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榆不忍再看,急急退出皇帐独自走到云水河边,回头望着数万尸首仿佛是又看到了四水镇的情景,终于腿一软坐倒在地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便昏睡过去,等再睁眼时天已大亮,放眼看去仍是遍地死尸,穆书榆用冰冷的河水洗了脸,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只见数十只大鹰在上面盘旋,却久久不落下来,最后终是长鸣几声离开了,像是知道这地上的死人不能啄食一般。
穆书榆强撑着回到帐里拿了几件皮袄棉衣,又找了干粮便迅速回到了河边呆坐,如此几天人也渐渐地麻目了,已经是感觉不到害怕,每天只在河边走动,无聊地看着对岸的鸟兔黑熊等动物饮水打架解闷儿。
不对呀,这蛊毒如此厉害,为何对岸的动物却丝毫未受影响,这是怎么一回事?穆书榆突然反应过来,百思不得其解。又想了两天才回想起来,那时白广清将蛊丸交给自己时曾说过,此蛊既是遇水则发,也是遇水则止,所以这蛊毒是越不过云水河的,难怪河对岸的动物依旧如常了!
穆书榆此时也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曾多少次夜里睡不着觉,既是害怕营帐中的无数尸首,也是害怕这蛊虫会毒害了和羲之人,更怕自己终生再不能回到虞城与孩子团聚,这样看来只要秦承释能打败诸国残军,自己终是能回到和羲的!想到这里,穆书榆眼望着云水河对岸,笑着流下了泪水。
☆、第86章
秦承释率军赶回和羲之后,便已经知晓了洪升打的是什么主意,在担心穆书榆之余,也明白与诸国残兵殊死一战之后,面对的将是东盛十余万精兵强将,可即便是生机渺茫,但自己也只能背水一战,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能放弃任何希望!如今已是交战了一个多月,虽有胜算但最后如何面对东盛却无头绪。
“皇上,岩炙、纪国、川曲等国主将均率残余跪降了!”白广清满脸喜色地走进议事大厅,因为战事秦承释派重兵护卫皇宫,然后自己则亲自挂率上阵在城外抗敌,还好军民齐心,经过近一个月的恶战,虽和羲伤亡惨重,但到底是打了胜仗。
秦承释听了并未理会,只问道:“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
白广清摇头:“回皇上,几次探报都说并未见到东盛大军。”
秦承释微微皱眉,按他的预想,东盛大军此刻应该已经是快到和羲了,之前他用仅有的余兵在路上布了埋伏,想着多少能延缓些洪升的行军速度,让自己这边能多一点喘息的时间,只是为何都这些天了,却还是不见东盛大军的踪影,难道洪升除此之外还另有阴谋,那他可真是不世的奇才了!
还有书榆也不知怎样了,想想那日在高台之上穆书榆表现出的气节,秦承释的心仍旧是有些激动,只求洪升还顾着一国之君的体面,没让书榆受苦才好。又想依洪升的禀性定是会将穆书榆也一块儿带来的,那即便最后和羲不保,自己也能与书榆死在一处,至于君颢和福欣他已经做了安排,一旦自己遭遇不测自会有人带着他们逃离,从此隐姓埋名衣食无忧过活。
如此又过了几日,依然不见东盛大军人影,秦承释便一一将降军作了安排,将各国降兵各自分开充实到自己军中,又派人就近到各地招兵买马,又过半月便又组成一支数万人规模的队伍,虽不及之前的精锐之师,倒也能再战上一战。
“广清,你在此留守,朕率兵返回云水河去查个究竟。”秦承释决定不再等下去了,洪升是决不可能给自己如此喘息之机的,必是路上出了天灾人祸,不然东盛大军早就应该杀过来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祸事能让东盛十余万大军停滞不前,秦承释既不解也担心,他担心的是穆书榆的安危,如果真是遭逢了大难,那穆书榆一个弱女子又岂能生还!于是怀着不安,秦承释下令发兵云水河。
如此日夜兼程,在临近云水河时,秦承释派出去的先行军策马急奔回来面圣。
“皇上!皇上!”急步走到秦承释马前的士兵,口中只是叫着皇上却再没说出他事情。
“出了什么事,你快说!”秦承释也急,便大声喝令跪着的人奏报。
那人浑身都哆嗦:“回皇上,人——全死了,东盛的人全死了!”
秦承释还没听完回话,立即在马背上甩了一鞭子,坐下的骏马吃痛立即就狂奔了出去,秦承释的亲卫军立即也跟着追了上去,后面的将领也催马跟上,其他步兵也都在后急跑。
秦承释呆呆地望着云水河对对岸,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即赶到的和羲大军也都傻住了,深秋的太阳在晌午时高高挂在天空,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死人!全是死人!遍地的死尸一眼望不到头,河对岸的景象就像是地狱一般,有人禁不住软倒在地不敢再看。
“这……,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死了!”跟在秦承释身边范成智好容易才发出声音,语气里罕有地带着惊恐。
秦承释此时已经是恢复了些神智:“派人去对岸将皇贵妃找出来。”
“遵旨!”
