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钟元若镇守西南边境,便随着他在边境;钟元若调回京城,便随着他在京城,“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不管在西南,还是京城,钟元都有一堆妾室;长相姣好,善喜善媚的蕊姨娘,总能脱颖而出。

青楼教出来的,果真是了解男人么?蕊姨娘自嘲的想。

“姐姐,你那时不是被卖到魏国公府?我后来还到魏国公府寻过你,都说你被张镜…”蕊姨娘咬紧嘴唇,说不下去了。

黄馨轻轻打了一个冷颤,低声说“我什么也没做。她命人毒打我一顿,就快打死了。”真可怕。那个女人真可怕。是六爷张锦闻讯后冲进来,和张镜吵了一架,强行带走自己,才逃出性命。

“后来,被吉安侯府太夫人看中了,送来孟家。”六夫人沈氏一则不喜欢黄馨,二则表姐王夫人要寻一个性子软弱的绝色美女,便趁张锦不在家,偷偷把黄馨送给了王夫人。

“我家老爷是厚道人,这些年来,待我很好。”说起孟赉,黄馨脸上现出娇羞。

看姐姐的表情,分明很甜蜜的样子,蕊姨娘很是代姐姐高兴,“我家侯爷是明白人。”蕊姨娘只肯这么说,她一向把钟元当恩客。

“阿蕊,你看到我家阿悠了吧?”黄馨说起爱女,两眼放光。

“看到了,和姐姐长得很像。”蕊姨娘微笑道。怪不得,乍一见这位平北侯夫人,感觉如此熟悉,原来是姐姐的亲生女。“和我家灵儿也有些像呢。”

“可不是,”黄馨喜滋滋的点头,“我一见灵儿就喜欢,大眼睛那么灵动,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室内姐妹二人促膝长谈,室外孟赉、钟元枯坐着喝茶,间或相互尴尬的笑笑。

钟元额头微微出汗。本是被弄的没法子,想自己出面相看个女婿,谁知阿蕊竟有个失散的姐姐!

大舅子的爱妾,和自己的爱妾是亲姐妹,这是怎么话说的。孟赉也想出汗。

悠然拉了钟灵去钓鱼,“姐儿俩有年头没见了,且说呢。咱们散散去。”

张并和孟正宇在另一头垂钓。孟正宇耐性不好,钓不上大鱼就着急起来,扔了鱼杆发脾气。

张并也不理他,自顾自岿然不动。孟正宇一个人无聊,跑去寻悠然,坐在悠然身边晃来晃去。

钟灵本是活泼的小姑娘,见来了陌生男子,矜持起来,端坐着专心致致钓鱼,不再开口说话。

虽这样端庄,脸色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灵儿你脸好红。”悠然淡定指出,钟灵有些慌张,讪讪道“天气热,天气热。”

不只钟灵脸红,孟正宇竟然也脸红起来,还时不时往钟灵那边偷偷撇上一眼。

只撇一眼,很快逃也似的移开目光。过一阵子,忍不住了,再偷偷撇一眼。

悠然见状,笑吟吟起身,连告别的话也没说,自顾自走了。

留下孟正宇和钟灵独处。

孟正宇咳了一声,鼓起勇气,“你,跟我姨娘长的有些像呢。”眼睛很像,都是大大的杏眼,妩媚灵动。

钟灵斯文起来,低下头不说话。

孟正宇见四下无人,大胆的、狠狠的看了钟灵好几眼,她虽然长得没有姨娘好看,也没有悠然好看,但是,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皮肤白白的,单纯天真的少女模样,也很可爱啊,真是很可爱。

男孩的心,怦怦跳起来。却不敢再开口搭讪了。

悠然跑到张并身边,笑咪咪坐下来,看丈夫钓鱼。

这么大一片湖,风景这么美,全是自己的!看着美景,吹着清风,身边坐着一个像山一样安稳可靠的男人,悠然捧着自己的小脸,对着湖水傻笑。

湖水映出两人的倒影,高大男子镇静安详,修长女子悠闲惬意,很是美好。

张并扬手,一道优美的弧线,将一条大鱼甩在岸上鱼篓子里。

“今晚喝鱼汤!”悠然看着鱼篓子里活蹦乱跳的鲜鱼,饶有兴致的寻思着怎么吃掉它们。

夕阳西下,悠然鬓角仿佛有金光一般,更衬得她容颜绝世,张并微笑看着自己的妻,心中一片宁静满足。

对坐喝茶枯坐的孟赉、钟元,却是越来越尴尬。

钟元站起身来,故作不经意,大笑问道“这姐妹两个,也不知体己话完没有?”这都老半天了,还说呢。前世今生的话,都放这会子说了。

也不想想男人在外面等的急不急。

孟赉也站起身,温和说道“该是差不多了吧。舅兄稍等,我命人去看看。”

