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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好。郡主的全副仪仗都是御赐的,郡主出门,自然是用郡主自己的车。”刘公公在水安的话里惊醒,却见黛玉已经走出了房门,往院子外走去,忙抬腿一溜儿小跑跟上。
进宫。
黛玉坐在华丽的车辇里,身子随着车辇摇摇晃晃,她只靠在柔软的靠枕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抱着银丝景泰蓝手炉,宫装上缂金鸾凤纹,袖口繁丽的金线堆刺,纤细的手指却摁在垫着帕子的手炉,一动不动。身子微微往后倾斜闭着眼睛养神。
说好了是赏梅的,宴席自然设在御花园。华妃亲自打理,此时已经在御花园的‘碧玉琼华’一处收拾妥当,专等晋阳郡主的到来。
“娘娘!到了…”一个伶俐的小宫女轻着脚步踏着缤纷的落梅小跑而来,先是大声的叫了一声‘娘娘’,然后又轻着声音,给华妃福了一福,声音几不可闻,“到了…”
“好,随本宫迎一迎晋阳郡主。郡主如今可是咱们天朝的功臣,没有她,这北方和西方战事的粮草,哪能这么快就有了着落?”华妃满脸堆笑,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一位宫装丽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一身鹅黄色长衫的宝钗,此时仍然是宫女打扮,但神情姿态却不再是宫女应有的谦卑,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华妃身边,听了华妃的话,浅浅一笑,应道:“娘娘说的极是。”
黛玉沿着御花园曲折婉转的青石小路,跟着刘喜儿缓缓走来,碧玉琼华乃是一处赏梅的景致,此时已经是正月底,北方气候寒冷,梅花开的正好,但也有一些早开的梅花,此时已经有些凋零,于是树上树下,尽是梅花,微风吹来,片片花瓣随风起舞,更添诗意,此时正是赏梅的好时节。
红红白白的梅花瓣漫天飞舞,一袭淡黄色的身影便在花间走来,仿若花间精灵一般轻灵美丽。华妃站在碧玉琼华台下,看着款款而来的女子,瞬间恍惚起来。——这样的女子,倒也值得皇上为她放手一搏了。
“参见华妃娘娘。”黛玉在华妃身前站住,轻身一福。
“郡主快快免礼。”华妃客气的笑着,上前两步,伸手握住黛玉的手,把她拉起来,又细细的打量一番,又笑道:“许久不见,郡主又出挑了许多。可见江南的水土养人,瞧这水灵灵的都能掐出水来。”
黛玉淡淡一笑,低头道:“黛玉蒲柳之姿,怎比娘娘花容月貌。娘娘还是别取笑黛玉了。”
“哟,瞧瞧这小嘴儿甜的。来,我来引见一下。这是宝贵人,皇上年后新封的,因圣旨还没下,所以外边的人都不知道。不过皇上金口玉言,已经许了她的。少不得如今先这样叫着罢了。”华妃牵着黛玉的手,侧身给黛玉,引见宝钗。
宝钗对着黛玉盈盈一福,含笑叫了一声:“颦儿。”
“哟,原来新贵人竟是宝姐姐。”黛玉惊讶的笑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宝钗亦上前来握着黛玉的另一只手,异常的亲热。
“贵人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前儿我回京那天,还设宴招待了探丫头,莺儿他们。想不到今儿又见了贵人。这几天真是天天有惊喜呢。”黛玉淡淡的笑着,悄悄地把手抽了回来。
华妃诧异的看了看宝钗,又作不解的样子问道:“原来郡主跟宝贵人是旧相识?”