范成智立即应是,然后回身就要发令却听见有人大喊:“皇贵妃!皇贵妃在那边坐着呢!”
秦承释和众人立即顺着声音朝前远望,果然见穆书榆在对面河边坐着呢,只见她一身素装,一手拖腮歪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那样子好像还不知道和羲大军已至。
“书榆!书榆!朕来接你了!”秦承释心都要跳出来了,策马沿着河岸奔到了穆书榆对面。
接连喊了几声,坐在岸边的穆书榆才慢慢将手放下转过头来,待明白真是有人在喊自己时便愣住了,直到确认对面的人居然是秦承释时,便缓缓站了起来:“皇上只派人将船停到岸边即可,切不能让人上岸来。”
秦承释立即让人将船抬了过来,又让一小队人马渡河,穆书榆不让这些人上来接自己,只独自小心跳入船中,又命他们赶紧离开。
“书榆,朕……!”等到穆书榆上了岸,秦承释翻身下马几个大步上前就将她拥入怀中,只叫了一声名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其他人均默默不语,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是心中澎湃。
半晌,穆书榆轻轻从秦承释怀里退了出来,整理了几下衣衫又按军臣大礼拜见:“臣妾恭喜皇上力战诸国之兵,打了胜仗!”
“书榆,东盛大军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承释将穆书榆扶了起来,忍不住又将她搂住。
“记得皇上离开前曾说过不留东盛一兵一卒,臣妾幸不辱命将他们全都毒死了。”穆书榆风轻云淡地将事实说了出来。
和羲军中再次陷入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穆书榆,这位皇贵妃脸上脂粉未施,但一张瓷白色素净的脸却仍是显得艳丽非常,整个人是那么妖地艳!毒?什么毒能让十余万人死得干干净净,这皇贵妃分明就是天女下凡,分明就是上天派来保佑和羲的神女!
军中兵将哪里肯相信一介弱女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必是天助事成,是天意派皇贵妃来辅佐皇上一统天下的,不然东盛已经是胜券在握如何能莫名其妙地全军覆没!
如此一想便陆陆续续有人朝着穆书榆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其他被编进队伍的诸国士兵自然更是吓得直磕头,心中庆幸自己归降和羲保住了性命,他们这些凡人如何能与老天爷斗,既是上天有意,那是谁也阻碍不得的了!
“天这么冷,你怎么不穿上大袄?”秦承释低头凝望怀中的穆书榆,抬手轻摸她冰凉的脸。
穆书榆笑了:“这时辰日头正好,臣妾想晒晒,不然总伴着这些死人也是暖不起来,还好天气冷不然这些人都要发臭了。”
秦承释一把搂紧还在笑着的穆书榆,眼中一热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自己一直护在手里、心里的娇弱女子在这样的炼狱中过了这么多天,别说是穆书榆,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未必能熬过来,普通人怕是早就疯了!
而且穆书榆的善良他是知道的,纵然手握剧毒也不见得能下得了狠心,玉浮四水镇之事与她无关还让她不得安寝,如今为了自己、为了和羲居然毫不犹豫地置十余万人于死地,她心里怎么承受得住!想到此,秦承释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书榆,想哭就哭吧,这些人都是因朕而死与你无关,朕来背负这个罪名。”
“臣妾已是哭过了,只是东盛国内老幼妇孺怕是幸存者少,臣妾心中难受,只是皇上万不可让人涉足东盛国土,除非大雨过后方可进入,只是这天气干燥怕是不会再有雨水了,只能等到第一场大雪时再派人收拾残局。”
秦承释听完点头,然后便仍旧与穆书榆对视不语。
“臣范成智恭迎皇贵妃回宫!”这时范成智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对着穆书榆跪拜下去,全军数万人也都跪倒齐声恭迎穆书榆,穆书榆微笑点头。
“好了,书榆别再想了,你只要明白因为你,和羲无数百姓才得以存活便好,朕这就带你回虞城,君颢肯定是想你了。”秦承释说着将穆书榆抱上自己的坐骑,随后自己也上了马,掉转马身往和羲方向疾驰而去,所经之处人人俯身低头,竟无人再敢抬头正视穆书榆一眼。
等到了和羲城外,秦承释先让人回宫将穆书榆的皇贵妃正装品服取来,休养几日后才与她一起着龙袍乘銮驾回宫,一路上城中百姓莫不跪迎欢呼皇上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穆书榆以一己之力绝东盛一国之人的事迹早就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了,在众人眼里穆书榆已是神女转世一般让人敬畏。
“臣白广清等恭迎皇上、皇贵妃娘娘回宫!”白广清带着朝中文武大臣在皇宫正门前给秦承释和穆书榆请了安。
“多日不见,白丞相可安好,看丞相这脸上的伤疤想是也上阵杀敌了?”等秦承释叫起后,穆书榆看见白广清脸上有道发红的疤痕,便笑着问他。
白广清躬身答道:“回贵妃娘娘,大敌当前臣虽为文臣自然也要当仁不让上阵杀敌,娘娘立不世之功实乃和羲之幸!和羲之福!”
