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向另一边,辗转吮吸,舌尖围绕着打圈。手指探入他们相接之处,抚弄捻挑,“喜欢这样?”他又问。
“你会下地狱的,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不错,我就是魔鬼,专门撕碎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他轻笑,挺身又进了几分,缓缓动起来。
她难敌被穿刺的痛楚,被他实实箝住置于头顶的手狂乱地挣脱着,她眼角几乎裂出血来,瞪视着眼前上下移动的人影,好像身处地狱里正一次次接受厉鬼对灵魂的鞭笞。
太过干涩紧窒,他也同样火辣辣的痛,只是这些微的痛楚与那种莫名的畅快相比算不得什么。
这一刻,她完完全全的在他身下绽放,完完全全的被他撕碎。卢峻晨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狂喜,原来这种最原始最紧密的交融在一起的方式是这样的美好,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让他再也把持不住。每一次后退,接着每一次急不可待地进入,像是充满魔力,吸引着他探寻至更深更久远。
一切结束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不堪折磨的芳菲早已经昏死过去。
卢峻晨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蹲下身去,把脸色苍白的芳菲从地上捞起来放到光秃秃的床板上去。然后一件一件的给她穿好衣服,像是收拾着一个破碎的娃娃。
芳菲醒来时,卢峻晨正坐在她的身边。她意识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挥手甩他一个响亮的嘴巴。
“解恨么?”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芳菲看见卢峻晨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目光冷清的不含一丝感情。
“我要杀了你!”芳菲说着,便抬手去发簪间摸索,想拔一根簪子去刺卢峻晨的喉咙。只是,她发髻凌乱,簪环等物都不知丢去了哪里。
“你杀不了我。不要妄想了。”卢峻晨淡淡的说道。
“你…”芳菲只觉得气血翻涌,两眼发直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你听我的话,今天这事儿我便不会说出去。”卢峻晨淡淡的笑笑,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否则,我会告诉大少奶奶,说你勾引我,想嫁给我。”
“你——无耻!我…”芳菲气的干瞪眼,想跟眼前这个恶魔拼了,无奈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全身酸痛的要命仿佛被车碾过一样,说句话都没什么底气,哪有力气去拼命?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说出去的话顶多我收你为妾。正室么,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妾了,你觉得呢?不知道卢峻熙知道这事儿会怎么看你,嗯?据说他一直当你是妹妹?”
“…”芳菲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张口便喷出一口腥甜的鲜血。
“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许我还能让你圆了你的梦。否则…你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卢峻晨冷冷的笑着,仿佛一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

第132章 心事落定
芳菲终于知道了卢峻晨并不是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低调,也并不是平日里表现得那么无用。
他出去走了一趟,不多时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让芳菲换上,而他自己也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
之后,卢峻晨又叫了一个小丫头来把芳菲送回家去,又为她编好了一套说辞。
芳菲一心要把这个魔鬼咬死,可看到他那嘲讽的眼神时,她又吓得全身瑟缩着低下头去。
林谦之整日里忙,女儿回来晚了虽然也十分着急,但听她说是和小丫头一起偷偷地跑出去街上玩了,也只训斥了几声。
那送芳菲回来的小丫头名叫喜心,从小没了娘,浆洗上的杨老四家的是她的姑母,平日里只在浆洗上帮忙,很少进内宅院来。
至于芳菲如何和这个小丫头玩的那么熟,林谦之问了几句,芳菲只是低头不语,再问就哭起来,林谦之没办法,也只好不再多问。
芳菲病了一场,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说是风寒。
她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帐子顶,心想可不是得风寒吗,那屋子里冰窟一样,地上又湿又凉…
想着想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林谦之白日里忙,便把照顾芳菲的事情托付给了喜心。喜心丫头每天都来,照顾芳菲吃药吃饭,陪她说话解闷儿,好比亲姐妹。
虎妮也来过两次,一次芳菲睡着,喜心在一旁守着打盹儿。另一次芳菲虽然醒着,但问她什么都不说。虎妮是个小丫头,想法简单,还以为是她不舒服,回去便告诉黄氏说芳菲姐姐病的难受,两天下来整个人瘦的都不像样了,林伯伯也不管她。
