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
抿唇淡笑,眉眼看不穿的凝重却是一贯的温柔,她也释然的笑,然后似乎想到
了什么,敛下笑意,沉着声道:“情况很糟糕吗?”
“……证据确凿。”艾伦其实行头也很凌乱,衣服都是褶皱,摸了摸额上的虚
汗,艰难的吐露几个字。
“要多少年的牢?”迟欢屏息了半响,然后眼神沉静的问。
“二十年,或许更多,或许……”忽然就没了声,艾伦脚虚的蹲下了身,埋在
膝盖处,一个大男人,年纪也不小,却是满身发抖的闷着声音道出最后两个字,“或许是……死刑。”
她哆嗦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喃喃了一声:“知道了。”
从这一天起,奔奔碌碌了二个月多的时间,她几乎昏倒在了街头,最后醒来
是迟宁凝重的一张脸,然后是一句温柔的劝解透露着无比的现实。
她说:“小吹,你要让孩子以后被人说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吗,断了吧,为了
孩子,找一个家世清白的男人,爱你,爱孩子,什么都好。”
顿时,百感交集, 全然崩溃,那是她第一次瞪着眼睛伴着冷光凝视迟宁很久
很久,她明白,她在告诉她,你有了孩子,而且,是在为她好。
“我不觉得。孩子有这样的父亲,并不丢脸。我会让她知道,不丢脸,一点也
不。”冷着声音,颤抖着四肢百骸,她与迟宁对视,眼神如炬,神情肃穆。
休息了数日,路过街旁的小摊,有各式各样仿名牌花式花样的服装,有几件兰
花图样的衣服,设计镂空,优雅深沉,她拿起的时候,连手都在抖。
方镜正逢出差,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对这几件衣服发呆,她将它们
买了来,然后温柔着眼眸件件的抚摸,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寄托,手指上还有一枚光
彩夺目的兰花戒指,绚烂璀璨在她的指尖上,缤纷的宝石色,却没有半点的俗气,
反而有着一种独特雅致的流光。
“让我猜猜,孩子会叫什么名字啊?”方镜故作轻松.陪她坐在阳台上晒太
阳,懒懒散散的午后阳光,并不炙热,反而很温暖。
才两个多月,问孩子的名字是早了些,可方镜是一名记者,知道什么事该问,
什么事不该问,而且她并不甚清楚迟欢和她丈夫之间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她和迟
欢不在一个市,也只是邮件联系,以着一直以来少许看见些的端倪总觉得其中有内
情,问了也不一定会有答案,何况毕竟是他人的隐私。
闻言,迟欢睑上难得有了笑靥,很轻柔的抚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然后想到了
什么,笑了笑,声音很轻缓的说:“不管男女,都叫‘子布’。”
“织布?”方镜一听,愣是没反应过来。
“恩,因为他爸爸以前是做裁缝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迟砍嘴角微勾,面
上是淡淡的笑意。
这时,方镜才真正的知道了迟欢的丈夫的职业,原来是当裁缝的。
当然,后来,她才知道,迟欢有多谦虚隐晦,如果estGu是裁缝的话,巴黎
那些刚冒出头骄傲视人的中国年轻设计师有多少人敢说自己不是裁缝!?
