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会幸福的,顾方西,你们不会幸福的……
那句看似只是鸡毛浅薄幼稚的话还是刺进了顾方西一直都忐忑不安的心里,尽管他的脸上平静极致,下颚不动,眼眸不转,却还是在一瞬间攥紧了手,感觉到右手钻心刺骨的细碎疼痛。
“那恐怕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事情。”
淡漠到极致却硬冷的沙哑嗓音,薄薄漫漫的划过一瞬间窒息的空气。
闻言,苏暖暖却轻松出奇的笑了起来,再没有说完,诡异而娇柔的嫣然笑着,对着顾方西关上了门。
站在冷气扑面而来的原地,顾方西怔怔的蹲身再次坐在沙发上,下一秒,失重沉陷感让他心口一窒,意识飘在最深处的水面,飘飘荡荡的没有着地的方向。
51输了你赢了全世界
那个男人买了我设计的衣服,问我,你有女朋友吗?
我在想,我跟他说的是,我的偶像是West Gu,他怎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他对我说,如果你有,给她做一件衣服,不要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去怀念曾经没做过的事情。
直到他在最后摘下墨镜,那张在顶尖时装杂志上被我瞧过无数眼的脸庞,邪魅冷雅,五官分明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明白。
他说的,应该是他自己。
【1名服装设计学院的学生】
。。。。。。。。。。。。。。。。。。。。。。。。。
沉沉的睡了一夜,半梦半醒之间,他醒来才发现额头,鼻尖尽是虚汗。
下意识的伸手拿住颈项间的十字架,闭眼深呼吸。
喘息了几声,然后起身换衣服。
清晨,缕缕光线。
金融区一片忙碌的景象,喷水池的水泛着浪花,腾腾的向外冒,雕像的小天使天真可爱的站在中心对每一个来往的人笑着,张着翅膀,仿佛要一飞就逝。
一切都不如新疆那里混乱可怕,这里欣欣向荣,没有人能在此刻感觉到在很多距离外另一座城市正沉浸在可怕孤寂又疯狂的气氛中。
国内的喷泉是没有人许愿的,所以当顾方西站在那儿,闭紧双眼,众目睽睽下,温柔的掷下钱币时,很多人都面面相觑,甚至有好几个路过的孩子讨着父母要钱,也要学着跟他一样交缠双手,许愿祈求。
“我想,我想明天考试能考好,妈妈不再生气打骂我。”
“明天是我的生日,希望,希望悠悠也能来参加。”
“我希望……”
好几个稚嫩小声糯懦稚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说着,鼓着腮帮子小脸嫩嫩的,小朋友正在那儿虔诚天真的祈求愿望。
终于睁开眼,望向那几个孩子,顾方西忍俊不禁,菲薄淡漠的唇漾开了完美的弧度。
亚麻色的风衣,黑色的T恤,银色精致的十字架项坠在他优美的颈项下显得魅惑又纯粹,凌乱的发丝微垂在额头。
离开喷泉,他戴上黑色墨镜,缓缓的行走,慵懒大气,浑然天成的冷雅恣意在不经意的一步间引起不少人的怔愣好奇。
连瑾就是完全惊愕怔住的人,当在写字楼的大厅里被挡住,入眼的是一个男人慢慢的摘下墨镜,露出那一双她不敢认的媚惑慑人的眼眸,黑色的瞳仁深沉慵懒的在她的身上划过,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连嗓音都在发抖。
“顾……顾先生……不,顾,顾总,您好!您,您是来找主编的?”
万万没想到,这个她嗤之以鼻的男人,当她有一天遇到真人的时候,竟然会不由自主的礼貌恭敬,那连杂志都拍不出来的矜贵魅惑的气质真真能逼迫人害怕惶恐。
温柔一笑,他轻轻的问:“不,我是来找你的,你就是连瑾?”
她猛烈点头,脚趾头都在紧张,特别是当这个男人步步逼近,甚至抬起她的左手,手心有薄厚不一的老茧在她的手背处停留,她的肌肤一阵发麻,甚至想说,请自重。
可下一秒,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左手小心翼翼轻碰她那指间的戒指,切割精良,流光璀璨反射着大厅里绽亮的灯光,兰花形状的样式有一种婉约难说的情感。
“是迟欢送给你的?”
