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笔挺的腰身站在高耸的战车上,映着绚烂的阳光,闻着三月的花香,在三军的护佑之下,同水溶一起,离开京城。
水溶和黛玉由凤天骏领五千铁骑护送前进,十万大军随后而行。十万大军之后,乃是梅瑜泽负责的一万禁卫军护送的粮草押后。三筝依然是不离水溶左右,而夜景阑则被水溶支走,带着断魂崖的弟子们,先一步赶往西南忠顺王领地,与威烈将军冯唐父/子联系,打探敌情。
出城之后,水溶和黛玉便带着三筝和几个近身侍卫,和五千精兵悄然分开。一行十来个人,只骑快马侧路而行,水溶和黛玉共乘一骑,每走一步,他都要把她带在身边。黛玉初时不解,水溶则笑道:“凤天骏会一直跟着我们,和那么多粗人在一起,没什么意思。怕玉儿受不了。”
“这是行军打仗吗?我怎么觉得像是游山玩水?”黛玉靠在水溶的怀里,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想起了那日草原上一起驰骋,牧民家里共进晚餐,还有粮草木屋里的缠绵,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被夕阳暖暖的光晕一照,越发醉酒一样的迷人。
“行军打仗有很多种,从西北一路打进京城,咱们够累了。”水溶笑笑,心中却另有一套打算。
“一路走一路玩,一路定江山,倒也果然是一段传奇佳话。”黛玉轻笑,扭过脸,仰头看着水溶深刻的五官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第52章 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冷月斜睨,星汉悄流。远处山野早已灰黯,寒鸦飞入白桦林,低哑的沉吟让人想起了鬼魅的呓语。庆州城的城楼上,驻防的官兵十步一岗,一个个手握长枪,傲然挺立,仿若一尊尊雕像一般守护着庆州。
而庆州城守备王义的府中,却正上演着一出绝妙的好戏。
水溶等人于暮色将至时入庆州,三筝拿着西北军铁骑先锋凤天骏的令牌,直接进王义的守备府,守备府的家丁高接远迎把众人让进大堂,因暮色沉沉也并没有看清水溶的相貌,事实上这些人也没有几个见过北静王,就算觉得他在人群中十分的突兀,也不会多想,毕竟传说中,西北军五千铁骑个个儿不是凡人。一路踏着青石台阶,几名侍卫把换了男装的黛玉守在中间,倒也安全。
“请。”家丁将众人引进正厅,“几位大人且先坐着,属下这就去请守备大人。”
“有劳了。”三筝轻轻点头,言语中带着几分傲慢。黛玉不理他们,只悄悄地转头向外看去,却见这座院子收拾的十分精致,院子的地面用青砖砌成,屋檐是用琉璃瓦修成高耸的飞檐,廊前青石砌成的栏杆上,摆着一溜紫泥花盆,里面种着数盆名贵兰花,虽然尚未开花,但碧绿的叶子丝丝缕缕,十分的茂盛。可见王义此人乃是个风雅之辈。
黛玉想到‘风雅’两个字,忍不住笑了笑一一一个守城的武将,竟然是个喜欢摆弄花草之人,说不定此人打起仗来,亦是个草包呢!