探监的机会并不多,她每天都数着日子,每一个月也只有一两次。
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她见他采呆傻傻的难以反应,她想起,原来他的这般愚
蠢还真有,问了她两三遍,然后五六遍自己反复昵喃才回神过来,傻笑,恼怒,然后是紧张。
最后,是凝视着她,温润的笑。
其实,他的眼角,额头都有了丝丝的纹路,可是干净英俊,墨黑的眼眸,狭
长的眼角比年轻时更利落冷雅,对着她,温柔的勾唇浅笑,眼晴微徽眯着看仔细看
她的腹部,眼角已经有了细细浅浅的纹路,有些许沧桑,但不掩其气质。
她对他说:“顾方西, 我等你,直到等到不能再等。”
他垂下眼,撇开头,默然不语,眼眶酸涩湿润。
这一年清明时节。她来到苏暖暖的基前,已经有人站在那里,基地的风是萧瑟
的,那人的衣服玻旧不堪,与气质不符。
“我常常发现,这些年有人给暖暖的基前清理打扫,还有每年准时有送上花
束,我一直想着能替暖暖谢谢这个人,没想到,这人是你。”
法兰克蓝眸微眯,语气平缓。
放下白色的菊花,迟欢淡淡笑了笑,声音也极其平静:“刚开始,因为她是我
朋友,所以这些年时常来看她,我一直不知道,她的死会和方西有关,不过现在有
点恨她,如果不是她,方西也不会被你迁怒。但这些年都来看她,也不想计较这一
回了,何况我现在当母亲了,凡是也要为孩子积点福,不想多为他人烦恼。”
闻言,法兰克将视线移到她的腹部,眼神微徽一柔,下意识的胸口一舒,脸色
也不紧绷,半响,蹲下身,除了除基前的杂草,语调略略哽咽的失神昵喃:“她死
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迟砍,你说的没错,也许害她的人真的是我,可她爱顾方
西,她要的,无论如何我都想给她,就算逼不了顾方西死,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她死的时候,跟我一起看片子,她还跟我迷迷糊糊的说,她最爱的那句台
词。‘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
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从那
句台词出现,有‘死’这个字,我就该发现的,可我没有,我没有!就差了那么
些,就差了那么点,我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里,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恍惚的喃喃,直到男性嗓音哽着着颤抖的说着,不避讳迟欢,压抑了那么多年
的苦,甚至是想破了一个洞,破了闸门一样倾斜。
“每天晚上,我都能看见她睁着流血的眼睛望着我,我每天每一个晚上都睡不
看你明白吗!?我只想为她实现愿望,她想要的,就算我不能给她,我也要努力做
到。”
“”
迟欢听看,一步步垂着羽睫退后,不出声,耳呜作响,心跳漏了几拍。
台词,死亡,还有乌。
是什么,她努力发抖的想……是《阿飞正传》。
当时,她和苏暖暖 看了好多片子,可她只中意这一本,求她送给她,她也没做多想,就给了
她,但苏暖暖当时好像还回送了一样东西给她,对她说:“迟姐,礼尚往来,我平
时喜欢摄像和录声音,要不这样,我拿你的片子回去,我送给你另一张片子,我自
己录的哦,哪一天你要是见不到我,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里有我的秘密,要替我
保管,不能太早偷看啊。”
她也记不得,只觉得她说话迷迷糊糊,恍惚不清,语句隐晦,说到秘密,迟
欢平素最不感兴趣的就是他人的秘密,最不愿意透露的就是自己的事情,所以,提
到秘密她更是想也不想便放在了箱子里,一来平日里工作忙,二来,既然是秘密,
还是少知的好。只是替她保管便好。
这些年,她也没想过要去翻看,早忘了有这一回插曲。
炙热的太阳,薄薄冒出来的冷汗,光线刺眼,令人炫目,眼前有那张姣好憔
悴的脸在晃动,还有那张她记不清封面的盘在那儿敲击着她的心房,她对法兰克的
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踉跄了两步,转身就跑。
顾方西……顾方西……
或许,我可以不用等你那么久。
她哆哆嗦嗦,浑身发热,跑到了原本的家,翻箱倒柜,被子衣服乱了一地的
找,满地的碟片,甚至好多都染了灰尘。
如此大的动作,甚至腹部没有一丝的疼痛,她越找,心越急,几乎快哽咽出
来,汗水湿尽了衣衫,她坐在地板上,愣了几秒钟,然后打了个激灵,在成堆的碟