“旧时的姐妹呢。”宝钗抢先笑道。
“是啊,旧时的姐妹。”黛玉轻叹一声,重复了一遍,把‘旧时’二宇加重了语气。
宝钗的脸色顿了顿,但瞬间即逝,
“那更好了,既然是旧时的姐妹那咱们就更和睦了。来来来,今天本宫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给晋阳郡主接风洗尘,皇上说了晋阳郡主随北静王南下筹粮,功不可没,今儿说什么也要本宫多敬郡主几杯酒呢。”宝钗的脸色华妃尽收眼底,只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热情的拉着黛玉的手往里面走去。
碧玉琼华台是一座高三米的高台,汉白玉砌成,高台上又起了一座两层的阁楼,下面笼着地妩,楼上四面都是西洋玻璃镶嵌的窗户,原是供皇上在下雪天坐在里面吃酒赏梅赏雪的所在,处处都透着精致讲究,皇家的作风自然与众不同,任何一件小饰品,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
黛玉在华妃的礼让下,一步步登上白玉台阶,沿着精致的雕栏进了这奢华靡费的赏雪楼。这里面三间屋子都是通着的,再加上四面窗户皆是透明的西洋玻璃,屋子里越发的敞亮。正中间一张沉檀木雕花罗汉床,背后沉檀木雕海棠迎春图九扇屏风,两边十二张大椅子呈雁翅状排列摆开,椅子之间是配套的雕花高几,高几上或山子玉雕,或玲珑刺绣屏风,或新鲜花草盆景,俱都新雅有趣。东边有一张大大的圆桌,上面放着新茶点心,看来宴席便会设在此处,一侧侍立着六名宫装少女,全都屏息凝视,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因楼下笼着地炕,屋子里面暖意融融,此时身上的斗篷便是多余。紫鹃忙上前来替黛玉解开闪金蝴蝶宫绦,把紫貂斗篷取下来挂在一边的衣架上。华妃娘娘便把黛玉往客位上让。黛玉略谦让了一下,便坐在华妃左手。而宝钗却立在下面,没有落座。从礼仪上讲,宝钗此时依然是宫女,没有下诏进封,她便是宫女,宫女自然没有在郡主和妃子跟前落座的道理。
有宫女端上茶来,茶乃是极品的银山雪芽,跟了贡鲜的漕船送进京,千里的水路,寻常的三桅帆船吃足了风,也得十天半月。贡鲜的漕船一路都是严限着时辰,遇风则用帆,无风则用纤,每日需行两百里水路,不过六七日即赶至京城。所以那举世无双的银山雪芽,送至京师时仍可新鲜如初。锡制茶箱精巧锃亮,上头镂花细密,点着翠蓝,一打开茶箱,清新的茶香似水银一般,无孔不入,直浸到人的每一个毛孔里去。开过茶的屋子,好几日不散那种幽幽的香气。
黛玉轻轻地品了一口茶,便放在一侧的高几上。
“郡主尝着这茶可好?”华妃笑吟吟的看着黛玉,慢声慢气的有些卖弄的意思说道:“这可是宝贵人的妙法子,说用雪水烹茶是极好的,恰好年前那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把这梅花树枝子都压弯了,宝贵人带着手脚灵巧的宫女接了这梅花上的雪,用那青瓷花坛子盛了一坛子,埋在了那梅花树下,今儿才开了,郡主和本宫,都是头一遭吃这个茶呢。”
“茶自然是极好的。这样的茶也只有娘娘这里才能尝到。”只是烹茶的人火候把握的不好,茶叶放的多了些,且这水里有脂粉味儿,如此,好茶也被糟蹋了。黛玉轻轻点头,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只在肚子里过了一遍,脸上笑盈盈的,不露痕迹。
“郡主果然好品味,这是银山雪芽呢。”华妃听见黛玉的话,便咯咯的笑起来。这茶若是再不好,天下可没有好茶了。
“颦儿觉得这水可还吃得?”宝钗却已经听出来黛玉的话中话,茶是好茶,水却未必是好水。
“这水也很好,只是贵人收那梅花上的雪时,似乎忘了一件事。”听了宝钗的话,黛玉的眼睛冷冷的扫过宝钗的脸,冷笑一声,淡淡的回了她一句话。
其实黛玉的心中早就在宝钗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恼了。
此情此景,无论如何,宝钗此时很不该再提‘颦儿’这个字。这原本就是宝玉一时兴起所为,而如今在这后宫之中,她是宫女,黛玉是郡主,尊卑二字尚未分清楚,竟然还能站在这里说话,而华妃却只是装傻。黛玉纵然有再大的肚量,也容不得她这般对自己,何况黛玉原就是有仇必报之人,就算报不了仇,也总要说几句话给对方听,绝没有也陪着一起装傻的道理。
“哦?这倒奇了,不知是我忘了什么?”宝钗浅浅的笑着,仿佛是在等黛玉的无理取闹一般,她自己以为事情已经做到了及至,而黛玉却还要挑理,这就是黛玉的不识时务了。
