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峻熙冷笑道:“你这只笨狗熊实在没趣儿,记吃不记打。”说着,一侧脸,右手一抬又要去扣对方的手腕。
不过三牛这次学乖了,上次他被卢峻熙给抓住手腕实在是没防备,谁也没想到如此一个俊俏的小书生居然会功夫,而且还能捏碎人的骨头。吃过一次苦头后这家伙也学乖了,不等卢峻熙扣住他的手腕时,又飞起一脚踢向卢峻熙的小腹。
“去死!”三牛恨死了这个比娘们儿还阴毒的小书生,这一脚却是用上了八成的力气。
卢峻熙不敢不意,忙纵身一跳躲开这一脚,却在空中飞脚踢出,直接踹向狗熊的鼻子。
三牛能和铁蒺藜勾成搭档,自然也是有些功夫的,之前那次会吃了大意的亏。这次他打起精神和卢峻熙打,卢峻熙还真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怎么样。
而那图爷见此等状况,只是微微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卢峻熙一看那家伙要跑,立刻急了。他可不想忙活一顿子只抓住两只虾米。于是加快了速度,趁着三牛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身子一蹲,然后以手撑点地照着三牛的裤裆里飞起一脚。
砰!
啊——
惨无人道寰的嘶叫。
三牛捂着胯下蹲到地上,双目发赤满脸通红,汗珠子慢慢的淌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卢峻熙,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妈的!这小兔崽子如此阴狠,居然想让老子断子绝孙…
卢峻熙一脚制住三牛,转身就去追图爷,他和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便已经可以肯定这家伙就是雪涛说的那个人,目光阴毒无比,叫人过目不忘。
索性,这家伙不会功夫,四十多岁的年纪也跑不快。卢峻熙没几步就追上了他,手中长剑出鞘,刷的一声指向他的脖子。图爷只觉得喉间一凉,便噶的一下止住了脚步,心里一窒,暗叫一声:完了!
卢峻熙平静的看着这个陌生人,淡淡的问道:“说,你是谁?”
图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为何还用剑指着我?难道你是天外之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王法?”
卢峻熙冷笑:“你几次三番的暗中捣鬼,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既然敢拿剑指着你,自然握着你的把柄。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否则——我这手里的剑可不长眼睛。”
“你的剑不长眼没关系,只要顾明元长眼就行了。”
卢峻熙心中一愣,这人什么来历,居然敢直呼县台的姓名,听他说话时北方口音,难道他就是江上风说的那个权势通天之人?不可能,那些人怎么会屈尊降贵到绍云县这种地方来,还住这样的院子?
此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巷子里有在外边跑营生的人开始陆续的往回赶,卢峻熙知道此时自己再用剑指着这个人,恐怕会惊了巷子里的百姓。于是他手中剑往前一送,冷场喝道:“你胆子不小,敢直呼朝廷命官的姓名,就凭这个,我刺你两下也是师出有名。识相点!给你退回去!”
图爷的目光轻轻地扫过巷子口,立刻知道了卢峻熙的心思,于是冷笑道:“我直呼朝廷命官的姓名,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再不把剑拿开,我便告你故意杀人。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罪名大,还是我的罪名大。”
“成!”卢峻熙淡淡一笑,轻轻地把剑往回撤了几寸,在看到对方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时,他又忽然反手,剑尖朝后,剑柄向前,砰地一声戳在对方的胸口上。
图爷见他往回撤剑还以为他真的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却冷不防被他重重的击了一下,胸口一闷,一口气没喘上来,‘呃’的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站立不稳靠在了背后的墙上。
卢峻熙欺身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揪着他进了他的院子,然后用力一甩,这位刚才还呼风唤雨的图爷便噗通一声摔倒了地上,四蹄扒地上来了个狗啃屎的绝美姿势。
三牛抱着小腹蹲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功夫,再卢峻熙拖着图爷根本就无视他的存在从他身边径自进了院子之后,终于可以弯着腰站起来,一步步跟进了院子。再卢峻熙把图爷推倒在地的时候,又大叫一声扑上来和卢峻熙拼命。
卢峻熙刚要回身迎战,却听见有整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听起来足有几十人的样子。他急忙收手,侧转身形躲过三牛的第一拳,便听见门口有人大声呵斥:“住手!都不许动!”