片里,拖出一张没有任何封面,光秃秃,透明的外壳,一张反射着灯光的光盘,上
面还有几个黑色的小字——苏暖暖。
刷白,顿时,松垮下来的身体,迟欢大口大口的喘息,疏朗的眉眼,此刻凝得
紧紧的,连手心都是冷热交替的汗液。
打开DVD的开关,那里似曾相识的声音,娇柔浅慢的嗓音慢慢的从音响中传
出来,还有屏幕上,那张阔别了八年的脸,氤氲着薄薄的雾气,嘴角笑意盈盈,眼
睛仿佛正看着迟吹,对她说:“这是我,苏暖暖的遗书。”
倒抽一口冷气,迟欢凝着淡眸,眼角酸涩,流出温热的液体,然后嘴角慢慢,
慢慢的弯起,似哭叉似笑。
冰冷的地板,似乎都便热了。
她看着那张五官标致,憔悴苍白的脸上有着难得明亮的笑意,仿佛真的在对自
己对话,也许那时,苏暖暖也在想象,是真的坐在迟欢面前和她说话。
她静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头,笑着说:“迟妞,我很羡慕你。因为羡慕你,我
开始想,我能不能也能有’West这样的丈夫,我觉得,我真的爱上他了,也许更早,
可当我听见医生确定了我自己堕过胎以后真的再也不能生育的日寸候,我突然想到,
也许这一辈子都不能为法兰 克生一个孩子,当时我在想,多可悲呵,就算我对一个男人再有好感,我苏
暖暖这辈子最爱的还是他!连阻止都阻止不了吗,我不信,我不愿意,所以,我更
加想爱est,更想证明,我爱的人是est,不是他,不是他法兰克。我越是想证
明这一点,我就越去努力甚至猛烈的爱est,我就越想得到他……”
“迟姐,我真的很想问你,你会不会后悔,后悔曾经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安慰
我,帮我,后悔带我离开巴黎,后悔……我知道,在我卑鄙的想插入你们之间的时
候,你一定会后悔对我好。”
但是不管,你信还不信,就算我嘴上说一千遍,一万遍,你们不会幸福,可
我一直以来,其实只有一个心愿……”低下头,然后是笑得明朗无比的样子,她正
视着镜头,咧开嘴说,“迟欢和顾方西能永远幸福快乐,替我和法兰克一起幸
福。”
“我已经走不下去了, 迟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么杀我的人要么是我
自己,要么是他,我说过,我要他记得,是他对不起我,这一辈子我都要他记得这
件事。”
最后是咬牙从齿缝中的宣告,最后是她走到镜头前,抱她的姿势,闭着眼
睛,嘴角徽勾,迟欢眼泪潸然的看着她走向自己,距离是那么遥远,冰冷冷的屏
幕,她只看见她柔和上扬的嘴角,然后是前所未有最真诚的祝福:
“我的心愿,迟欢和顾方西能永远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她去找了苏暖暖当时的主治医生,告诉她,苏暖暧有严重的抑郁症,但一直以
来没有好好就医。
这一天是恍恍惚惚过的,心房一抽抽的无法停歇,这一天,她将光盘复制了两
份,一份给了法院,一份给了法兰克。
“她恨你,但自始至终,她爱的都是你。到最后她要杀的不过是那个经历了许
许多多最后还傻傻爱着你的苏暖暖。”
面上冰寒冷淡,迟欢语调平静,递给法兰克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他的指尖都是
冰凉的。
这日,她亲眼看见这个男人,蓝眸渗泪,甚至有血丝参合。
这个不喜欢商业,曾经将股份全都交给司徒萧如的男人,为了一个死去的女
人,从不谙管理不谙行商努力成为了现在这样肩担无数职员饭碗的仲裁者,可最
后,所有的偏执都是一场灰飞烟灭的结局。
她看着他一步步踉踉跄跄的走远,头上还有几丝银白色的痕迹,后面是几个黑
衣保镖跟随,这个道路必是冰冷的,连支撑都没有了。
八十七 只怕一夜空白头(西欢篇完正文完)
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法院的再一次判决,是无罪释放。
那个时候,她快怀孕四个多月了。
体态有些臃肿,以前的婴儿肥已然回到了脸上,她摸了摸,有些懊恼,但多
的是心酸与难言的欣喜。
在监狱的门口,她看着那人向自己走来,一步步,步伐矫健沉稳,眼前湿润
一片,迷了眼,都是氤氲的雾气掩盖了所有的画面。
直到那双粗糙有厚茧的手轻轻拭去她泪,她才颤抖的昵喃着那甸:“以后,不
许你再让我流眼泪。”
“还有呢?”宠溺懒懒的问,他弯起眉,眼角丝丝的纹路褶皱。
“每天给我拔白头发。”
“好。”
“我做错了你也要当是对的。”
“你从来都对,借的那个一定是我。”他点头,完全软柿子。肃穆萧条的监狱
门口,偶尔有乌鸦低呜,可他们的对话却一点都不应景。
“我要你给我设计衣服,孕妇装。我再也不要买‘est’的盗版衣服,丢
人!”