“贵人忘了叫宫女们洗手。这水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脂粉的味道。不过或许这正是贵人的深意呢?”黛玉巧笑着看了看华妃,华妃的脸上,笑容便有些凝固。
水中带着脂粉的香味,女子当然不会喜欢,但男人吃了,说不定会另有一番绮丽的梦想。而且这样的水这样的茶,断然不会只用来招待黛玉。这原就是为了讨好皇上才做的。若是这位宝贵人再趁机对皇上说些什么讨好的话,这巧宗儿又被她给占了去。华妃心中暗暗地叹息,这个宝钗,心机如此之深,真真叫人后怕。
“啊,这倒是我疏忽了,并没有什么深意。想来着茶香里若有脂粉的味道,也未必就是好事。”宝钗见华妃的脸上有些不高兴,忙陪笑解释。
“贵人之言差矣,古人都道‘红袖添香好读书’,岂不知,这‘红袖添茶’亦是别有一番情趣吧?”黛玉一直在笑,她生性纯良,笑容也干净的如同初晴的碧空,明净如洗。相比之下,宝钗站在那里陪笑着说话,便越发的虚伪起来。
华妃原本是想借着宝钗的美貌留住皇上的欢心,这本就走的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便会把自己的前程都搭进去。试问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男人让给一个比自己年轻又漂亮的女人?其实华妃也是迫不得已,一个女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固宠成了她唯一的出路。但若是这个女人得了自己的男人又不受自己的控制,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高高在上的华妃,看着纯真的黛玉,再看看极力掩饰的宝钗,心中早就有了见解。
只是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是搞内战的时候。所以华妃忍了又忍,只好先把宝钗这边的事儿压下去,打起精神,一心应付黛玉。如今黛玉在她的心中,已经不再是初次相见时那个执拗的小女孩,黛玉和水溶南行一趟,所经之处当地官员皆有奏折上来,晋阳郡主的言谈举止行事风格多多少少的也在奏折中体现,所以皇上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从而也更加笃定了要纳她为妃的想法。这次请黛玉入宫,自然还是皇上的意思,不过是顾及脸面,打着华妃的幌子传谕罢了。所以此时此刻对于华妃来说,黛玉才是最大的对手。
“郡主这话不错,这‘红袖添茶’倒是比‘红袖添香’更有韵味些,那香虽好,到底也太香艳了些,唯有这茶,更加高雅,乃是君子之道。”华妃点头称赞黛玉的同时,不忘给了宝钗一记警告的眼神,心中暗暗地骂了一句,该死的奴才若再敢在本宫的手底下耍花招,可小心这各贱命了。
清早来时,天空便有些阴沉,此时屋子里竟有些阴暗,看来外边的云层越发的浓了。一时三人都不说话,阁中静到了极处,地下的百合大鼎里焚着瑞脑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暖阁深处。
华妃原本是极得意今天准备的这茶的,原是想着,这个晋阳郡主事事都占了先儿,好歹今儿自己是主人,招待这位郡主,总要拿出几样镇得住她的东西来。不想着恰恰是自己最得意的茶,差点让自己载了面子。于是她也不吃茶了,手中精致的汝窑粉彩小盖碗随手放在一边,却把玩起自己手指的护甲来。
“黛玉南下回乡,过年也没来给娘娘拜年,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江南不及京城,天子脚下繁华无比,黛玉也没什么好东西斗娘娘开心,只这几件土仪还算新巧。请娘娘不要嫌弃,只瞧着解闷儿吧。”黛玉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身后的紫鹃。紫鹃便福身一礼,转身到门口,把随行的两个丫头叫进来,丫头抬着一只箱子,轻轻地放到屋子中间。紫鹃上前打开箱子,捧出了几样东西,转身交给华妃的随身宫女。
华妃身边立着两名宫女,然黛玉准备的礼物共有四件,宝钗立在一边,少不得也搭把手。
一件是苏绣贵妃醉酒四扇屏风,只有绣心,没有架子。但只这绣心,便已经让华妃惊叹不已。因为那图中贵妃竟然与自已无异,然风姿卓绝,身材妙曼,神态微醺,醉意撩人,却比真人更加诱人。若这四幅屏风镶嵌起来,摆在华妃的寝宫里,真真令人叫绝。恐怕皇上见了,也十分的欢喜。