“不必劳烦了。”一个柔媚入骨的女子声音响起,“累二位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门帘轻挑,黄馨和黄蕊一起走了出来,黄馨走到孟赉身边,抱歉问“老爷等急了吧。”

孟赉微笑,“这有什么。”

钟元怔了一怔。阿蕊已是个难得的佳人,她这姐姐,应是年纪比她略大些的,看着反倒比她更显年轻袅娜,竟是个绝色。

孟赉这小子,倒好艳福。钟元未免有些羡慕。

“你素日感概身世孤苦,如今认回亲妹妹、外甥女儿,可就不孤单了。”孟赉当着大舅子的面,也没隐瞞对黄馨的关怀。

钟元颇有些为妹妹钟贞抱不平,却没说什么,只大笑道“阿蕊这下子可就有亲姐姐了,以后姐妹两个相亲相爱,甚好,甚好。”

“岂止,”蕊姨娘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咱们灵儿,更有亲姨娘、亲表姐疼爱了呢。”

自己虽把灵儿保护得很好,灵儿的朋友却始终不多,如今有位做侯夫人的亲表姐,又待灵儿亲热,真是令人欢喜。

钟元见蕊姨娘姿态柔媚,心中受用,又见黄馨容颜虽美,却不如蕊姨娘长袖善舞,又觉自己其实比孟赉有艳福。

他的那位,虽好看,却无迷人风情,哪像阿蕊,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会逢迎。男人累了一天回到家,哪有功夫再哄女人,就是要会奉承男人的女子服侍着,才称心如意。

钟元这般想着,心里舒服了,大声谈笑起来。

孟赉却不想在这样情形下和钟元深谈什么,只面上微笑着淡淡附合几句,心中暗骂:这几个倒霉孩子,此时哪里去了?不知你们老爹正为难么?

湖边悠然打了个喷嚏,“有谁在骂我啊?”

张并长啸一声,片刻后即有卫士飞奔过来,“侯爷有何吩咐?”

张并命人将鲜鱼抬回厨房,将鱼具收好,“去唤宇哥儿回去”,自和悠然携手而行。

“方才定是岳父在骂你。”张并很是笃定。

悠然嘟起嘴,“你好似比我还知道我爹爹。”

张并微笑不语。这傻孩子,她怎会知道,我在岳父身上下过多少功夫。

娶个媳妇儿容易么。

二人慢慢走着,一路说着家常闲话。

“这下子可好了,我娘又有亲人了。”悠然很高兴。黄馨这样的女子,需要温情,需要亲情。

需要有人天天陪着她,听她柔声细语。

以前只有孟正宇帮着分担,如今,又多了黄蕊和钟灵,真好。

“做人妾室,非常不堪;做人庶子庶女,也非常不堪。”这件事始终令悠然烦恼。像黄馨,她总是不能正大光明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像悠然,像孟正宇,生活在亲生父亲家里,却始终没有归属感、安全感。

“若是,我是说若是,我有一个儿子,你肯待他好么?会喜欢他么?”张并忽停下脚步,认真问妻子。

神情中很有几分不安。

悠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仔细看着张并,慢吞吞道“我不会不喜欢他。”

张并神情松弛下来。却听悠然清晰说道“我会不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震不动,不戁不竦”出自《诗经?商颂?长发》,“既不震恐也不动摇,既不惧怯也不惊扰。”

不震不动,郑笺“不可惊惮也。”戁(nǎn)、竦:恐惧。总:聚。

90维彼忍心

“真的不会不喜欢他?”张并关心的却只有这句话。

悠然轻蹙娥眉。男人若有非婚生子女,只能怪男人,或者怪小三,还能怪孩子吗?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

最该怪的,是男人。别说什么他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之类的鬼话,难道当年他是被□的不成。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懦弱,才能把配偶犯下的错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男人再怎么渣她还要,却去憎恨一个孩子,可真有出息。

“不会。”悠然干脆的回答。心中恶狠狠想道我才不会去憎恶某个孩子,但我会不要这孩子的父亲。

下一秒,她已被笼在男人坚实的怀抱里,张并一脸满足的看着她,“就知道我媳妇最明白事理。”从见她的第一次开始,她一直是这么善良,豁达,通情理。

悠然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难道是青川公主…?”难道是他小时候被青川公主嫌弃过?