“和羲有白丞相亦是如此。”白广清给自己蛊丸之事是万万不能透露半句的,不然大臣私下授毒与后宫妃嫔便是死罪,所以白广清虽有功却只能居于幕后了。
“书榆,朕与你一起去后宫看看君颢吧。”秦承释握住穆书榆的手打断了她与白广清之间的对话。
穆书榆立即点头,秦承释这才让人继续前行。
到了后宫两人又受了各宫妃嫔的礼,穆书榆这才匆匆往和安殿赶去,一进殿门如兰等人便哭着将皇长子秦君颢抱到了她跟前。
穆书榆抖着手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还在熟睡的儿子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起来,秦承释心疼地上前搂着她回到内室任穆书榆好好哭了一场才给她拭泪,又百般安慰。
穆书榆哭倒在秦承释怀里,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也还是没舍得放手,仍是抱着孩子,最后哭得累了才睡了过去,秦承释红着眼睛让如兰将孩子抱开,又亲自为穆书榆更衣脱鞋,之后自己也歪在她旁边跟着睡了,他们都真是太累了!
休养半个月后,秦承释下旨命白广清开始清算有罪之人,同时也奖赏有功之臣,宋贤和宋月颖首当其冲全族获诛,其朋党亦皆关押按律服刑,白广清封了世袭的爵位,其他有功之人也全都进官嘉奖,同时又往各地派遣文臣武将,着实忙了好一阵子。
而后宫之中凡诸国之女均被降位打入冷宫,只育有公主者才赐了极偏僻之地静养。
最后终于到了穆书榆封后的这件事上,秦承释心中除穆书榆外再无第二人选,因次提了出来让大臣们议,以白广清为首的群臣自是万般拥护,只一些老派大臣还有疑虑,认为穆书榆虽有功却未免手段过于狠毒、杀戮过重有失有一国之母应有之仪所以有不同之意,再者穆书榆无论怎么说也是玉浮国长公主出身,这就更让人非议了。
秦承释被这些老头子气得不轻,却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这些老臣讲的就是气节,国难之时他们不畏死保护君颢和福欣。这时自然更不怕秦承释降罪,他们本就是一心为和羲着想。
最后还是范成智等人出马,再加上各地驻军将领请旨上奏称皇贵妃有救国之功,后位非其莫属,若不立其为后,三军皆心存愤慨。
秦承释接到奏报直接递给这些老臣详阅,这些老头子就都坐不住了,他们是不赞同立穆书榆为后,但这军中要是拥护穆书榆就非同小可了,大战之后和羲百废待兴,万一因此事引起祸乱可就罪过了,因此私下反复商议,最后无奈只得答应。
秦承释如了愿,心情大好,每日除了忙于国事,其余闲暇之时均在和安殿陪伴穆书榆,怕她心里总是想着东盛灭国之事,时间一长渐渐地起居膳食也都从长宣殿移到了和安殿。
这日秦承释上朝后,穆书榆让人送福欣进学,自己则在榻上逗着儿子玩儿,不多时如意走了进来:“娘娘,玉淑仪求见。”
穆书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回宫多日还未曾见过穆书燕,回宫那日宫嫔众多再加上自己心急见孩子也不曾留意于她,今天正好来了可以说说话。
“快请进来。”
如意应了声是赶紧去请穆书燕。
“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穆书燕进得内殿就立即问了安。
“妹妹快起来,你我自家姐妹就不要弄这些个虚礼了。”穆书榆见到穆书燕还是觉得很亲切的,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姐妹。
“姐姐可是瘦了许多,不过还好如今已是苦尽甘来,和羲后位非姐姐莫属,妹妹给姐姐道喜。”穆书燕坐下之后便笑着说道。
穆书榆也笑了:“总之是造化弄人吧,只要君颢平安无事,其他的我也看开了。”
“这是姐姐应得的,姐姐往后是有大福报的人,妹妹今日过来一是看望姐姐和皇长子,二来也是想问姐姐一件事。”
“妹妹请说。”穆书榆让旁边的如春将君颢抱了出去,自己则坐到了穆书燕对面。
穆书燕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笑了下:“现在诸国皆已战败归降,皇上一统天下势在必行,姐姐亦是功成名就与皇上成为敌体夫妻,只是妹妹这些日子心里一直存着一件事不说出来也是日夜不得安寝。姐姐是早已抛开了玉浮长公主身份的,只是如今环顾诸国只有玉浮一国未降未战,妹妹想问问姐姐皇上要如何处置玉浮?父皇母后、瑞旭、书珍还有玉浮百姓又会有什么结果,姐姐可曾顾虑过?姐姐是不是连血脉之亲也要置若罔闻了呢?”