“这件绣屏是我画了图样,请了苏州浣青丝绣坊的绣娘绣的。绣工倒还说的过去,只是这屏风架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也只好这样送给娘娘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黛玉微笑着把这屏风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如此一来,浣青丝以后若想拿下宫廷的供奉,也应该很容易了。
“想不到郡主竟是丹青高手!本宫的这幅肖像真是像极了。”华妃欣喜异常,显然有了这样的屏心,有没有架子都不重要了。凭着她贵妃的身份,叫人比着这刺绣屏心定做一副屏风架子也是平常事。
“娘娘过奖了。不过是上次与娘娘有缘一见,便被娘娘的花容月貌深深打动,在南边时又想着送娘娘一件特别的新年贺礼,便有了这个主意。娘娘喜欢就好。”黛玉淡淡的笑着,这番话语如初春的风一般,让华妃心旷神怡。一个女人的容貌美丽,能打动男人不算本事,毕竟男人都是些好色之徒,但若是能让女人赞扬,那可就不一样了。
“哟,这珊瑚如何有这样的颜色?”华妃放下刺绣的屏风,又看着另一个宫女手中的珊瑚盆景,却见这珊瑚大概一尺多高,虽然不大,但其形状却十分的美丽,如琼华玉树一般,且色彩斑斓,透着异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乃是黛玉从常州路过时,从一个老渔民的手中买下的,虽然没花多少钱,但这的确是珊瑚中的珍品,黛玉请行家看过,才敢拿出来给娘娘。”
“嗯,这还不是珍品,什么才是珍品?见了这个,原来那些珊瑚都该扔出去了。”
“这一匣子珍珠乃是洞庭湖所产,亦是黛玉在采珠人手中逐一挑选的,还是那句话,银子的确没花了多少,但东西却都是难得的。这个是四块徽墨,乃黛玉路过徽州时亲自挑选的。娘娘也知道,很多东西让下面的那些人过过手,便都不一样了。另外还有几样东西是给太后的礼物,但黛玉知道,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安静,不愿被人叨扰,所以黛玉一并交给娘娘,请娘娘闲暇之时,替黛玉送到太后她老人家跟前,黛玉的心思也就到了。”黛玉轻轻地一带,便把事情点透了。华妃原是皇上做太子时的太子妃,官场中的那些黑暗手段自然是知道的。很多贡品,也有人层层扒皮,所以有些东西到了宫里,反倒是别人挑剩下的了。
“还是郡主细心,事事都想得周到。”给太后的东西也由自己过手,这对华妃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一时间华妃的脸上便笑开了花,对黛玉赞不绝口,竟忘了黛玉原本是皇上执意要纳入后宫的人也是自已将来最大的敌人。
宝钗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但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立在一边,努力保持着笑脸,还要在华妃夸奖黛玉的时候,随声附和两句。真真是难为了她,纵然有一副好心胸,此时也把黛玉恨得透透的。
黛玉一直微笑着,把宝钗的表情尽数看到眼底,只是不露声色,还要看看这位宝姑娘究竟可以宽容大度到何时。
华妃正满心欢喜的一件件看着黛玉给自己的东西,却听外边一声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皇上驾到!”
宝钗一时敛了敛神色,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温和从容的微笑,并悄悄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腰身轻轻地挺起,丰满的腰身越发的曲线毕露。黛玉慢慢起身离座,只整理了一下袖口,待华妃也起身离座往外迎接时,跟在她的身后。宝钗不敢僭越,只跟在黛玉身后和紫鹃以及后面的宫女一起,在华妃和黛玉跪下去之后,方纷纷跪倒,口称: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晋阳郡主请起。”皇上果然偏心,一看见跪在华妃身后的黛玉,目光便缠绕在她的身上不愿离开,连华妃都往后靠了,只这一声:晋阳郡主请起,便把新受宠的宝钗心中的醋瓶子给打翻了。
华妃却淡然一笑,此时黛玉在她的心中很好,甚至比宝钗要好。至少黛玉秉性纯良,心中的喜恶都写在脸上,况且她对皇上无情,就算皇上强行把她纳入后宫,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屈从,说不定将来还要依靠自己以逃脱皇上的纠缠。华妃一时异想天开,竟然把黛玉化为自己的朋友。可见珠宝财物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在没有拿到黛玉的礼物之前,华妃还跟宝钗保持一条战线,而此时,她几乎都要决定弃钗而选玉了。