他说若“我有一个儿子”,其实他口中那个儿子,指的是幼时的自己。

张并心中狠觉欣慰,妻子这般冰雪聪明,不过是凭三两句话,就能猜到真相。

“我媳妇儿真聪明。”张并用力亲亲妻子脸颊,夸奖道。

不管为娶她费了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这样善解人意的美丽妻子,可遇不可求。

悠然心生怜悯,低声问“你小时候,她为难过你么?”自己比他到底强点,孟爹护得紧,钟氏又不凶悍。

张并只微笑着轻抚妻子的鬓发,为难?这傻丫头,孟家风平浪静的,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为难。

“告诉我。”悠然温柔的坚守着,“就算重提往事你会难受,也要告诉我。你的事,我都要知道。”青川公主现在还活着呢,吴王也还活着。知道往事很重要,往事对现状总是有影响的。

“说来毫不稀奇,”张并淡淡说道,“我小时候一直养在魏国公府,后来爹看我渐渐大了,便想带我到身边亲自教导。”

张并六七岁时,张铭开始跟青川公主慢慢流露出想接回儿子的意思,青川公主只装不明白。

彼时青川公主还未生儿育女。常山公主府和福宁公主府都有庶子出生了,青川公主府却是连妾室通房都没有一个。青川公主习惯了独占丈夫,不愿丈夫接回张并。

到张并岁时,张铭开始明着说要接回儿子。“当初我原告诉过你,我是有儿子的人。你不是说了,孩子是无辜的?如今却这般推脱!”看张铭有些怒了,青川公主忙抚慰他一番,把他先哄走,回过身来却冲着宫女嬷嬷们发脾气。

“才不要看到那个野种!”青川公主任性的叫道。

“我的好公主,您小点声,驸马爷在家呢。”青川公主自小的保育嬷嬷鲍嬷嬷急急提醒。

“他在家又怎么了?休想把那野种接回来!”青川公主只是不耐烦。

“公主啊,小祖宗,您在驸马爷面前一直是温柔贤惠的,可不能为这么个事,跟驸马爷凶啊。”鲍嬷嬷心中着急,公主又怎么了,再怎么锦衣玉食,没有丈夫疼爱日子一样凄凉,公主在丈夫面前,在众人面前向来是温和谦恭,仪态大方,很受驸马爷和众人敬重爱戴。可不能为这么个人,这么个事,骄横起来,失了人心。

“总之我不要那野种回来!你把他弄去哪里都好,不能让他再在京城!嬷嬷你去办这个差使,办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赏。”青川公主说完,径自进内室歇息去了。

鲍嬷嬷接了差使,费了思量。张并身世再怎么不起眼,也是驸马爷亲生子,驸马爷分明是疼爱得很;让这九岁小儿离开京城,上哪里去?驸马爷如何肯?

恐怕,只能借助于魏国公了。

鲍嬷嬷到魏国公府送公主的赏赐,“巧偶”当时只有九岁、却已和十几岁大男孩差不多高大的张并。

听到这里,悠然轻轻问“她故意侮辱你?”

老一套了,鲍嬷嬷在无人处将张并斥骂一番,张并如何肯忍,自然痛欧这老妪。鲍嬷嬷带伤到魏国公处哭泣告状,再私下里痛陈厉害“今日幸亏只是伤了我,若是伤了公主…”

“就这么把你送上战场了?”悠然颇为同情。九岁的男孩就被送去雁门关,最残酷的边疆苍凉之地。

张并笑了笑。哪有这般容易,魏国公怒火上来,把张并吊起来鞭打,如果不是张锦几次扑上来护住,说不定已是没了命。

“爹,他是你亲孙子!”张锦冲魏国公大喊大叫,几次被人拖走,几次又挣脱回来,扑在张并身上,替他挡鞭子。

等到张铭赶到时,张并已是满身鲜血。魏国公还要打,被张锦死死抱住不放,张铭趁机带了张并逃走。

“儿子,咱们不回京城了,好不好。”张铭急痛惊心,憎恶起京城。骑马抱着儿子,向北方驰去。

“咱们便在这草原上定居,便是养牛养羊,爹也能养活你。”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水草肥美,民人朴实,张铭真是不想走了。