穆书燕说到后来已是变得异常激动,大滴的眼泪直直掉了下来。
穆书榆看着哭诉的穆书燕心也渐渐沉了下来。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还有玉浮这件事呢,事到如今玉浮必是保不住的,秦承释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提起玉浮,想必也是怕自己为难吧,事到如今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第87章
穆书燕说完便拭泪不语,半天才又哀求着说道:“姐姐好歹看在父皇母后养育之恩和兄弟姊妹的手足情份上,救救他们吧!”
“你想让我如何做?”穆书榆缓缓问道。
“姐姐如今有救国之功,和羲称霸天下全靠姐姐一己之力,姐姐只要肯开口求皇上放过玉浮,皇上定是会答应的,姐姐也知道以玉浮弹丸之地断不会危害到和羲半点的,还求姐姐念在血肉至亲的份上让皇上放过父皇母后吧!”
面对穆书燕的苦苦哀求,穆书榆在心里苦笑:事到如今,秦承释毕生的夙愿即将实现,又如何会让玉浮偏安一隅,他之所以一直未提此事不过也是考虑到自己的情绪罢了,玉浮根本就逃不过灭国之灾,穆书燕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妹妹放心,此事我定会尽力而为,至于皇上会如何做我却无能为力,毕竟后宫妃嫔不能多言国家社稷之事。”穆书榆想来想去只能这样安慰还在抽泣的穆书燕。
穆书燕见穆书榆肯答应下来顿觉玉浮已是无忧了,不禁转悲为喜又聊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
穆书榆看着穆书燕的背影无奈地叹气,看来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回避玉浮何去何从这件事了。
下定决心之后,穆书榆就开始等着秦承释回来,只是直到傍晚也没个消息,最后于忠过来说因为奏章甚多,所以秦承释晚上在长宣殿那边歇息一晚。
穆书榆听完便让于忠回去了,自已用过晚膳便带着人去了长宣殿。
“哟,娘娘,您怎么过来了,天儿怪冷的,有什么事儿派人叫奴才过去就是了。”于忠早得了小太监的信儿,所以立即迎了出来。
穆书榆微笑着让小亮子将于忠扶了起来,说道:“本宫有事要奏禀皇上,不知皇上可又空闲。”
“里面有几位大人在,还请娘娘到偏殿歇歇,这宫门也快落锁了,想必几位大人一会儿就能出来。”
于忠正哈着腰请穆书榆去偏殿,里面却突然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就是轻微的脚步响,原来是几位回事儿的大臣退出来了。
如兰等人立即有些慌了,眼睛四处搜寻想着找什么东西将穆书榆遮挡起来。
“不用遮了,又不是有心碰上的,再说本宫的容貌在云水河畔早就被数万将士看过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穆书榆抬手制止了如兰等人,然后便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
此时几名老臣已躬身退到门外,等小太监将殿门关上之后才转身往外走,却没想到猛地一下就看到穆书榆正站在身后,顿时都愣住了。
“奴才给皇贵妃请安。”于忠见此情景又不好说教这些老臣,于是干脆自己又请了一遍安。
几名大臣这才立即反应过来,立即也跟着行礼问安,垂目立在一旁。
“几位大人都是股肱之臣,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了。”
几人听了穆书榆的话,不禁又弯了弯腰:“此乃臣等分内之事,如何当得起娘娘谬赞,娘娘过奖了。”
“本宫一向实话实说,从不会那些虚情,天也晚了几位大人快回去安歇吧。”穆书榆脸色淡淡地,边说边往内殿走,几位老臣赶紧避到一旁,等穆书榆进去之后才直起腰松了口气。
这皇贵妃整个人可谓是变化极大,若不是长得一模一样,谁能将刚才这位气度从容沉稳、眼似秋水又略带威严的女人和从前那个怕事软弱的玉浮国长公主联系起来呢,难道真是在死人堆里练就出来的?
瞧刚才穆书榆之威竟比皇上不逊几分,还真是有了母仪之风,难怪深得范成智那帮武将的拥戴,如今一见确实大不同了。
几位老臣本是怕引起军中骚乱才答应立穆书榆为后之事,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顾忌,只不过在见过穆书榆之后才略有了信服之意。
这时秦承释已经得知穆书榆过来,立即让人请了进来,自己则从案前起身迎她,等穆书榆走近时也不让她行礼便拉着她的手笑道:“朕只一日不回和安殿你就不放心,来查朕做什么呢,是不是?”