未及多想,便听屋后有脚步声传来,步履沉重,乃军靴踩在青砖上的声音。黛玉忙收回思绪悄然站在水溶身后。
“大人,这几位便是北静王麾下铁骑,这位大人持凤大人手令,说有事要见大人。”
一个身穿从五品青色官衣的年轻武将从后门进屋,看着为首站着的三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细的打量了几眼,然后脸上堆笑,对着三筝拱手道:“敢问兄台,王爷有何等指示,请兄台明示,下官也要尊谕办差。”
“办差么,就不必了。我们有事要见王义王大人,怎么,王大人不在吗?”三筝冷冷的看了面前这人一眼,不满的问道。
“在下姓杨,名奇。乃王大人手下参领。王大人每日都视察城防,此时尚未回府,大人有话,尽管吩嗬杨奇,杨奇回头再向大人禀报,也是一样。”杨奇和气的笑着,又回头吩咐家丁,“怎么还不去沏茶?几位大人请坐。”
三筝不动声色,亦不去坐,只轻轻摆手,淡淡的说道:“军令乃极机密之事,岂能随意外传?王爷只说此令传给庆州守备王义大人,并没有他话。”
“啊,是在下唐突了。”杨奇有礼地点了点头。
“参领。”一名小兵端着茶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小兵同样棒着茶盘,茶盘上一色官窑填白脱胎盖碗,在烛影中闪着淡淡的清辉。
“嗯,快上茶。”杨奇向三筝等人摊了摊手,同排而坐,“请。”
小兵低着头碎步上前,将杯子放在桌上,而后犹豫了一下,匆匆将茶盏换了个位置:“大人,请用茶。”
其他两名小兵亦把茶盏一一放到水溶黛玉等人的面前,傻傻的笑笑,转身退到一边。
杨奇拿起白瓷杯,喝了一大口,发出啧嘴声:“嗯,好茶。”
水溶黛玉和三筝几人都将这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表面却装作不知。三筝带头,以袖掩盏,假意呷了口茶暗自吐在衣服上,而后暗自运气将水痕隐去。放下杯盏,对杨奇微微一笑:“是好茶。”
水溶悄悄地碰了碰黛玉的手指,黛玉心领神会,亦随着众人将茶盏端起,轻轻地喝了一口,却并不咽下去,只含在口中,亦趁擦嘴的时机吐在衣袖上。
杨奇眉梢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啊,几位大人,在下这就去城防上请王守备,请稍坐片刻。”随后厉眼看向小兵,“陈大友在这里陪陪几位大人。”
“是。”奉茶的带头小兵忙答应着,立在原地,一脸的认真。
水溶几人静坐在木椅上,漫不经心的‘品茶’三筝却直直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陈大友。他低着头,时不时向这里偷瞄一眼。于是三筝勾起嘴角,绕过面前的这杯,端起杨奇的那盏,慢慢靠近嘴唇。
“大人!”陈大友叫道。
“嗯?”三筝假装诧异。
“大人拿错茶盏了。”陈大友指了指桌上的杯子,“那才是大人的。”
“喔。”三筝故意拖长语调,嘴角却弯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暗暗地回头瞥了水溶一眼,换了个茶杯,冲他感激地一笑,“多谢了。”
“不,不用。”
三筝拿着杯盏晃到窗前,背着他佯装喝茶,实际上将水全都倒在了窗下的花架里。大概是蒙汗药吧,姓杨的应该舍不得这几个人死,毕竟还有一句只能对王义说的“密语”啊。
将计就计。
三筝扶着窗棱,皱紧眉头,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地。
“大人?”陈大友面容虽急,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
三筝甩了甩头,翻了翻眼睛,向前摇晃了几步,扶着椅子身体慢慢滑落。
“啊一一你们…”水溶身边的一个护卫,亦装作全身酸软无力的样子,指着王大友,慢慢的伏在案上。
黛玉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却又不得不忍着,也跟着那几个人装模作样的‘昏倒’。最后一个‘昏倒’的是水溶,在倒在桌案上的身后,他还不忘把手搭在黛玉的背上,趁着灯下黑影,手指轻轻地在她腰际转圈。惹得黛玉趴在桌子上,偷笑不止,幸好那王大友一心只在三筝身上,并未发现角落里这一高一矮两个‘侍卫’的异常。
“大人?”耳边传来低呼。
“大人?”有‘啪啪’的声音,应该是三筝的脸上被拍了几下。
“大人。”声音僵硬了几分一一“大人!”王大友又抬起脚,在三筝的腰上被狠踹一脚,三筝依然闭着眼,不动声色。
脚步急急,渐渐走远。三筝倒在地上,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地面的寒凉。
水溶却趁机抬手,握住黛玉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黛玉反手掐了他一把。低声啐了一口,赶忙噤声。
半晌,一串疾步声,约有三四人。
“哼。”应是杨奇的声音,三筝的小腿被踢了一脚,“只能说与守备听?”他的语气颇为不屑,“守备还有没有命听到都是问题!”
