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盛夫人果然去了潭王府,劝盛容不要拘泥于小情小爱,贵为王妃,没有手腕心机如何使得?盛容垂泪不语,盛夫人爱女心切,也陪着哭了一场。
盛兴昌对盛志远这个长子是很看重的,唯恐盛志远一个不小心,真的查到些什么,故此在盛志远身边安插了人手,有意把盛志远的调查往歪处引。
比如说,调查到有一女子是张章村的出嫁女,张章村被屠村的那一天,曾经回过娘家,之后再回到家,便傻了。夫家嫌弃,把她扔回了张章村,白天乞讨,晚上回村里居住。
盛志远以为找到了重要线索,亲赴张章村,见了这女子。
这是盛兴昌有意安排的。按盛兴昌的设想,这女子真的是个傻子,见了人只会傻笑,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盛志远什么也问不出来,白跑一趟,扫兴而归。
但是事情和盛兴昌设想的并不完全一样。
盛兴昌来到了张章村,十几名铁甲卫也来到了张章村。
在张章村,盛志远和铁甲卫狭路相逢。
盛志远虽稳重,但见铁甲卫在这可疑的时候出现在这可疑的地方,也愤怒了。
铁甲卫领队的人是周旋,看见盛志远,讽刺质问:“怎么,屠了张章村还不够,一位幸存的傻女,你们盛家也不放过?”
盛志远道:“不肯放过那位可怜的傻女子的,是你们铁甲卫吧?堂堂铁甲卫,为了迎合武定侯夫人,连这种肮脏事都肯做,羞是不羞?”
周旋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盛志远,哈哈大笑。
盛志远涵养虽好,也被嘲笑得心头火起。
他勉强按捺下怒火,抢先进村。
村子一片破败,满目萧条,两拨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很凄凉,互相讥笑嘲讽,都认为对方是帮凶。
傻女白天要出去讨饭,不在村里。两拨人都找不着正主,闲来无事,各占了一片地方,叉腰对骂。
站着骂累了,各找了地方坐下,接着骂。
傻女蹦蹦跳跳的回来时,见到这情景,拍手大笑。
“快,抢人!”周旋叫道。
铁甲卫要抢人,盛志远也要抢人,就打起来了。
铁甲卫人多,康海抽身到了傻女身边,和气的问傻女,“你娘家是这里的,对不对?屠村那天,你回娘家了,对不对?”
康海个子高,傻女仰起脸看他,口水直流,“饿,饿。”
康海拿出干粮递给傻女,傻女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别噎着了。”康海把水壶也递过去了。
傻女有吃有喝,眉花眼笑。
盛志远看着形势不对,“不打了。”跳出圈外,奔傻女来了,“有我在,你休想杀人灭口!”
康海鄙夷一笑,“呸!你也不打听打听,铁甲卫军纪严明,什么时候杀害过平民百姓?”
盛志远沉默片刻,语气软了些,“铁甲军自是军纪严明,但为了陆夫人,萧国舅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周旋等人也追过来了,“我家夫人是清官之女,陆大人清名遍天下,不是你能诋毁的!”
两拨人争吵的功夫,傻女吃饱喝足,把水壶还给康海,高兴的拍拍肚皮,示意她吃饱了。
盛志远要带傻女走,傻女不肯,拉着康海不放。
最后两拨人一起回的京城。
盛志远提前写了信回来,盛兴昌接到信,大为头疼。
见到傻女,什么也问不出来,打道回府也就是了,居然要把傻女带回来?而且和铁甲卫一起回来的?
铁甲卫当然也写信回护国公府,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萧淙和陆离等候已久。
萧淙带了黑压压一大队铁甲卫。
见了面,萧淙笑道:“抢人!”铁甲卫应声行动,把周旋、康海和傻女等簇拥在中间。
盛志远扬眉,“武定侯过份了吧?”