比起大草原,京城实在太污秽了。

父子二人真的在草原住了几个月,日日被父亲抱在臂弯里,张并渐渐有了笑脸。

“没人来找你们?”悠然疑惑。怎么可能呢,青川公主不见了丈夫,怎肯善罢干休。

“没几天功夫就被找到了,爹不肯回去。”魏国公府,青川公主府,吴王府,甚至宫里,一拨又一拨的人马出来寻找,务必要把张铭找回去。

青川公主离不开他。

张铭铁了心不肯回。又日日夜夜同张并不分开,令人没办法。

怪不得张并肯认张铭、张锦,原来是有这样的情份在,只是,“后来他怎么又肯回了呀。”悠然好奇的问道。

张并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意,“京里传来消息,说青川公主怀了身孕。”成亲年了都没动静,丈夫一离家出走,妻子就怀孕了。

“真的么?”悠然很怀疑。

“假的。不过是为了把我爹骗回去。”提及这样的往事,张并还是很淡定。

“他就这么回去了?真放心你。”悠然嘟囔着,知道老婆怀孕了,儿子就不管了,送战场去?

“他哪会放心?是师父他老人家来了,带我去的雁门关。”华山老叟要到雁门关外寻一样要紧东西,正好带上张并同行。

张并自五岁起跟着华山老叟练内家功夫,已有一定根基,“若不是从小练功,只怕已被魏国公打死了。”一阵凉风吹来,张并竟打了个寒噤。

悠然愤怒起来,拉住张并的手,“他们还放出风声,说你数典忘祖,真有脸说!”太TMD无耻了。

张并把悠然揽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好了,不跟他们生气。你知道我是个苦孩子就行了,以后要多疼我。”

悠然母性情怀被激发,正要慨然答应,却听张并俯在她耳畔说出一句话,登时红了脸,瞪大眼睛,小拳头狠狠打到他胸膛。

打了一下不解恨,连打了十几下。张并捧起她的小拳头亲了亲,“好了,以后再给你打。别累着了。”

悠然气咻咻要跟他算账,又想起方才的话来,质问“你是不是真有个儿子?”

张并失笑,“我一直打仗,刚安定下来置买了罗湖山庄,便遇到你,便等着娶你。哪来的儿子?”

“这还差不多。”悠然满意了,又乘胜追击,“哥哥,你以后只有我一个好不好,我也只有你一个,咱们两个好一辈子。”

“那是自然。”张并一本正经的答应了,悠然还来不及陶醉,他已接着说,“只一件,若在房中,你务必要听我的话。”

色鬼!悠然恨恨的又打了他一顿。

待他二人回到厅中时,钟元等人已是准备着要告辞了,“今日相聚实是欢喜万分,奈何不便久留,还要回城,改日定要再叼扰。”

“妹夫不回城么?”钟元见孟赉没有一起动身的意思,问道。

孟赉客气的拱手,“舅兄有所不知,我近来身子不大爽快,大夫嘱咐我多泡温泉。礼部这几天清闲,便告了假,休养几日。”

钟元拍着孟赉的肩膀大笑,“妹夫好自在。愚兄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

“再会。”孟赉带着张并、孟正宇直送出大门。

黄馨黄蕊姐儿俩又哭上了,又哭湿了手中的帕子,直到跟着钟元、钟灵上了马车,黄蕊还止不住眼泪。

“哭什么,你姐姐是跟着宇哥儿单住的,你想见她直接上门便是,姐儿俩见面的日子且有呢。”钟元从没见蕊姨娘这样哭过,颇有些无奈。

说完这句话钟元心中一动,孟正宇这小子和妹夫一样,长得很是俊俏,只是看样子脾气不大好,若是阿蕊常带灵儿上东四胡同坐坐,把这小子看透了再做打算,岂不是更好?