水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夜景阑的消息不错,这里面果然有阴谋。屏住呼吸,继续听去。
“参领。”门外传来一个匆匆的脚步声,沙哑的男声。
“回来了,怎么说?”杨奇语调急切。
“忠顺王的先锋军已经到了普云县,估计天黑后不久就可到达。”
“好!”杨奇一拍掌,“小毕你现在就上城楼等着,入更后在女墙上挂三个灯笼。等到天会黑了,城门紧闭之后,守兵困顿疲乏了。到时候你就下令开门,将忠顺王兵马放进来。”
忠顺王,水溶心思一动,朝中果然有人和忠顺王有勾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后呢?应该不是庆州都这么简单吧。
“是。”
“陈大友,陈二友。”杨奇再次开口,“把他给我绑好了,拖到后院去。”
“是。”
水溶握了握黛玉的手,黛玉暗暗地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也难免被绑了。当初觉得好玩,才非要跟他们一起来,此时纵然在想走,恐怕也不行了。总不能打草惊蛇,坏了水溶的大计。
三筝首先被翻过来,手被紧紧地反绑在身后,结结实实的捆上。腿也被用绳子一圈圈牢牢缠紧。生怕他挣开了似的。
绑完了三筝,这弟兄二人便转过来,打算继续绑水溶黛玉几人。不了其中一个突然发现伏在桌案上的黛玉身形玲珑,曲线苗条,宛若女子。一时色心顿起,对另一个说道:“大哥,快来瞧这个,这哥们儿多像个娘们儿?”
“嗯!不错,若娘们儿能长成这样,也算是倾国倾城了。”陈大友抬手握住黛玉的肩膀,想把她翻过来,谁知手上用了力气,黛玉却一动不动。“嗯?这小子怎么还这么重?”
“怎么会?大哥是不是见了他,身子都酥了?用不上一点力气?我说你也太没用了?”陈二友干笑两声,伸手欲过去帮忙。孰料那两只熊掌还没碰到黛玉的衣衫,便惨叫一声,哆嗦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
“哎呦我的妈呀一一”陈二友一边惨叫着一边骂道,“这小子身上有刺!”
“胡说!哪有刺儿一一啊!我的妈呦!”陈大友话还没说完,便跟着惨叫一声,手也不停地哆嗦起来,再回头看他兄弟的手指时,却发现他五根手指都变成了黑紫色。于是更加恐惧,低头再看自己渐渐变黑的手指,刚要继续惨叫,却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利剑抵在了喉间。
“别动!”水溶手握一柄八寸匕首,抵在陈大友的脖子上,低声喝道。与此同时,早有侍卫亦用佩剑抵在陈二友的心口,只需再往前一点,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呃!兄台,我不动,你的手可…稳一点…”陈大友结结巴巴的说着,又忍不住用眼睛往一侧瞥去,却见那个被自己绑的结结实实的看上去是这一众人头领的人,只轻轻一动,身上的绳子便做寸断,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脸上带着鄙夷的笑容。

第53章 谈笑之间定计破敌
“打算把我们绑到哪里去?”黛玉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轻笑道。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能敌得住黛玉的倾城一笑。这个陈大友原本还想狡辩两句的,被黛玉如此一问,只能傻傻的回道:“后院柴房。”
“那还罗嗦什么?走吧。”水溶说着,放开手中的陈大友,看了看他已经紫黑的手指,“你中的毒,只有一个人能解。这会子离了我的解药,休想活过今晚。乖乖的听话,或许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否则…”
“大爷,您行行好…”
“走!”另一个护卫上前来,用佩剑再次指着陈大友,“少跟我们主子付价还价!”
沿着僻静的游廊,陈大友二人带着水溶等人一路悄悄地来到守备府的柴房,路上遇到值班的兵勇,陈大友便上前吩咐让开,大概大家都知道他是杨奇的心腹,所以也没有人多问。守备府不算大,柴房离着也不算远,陈大友走近柴房,从腰里拿出一把钥匙,把柴房打开,推开门,一阵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把黛玉呛得忍不住咳嗽几声,忙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房间里隐隐地传来另一人的鼻息,很平稳,像是在熟睡。
三筝长剑出手,白光闪过,陈大友和陈二友便双双瘫软在地。二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侍卫堵住了嘴巴。
三筝从陈大友的衣衫上蹭掉了利剑上的血迹,淡淡一笑,说道:“最不住二位,我从来不相信绳子这东西,所以挑断了你们的手筋脚筋,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黛玉侧目,又看了三筝一眼,摇摇头。
“这小子从来都是这样做事。不过这样却省了很多麻烦。”水溶无所谓的笑笑,转身走到稻草堆里,仔细的打量熟睡的那人。
“主子。”三筝跟上去,等候水溶的吩咐。
“弄冷水把他浇醒。你们两个,扮成他们俩,去见杨奇。”水溶指着两个侍卫淡淡的说完,拉着黛玉转身找了个干净的床板坐上去。
侍卫把陈大友陈二友二人提到一边角落里,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各自换上,又打开随身的行囊,往脸上涂抹一阵,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俨然是陈大友兄弟二人的模样。二人来到水溶跟前,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亦不用水溶吩咐什么。
原来在墙角里睡觉的那人此时已经醒来,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便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口中还着急的叫着:“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你被灌了蒙汗药,在这儿睡了不短的时间了吧?”三筝淡淡的问道。
“啊?你是谁?”