“臣妾有什么不放心的,皇上千秋功业都已经实现,天下的女人可是随着皇上的心意挑选,臣妾更应该则优选入宫中好让她们侍奉皇上才是呢。”穆书榆到底还是略见了礼,才坐到一旁随口说了几句。
“不许和朕说赌气的话,朕为你舍了后宫也是情愿的。”秦承释在穆书榆身边坐下盯着她看。
穆书榆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皇上这话才是赌气的话呢。”
秦承释只是轻轻摇头:“朕这不是玩话,更不是一时意气,早在云水河畔见到你时,朕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如能让你逃得大难保住性命,朕不但要立你为后还要与你一起携手到老,再不会让你因朕与后宫众女之事伤心了。”
看着秦承释深情诚恳的双眼,穆书榆轻叹:“纵然皇上有这个心,朝中众臣也不会同意,皇上的心意臣妾心领了。”
“你不信朕?朕可以立誓,若此生不能忠于你穆书榆一人,便让朕之所有都付之东流!之前他们还不答应让朕立你为后呢,现在又如何?不还是答应了吗!”
秦承释虽未拿自己性命立誓,但以江山社稷为约却更甚于赌命之言,穆书榆终是感动地点了点头,能得这一句话她已经是别无所求了。
“你过来有何事要和朕说?”秦承释不想让穆书榆流泪便转了话题。
穆书榆轻拭眼角恢复了平静:“臣妾是为玉浮而来。”
秦承释半晌不语,深思过后才叹道:“朕一直以来思虑的就是这件事,怕会伤了你的心,你有什么话尽可说给朕听。”
“臣妾知道皇上是因为臣妾才为难的,也明白玉浮不可留,臣妾只愿玉浮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父皇母后能得善终,还请皇上准许臣妾回玉浮去劝父皇母后受降和羲。”
秦承释立时握着穆书榆的手问:“你不会怪朕吗?”
“玉浮如今已经是万幸,若能主动降了便可让百姓免于灾祸,臣妾只有这一个心愿,其他的不过是大势所趋,臣妾再无奈也改变不了什么。”
秦承释此时喜不自胜,他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出兵玉浮穆书榆会恨自己,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胸襟,能如此顾全大局,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朕可派使臣前去玉浮招降,只要你父皇肯退位,穆氏宗庙朕可保留,穆氏族人朕也会妥善安置,不让你家人受苦,你就不要去了还是留在朕身边吧。”秦承释高兴归高兴,可要让穆书榆去玉浮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个心的。
“皇上,臣妾也不愿离开您和君颢,只是此事重大,臣妾还是想尽力试试,如能劝动父皇岂不更好?”
秦承释见穆书榆语气坚定,心里想穆言申与蒋氏毕竟是穆书榆的亲生父母,让她去见这最后一面也好,而且如果穆书榆真能劝降了穆言申,那封后之路便再无阻碍了,也能让群臣心服口服,如此一想便不再阻拦:“既是你非要回去朕只能答应。”
“臣妾谢皇上恩典。”穆书榆赶紧谢恩,在她想来无论如何对于玉浮的亲人还是要有个交代的。
“你先别忙着谢恩,朕可是要同你一起去的。”
“皇上,这万万不可!”穆书榆有些着急了,她倒不是不愿意让秦承释和自己一起去,只是现在刚刚战胜诸国,局势未稳秦承释如何能为了自己就轻易离开和羲呢。
这时秦承释起身走到穆书榆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别急,你的心思朕都知道。书榆,让你独自前去玉浮朕是断不能放心的,虽说那边是你亲生父母,但现今的形势朕不得不防玉浮情急之下以你为质。但未免玉浮恼怒朕会率兵在边境驻守,一旦玉浮另做他想,朕也好迅速发兵,直接拿下玉浮。你与朕好不容易才得能以团聚,你难道忍心再让朕心悬着,忍心再一次冒着不能见到君颢的风险吗?”
穆书榆不由得点了点头,她确实保证不了穆言申在国难之时不对自己动怒,自己不能再涉险了,于是从秦承释怀中抬起头:“臣妾明白了,多谢皇上为臣妾着想。”
秦承释笑着低身亲吻着穆书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朕有了你才能快活,你与朕共享万里河山,朕的后半生只要能有你陪着就好。书榆,你要好好护着自己,别让朕担心可好?”