卢峻熙心头暗暗一笑,想着:定是雪涛那女人不放心,真把顾明远当自家管家了。
不过他这会儿高兴地有点早了,三牛肚子里的火气此时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根本不管有什么人来,也不管什么后果,一拳落空之后侧身又是一脚,却砰的一声踹到了卢峻熙的肚子上。
卢峻熙便‘嗷——’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都飞出去一丈多远,然后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此时,几十名衙役呼啦啦分成两队从门外进来,顾明远一身官袍头戴官帽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人后,又转头看着那雄壮的汉子和卢峻熙,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儿?有人举报说这里藏着江湖上的强盗。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架?咦?峻熙?!天哪,你怎么样——来人!快把他们两个都给我绑了!”
衙役们呼啦一声把三牛给围了起来,三牛却疯了一样怒吼:“哪个不要命的尽管上来!老子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
卢峻熙此时被顾明远亲自扶了起来,拼命咳嗽两声指着那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偷偷开溜的家伙说道:“顾大人,那个是主谋…他们…咳咳…”
顾明远一回头看见一个青布衣衫的中年人一声不响的低着头像是要溜的样子,便断喝一声:“先把那个人给我绑了!”
图爷不会功夫,两个衙役上前,一个人一脚又把他踹倒在地,三下五下就绑了起来。
三牛力气大功夫也不错,就是缺个心眼儿。此时他一见图爷被绑了,便嘶叫一声:“图爷!啊——你们这些狗奴才…”
“呸!你这狡诈的狗贼,谁是你的爷?!”图爷愤怒的瞪着三牛骂道:“你入室抢劫,伤了卢家大少爷,居然还敢跟老子攀交情,老子根本不姓图,哪个是你的图爷?!”
卢峻熙一愣,继而明白了那人的意图。
三牛却彻底的愣住了。
而此时此刻,江上风和石砚二人拖着被绑的乱七八糟的铁蒺藜从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兴奋的虎妮。这丫头发辨都散了,脸上不知因何抹上了一泥巴,手里却拿着那只一尺多长的砍刀跟在三人身后,眼里兴奋的冒火。
卢峻熙被顾明远从地上扶起来,咳嗽了两声说道:“大人,那边还有个同谋,已经被我岳父的人给捉住了。”
顾明远点点头,看见那个被绑着的人身上有好几处伤,而卢峻熙说的那个柳裴元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破了几处,肩膀上也带着血清,另一个是卢峻熙的贴身小小厮,也是灰头土脸,眼窝青了一块,身后的那个丫头更是可笑,原本举着一把砍刀,此时见官兵却吓得藏到了身后去。
三牛一看自己多年来生死与共的哥哥受伤,还被五花大绑的压了过来,一时惊呆,越发成了傻子。
顾明远心中暗叹,柳裴元啊柳裴元,你这老家伙是真能折腾啊,把老子当你家的管家了,这都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叹息归叹息,顾明远还是一脸的威严,一摆手吩咐道:“把这三个人先都给我绑了!”
衙役们答应一声,纷纷上前,绑了三牛和那位‘图爷’,把三个人推到了一处。
‘图爷’便连声说道:“顾大人!顾大人!我冤枉啊!我是禄王门下的清客,因清明节告假回家乡祭祖才回了绍云县,跟这两个贼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是来抢财物的,被这位卢家少爷遇上,卢少爷见义勇为要帮在下,却被这该死的强盗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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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远也愣了。
禄王门人?
妈的,这年头扯虎皮做大旗的人也太多了。有卢峻熙这小子扯着庆王的名头在绍云县对老子指手画脚也就罢了,怎么今儿又来了一个禄王的手下?
卢峻熙也是暗暗地吃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自称是禄王门人?
禄王,当今皇上的同胞亲弟弟,当今太后十分喜欢的儿子。因为当时先皇驾崩的时候也还很小,所以皇上登基他封了禄王。不过这位王爷和庆王不同,庆王封王一般是凭着皇室血统,另一半是凭着他的军功政绩,而禄王则是出了名的散王爷,整天的游手好闲,斗蟋蟀,捧戏子,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然,因有当今太后护着,满朝文武加上皇上,也没人敢把这个败家的王爷怎么样。
他的门人?