“好,每天换一件好不好?”果然是裁缝。他搂着她轻哄道。
“……还有。”
“我听着,恩?”他上扬的声调,性感懒散不变,只是如软糖一般柔和。
“我要减肥……”憋出声,她捏着自己的脸,懊恼的说道。
“不准!”
这一声终于是,沉声的遏制。
闻言,她蹙眉,然后垂下眼眸低笑出声,摸摸他有些削瘦的脸,有些心疼,然
后喃喃道:“乖,我还以为你就会说好,幸好,恩……没在监狱里果傻。”
煞有其事的点头。
顾方西一愣,无可奈何的嘴角一勾,沉稳略微沧桑的脸满是温柔的褶皱和弧
度。
那晚,卧室里点了几个蜡烛,她说:“算新婚之夜,漂亮吗?”
其实只是比得灯暗了些,漂亮谈不上,也都是不年轻的男女,实在不该总腻
着,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他暗自想了半天,然后摇头说:“不漂亮。”
她愣了下:“哪里不漂亮?”
“漂亮的……在这儿!”他长臂一拉,灯火摇曳,“啪”一声就把她拉到了床
上。她一声惊呼,怒着蹙眉:“小心孩子。”
他从后搂着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颈窝,声音沙哑低沉得紧:“不要紧,我出狱
的前让狱警帮我问了那里的医生,三个月以后,小心点没关系的。”
顿时无语,她恼怒的斜睨着他,他倾身过来,温柔细细轻啄她的眼角。
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很小心,甚至小心得令她左右难受,眼泪都逼了出来,脸
上热辣,溢着低吟浅喘,她拍着他炙热的后背,硬着嗓音:“你要这样,我不干了,我要下床喝水。”
低低醇厚的笑声,铺天盖地的吻,他说:“好,那我松手了。”
他刚一退,她满是怒气,来不及说什么,身子就偏向了他,紧紧的勾着,不让走。
小心孩子,指腹擦过她的小腹,粗糙磨砂的触感让她一颤。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忍下怒气,嫣然带看情动的脸上笑看,话语却是从齿缝
中咬牙的说出来:“小、心、点、三、个、月、以、后、没、关、系一一”
他猛然吻位她的唇,探进,然后是一个撞击,伴随着她沉声的喘息和抽气。
过后,某人被记仇的妇女罚下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傻傻轻笑,眉目英俊温
润,眼角的岁月褶皱有丝丝掩不住的幸福。
满月酒是在家里举办的。
方镜也来了,刚一踏进门口,颤抖着食指,对着顾方西嚅嗫着唇断断续续口吃
的说:“你,你,你……”
“你”没完了以后,方镜终于奔到了某妇女面前,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喊
道:“迟欢——这个也算裁缝!你把你的孕妇装留给我,老娘再生一个,一定要穿
上这千金难买的时装!”