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连瑾点头道:“是的。”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认识迟欢,又或者说,迟欢竟认识你?
“它是我送给她的,既然她送给了你,请你不要弄丢它,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是他半夜梦回时,这四年,仅有寄托。
四年间,他无数次从半夜的梦魇醒来,唯一的期望,就是能戴在她的指间告诉她,他一直一直没有忘记,他最爱的,始终那些跟她共度的日子,还有日子里的她。
可惜,她没有给他机会,只给了他送给别人的遗憾。
但等她回来,他要和她一起取回这枚戒指,然后回到那些曾经最美好的年华里。
淡淡的笑了笑,顾方西戴上墨镜,转身,在路过闹区的小摊旁,不经意的停住脚步。那是一个男子正吆喝着,地摊里放着的是各式各样的衣服,并标明是他自己的设计。
价格不贵,衣服看起很用心,设计虽有多处模仿,但颇有潮流的心意。
“这全是你设计的?生意好吗?”顾方西蹲下,低声随意的开口。
那年轻略显稚嫩的男子欣喜的接口道:“当然,生意挺好的,我是设计学院出来的,平日里要攒学费,所以就想设计些衣服出来卖,你看,这是今年流行的蛇纹,我设计了一件这样的T恤,穿在身上不突兀也看起来时髦。今年巴黎时装周‘West’秀场的皮革设计就很完美,可惜被搞砸了,也不知道怎么会用了真的动物皮,一般都会用人造的啊,不知这回West Gu怎么会那么不理智……啊,你知道West Gu吗,他可是我们中国的设计师,是我们学院里很多人奋斗的目标……”
“你有女朋友了吗?”
不答反问,顾方西抿着薄唇轻声的问道。
“呃,有了。”
讪讪害羞的笑笑,那年轻的男子性格颇为活泼,并不避讳。
“那么——”墨镜里,垂下眼帘,优美曲线的下颚一抬,顾方西嗓音磁性低沉的响起,“你女朋友穿过你设计的衣服了吗?”
“没有,还没有,我这些衣服都是卖给别人的啊。”
他看见年轻稚气的男子一脸不解,嘴角微勾,修长干净的手指划过好几件模仿他风格的衣服,落在兰花印记的地方,浅浅温柔的摩挲着。
“等你有一天,你设计的衣服被很多人花钱买下,被很多人穿在身上,被很多人观赏赞扬的时候,你亲手设计的衣服,你最爱的人却都没穿过,你就会明白,今天,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和心思给她设计一件,而不是拼命的赚钱,等到哪一天你穷得只剩下钱和名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一刻有多么的珍贵。”
而他顾方西连那一刻回味的珍贵都没有过,能寄托的不过是一枚心心念念想送出去的戒指。
如果他设计了那么多件,衣服,连一件都没有被她穿过,他设计再多又有什么用。
闻言,那年轻的男子怔愣了几秒钟,仿佛在若有所思,然后嚅嗫的呢喃:“谢谢您,我,我好想有点明白了……”
“希望你以后最好不会真的明白,否则就是遗憾了。”意味深长的呢喃道,他淡淡的自嘲,然后慢慢的摘下墨镜,狭长魅惑的双眼展露在年轻男子震惊无比的视线中,“这几件我买下来了,回去好好设计一件衣服送给你女朋友吧。”
等他离开,只剩下背影的时候,那男子才犹如从梦境中醒来,颤颤抖抖的呓语着:“我没做梦吧……真的是……West Gu本人……真的是,他?!”