“你是谁?”三筝不答反问,只把手中的令牌拿出来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我是王耕昌,守备之子。”那人看清楚了三筝的令牌,恭敬地对着三筝行了个礼,“在大人跟前失仪,请大人治罪。”
“我是哪门子大人?主子在那边。”三筝说着,一侧身,闪开挡住王耕昌的视线,王耕昌一眼看见了坐在灯影里的水溶,匆忙上前,噗通跪倒。
“奴才王耕昌给北静王爷请安。”
“王耕昌,不错,你还能认识本王。”水溶轻轻点头,“你父亲呢?大敌当前,如何擅离职守?”
“我父亲收到军情,说忠顺王派兵袭击东丰镇,所以秘密调集兵马,去东丰镇了。”
“东丰镇乃是你庆州的屯粮之地,在庆州以东十里处。为了确保粮草,你父亲亲自过去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不该把庆州的军务交给一个叛徒。识人不忠顺,真是糊涂!”水溶不悦的说道。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家父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有欠考虑,王轿昌愿替父赎罪,求王爷治罪。”
“罢了,你们的罪先记着,回头再说。”水溶摆摆手,“你且起来吧。”
“既然东丰镇如此重要,那忠顺王今晚势必派精锐兵马进攻,你父亲带着多少人去援战?”黛玉忍不住问道。
“回大人话,家父带着庆州成精兵五千增援,一定会保住东丰镇。”
“忠顺王行事向来谨慎,偷袭这样的消息,为何会让你父亲知道?你们在忠顺王身边有探子?”水溶皱眉,总感觉其中有些不妥,似乎呼之欲出,但又不能确定。
“是我父亲的近卫杨参领得到的确切消息。”王耕昌笃定的说道。
“近卫?!”水溶冷笑,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计谋,恐怕东丰镇不过是佯攻,对方真正的目的,乃是庆州城。
“王爷,有何不妥?”王耕昌纳闷的问道。
“你被谁下了药绑在这里睡觉?到此时还不知道他杨奇是何等样人,真是白长了脑子了!”水溶冷哼一声,还要说什么,却听外边杨奇的声音传来:“都绑起了来吗?”
“大人放心,都是按大人的吩咐做的。”听上去是陈大友的声音,其实那是水溶的侍卫。
水溶不再说话,王耕昌也跟着侍卫站在一边,水溶则端坐在床板上,等着杨奇进屋。
门锁打开,听脚步门外两人,进来一人。
“哟,这么快就醒了。”杨奇得意的声音传来。
“杨奇,你究竟想干什么!”王耕昌很是气愤。
杨奇轻蔑地一笑:“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快把兵符交出来!”
“呸!”
杨奇深深地吸了口气:“要不是找不到兵符,老子早就把你宰了,聪明的快点拿出来,老子给你个好死!”
水溶冷冷的看看了看背对自己而立的杨奇,再瞥了瞥站在门外的两个士兵和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家兄弟,嘲讽的一笑。
杨奇将刀架在王耕昌的颈上:“老子可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水溶向王耕昌递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转眸,陡然看向一侧。
突然,三筝撑地而起,从腰间抽出长刻掷向门外。只听两声闷叫,人影倒地。杨奇猛地回头,王耕昌趁机夺下长刀,形势陡转。
将利剑捡起,一转手腕:“嘤~”剑鸣,微微一笑:“杨参领,多谢你安排我们来见王耕昌。”
“你!”杨奇气得鼻头不住轻抖。
“姓杨的,我问你!”王耕昌将刀刃贴紧杨奇的肌肤,有一丝鲜血渗下,“我父亲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勾结忠顺王背叛他?”