萧淙笑吟吟,“本侯便是真过份了,你又能奈我何?你不服气,到陛下面前告我呀。”
盛志远:“……”
萧淙真嚣张。
盛志远注意到,萧淙身边是一辆小巧精致的香车。
萧家男子的痴情是很著名的,盛志远知道,车里的女子一定是陆离,不会是别的女子。
眼看铁甲军就要启动,盛志远情急之下,高声问道:“陆夫人,你为一己之私,让铁甲军背上不义之名,你可过意得去?”
萧淙怒道:“臭小子找死!”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秀丽出尘的脸庞,“长迈,不必和这厮一般见识。”
“那是自然。”萧淙转怒为喜,“本侯何许人也,怎会把这小子放在眼里。”
陆离微笑看着盛志远,“盛大公子,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这个赌很大,你若不敢,可以拒绝。”
“我如何不敢?”盛志远脱口而出。
陆离道:“很好。盛大公子,咱们便以各自的性命来打赌。张章村被屠的真相查明,如果幕后指使人是我父亲,我陆离在此发下毒誓:先将真凶绳之以法,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盛大公子,你呢?”
城门口本是行人、商人急急忙忙赶路的,但这时候行人都停下了,不走了,都注视着这里。
众目睽睽,盛志远不能露怯,不能躲避。
他来不及细想,昂然道:“张章村被屠的真相查明,如果幕后指使人是我父亲,我盛志远在此发下毒誓:先将真凶绳之以法,然后自杀,以谢天下!”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既然陆离和盛志远是以各自的性命来打赌,这就很严重了。
本来萧淙要把傻女带回护国公府的,但形势变化,他和陆离商量之后,驱车进宫,向皇帝、萧皇后禀明此事。皇帝下旨把傻女交给太医,命太医为其诊治。
傻女如果能治好,屠村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大大出乎盛兴昌的意料。
盛兴昌悔不当初。
好在傻女傻得很彻底,太医施针用药,毫无起色。
对盛兴昌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
盛兴昌知道,萧淙对傻女这个病,也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萧淙有本事治好傻女,那护国公萧澄怎么会一直疯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53
萧淙因功封为武定侯, 有他自己的侯府。
萧澄疯了之后, 他和太夫人一起搬回护国公府, 武定侯府便空着了。
陆离和萧淙商量之后, 决定在武定侯府拨出一个单独的庭院,设立女子医学院。
陆离为此专门进宫,和萧皇后、萧贵妃详细说明, “天底下的女子若生了病, 便是身份尊贵, 往往也因为没有大夫为其看诊,而耽误了病情。女子医学院会聘请著名的太夫,尤其是女性大夫或精于妇科的大夫任教职,培养女医, 为天下女子缓解病痛、治病救人。”
萧皇后和萧贵妃大加赞赏, “阿离真是菩萨心肠。”
萧皇后捐银两千两,萧贵妃捐银千两, 资助陆离开女子医学院。
萧皇后还向皇帝要了两名太医, 在女子医学院任教。
有萧皇后和萧贵妃支持, 女子医学院不愁找不到好老师。
女子医学院, 陆离自己任了院长, 聘请安溪公主、符善宝、高禔等人担任校董,对医学院的教学等事务行监督指导之责。这几位姑娘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人人欢喜,对医学院的事,关怀备至。
后台这么硬, 当然不愁生源。
学生的来源很多,有无家可归的女童,也有有志于医学的年轻姑娘。对于有些农户家的女孩儿、市井人家的女孩儿来讲,学了医,有了一技之长,就有了吃饭的本领,这当然是极有诱惑力的。即便是有些官家千金,因为萧皇后、萧贵妃、安溪公主的缘故,也报名来学习。她们学了医,当然是不会拿这个当作生存的技能,四处为人看病的,但有了这个本事,她们懂得养生之道,能为自己和亲近之人保养身体,也是好事。
除了开设女子医学院,陆离还设立了济慈院,收容孤儿、老人及残疾人,尤其是无家可归的妇孺。
铁甲军往来于各地,若有受冤枉的女子向他们求救,铁甲军会一查到底。
陆离公开声称,她做的所有这一切,是为了替傻女积福,是为了傻女有朝一日能清醒过来,说出张章村被屠村的真相。
“陆大人肯定是冤枉的。”舆论对陆离是有利的,“如果陆大人是幕后指使人,武定侯夫人怎么会抢先发下毒誓?怎么会主动和盛志远打赌?这不是一般的赌约,赌输了,可就没命了。而且武定侯夫人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做了这么多的善事,就为了傻女能清醒。可见陆大人真的清白无辜。”
陆离所做的这一切,让盛夫人心惊肉跳,寝食难安,让盛兴昌怒不可遏,杀心顿起。
盛志远心里都开始动摇了。
难不成陆允真是冤枉的?所以陆离这么有恃无恐?