探头左右看,前方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
回到家洗澡,看碟,努力的在脑子回想她爱看的片子,然后一张张的放,这是他出院以来的习惯。
时钟划过十二点,凌晨。
还有没几天她就能回来了吧……
抿抿唇,他心里喜悦紧张参半的思忖着。
客厅的一角,白色略绿的墙上有一个一个歪七扭八用他左手一横一划写的“正”字。
电视屏幕闪烁不停,男女间的台词穿梭在顾方西耳边,可他朦朦胧胧间,只听见那个淡笑沉哑的嗓音温柔的在耳边撩拨道:
“好,方西,我答应,我们赌一次,等我平安的回来,我们就重新在一起……”
“等我回来,我还想去维也纳看《卡门》……”
他在依靠在沙发上,半梦中习惯性的缓缓摸上颈项间的十字架,冰凉冰凉的,秋日寒意愈浓,潮湿阴冷,连物件摸起来都是凉凉的。
他记得她的浅笑,温柔大方,希望他梦醒来,就能看见,她牵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
顾方西,我没有食言,我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52爱与恨伤与痛
算不准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对我爱的,恨过的,伤害过,也被我伤害过的人说一声,我爱你们。
【方镜】
今天是最后一天。
还有些同行需要留下,还有些已准备好了行李,打算最后再拍几张照片,然后离开。
不远处已有车停在了门口。迟欢和方镜起床的时候,觉得有些轻松,这样的日子终于有些到头了。
白天的阳光与夜晚的清冷不一样,无比的炙热,新疆也在整顿下慢慢归于平静,前日反恐组织刚抓了十几个暴徒,枪毙了五个,还剩几个正在审问。
新疆的街头还是萧瑟的,到处都是废墟,天空却明亮清澈仿佛不谙路上所有的世事。
行来行往的人群彼此低头也不太说话。
他们这一群今日打算离开的媒体工作人员正在警方不算严密的保护下进行最后的工作。
“打个电话给家人吧,告一声平安。我们马上就会离开了。”方镜对迟欢笑笑,走在街上,相机不停的拍着。
“你也是。”迟欢时不时观察四周,拿着笔记录着。
“我昨晚就发了条短信给我老公,把我老公吓得够呛,直接在那儿狂欢了……”方镜接道
闻言,迟欢心下一松,也感觉到了方镜那般放肆的喜悦,拿着手机,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像今天这种特殊的工作地点和事件,一般都只是跟同事联系,太过频繁的跟家人联系反而会增添情绪,所以在离开前,她对每一个人都说了,没事千万不要打来。
当然,包括顾方西。
其实,即使她不说,顾方西也不敢打,不是不想,而是有些惊喜想要留到最后,有些话语声音想念得太久,生怕一打就瞬间崩溃找不到渠道寻找。
所以,他等她,耐性的等她,却不打扰。
手机刚开启,那头就传来不停的振动,她蹙眉有些疑惑,一接听见那个在记忆里巧笑柔和的嗓音仿佛隔了很久的岁月响起:“迟欢,我生了个女儿,你说过的,你要当她的干妈。迟阿姨,请问你现在正在哪里逍遥快活?”
顿时,她面上冰冷潮湿一片,喉咙哽咽,仿佛听见那个最怀念的朋友,在画廊静谧优雅的空气里,指着那个她用尽全力去爱却又离开再用尽全力来寻找她自己的男人说,“迟欢,你看,这就是我爸爸很欣赏的年轻画家,顾方西……”
很多个夜晚,她在维也纳的小屋子辗转难眠,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嗡嗡的虫鸣,然后,还有那个女子的陪伴。包括她恨恨冷声的低哑,“迟欢,我真后悔将他介绍给你。”
然后还有一年,她忐忑咬唇的对自己说:“我总想着你和顾方西,迟欢,我怕结婚。”
她循规蹈矩的结婚,在婚礼现场还是惶恐不安,迟欢眉眼一弯,抱着那个女子,手抚着她发凉的脊梁说:“那么等你终于相信幸福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
有些感情是许久不见却依然如常的熟稔。迟欢轻笑的呢喃:“好,等我离开新疆,我立刻坐飞机来看你……”
“你在……新疆?!”那头颤巍巍的迟钝两秒,直到一声扬高的惊呼。
“都趴下——赶紧都趴下!”
不约而同沉声的咆哮突然如梦一般的响起!迟欢正想笑她的咋舌,却不料,几个陪同他们的警察都接到了电话,瞬间几个警察都正色起来,将他们包围在一起,连走带跑的转移……
“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子不依不饶的在那儿问着,声音抖颤得紧。
迟欢心下一窒,也有些紧张,尽量沉声平稳的道:“路路,没事,你放心,等我回来我——”
轰隆隆一声炸弹爆炸的响声震耳发聩,方镜倒抽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拉着迟欢的手,所有人都颤颤惊恐的问道:“发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是说不会再有暴力事件了嘛?!”
浓烟滚滚在远处,袅袅升起的烟雾让这座城市又再次沸腾恐慌起来。
“有人逃了……好几名警察和群众被他们遗留的同伙抓了,现在他们还在不停的抓人质逼我们放其他人!”