“哼。”杨奇仰起头,“要杀就杀,废话什么!”
“你!”王耕昌两眉倒竖,就要下刀。
“慢!”水溶出声制止,眯起眼,勾起嘴角,“王耕昌,此人可是朝廷命官,因由刑狱寺来细细问罪。”
“是。”王耕昌放下刀,弯腰捡起一截断绳。不待王耕昌绑缚,三筝横起利剑,剑光四起。
“啊!”杨奇瘫倒在地,不住抽搐,“你!你!你不是人!”
水溶笑笑俯视:“只是将你四肢经脉挑断了而已,和你不同。我,不相信绳子。”剑指面门,敛容轻道,“你们要的不是庆州城,而是将军的命,可对?”
地上的人停止蠕动,瞠目结舌地望着面前这个人,忽然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打错了算盘。
“哼!”水溶握着黛玉的手,撩袍而出,“王耕昌,将门锁紧了!去捉剩下的老鼠!”
“是!”

第二十一个,水溶冷冷地看着地上尸体。秋风吹来,尽是血腥。
“全了?”水溶背手低问。
“是。”王耕昌抱拳点头,“杨奇的亲兵都被杀干净了,其他的都是老夫的人。”
“嗯。”
“王爷。”他低低开口,“要不要派人把我父亲召回来,城里只有一万兵力,怕是守不住啊。”
水溶回首轻笑,转眸看向城楼下:“不用,王耕昌今夜我们就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爷的意思是?”
水溶厉眼看向远方:“忠顺王不是想偷取庆州城,然后等北静王进城之后,再关门围攻嘛。我们就开门放他进来!”
“王爷,这太冒险了!”王耕昌一脸急色。北静王若是在庆州出事,那他们王家的九族可就保不住了。
“我还没说完呢。”水溶看了看身边几个近身侍卫,细细解释道,“就算来攻城的兵马是忠顺王的精锐,但他们千里奔袭而来,若不拿下庆州城,那便没了落脚点。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坚守等候大军前来支援,那忠顺王定会狗急跳墙,尽全力攻城。西南士兵向来以骠勇著称,而且兵力悬殊太大,恐怕不待你父王赶回来,庆州城就会被破。”
“嗯。”王耕昌点了点头。
“不若来一招瓮中捉鳖。”黛玉明白水溶的意图,踱步走到角楼里,指了指拉动千斤顶的机械,“今夜我们依照暗号,将灯笼桂起,而后打开城门放忠顺王的先遣部队进来。而后放下千斤顶,将大部队割断在外。”
“大部队在外,那不是还要攻城?”王耕昌不解地望着我。
“嗯,所以事先要在城外埋下伏兵。”水溶和黛玉对望一眼,轻声一笑,推开角楼门窗,指向城外的那出白桦林,“在那里事先布下五千兵,让他们带着军鼓号角。待看到城门放下,就使劲地给我吹,给我喊,务必造成大军来袭的假象。而后你王耕昌选出一人假扮你父亲站在城楼上大吼几句,竖起旌旗,用以疑兵。”既然对方想趁月黑风高、目视不忠顺来混水摸鱼,那我就将计就计、让他们自食苦果。
“好计!”王耕昌抚掌大笑,“如此一来忠顺王的人定会以为将军还在城内,是自己中了反间计。”
“嗯。”点了点头,“记住穷寇要追,他们仓皇逃走若不追击,他定会疑惑。一直要将他逐到金河边,方才可以停歇。”抬首望向渐西的秋阳,低低开口,“时间不多了,王耕昌务必在入更之前将一切安排妥当。”
“是!”王耕昌敛容大吼,“属下遵命!”

第54章 退地千里深仇得报
冷月斜睨,星汉悄流。远处山野早已灰黯,寒鸦飞入白桦林,低哑的沉吟让人想起了鬼魅的呓语。
庆州城城头的女墙上依约挂着三盏灯笼,惨惨地透出白光,四野寂静。
“少主!”一名士兵指着不远处晃动的黄点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