但盛志远很快摇头,“不,父亲一定是正人君子,一定是。”
盛志远继续清查张章村的村民,每位村民的每位亲属,但凡还在人世,他都派人过去,详细问询。同时他也在访查名医,并贴出悬赏告示,承诺能治好傻女的,赏银万两。
可以说,陆家、盛家该做的态度都做出来了,都胸怀坦荡,都认为自己不是凶手,对方才是穷凶极恶。
盛容凄然落泪,“阿离怎能这样?从前她父亲在狱中,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救她父亲,我无话可说。可她父亲已经出狱了啊,为什么还死死揪着我爹不放?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反目成仇、剑拔弩张?”
高祯心中厌倦。
盛容这个样子,从前在他看来是楚楚可怜,是心地善良,是多愁善感,现在看来是白痴,是傻子,是蠢货。
陆允出狱,是因为冀不甘的那个案子,机缘巧合拿下了洪怀祖,因而脱罪。但陆允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脱,这对于爱惜名誉的文官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当然要揪着不放了。
张章村屠村一案,残忍之极,令人发指,不把这个案子查清楚,陆允就算官复原职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别说陆离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查清真相,还陆允清白。
盛容且泣且诉,高祯不想听,但时不时还会有些话语进入耳中,“……我父亲光明磊落,心地慈善,绝不可能做出屠村之举,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父亲,你也可以发下毒誓。”高祯冲动说道。
“什么?”盛容一怔。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父亲,那便和你大哥一样发誓吧。”高祯面无表情。
盛容呆了片刻,娇躯颤抖,掩面轻泣。
高祯烦燥到了极点,拂袖而去。
盛容伤心欲绝。
……
女子医学院的学生,有些家里不支持,有些家里实在很穷,是付不起学费的。家境不好或得不到家里支持的学生,医学院可以免学费,也可以免费提供食宿,但这样一来费用就是问题了。所以女子医学院和济慈院一样,接受捐赠。
盛容亲自到女子医学院,捐出白银千两。
白银千两不是小数目,陆离做为院长,亲自出面致谢。
盛容和陆离见了面,眼中含泪,低声下气,“阿离,罢手吧,让盛、陆两家重归于好,和睦相处,不要再兵戎相见了。”
陆离静静看着她,“最重要的事,你却只字不提。”
“最重要的事?”盛容没反应过来。
“是啊,最重要的事。”陆离语速放缓,更显慎重,“最重要的事,是张章村那一百五十六名村民,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死的。一百五十六条性命,不能白白失去;一百五十六个冤魂,等待昭雪。”
盛容脸色雪白。
她就知道,阿离口齿伶俐,和阿离斗口,她一定是失败的。
“对,屠村真相,必须查明。”盛容勉强的道。
盛容离开的时候,脚步飘忽。
安溪公主、符善宝、高禔做为校董,也经常到医学院。听说盛容来了,自然也来相见。但她们来的时候,陆离正质问盛容,她们便躲在一边,没好意思露面。
高禔轻声叹气,“六皇子妃有点可怜。坏事也不是她干的呀。”
符善宝不同意,“六皇子妃身为盛尚书之女,盛尚书身居高位,尚书之女的尊荣她享受到了,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总不能说,娘家的尊荣她可以享受,娘家若出了事,便与她无关。”
安溪公主深以为然,“公主还有公主的责任呢,更何况尚书之女?”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蓦然发觉一件事实,面面相觑。
其实她们和陆家、盛家都不熟,但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认定陆离是对的,陆允是无辜的……