卢峻熙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卢峻晨还能有这样一个铁板的靠山。
顾明远毕竟是官场上混的,此时却比卢峻熙镇静的多。他看了看这位自称是禄王清客的人,淡淡的说道:“你说你是禄王门下,如今却有何人为你作证?禄王门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总不能冒出来个人说是禄王门人本官就要相信吧?”
那人点点头,说道:“大人说的不错。不过我身上有禄王赏赐的玉牌,是可以随王爷进宫用的,就在怀里,大人不信,拿出一看便知。”
顾明远这下不敢大意了。进宫用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来开玩笑的。这人若是假冒,单凭这一样便可以定他死罪。于是他看了卢峻熙一眼,眼光中带着些许无奈。然后转过脸去看着那人,问道:“你若是敢私造皇室御用物品,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这个小的知道。小的怎敢拿九族的性命开玩笑。大人为官谨慎,定然知道皇室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大人不住,只管从我怀里搜出那玉牌,一看便知。”
顾明远一摆手,站在他身边的衙役头目便一点头,走上前去把手抻进那人的怀里,摸索了一阵,果然拿出一块碧绿的玉牌。院子里此时已经漆黑,衙役们已经点起了火把,火光照着那玉牌晶莹润泽,明黄色的穗子穿着琉璃珠轻轻地晃动,果然是皇家之物不假。
“嗯,这的确是皇家之物。”顾明远点点头,把玉牌握在手中,却仔细的看了看那个自称禄王门人的家伙,又叹道,“我怎么能确定你这个不是偷得呢?刚才我是分明看见你要偷偷溜走的,此时你却又如此明目张胆的站出来说你怀揣皇室玉牌,此事可真是蹊跷的很哪!”顾明远说着,又看了看身边的衙役头儿,吩咐道:“你带人进去搜一搜,看还有没有可疑之物,一并给本官带走。”
“是。”衙役头儿答应一声,带着四个人进屋里去搜查。
“…”
那人此时恨不得扑上来一口咬死顾明远。只是此时他形只影单,就算顾明远把他痛打一顿,将来闹到京城里,他顶多担一个过于谨慎的罪名。而自已却定要被问一个私通匪人之罪。
卢峻熙也偷偷地笑了。看来顾明远这老家伙此时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了。于是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顾大人,这事儿也好办。只要您先把这三个人都关进大牢,那两个匪人严加拷问,而这位先生则以礼相持。然后再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禄王府上,跟王爷府上的人核对一下他的身份,也就无碍了。别的倒还罢了,咱们主要是怕有些人打着王爷的名头在外边胡来,到时候王爷名声受损,可是大事。”
顾明远微微一笑,说道:“此言不错。”
于是,顾大人一挥手,吩咐道:“回县衙!把他们三人都带上。啊,对了——峻熙,你这伤可不是小事儿,赶紧的找大夫瞧一下。不过你得跟你岳父说一声,那个人我得一起带走。等明日开堂审理完毕,若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盗匪,再嘉奖于他。”
卢峻熙忙抱拳笑道:“一切单凭顾大人做主。顾大人秉公执法,一心为民。我那老泰山自然会大力支持。”
顾明远呵呵一笑,拍拍卢峻熙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这一副小身板儿还想着为民除害,精神可嘉。不过以后不管做什么,得先想到自身安全。这回吃了一脚,下次要长记性哦!”
卢峻熙傻傻一笑,说道:“多谢大人关怀提点。”
“嗯。走了!”顾明远一摆手,带着衙役和三个罪犯离开。
卢峻熙此时才又觉得腹中一痛,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肚子,咳嗽了两声。
“爷——您没事儿吧?”石砚立刻紧张的跑上来搀扶住卢峻熙,这小子早就吓得脸色苍白,再也没有贫嘴的心思了。
虎妮也一抹脸上的泥巴凑上来,紧张的看着卢峻熙,问:“大爷,要不——我去找人来背您?”
卢峻熙被这丫头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抬手弹了她一指头,说道:“没事儿了,你快回家把房门关好,跟我去大院找你爹去吧。”
“哎!”虎妮见卢峻熙笑了,才松了口气,抱着那只大砍刀跑了。
石砚焦急的问道:“爷,您真没事儿?要不奴才背您?”