那警察也是一脸的汗,摸了摸,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回答。
旁边的遮挡物很少,浓烟爆炸都在远处,还算是万幸。
警力方面都集中在了关押暴徒的地方,还有炸弹爆炸的地方,谁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危险。
此刻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有几个警察正联系着总部打算过去支援。最后只余留了一两名带了轻便武器的警官保护他们。
他们七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新闻工作者此刻忐忑不安,迟欢手机的通讯也一下子被迫中断了。
大家都挤在了一起,迟欢手有些发热,渗出了几抹汗液,方镜和迟欢的手拉在一起,印色兰花的T恤此刻已经污浊不堪,十分残破。
半晌,因为新疆的警力严重不足,两个警察又被派走去了一个。只留下一个与他们一起避难在一棵百年胡杨老树下,风刮着沙一阵阵的冲他们袭来,脸上都是灰色的土和被刮破红肿的皮。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个沉重的脚步声,迟欢心脏猛地收紧,秀丽沉静的眉睫一动,冷声道:“不对!他们的目标是我们!”
方镜闻言,眼皮一跳,站起环顾四周,呼吸渐渐急促:“这批混蛋,太狡诈了!分明是在放烟雾弹,声东击西!”
“该死……”
所有人都颤颤紧张的站起来,顿时都明白过来了,不约而同大家咬着牙,心却一下一下的往下沉,沉甸甸的无法移开脚步。
“谁都不许动,除非你们想立刻死在新疆!”
此时逃根本已经没有用了,几个身穿绿、黄、茶、黑等颜色组成不规则图案迷彩服,身形高大的男子已经举着长柄的枪支冷笑着向他们走来。
谁能比他们更适合当人质,这些来自中国各个地区的新闻工作者,是最好跟政府谈判的人员。
“我们会死吗,迟欢?”
方镜攫着迟欢单薄的肩膀,颤颤低声的问道。
那兰花铺面的T恤上logo已经不那么干净了,却还是能清晰的看见四个用金丝刺绣出出精致的英文字母:West……
胃一阵阵的翻滚,这里食物匮乏,她们吃的太少,迟欢此刻胸闷气虚,牙齿咬着,眉眼浅淡清秀,眼眶里是瞬间布满的血丝湿润,凝视着那个标志,她沉声握着方镜冰冷哆嗦的手说:“不会。”
即使只是安慰。
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他,那个我恨过,我爱过,我努力舍弃过的男人。
53 我们曾有个女儿
人生匆匆,只要有爱就会痛,有一天,你会不会明白,人生没有我会不会并不同?
【迟欢札记】
一个黑洞洞看不见天际的屋子,石头和泥土堆积而成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光线无从照到他们彼此。
手机和所有联系的工具都被第一时间搜走了,阴凉刺骨的气息在窒息的空间里来回流动。
还有男女孩嘤嘤隐忍的啼哭声,是一早就被他们捉来的,这里有新疆的妇女,新疆的儿童,还有他们这些来此工作的媒体者。
“……俄罗斯的SV98枪”保护他们的警察被缴了械,在一旁低沉窃窃私语,用气声嚅嗫道。
方镜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只知道,这种类型的枪火力猛,常用来反恐,没想到如今被恐怖分子使用,说来是讽刺,应该共有十发,这里有六个暴徒,一共六十发,而他们这些人质数来数去都只有三十人不到,一人两枪都紧够死了。
迟欢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知道,看那些人拿着枪支小心谨慎的样子,必定是真枪,绝不是吓唬人的。
“别吵!吵死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踢了几脚小孩子,然后又向另一个已老迈的新疆妇女吐了口口水,“老太婆,看着真厌烦,看看这些被政府派出来的记者多娇俏啊!你们说是不是?”