怨不得,怨不得,方镜在心里暗自叹息,怨不得当年在新疆,她提到不知West
Gu心爱的女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迟欢会打趣的说,说不定是跟我长得一样……
怨不得,她说丈夫是裁缝,可不是裁缝嘛!高级裁缝!甚至自从四个月以后,
孕妇装件件有范儿,颇有高级定制的风格,没想到是真的……高级定制孕妇装。
同日,晚上,酒席已休。
家门传来“叩叩”的敲门声,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恭敬
的放在迟欢面前说:“先生说,送孩子的,满月快乐。”
那是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在小子布十个月的时候,很凄惨的变成了碎片。
顾方西看到泫然欲泣的小子布,还有一地的废墟,竟没有责怪,而是低低的笑
了笑说:“宝贝,做得好。”
三岁过生日,依旧是每年不变的送生日礼物,黑衣男子恭恭敬敬的送到正嘟着
嘴懵懂不知的小子布手上,这一年送的是昙花,可惜没开花,在小子布眼里就是杂
草,拔了叉拔,光秃秃的了,顾方西看到,眼眸闪过一丝慵懒的笑意,摸摸小子布
的头,说:“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于是拔得更欢喜,更起劲,迟欢一旁叹息
奈何的笑笑,这大爷越活越回去了。
八岁生日的时候,是一套最新巴黎时装秀上经典品牌服装的迷你版,整整好几
个大箱子空运过来,精致美丽,缤纷漂亮。
黑衣的男子前脚刚走,顾方西便勾看唇,递给小子布一把剪刀,意味深长的
道:“学服装要从小开始,所以,正好,这里有布料,乖,女儿随便剪。”
迟欢气极反笑,喝了两个字:“浪费。”但某妇女记仇,所以任着她去。
十岁的日十候,那黑色男子带来的是财产转让书,说是等小子布十八岁,这一份协议将生效。庞然的数字,迟欢这下有些傻
眼了,喃喃的问顾方西:“他这些年是不是疯了?”
顾方西眼神一凛,略略嗤笑,嗓音低声沉稳的开口:“他想得美。”
迟欢默然,指尖微徽发凉,随后叹了口气。
这一日,他们领着十岁的小子布上街购物,路过天桥的时候,正逄有人算
命,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太,满头的银发,他们从后面走来,老太没注意正对着一位
年轻的小姑娘说着,语气沉沉的,声音像被碾过一般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语调温
和:“小姐,放心,我算出你爱的那个人正在一个有很多水的地方,生活得平安幸
福。”
“他好,我就好。 ”那年轻的女子点头,笑着付了钱。
这女子走后,又紧接着一位年老的伯伯跟着问:“我老伴升天很久了,我想问
问,她在天上活得可好?”
那老太为他测了一个字,然后回答:“您放心,她已投胎,那一世会平平安
安,幸福快乐。”
老伯点头,笑着付钱,脚步蹒跚的离开。
迟欢走近,然后也提笔测了个字,那人看也不看,只是对着迟欢和顾方西还有
探着头走看右看好奇的小子布说:“夫人,先生,这一生你们必会一辈子在一起,
平安,喜乐。”
“哟,你们听,孟太又在这天桥骗人了,听听,话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忽悠
谁。”旁边的小贩起哄,满是尖酸刻薄。
垂下眼帘,迟欢嘴角浅勾,摸摸老太有些冰凉的手背上,然后很温柔的道了
谢:“谢谢您祝福我们,这已经够好了。”
那老太一听,恍然抬头,怔怔的看着一脸疏淡的迟欢,随即沧桑年迈的脸上倏
地绽放出了笑意,接过顾方西递来的钱,眉眼祥和慈蔼的低头称谢。
看看这一家三口走远,暮光微现,天际橙红一片,行人匆匆,车辆鸣笛,十字
架路口的红绿灯不停变换,那老太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不住的点头,无视旁边尖
酸的几个小摊贩,打开破旧的收音机,慢慢,缓缓的收起摊。
路人匆匆,岁月年华流逝,行人神色各异。
天桥人来人往,收音机里的音乐流转在路人间。
收音机里,伴着沙沙沉沉的杂声,有轻轻淡淡悠扬婉转的曲子倾泻而出,一个
略带沙哑颓废的男性嗓音在低吟浅唱着韵味深沉的歌词歌曲,随着这徐徐的晚风消
散在市井街道之中:“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爱情不停站,想开往
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亲爱的,你不要失望。
今日的悲恸难受,今日的锥心刺骨,总是有他的价值。
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明日,安心给自己的爱人拔白发日寸的平凡,喜乐。
子布二十岁,他们定居维也纳。
莱茵河畔,波光粼粼。
皆是白发满头,眉眼弯起眼角褶皱纹路明显,他用左手画画,凝视着前方,语调温
和沙哑的问旁边的她:“请问,今天我身旁的女士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笑,勾唇不语。
随即,缓缓伸出光泽不在却还纤细的手,板过他的头回答:“老头,自己看。”
番外1 我给你的爱已腐朽(艾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