卢峻熙笑道:“得了,爷我故意的。刚才顾大人带着人进门,你若是不让那小子踹一脚,怎么能告他个故意伤人入室抢劫呢?再说了,爷一个文弱书生对上那愚蠢的笨熊可不就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么?”
石砚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爷,若是这样,您还是让奴才背你出去吧。不然的话,你这话恐怕没人信。”
卢峻熙抬手拍了石砚的后脑勺一巴掌,骂道:“滚开,爷怕你小子把爷摔一下,爷不伤也得伤了。”
“…”爷您装的真像!
石砚从心里嘟囔了一句,扶着卢峻熙慢慢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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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柳浪闻莺啼
柳雪涛在旭日斋里转来转去,把紫燕碧莲两个丫头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旭日斋里的丫头婆子们一个个都悄没声儿的躲在不起眼儿的犄角旮旯里听候传唤,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主子又得皮肉遭罪。
天色渐黑,柳雪涛再也等不下去了,站在门口看了看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对紫燕说道:“紫燕,叫人备车,碧莲,去叫卢之孝点齐了家里的青壮小厮,都跟着我一起去!”
俩丫头虽然惊愕,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纷纷行动起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人也传齐了,马车也备好了。柳雪涛抓了一件披风搭在胳膊上吩咐碧莲和紫燕留下来好生看护泓宁,便带着秀儿一个小丫头上了马车。
林谦之跟在马车一旁带着二十多个年轻气壮的小厮随行,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卢家大院的门还没走出这条街,便看见卢峻熙骑在马上一摇一摆似乎坐不稳的样子从淡淡的暮色中渐行渐近。
“大奶奶,大爷回来了!”林谦之忙叫马车停住,在旁边颤声说道。因为卢峻熙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受了伤,还有石砚也是衣衫不整的跟在后面,林谦之这心里便颤的厉害。
柳雪涛立刻从马车里钻出来站直了身子往前看,她站在马车上视线极好,而且卢峻熙已经走到了近前,看见他脸色苍白发丝凌乱的趴在马上,柳雪涛的腿不由得一软,差点没从马车上掉下去。幸好林谦之在下面站着,忙抬手扶了一把,小声提醒着:“奶奶慢点。大爷应该没事儿......”
说没事儿,林谦之的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因为卢峻熙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有事儿。
卢峻熙骑着马远远地看见那辆特别的马车,便明白自己的女人定是在家里按捺不住出来寻自己了。再看看车后的大队人马,不用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心里头偷着乐,外边却更加做出一副疲倦难耐的样子来,索性伏在马背上装成伤的不轻,任凭马驮着自己慢慢的走上去。
石砚心里没底,因为他是亲眼看见顾明远扶着卢峻熙站在那里的,也亲眼看见卢峻熙腹部衣衫上的那个大脚印子了。主子说没事儿说不定是逞强,被那大猩猩踹一脚怎么会没事儿?他怕紫燕也跟着一起过来,瞧见他又得一顿臭骂,便没敢往前走,和卢峻熙拉开十来步的距离从后面缓缓地跟着,到了近前索性从马上跳了下来。
柳雪涛带出来的众人见了主子的马走到了近前,忙上前去拉住马缰绳,请安道:“奴才给主子请安,大爷,您没事吧......”
卢峻熙吃力的摇摇头,摁着那小厮的肩膀从马上慢慢的滑下来,整个身子都靠在那人的身上,叹道:“没什么大事儿。你们怎么来了?”
柳雪涛已经咬着牙忍着眼泪从马车上下来,一步步走到卢峻熙面前,恰好听见他问这话,于是上前去搀扶着他另一边的手臂,说道:“你出来这么久,叫人怎么放心呢?怎么弄成这样子,那些人呢?”
“我没事儿......咳咳......”卢峻熙听着这女人说话的声音都快哭了,心里偷偷地乐,暗想这回自己若是提点什么要求,她还不得颠颠儿的靠上来啊?不过可惜,这是在大街上,若不然的话......
嗯,还得忍着。卢峻熙说着,又看了一眼柳雪涛身后的林谦之说道,“林叔,你快些回家去,虎妮也磕磕碰碰的受了点儿轻伤,她娘还没回家,你赶紧的带两个婆子回去,再请个大夫看看她的伤......咳咳......”