三人正要出去和陆离相见,萧淙来了。
“夫人。”萧淙喜气洋洋的,“夫人,大喜大喜。”
安溪公主等人心中奇怪,不知有什么大喜事,便继续躲着了。
“是我一直想见的人到了么?”陆离满脸期待。
萧淙笑吟吟点头,“不错,正是药王谷的人。”
陆离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萧淙的脖子,萧淙大笑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夫人神机妙算,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安溪公主和符善宝、高禔都看呆了。
都说萧国舅和国舅夫人异常恩爱,看来传言果然是对的,他们日常是这样相处的……
在把陆离转晕之前,萧淙停下了,但依然抱着陆离不放,“我夫人本事真大。”
“那是自然。”陆离微笑,“我爹爹当年便是救了孤苦无依的妇孺,才得到药王谷的赠药。所以,咱们这般大张旗鼓,为妇孺谋福利,药王谷一定会有所回报……唔……”
萧淙吻上她的唇,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
安溪公主和符善宝、高禔不好意思再看,悄悄溜了。
走得远了,三人回头张望,掩口偷笑,“好没羞呀。”
安溪公主很有几分佩服,“舅母做了这么多的事,引药王谷出手。药王谷肯赠药,傻女的病能治好,屠村的真相不就大白于天下了么?”
符善宝和高禔点头道:“表婶(表舅母)为了陆大人的名声和清白,真是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54
陆离和萧淙一起, 陪药王谷的使者在女子医学院视察。
药王谷的使者带着面具, 身材高挑, 听声音是位俊朗青年。带的却全是侍女, 侍女不带面具,大多是清秀长相。
侍女称带面具的青年为“少谷主”,陆离猜测, 他应该是药王谷谷主的儿子。
少谷主视察过女子医学院, 又去了济慈院。
少谷主带着面具, 但陆离凭直觉,觉得少谷主对他所看到的这一切应该是满意的。
在这个时代,建立女子医学院、济慈院,是实实在在的为妇孺、老弱病残做好事。而药王谷一直以来最欣赏的, 便是类似的举动。据陆离所知, 但凡在保护妇孺方面做出一定成绩的,药王谷都有奖励。
药王谷人人会医术, 谷主更是杏林高手。陆离相信, 只要药王谷肯出手, 傻女是有救的。
少谷主没有直接和陆离、萧淙对话, 而是让一位名叫药青青的侍女传达他的意思:为表彰武定侯夫妇的善举, 他可以救治一位病人。
“少谷主只救一人。”药青青强调,“所以,武定侯,陆夫人,请问贤伉俪要救哪位?”
“一位名叫李芳姑的女子。”陆离毫不犹豫, “她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傻了。若少谷主能让李芳姑恢复神智,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药青青眸光在陆离身上转了转,“陆夫人不用再考虑清楚么?听说护国公,也是需要大夫的。”
“这个……”陆离迟疑。
她把萧澄给忘了。萧澄丧妻之后,神智失常,疯了。如果少谷主能医好萧澄,那萧峻谦便有亲爹疼爱了,孩子得多开心啊。
“萧澄那个人,不用管他。”萧淙懒洋洋的,“一个男人,因为妻子去世便失去神智,疯疯颠颠,太没出息了,谁有空理会他。”
陆离有些意外。
陆离不知道萧淙和萧澄的兄弟感情如何,但萧淙对萧峻谦的关心爱护,陆离是知道的。
萧澄能不能医好,能不能恢复正常,萧淙竟是这样漠不关心?
药青青问准了他夫妇二人的意思,回复了少谷主。少谷主同意医治傻女,萧淙陪少谷主一起去了太医院卜院史位于杏林巷的家。
傻女就住在卜院史家。
卜院史是个医痴,听说药王谷要来人,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徒弟,恭恭敬敬在门前迎接。虽然少谷主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脸,卜院史却是一脸仰慕,“少谷主松形鹤骨,仪容清癯,医术定然惊人。”
萧淙抽抽嘴角。
少谷主是不是松形鹤骨、仪容清癯暂且不讲,这和他医术定然惊人之间,有何关联?