“臣妾不但要护着自己,更要护着皇上君颢和福欣,皇上放心。”
秦承释听完这话更加紧紧搂住穆书榆,久久未能言语,这么多年他从未真心信任过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再忠心的臣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君臣之仪,自己只需用权术二字便可牵制这些人,可怀里的女子不一样,这个女人平日里,无论多厌烦自己,但每到关键时刻都是在为自己着想。更何况如此义气善良的人,为了自己却甘心杀人如麻,生在帝王之家能得遇这样一个心爱之人,此生他秦承释已经是圆满了。
“你晚上可还有做梦?那蛊毒之事你可愿与朕说说?”自回宫后,秦承释怕穆书榆心里难受一直未敢提起东盛全军覆没之事,而穆书榆也只说过是用了蛊毒,便再无他话。
“皇上,蛊毒是一位奇人给臣妾的,臣妾也不曾想到毒性会如此大,更不清楚那位奇人的来历,想必是天佑和羲才让臣妾遇到此人的。”
秦承释拍了拍穆书榆:“朕不问了,这就同你回和安殿。”
“皇上不是还有大事要议?”穆书榆问道。
“朕哪舍得让你独守空闺,这不已是尽早见了他们,那些奏章朕就是一年不睡也看不完的,走吧。”
穆书榆也笑了,任秦承释拉着自己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御辇回了和安殿。
在这之后没过几日,秦承释便派人去了玉浮送信,只说上次皇贵妃穆书榆被困玉浮多蒙穆言申照拂,如今穆书榆要去探望,玉浮那边也很快便答应了此事,并承诺定会好好款待穆书榆。
于是秦承释便再次排兵布阵,先是派出自己的两队亲兵并三千侍卫准备先行护送穆书榆,自己则随后赶至玉浮边境。
“姐姐,可否让妹妹也一同去?”穆书燕得知此事,便赶来求穆书榆。
穆书榆本不想答应,但又一想穆书燕以后也未必再能得见父母,心一软就答应下来,秦承释知道后,只是沉思片刻便答应了。
又过半月,穆书榆带着穆书燕起程了,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到了玉浮都城,穆书榆本以为因自己所带兵马众多不会被准允进城,却没想到守城将军并未多问直接就放行了,这倒让她心下有些奇怪。
直到秦承释的亲兵也随着自己进了玉浮皇宫,穆书榆就更觉诧异了。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进了内殿看到端坐在上位的穆言申和蒋氏,穆书榆和穆书燕赶紧见礼。
“不敢,两位贵人到此玉浮荣幸至极,快请坐。”穆言申让人扶起自己的两个女儿,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
“父皇,姐姐和儿臣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帮您和母后的,您何苦如此!怎么不见书珍和瑞旭?”穆书燕见自己父皇这样的态度,忍不住眼泪先流了下来。
穆言申来回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女儿才说道:“你母后很想念你们,燕儿先陪你母后叙叙旧,朕有话和书榆说,书珍和瑞旭已经在后殿等候。”
穆书燕这才破泣为笑,又满怀希望地看了穆书榆一眼才陪着蒋氏往外走,在经过穆书榆身边时蒋氏不禁拉住了她的手:“书榆,母后知道你受了不少苦,如今你有了皇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穆书榆点头,也不知应该回些什么话,蒋氏半天才松开手,叹着气走了。
“你可知道朕为何未让人阻拦你带兵入城?”待蒋氏和穆书燕离开后,穆言申又清退了太监宫女才开口问穆书榆。
“儿臣不知。”
“书榆,朕未想到你竟会有如此谋略手段,更未想到秦承释一统天下的心愿最后是由你来完成的,今日你来的目的朕清楚得很,而这些亲兵能不能进城想必也由不得朕,秦承释的大军只怕已是云集玉浮边境了!”
穆书榆见穆言申已将形势看透,也不再过多考虑其他,直言道:“父皇既是都知道了,不知有何打算?”
“打算?朕这边要是不主动受降,秦承释大军立即就会攻城,朕还能另有他法吗?朕只想问问你,你身为穆氏血脉,如今却抛祖弃宗一心要帮着和羲毁掉玉浮基业,纵然将来你得封后位,又良心何安!”穆言申的终于爆发了,大声质问着穆书榆,手也狠狠地拍着桌案。
穆书榆却未被穆言申此举震慑,只是轻声说道:“儿臣早就是玉浮的罪人了,四水镇被屠之时父皇不是已经定了儿臣的罪?儿臣此番前来只是不想让玉浮百姓再受战乱之灾,父皇如另有救国之法,儿臣定不会再劝一句。况且父皇若是肯主动退位,秦承释已经答应儿臣不动穆氏宗庙一分一毫,也可保穆氏一族性命无忧,儿臣自问已是尽力,再者当初父皇送儿臣去和羲时又何曾顾虑过书榆是死是活?”
穆言申愣住了,眼前的穆书榆哪似当年在玉浮时的软弱,如今他看着自己的这个长公主竟像是个陌生人:“你……,四水镇之事是你替朕担了罪责,可你再怎么说也是穆氏骨血,如何能眼看着玉浮沦丧!”
穆书榆笑了:“父皇,儿臣之所以提起四水镇被屠之事,是想让您明白,您早已无治国之能,不但不能保护臣民,还懦弱到只能让一个弱女子背负罪名,您觉得玉浮可能与岩炙抗衡?如今岩炙、川曲、纪国、青阳乃至强如东盛等诸国都是如何下场,您还看不透吗?”