所以皇上的那句话,华妃倒没怎么不开心。反而盈盈起身,搀扶着皇上的手臂,娇笑道:“臣妾刚才还在说晋阳郡主的聪慧呢,皇上就赶来了。”
“哦?是吗?”皇上龙心大悦,一边任凭华妃挽着自己的手臂,用她那肥腻腻的胸脯在自己手臂上来回的磨蹭,眼睛却看着黛玉,一边享受美人的骚扰,一边欣赏着佳人的秀色。
“皇上,可以开宴了吧?郡主可来了好一会儿了。”华妃也笑看着黛玉,却对着皇上撒娇。
“好,开宴!”皇上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往那边圆桌前走去。
“宝钗,去吩咐宫女们,开宴上菜。”华妃瞥了一眼愣在原处的宝钗,轻轻地吩咐了一声,却在不经意间,改了对宝钗的称呼。
“是。”宝钗哪敢怠慢?此时虽然已经爬上了龙床,但终究还没有个封号,她万万不敢跟华妃叫板。于是福了福身子,转身去吩咐宫人开宴。
黛玉原是要坐在华妃之下的。无奈皇上死命的坚持,华妃也在一边劝说,只好坐在了华妃的对面,皇上的右手边。紫鹃看看黛玉的脸色,便悄悄地站在黛玉身后,偏向皇上的位置,企图用自己的身子遮挡一下皇上看黛玉的目光,但也只是徒劳而已,她一个丫头家,根本无法站的太往前,对皇上构不成任何作用。
黛玉暗暗地笑笑,这丫头,有这份心就好。
因皇上已经散了朝会,又是在后宫,便只穿了家常的便服,宝蓝色福字如意锦缎袍子,衬得面若冠玉,仿佛寻常富贵人家公子,唯有腰际的明黄织锦白玉扣带,和袖口繁丽的岸金九龙纹显出尊贵无匹的帝王身份。举手投足之际,袍袖间隐隐有瑞脑香气,微苦的香味甘冽醇正,而他的脸上含着微微一缕笑意,那样直白的看着黛玉,仿佛只是在端详一枝凌雪绽芳的梅花,在踌躇从何处下剪,好将这一枝春色插入瓶中。
“今儿这赏梅的日子选的很好,这梅花正是盛开的时候,天也正好飘起了春雪。这梅花趁着雪,可是难得的好精致。”皇上见黛玉神色平静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静坐如钟。心中暗暗地猜测,据说她如今已经是北静王的女人,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可不管是真是假,作为皇上的他此刻却又不能去问,亦不敢去探究。面对着这个娇弱纤细的女子,他竟也生出些许畏怵之感——对,就是畏怵,就算自己敢于凭着天子之尊去直视她,也不敢看她那双眼睛。因为她那一双目光在对上自己的时候,令人肌肤生寒,显是锋利过人的利器一般。
“是啊,真是天公作美。皇上,臣妾可好久没听见您吟诗了,今儿晋阳郡主也在,郡主的才华我们是早有耳闻的。皇上可不许输给了郡主。”华妃娇笑着,亲手接过宝钗手中的八宝赤金酒壶,先给皇上斟满了酒杯,又给黛玉倒酒。
“娘娘,黛玉自小体弱,太医嘱咐不许饮酒,所以长这么大,从不饮酒。还请皇上和娘娘见谅。”黛玉轻轻抬手,把酒杯拿过来,握在手中。
华妃一愣,便回头看着皇上。按说黛玉这种举措是不妥的。皇上在上,就算是不能喝,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这简直就是给皇上下不来台。
“既然是太医的嘱咐,那就不饮吧。”皇上却不在意,又回头对宝钗道:“你去告诉小路子,叫他把朕那天叫他收起来的木樨清酿拿来,给晋阳郡主用。”
木樨清酿乃是扬州贡品,每年的定例。乃是扬州一家老字号的祖传秘方,把桂花配着十几味中药,九蒸九滤,再用上等的桂花蜜调制而成,据说是润肺养颜的珍品,这东西十分的珍贵,因工序麻烦,材料难得,扬州每年也只能进贡两小瓶,总共也就是半斤的量。以往都是给皇后用的,如今皇上新登基不久,还没有册立皇后,所以这木樨清酿如今还在皇上的清正殿里。
这木樨清酿华妃自然是知道的,宝钗也听说过。原来这两个女人在过年的时候还暗暗地较过劲儿,都想得到皇上的赏赐,把这木樨清酿据为己有。不想皇上却没有提及此事,这会儿见了黛玉,反倒一下子便想起来了。
宝钗只是宫女身份,就算皇上原本十二妃的宠她,今日宴请晋阳郡主,她也不敢装痴卖乖,十分放肆,于是答应一声转身下去传话。只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华妃的脸色又僵了一僵。一时间屋子里激流暗涌,矛头再次对准了黛玉。
第34章 色心起帝妃双出丑
宝钗双手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精致的石榴红琉璃小瓶,鹅黄签子上垂珠小篆写着四个字:木樨清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