钟颎是他嫡长女,嫁到韩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尚且感觉十分吃力,钟灵是庶出的幼女,从小没心计,更不能嫁入高门大户了,倒是孟正宇这样虽没根基,也没约束的男孩,正合适。

又有亲姨娘照看着,那就更靠谱了。

钟元虽是行武之人,爱女之心是一样的,这番细细为钟灵打算的心思,也不输给孟赉。

再转头看看钟灵,一反往日的活泼,时不时低着头做娇羞状,时不时脸上有梦般的微笑,钟元心思更是定了。

送走大舅兄这不速之客,孟赉总算松了一口气。

带着黄馨遇到钟家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日在罗湖山庄日子过得惬意,垂钓也好,泡温泉也好,游山逛水也好,身边总伴着温柔似水的心爱女人,调皮可爱的女儿时不时来打趣一番,连一向别扭的儿子脾气也越来越好了,正是神仙般的日子。

次日,几人正商量要回城,平北侯府来人了。

“侯爷,夫人,”绿苹恭恭敬敬见礼毕,禀报着,“青川公主府今日来了位嬷嬷,传了公主口谕,”绿苹斟酌着措词,额头微微出汗,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几乎低不耳闻。“说,说夫人,终日优游,公主,派了两位深谙礼仪的嬷嬷来,教导,教导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维彼忍心,是顾是复。”出自出自《诗经?大雅?桑柔》,“惟有那人太忍心,变化反覆总无常。”

91 不僭不滥

绿苹被莫陶扶出来时,已是一身汗。

“我,是怎么出来的。”绿苹都吓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还有,侯爷和夫人说什么了?”

“我扶你出来的呀,”莫陶笑咪咪,“侯爷和夫人一切如常,你禀报完了令你下去,没别的话。是我见侯爷、夫人吩咐过了,你还傻站着,便自作主张扶你出来。”

“夫人会不会怪你?”绿苹歉意问道。自己失态,莫连累了旁人才好。

莫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怪的。”让你走,你站着不动,自然是快些把你弄走。

绿苹颇为后悔,自己话中意思仿佛夫人是个刻薄的人一样,忙陪笑掩饰道“我糊涂了,夫人是宽厚人,自然不会怪你。”

莫陶只笑了笑便告辞回去了,“宽厚人”?哈,姑娘可不是什么宽厚人。

“宽厚人”平北侯夫人孟悠然女士,此刻心中的想法一点也不宽厚,相反,还很恶毒。“小时候你不养,长大了你来横加干涉!一个过气公主,神气什么呀。”嗤之以鼻。

面上却什么也不显,依旧言笑晏晏。

“青川公主毕竟是长辈,又是皇室中人,悠儿要小心,不可鲁莽。”孟赉交待道。女儿的性子他自是清楚,遇到这样事连脾气都不发,不置一词,那是有坏主意了。

“我办事,您放心!”悠然冲着老爹拍胸脯。

孟赉哪里能放心。只有翁婿二人在时,便问张并要如何应对。

“内宅事务,听悠然的。”张并一点不含糊。

孟赉哼了一声,“我家悠儿,时不时的会耍起小性子,若她处事不当捅了篓子…”

“我兜着!”张并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见孟赉瞪着自己,又淡定的加上一句,“任她惹下多大的祸事,我也能扳回来。”

孟老爹满怀不悦,瞪了张并半晌,拂袖而去。

一个人坐在亭阁中发了半天闷,待黄馨找过来,将头抵在黄馨怀里,闷闷不乐。“怎么了?”黄馨柔声细语问他,知道缘故后皱眉不解,“女婿本事大不好么?”

“不好。”孟老爹毫不犹豫。

女婿本事大怎么不好了,女婿本事大便能护能阿悠啊,黄馨虽不懂,却也不追问,只温柔抚慰着。

这厢孟正宇见老爹不在,赶着给悠然出馊主意,“她不就是个失了权势的公主么?不好好呆着,瞎出风头!你只管收拾她好了,别给她留面子!”

悠然摇头晃脑,“小宇此话,深得我心。”

孟正宇傻眼了,他方才只是泄愤而已,“你,你不会真去收拾她吧。”好歹是位皇室公主,身份非同一般。

“我是个光明正大的人,我会明着收拾她。”悠然淡定说道。

孟正宇也跑去找黄馨诉苦,“姐姐若真的收拾公主怎么办?”别惹祸上身呀。

“阿悠说的对。”黄馨笑咪咪。阿悠说什么都是对的。孟正宇无奈看了眼黄馨,姨娘,您也不能这样吧,悠然胡闹您也说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