轻佻露色的表情瞟过迟欢和方镜的地方,那种毫不掩饰的肮脏欲望令人从脚底板上涌上一种哀莫心死的感觉。
六个暴徒朗声大笑,那个刀疤的男人拿着枪走到方镜面前,轻轻挑了下她的下颚,方镜死死抓住迟欢的手,眼眶是止不住的发红。
迟欢也屏着气,牢牢握着方镜的手,死死掐着,浑身都感觉周遭都冷到了几点,那刀疤的男子嘴角邪笑。
他猥琐的用枪抵着方镜的私处,然后忽然转了个方向,看向了在一旁面色苍白冷肃的迟欢,粗糙污浊的手捏着迟欢的下巴,手往领口伸了下去。
“这种女人在新疆可不是时常看得见的,姿色可真不错……”
她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心已经死到了极点,迟欢朦朦胧胧的就想起那个男人的笑容,邪肆魅惑却优雅冷漠,明明是同样轻挑一边邪笑的动作,同样皆是男人,却如此的不同。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方镜抓着她的手真真的痛,可她却觉得连半丝力气都没有了……那手划过她的胸,然后粗鲁的扭捏。
她的衣服已经被枪割开了一半,大片大片白皙变红的肌肤,还有那双要拉下她底裤的手在肆无忌惮的粗鲁探进她干燥冰冷的里面。
“住手!差不多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的人质,要是他们这些人出了事,我们要怎么跟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府谈判?”
一直坐在地上的男人沉声阻止了,相貌普通,脏兮兮的脸,说话还算有分量,那刀疤男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
迟欢终于浑身瘫软,咬牙愤恨的垂下眼,她摸摸手上空无一物,如果此刻有一个东西能记挂该有多好,她甚至狠心的将他重逢以来唯一送给自己的戒指都丢了,什么都没有,这一刻,她的四肢百骸皆是僵硬。
“我的口味可不像你,我喜欢玩的,是这种。”那坐在地上的男人,站起来,拿着枪,身高有点矮,拉起一个正在嘤嘤哭着的新疆小姑娘,死开了她单薄的衣服,在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身体上左右折腾。
那女孩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甚至精神有些恍惚,嘴里还嚅嗫着什么,眼眶湿润,失神的盯着迟欢的方向,眼神空洞无神。
“……我前日见过她,这女孩刚满七岁,有病,一直在找妈妈,听说是精神病遗传,也怪苦的……”有些人忍着难受,窃窃的喃喃道。
衣服撕破,那个大男人就压着她,在稚嫩的身体上不停的摧残。
捂着发白干涩的唇,迟欢胃里翻江倒海的酸,发恶,呕吐,方镜也受不了咬着牙,抱着迟欢冷声颤抖到极致的低喃:“迟欢,你别看,别看……我们管不了,你懂的,我们管不了……”
潸然的眼泪喷涌而至,连哽咽都没来得及出声,迟欢无意识的摇头,那个女孩望向的方向就是她,所有人都背转过去了脸,她却被看得连连剧烈哆嗦。
那个男人解了他的裤头,搬开那个女孩的腿,稚嫩干瘪的身体被折磨得到处是伤,意识都恍恍惚惚的。男人毫不留情大笑着看着低下孤小的女孩一边流着泪,一遍嚅嗫着,更加肆无忌惮更加猖狂愉悦。
在他猛烈冲进去的那刻,前端不停的尝试进入,那女孩经不住的大叫,眼神空洞麻木却无意识的对着迟欢,迟欢吐了出来,五脏六腑绞在了一起,方镜死死的钳住她不放,挽过她的头,不让再看,迟欢被迫闭眼转头却终于在那女孩的大叫声中清醒了过来。
她喊:“——妈妈救我——”
救我——
七年前,她看见下腹被催生下的死胎,是一个女儿,他们都不经意的失去,医生说,已经是成型了,只是营养不良导致了心脏衰竭停止跳动。
彼时她年轻,正闹着减肥,好不容易说服他让自己少吃些,终于减下来了几公斤,正洋洋自得的时候,她昏倒在家,醒来见到的是医生手里一滩形状不明的血团。
医生说,迟小姐,顾先生,这是你们的女儿。
一个死胎。
这个时刻,如果迟欢还年轻,没有生过孩子,她一转头,呕吐完努力说服自己,以后连连噩梦就完了。
如果迟欢做过母亲,她会难受,她会想到自己在家的女儿,回去后把自己女儿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把今天近乎恐怖的画面忘了就好了。
但是没有。
她都不是。
偏偏,那女孩似有似无的望着自己,瞳孔空洞无神,下体已经被撞出了血,像那一团她记忆里最无法湮没的颜色,生生对着她喊:“——妈妈救我——”
“迟欢!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