林谦之一听立刻慌了神,忙说道:“大爷保重身子,老奴先去看看那丫头,立刻就回来。”
柳雪涛叹道:“你又回来做什么?好生照顾着虎妮那丫头也就是了。这里也不缺人手。”
林谦之应了一声匆匆而去,柳雪涛方吩咐小厮:“快把爷扶到车上去,再去请了白三爷过来!石砚呢?石砚也受伤了吧?哎——你们两个过去瞧瞧他,切把他送到他的院子里去。”
小厮们把卢峻熙送上了马车,秀儿又扶着柳雪涛也上去,自己却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赶车的车夫坐在了车辕上。
卢峻熙进了马车便躺在了榻上,柳雪涛跟进去半跪在榻前拉住他的手,问道:“伤到了哪里?”
“肚子上......”
“我看看!”柳雪涛说着,便去掀卢峻熙的衣裳。卢峻熙刚把她的手攥住,低声说道:“别看了......”
柳雪涛一听这话急了,还当是他受伤极重怕吓着自己,便非看不可,着急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我?松手,给我瞧瞧!”
卢峻熙依然死死地拉着她的手,谈到哦:“雪涛,你来,让我抱抱你吧,抱着你,我肚子上的疼痛可能会轻些......”
“胡说八道......”柳雪涛嘴上骂着,眼晴里却流下泪来。她又生怕外边的下人听见自己哭,一头埋进卢峻熙的怀里,低声呜咽着。
卢峻熙却极享受的轻叹了一声,手臂缓缓地落在柳雪涛的肩上,轻轻地拍着她安慰着:“雪涛,为夫真的没事儿。你乖,别哭......修远怎么样,他有没有闹你......”
卢峻熙说这话简直跟戳了柳雪涛的心窝子一样,她顿时顾不得许多抱着卢峻熙呜呜的哭起来。
秀儿在外边听见车里自家主子呜呜的哭,甚是担忧,想了想,还是回身轻轻地推开车门往里瞧了瞧,却因天色已晚车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清楚。只听卢峻熙又轻声的哄着柳雪涛,说自己的伤没有大碍,那言语竞是秀儿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温柔,一时这丫头红了脸又悄悄地把车门子带上,老老实实的靠在车辕上和赶车的车夫闲聊起来。
车里,卢峻熙哄着柳雪涛,说道:“雪涛,别哭了。那些人已经被顾大人押送大牢了,为夫不过是轻伤,你没见江上风,那家伙身上都挂了彩了。回头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叫人给送牢房里去。你先听话,我腰上有些痛,你帮我摸摸可是哪里打坏了?”
柳雪涛听了这话儿立刻止了哭声,听话的把手伸进他的衣衫里,寻着他腰里的汗巾子摸索着解开,再掀开长衫的衣角,打开长裤的裤腰,往他腰上看去。又问道:“都是些什么人,下这么狠的手?江上风都吃了亏?”再想想江上风都吃了亏,这小屁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据说是江湖上的劫匪,你说的那个人是京城来的,禄王的清客。不过顾大人怀疑他是假冒的,一并押到牢房里去了。回头......哎呦......”
“是这儿么?疼的厉害?”柳雪涛再也无心询问那些强盗的事情,而是小心翼翼的寻找卢峻熙身上的伤。
车里黑洞洞的,一丝光亮也没有,柳雪涛自认不是近视眼这会儿也看不清楚。于是只好伸出手去摸——腰上肌肉紧绷,肌肤滑腻如玉,并没什么不妥。但柳雪涛此时无心想其他的事情,只当是没摸到受伤的地方,于是继续往下摸......
摸来摸去,卢峻熙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她急忙停了手,问道:“是这儿么?”
卢峻熙哼哼着说道:“再下一点......”
柳雪涛的手又往下摸,却不经意的摸到了一丛体毛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刚要把手拿回来骂他,却听见他‘哎哟’一声,于是便轻轻地摁下去,问道:“难道是伤了这里?”
“娘子,好痛,你帮我揉揉......”
柳雪涛将信将疑,却又不好多问,于是只好给他轻轻地揉。
“娘子,舒服多了,再用点力......”
柳雪涛皱眉,这是他妈的什么强盗?居然打人家这里,真他妈的阴狠,是想要老娘这辈子守活寡么?心里骂着,柳雪涛手上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好像手中的东西是那贼人一般,狠狠地握住重重的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