“卜院史见到少谷主,乐晕了。”萧淙笑道。
卜院史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是,下官有幸见到少谷主,确实乐晕了。”
少谷主一双眼眸亮若星辰,眼睛弯了弯,大概是在笑。
傻女由卜院史的夫人陪着,来了。
看得出来傻女在卜家过得不错,胖了,也白了,更爱笑了。
傻女力气挺大的,但少谷主快如闪电般抓住傻女的手腕,傻女竟然动弹不得。
“如何?”卜院使既忐忑不安,又满怀希望。
少谷主沉吟许久,命侍女取来他的金针。
卜院史激动,“少谷主是要为芳姑施针么?下官也想过这个办法,但穴位有些拿捏不准……”
少谷主终于说话了,“药家针法,我许你们旁观。能学到多少,看个人造化。不过,今天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必须保密,不能对外宣扬。”
卜院史和他的儿子、徒弟,迫不及待的连连答应,一个比一个激动。
传说中的药家针法,杏林中人心目当中至高无上的药氏针法,他们就要亲眼目睹了……
别说卜院史他们,就是萧淙,也很是好奇。
一个人疯了傻了,施针便能救治,令病人恢复正常,该何等神奇?
少谷主正要施针,萧淙想起一件要紧事,“我不会对外宣扬,但我所看到的一切,会告诉我妻子,少谷主不介意吧?”
少谷主对药青青微微点头。
药青青道:“武定侯不能对外宣扬,和内人讲讲,却是无妨。”
陆离对于萧淙来说,自然是内人了。
萧淙一乐,“甚好。夫人有新鲜事可以听了。”
卜院史等人急着看药家针法,愤愤不平的瞪了萧淙好几眼。
萧家的男人可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惦记取悦夫人?
知道药家针法有神奇么?知道有幸目睹药家针法有多难得么?
这个时候跳出来打岔,太太太太讨厌了!讨厌极了!
萧淙毫无察觉,笑容愉悦。
……
“不,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李芳姑恐惧又疯狂的大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李芳姑双手抱头,往墙边躲。
她恨不得钻到墙里。
卜院史和他的儿子、徒弟,流下激动的泪水。
药家针法的神奇,他们已经亲眼看见了。
李芳姑恢复了,案发当天,李芳姑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芳姑,不怕。”卜夫人抱住芳姑安慰。
这些天一直是卜夫人照顾芳姑,芳姑熟悉卜夫人的声音、卜夫人的气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卜夫人,“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芳姑,你到京城了,天子脚下,没人敢乱来。”卜夫人柔声道。
李芳姑全身发抖,“京城,京城……我要告御状,我要告御状……”
“这位是萧国舅,萧皇后的弟弟,皇帝的小舅子。”卜夫人引见萧淙,“芳姑,你把实情告诉他,他能见到陛下,能替你、替张章村的村民申冤。”
李芳姑定定看了萧淙片刻,扑通一声跪下来,“国舅爷,张章村一百多口人,死得太冤了!求国舅爷替百姓做主……”
萧淙请卜夫人扶起李芳姑,正色道:“你把实情细细讲来,本侯定能还你、还张章村一个公道!”
李芳姑泪如雨下,“那天,我婆婆因为些小事打我骂我,还不许我吃饭,我便偷偷跑出来,想回娘家诉诉苦,再要点吃的,谁知,谁知……村里到处是死人,死了,全死了……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跑到我家的,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弟弟,一家人都倒在地上,地上全是血……弟弟还有气,他告诉我,是官兵杀的人,那些官兵一边杀人一边笑,‘杀你几个村民,你们还会找京官告状了。老子就是杀良冒功怎么了?干脆索性把你们全杀了,让你们这些刁民到阴间找阎王告状!’”
“我扶着弟弟想逃,才出村不久便被官兵追上了,弟弟拼命保护我,临死前把我推下山坡……”
卜院史、卜夫人等,无不叹息。
不用问,接下来李芳姑傻了。
也正因为傻了,才保住了一条命。
如果李芳姑当时是清醒的,向官府告状,相信李芳姑活不到现在。
萧淙当机立断,要带李芳姑进宫,面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