穆言申缓缓坐到了椅子上,人瞬间像老了许多,嘴角略带苦笑:“朕养了个好女儿却不自知,当初是朕眼拙了,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不然玉浮的前途还未可知。你下去吧,和你母后弟妹说说话。朕,降了!”
穆书榆没想到穆言申这么快就能答应下来,要知道主动退位受降对于一位一国之君来说是个多么艰难的决定,虽有些出人意料,但想想穆言申再挣扎也是无用,倒不如这样干脆地做了决定为好。
既是穆言申主动受降,穆书榆便立即派人至玉浮边境给秦承释送信,秦承释也感觉有些突然,但也心喜于穆书榆又立一功,于是下令起程,和羲大军长驱直入玉浮国境。
因玉浮小国所以和羲大军不出五日便已经到了都城之外,秦承释未坐銮驾只骑乘自己的战马在城外等着穆言申归降,只是等了半日等来的却是穆书榆和穆书燕姊妹。
“臣妾见过皇上,玉浮国君愿归降和羲,穆氏皇族皆在玉浮皇宫恭候皇上圣驾。”穆书榆明白穆言申是想保留最后的尊严,所以才不愿前来迎接。
秦承释也自然心领神会:“辛苦爱妃了。”说完便骑马过来弯腰抱起穆书榆,让她坐在马前与自己共乘一骑,穆书燕看着两人前行而去,咬着嘴唇在小太监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一路行至玉浮皇宫城前,皆有城中百姓安静跪伏迎接,待进了宫门行到宫中正殿台阶下,秦承释才停马向上看去。
只见穆言申与蒋氏站在最前面,之后便皇子穆瑞旭和公主穆书珍等皇室族人,密密麻麻能有百十来人,秦承释见此情景并未说话,只是将手改放在了穆书榆的腰上。
“秦承释,朕今日并不是受降于你和羲,朕是为了玉浮百姓不受战火荼毒才肯站在这里。朕愧对祖宗,让玉浮百年基业断在了朕的手里,朕不怕死更不想苟活偷安让祖宗蒙羞,自然也不会让你糟蹋了我穆氏心血!穆书榆,朕不再认你为玉浮公主,你也不配再做穆氏子孙,望你日后尚存良善之心,不让玉浮百姓受苦,朕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于你!”
穆言申此番话一说完便转身进了殿内,其他皇族成员亦都跟着往里走。
“书榆,母后没照顾好你,从今往后你定要好好顾着自己和孩子,母后对不起你!”蒋氏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哭着对着穆书榆高声喊话。
穆书榆已是傻了,泪流满面却不自知,看着穆氏族人一一走入殿内,不久便有火光窜出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要自焚于殿内,于是也顾不得其他就要跳下马去阻拦营救,却被秦承释抱住了。
“父皇!母后!等等儿臣!”这时穆书燕早已经从车里冲了出来,径自跑上了台阶。
“书燕,你别做傻事,快回来!”穆书榆急得大喊。
跑到一半的穆书燕听见穆书榆喊自己身子一顿,转过头来凄凉一笑:“回来?姐姐让我回哪儿去?姐姐还不知道吧,自秦承释将后宫诸国之女清除之后,贤妃梁顺娥已经开始着手请旨准备带着其他妃嫔出宫入寺修行,和羲后宫之中早已容不下除了姐姐之外的其他女子了,我此次跟着姐姐来也不过是心里存了万一之想,其实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不过还是要多谢姐姐能让妹妹与父皇母后团聚,仔细想想乌乐双那些女人我也早该醒悟了,都是些误付终身的苦命人,姐姐保重吧!”
看着义无反顾跑往正殿跑的穆书燕,穆书榆再也忍不住了,使劲要挣开秦承释的手想去救穆书燕:“你放开!放开我!”
