》,《鹤鸣》是一首招隐诗,抒发招致人才为国所用的主张,这首诗中最著名的一句是大家都熟悉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渚,水中小块陆地,此处当指水滩,浅水。渊,深水。“鱼在于渚,或潜在渊”的字面意思就是鱼儿或者嬉戏在浅水滩,或者潜游在深水中,《毛传》认为“良鱼在渊,小鱼在渚。”

越到结尾,越难写。这简简单单的几千字,我费了好大劲。今天有位前辈安慰我说,都是这样的,都是结尾难。好吧,听了这话,我心里平衡多了。

最后冲刺了,加油!

133 终逾绝险上

鲁王世孙口中虽答应,心中却想:祖父真是老了,心肠这么软,顾虑这么多,总说什么对文官要拉拢,要怀柔,其实真到了要举事之时,满城文武官员,但凡有不从的,只能一刀杀了。

“打天下,靠的是武力,坐天下,靠的是人心。”那也要先把天下打下来,再收拾人心。说一千道一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加紧打造兵器,笼络武士,至于这些武士是匪还是盗,无关紧要。只要能用,能打,便是好的。

鲁王世孙俊美面庞上浮现出讥诮的笑容,朝廷以为削去藩王府的护卫,夺了藩王府的官属,藩王便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殊不知,宫中有人起了贪念,朝中有人只知道收受贿赂,天下更有无数苦无用武之地的英雄豪杰,等着有慧眼的人去募集。

想到宫中之人,宫中之事,鲁王世孙微微皱眉。这五皇子,自幼在宫中娇生惯养的,也不知能不能成事。还有静妃,自她的族姐宁妃被贬到冷宫后,静妃也有些失宠,不知她还能随时见到皇帝否?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静妃答应合作的条件居然是要“无论用何种方法,令孟赉举家离京返乡。”听起来真是没头没脑的,害得自己还要牺牲色相,“偶遇”孟家大姑娘。

鲁王世孙回到自己的书房,即有一僧一道迎上来行礼,免不了又吹嘘一番“殿下龙礀凤表”“有天子之相”等套话,鲁王世孙明知这二人是胡扯,却含笑听着。“龙礀凤表”“天子之相”,这话他爱听。

要么,孤注一掷,登上那个最高的位子,睥睨天下;要么,忍气吞声,在这亲王府中一辈子做个高级囚徒。这还用选么?自然是要搏一搏。

一僧一道吹捧完,又慷慨激昂的宣称“定为殿下多多招揽江湖奇人异士,助殿下成就大业”,这话鲁王世孙更爱听了,人才不嫌多,快快招揽去!“仰仗两位了。”客客气气送走僧人和道人,鲁王世孙冲着里厢微笑道“出来罢。”

“还真是瞒不过你!”伴随着咯咯的娇笑声,一位活泼俏丽的少妇笑吟吟从里厢快步走了出来,她一身水红宫缎衫裙,鲜艳明媚,正是鲁王世孙的夫人,马夫人。

依旧例,亲王府所有子孙,凡到了结婚年龄后,都要上呈宗人府,由宗人府在家世清白的低级官员和平民中,挑选合适的女子为夫人、王妃,马氏便是一位乡下儒生的女儿。

只是,天下人都不知道,贵州副总兵马厚梁,跟他的大帅阮大猷一样,怕老婆,马厚梁是真怕老婆,以至于有了私生女儿不敢领回家,而是寄养在同姓好友家中。这马氏,名为乡下儒生之女,实则是武将之女。

马夫人快快活活的走出来,快快活活的询问“你那心尖上的孟姑娘,怎样了?听说不大好呢,家中出事了。可怜,失了生母。”

泰安如今都传遍了,孟家到底是书香门弟,百年世家,先是孟家二房出了位殉祖母的孝女,接着是孟家大房出了位殉婆母的节妇。“顾氏夫人不愧是乐安顾氏的女儿!礼出大家啊。”泰安人民刚刚感概完孟家三姑奶奶,又感概起孟家大太太。泰安孟氏,乐安顾氏,为泰安人民这阵子茶余饭后,添了不少谈资。

约是东窗事发了罢,鲁王世孙并不以为意,顾氏的生死,他何尝会放在心上,那本来就是一枚废弃的棋子。自从孟老太太死后,顾氏已全无用处。孟家即便是知道了什么,也只能怪自家门户不严谨,可怪不着旁人。像鲁王世孙这般高贵的男子,向来洁身自好,是不会亲自做恶事的。

到是孟蔚然,不知怎样了?想起清丽出尘、温柔顺从的孟家蔚然,鲁王世孙略有些失神。虽说也是个没脑子的女子,一个温柔的眼神,一个“次妃”的名号便把她哄住了,可蔚然她,到底对自己是真心的。

“要是舍不得,赶紧想法子捞出来。”马夫人笑容满面。鲁王世孙深知她秉性嫉妒,是个不容人的,只轻笑道“哪里顾得上这个。大事要紧。”

“怎么还不起事啊。”马夫人问起造反大业,好像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天朝人民见面问“您吃了吗?”一样自然、随意。

鲁王世孙摇头笑笑,妇人女子,想法真是好笑。“还要等几处兵马;再者,京中尚无消息。”总要等兵马齐了,京中乱了,才好趁机起事,混水摸鱼。

马夫人略有些失望,“还要等啊。”又撅起小嘴,“我刚生下为便有术士断言,说我是大富大贵之命呢。”将来只能做个亲王王妃,那算什么大富大贵,当然要入主中宫才算。

马夫人颇有悻悻之色,追问“京中不是约好的?怎么还没动静啊。我爹爹都已经上了表章了。”按说,马厚梁的奏折一上,皇帝多疑起了疑心,五皇子就该鼓动朝中重臣,趁势舀下这几名左都督;良将一旦下马,以后就好行事了。

“夫人爀急,快了。”鲁王世孙笃定说道。朝中不甘寂寞的人不少,一定会有所行动的。算算时日,该发动了。

鲁王世孙的预感很准,朝中此时,确实是变乱已生。

平北侯府。

莫利匆匆进了府,直接进了正房。“夫人,听说侯爷昨夜未回?”悠然捧着大肚子,点点头,“对。”没有一点征兆的,自从上了朝,再没见他的人影,再没任何消息传回来。

又嗔怪莫利“你还是新婚,这么跑来了,伏五不得怪我啊。”伏五这可怜孩子,等啊等啊,终于等到莫利把少女亲兵训练出来,上个月终于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