“书榆!他们已经将殿门封住了,你去了也没有用的,听话!”秦承释在马上死死搂住穆书榆,不让她挣脱。
“你为什么不让人拦着她,为什么不让人去救火,为什么!”穆书榆在亲眼目睹穆书燕奔入火海之后到底还是崩溃了,看着冲天的大火,感受着扑面的热浪,不禁嘶声责问秦承释。
“书榆,你父皇他们一心求死,若是救下他们也是没尊严地活着,对你父皇来说那那比死还要痛苦。至于书燕朕会追封的,你就全了她的心意吧!”秦承释将穆书榆搂在怀里,眯着眼看向大火,早在看到穆言申带着所有皇族之人站在宫殿门前时他便已经有了预感,所以才警惕地看着穆书榆,而穆书燕的举动虽是意料之外,但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不然回宫之后只要穆书燕存在一天,他和穆书榆之间便会一直有隔阂,那才是棘手之事,如今穆书榆虽是会难过一时,但将来却能和自己真心相守一世。
穆书榆已是哭得神志不清,还在无力地挣扎着,最后昏倒在秦承释怀里。
“待火烬之后,将穆氏之族骸骨收敛厚葬,穆言申追封忠烈侯,穆书燕追封敬国夫人,玉浮改国为郡,赐名兴城,许江留守善后。”秦承释下了旨意之后,便策马带着重兵马不停蹄地往和羲赶路,好让穆书榆尽快离开玉浮。
三月之后,秦承释正式宣布一统天下,立国和羲,改国号为顺德,同时下旨立忠烈侯长女穆氏书榆,也就是丞相白广清之表妹为后,并举办帝后共封大典。
自古以来帝后同一天受封可是从未有过之事,故此忙坏了群臣礼官,如何立册制规全都重新商议几番,册封当日盛况空前,极尽华贵威严。
“再过三月,朕便册封君颢为太子,可好?”秦承释身着崭新的龙袍更显英俊挺拔,他看向身边同样黄袍凤冠加身艳丽无双的穆书榆,低声笑问。
“自然是好,臣妾谢皇上恩典。”
穆书榆垂目看着跪满殿前的大臣,心里百感交集,脑中不断闪现着穆书燕、乌乐双、淑妃、纪思月、高依珊、白子若、前皇后等等这些女子的样貌,这些痴心于秦承释的女人终究都白白交付了一片真心,也都在得不到所爱的痛苦中丢了性命。即便是活着的文妃、贤妃和其他女人换来的也不过是孤独终老的下场,而自己却从皇太妃走到了今天的位置,真是造化弄人!
“朕早说过,你我之间是敌体夫妻,朕之所有也是你之所有,我知道你伤感,但朕只要你一人相伴便足矣,之前的错我不能挽回,日后再不会让你伤心了,君颢将来必继承皇位。”秦承释牵着穆书榆的手,在她耳边低述心声,一时激动称谓也混乱起来。
能让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对自己承认错了足见他对自己的心意,于是穆书榆感慨轻叹:“你不必多说,从今往后只你我厮守着吧。再说除了君颢之外你也无人可立,既然你许了诺,但凡将来悔约,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容不下那些个妖精!”
看着眼中已透着笑意的穆书榆,秦承释这回是彻底放心了:“再没有旁人了,你已是全了朕这辈子的心愿。”
穆书榆听了这话,嘴角越发往上翘了,惹得秦承释移不开眼,只觉自己这位皇后在经历了许多磨难之后却变得更是艳绝天下了,越瞧越惹人爱。
“咳。”于忠轻轻咳了一声,帝后恩爱固然是好,可这一地的人万岁、千岁都喊完了干跪着也不是事儿啊,皇上尽瞅着皇后做什么,大典还怎么往下进行啊?
秦承释眼风扫了于忠一下,见于忠吓得立即低下了头才沉声叫起群臣,与穆书榆携手祭天。
大典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真正结束,之后秦承释与穆书榆一起登上皇城,受万民敬拜。
“皇上万岁!”、“皇后千岁!”之声如山呼海啸一般不绝于耳,穆书榆此时亦是激动万分,不自觉地抬起头,正好遇上秦承释深情俯视的目光,两人不禁双手紧握相视而笑。
(正文完)
☆、全文完结
帝后共封大典结束后,又过三月,和羲顺德帝再将皇后穆氏所出嫡子君颢封为太子,接着又是一番普天大庆,之后所有人都盼着皇后再次孕育龙脉,好让秦氏一族多子多孙。
因在玉浮灭国后,后宫众妃嫔无论是不是自愿全都请旨出宫修行,而皇上也都准了,可至今却仍未见再迎一女入后宫,这是个什么形势谁瞧不出来?只怕是皇后要专宠了,不过众臣虽对此事不满,但又无一人敢上奏充盈后宫之事,文有丞相白广清,武有镇国大将军范成智,这两位都没说话呢,谁出那个头去!况且这两位都还是皇后的嫡系臣子,因此众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了!
只是又过三年仍不见皇后有喜,坊间开始传言,皇后当年在云水河畔设计毒死了东盛十余万人,恐怕是杀戮过重,伤了福报,虽功高却不能再怀龙脉了。
穆书榆自知是因服了那粒解毒药丸伤了身体,故私下也曾问过秦承释自己未再有身孕做何想?谁知秦承释只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我能得一子已是上天垂怜,如何还不知足另做他想?只不过朕在位时只一帝一后尚可,待将来君颢继位时却不能再如此,需广纳名门贤良之女入选后宫,到时还请皇后体谅。”
穆书榆听了只是笑而不语,自己与秦承释厮守已属不易,怎么会还奢望君颢亦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自此,和羲开国皇帝秦承释只得嫡出一子一女,并未再另纳妃嫔,世人见此又皆道帝后情深,实为千载美谈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