黄氏便抽了个空儿过来瞧芳菲,恰好遇见林谦之在家,见黄氏带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来看芳菲,免不了又客气了几句。
黄氏因劝着林谦之道:“大管家每日里忙,也该为芳菲这丫头想一想。她如今病着,跟前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守着,这身子越发好的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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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之便叹道:“有喜心丫头陪着她呢,也不碍事。这孩子从小就不跟我亲近,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说。我纵然在家里守着她,也是没用的。反倒不如让她安静的休息,倒还好的快些。”
“喜心丫头也是个孩子呢,比虎妮也大不了两三岁。如何会照顾人?”黄氏说着便进了芳菲的屋子,见她穿着家常的夹袄靠在被子卷上,手里还拿着绣花绷子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花。黄氏靠近了坐在床上看时,却见她绣的是一从枝蔓缠绕的牵牛花。
“咱们芳菲丫头的手真是巧,这寻常的花草到了你的手里,也能绣出这样好看的颜色来。只是如今你病着,很该好好地修养,再做这些耗费精神的事情,这身子到底多早晚才能好?”
芳菲苦笑着咧了咧嘴,停了手里的活,叫了一声:“黄姨娘。”
“傻孩子,你有什么事儿别闷在心里,跟姨娘说一说?”
芳菲摇了摇头,那样的羞辱,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出来的?况且,果然说了出来,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么?黄氏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依附着卢家过活,说给她,就等于说给了大少奶奶,说给了大少奶奶,大少爷自然就会知道…
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美梦终究如幻影一样破碎了,芳菲的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下来。
黄氏便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叹了口气安慰着她:“你心里的事情,我也能猜透一二分。你喜欢大少爷,一心想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傻孩子,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况且他如今有大少奶奶,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是外人能插得进去的。咱们女人哪,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走错了那一步呀,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少奶奶愿意让你跟了大少爷,你觉得大少爷就能真心待你么?他若真心待你,那他在大少奶奶那里又算是什么呢?若不能真心待你,你跟着他图的又是什么呢?”
黄氏一番话,惹得芳菲直接痛哭失声。
芳菲此时心里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纵然万箭钻心此时也是说不出来的。
黄氏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在她的心里,男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好好地活着。她心里头的想法是,女人纵然没有男人,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只是她的话在芳菲听起来似乎有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希望的破灭再加上一辈子不得见人的打击,直接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几日的修养,柳雪涛的脚踝已经恢复如初,走路已经无碍。原本就闷不住的她便想着出去走走。无奈卢峻熙这几日每天都在她身边守着,多一步路也不许她走,要什么都是叫人去拿来。相比之前的那段禁足的日子,不同的只是有他陪伴在身边而已。
不能出去走动,直接让柳雪涛郁闷的越发暴躁。这日早饭后,她便自己穿戴整齐了赌气往外走。
卢峻熙忙丢下手中的书追上来一把拉住,劝道:“娘子娘子…慢点慢点,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要去花园子里走走,看那些菊花开了没有。”柳雪涛瞪了卢峻熙一眼,说的相当的理所当然。
“来人!”卢峻熙立刻转头吩咐,“去,少奶奶要赏菊,你们找几个稳当的婆子把后花园里的菊花都给我搬到旭日斋来,各色品种都要搬,全部给我摆在廊檐下。”
丫头们一边偷着笑一边转身下去办事。柳雪涛直接傻愣愣的看着卢峻熙半天,方指着他说道:“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娘子,你要赏菊嘛,不一定非得你自己走出去啊。你原来不是说了么?花钱养了那么多人,不吩咐他们做事岂不是浪费?浪费是可耻的,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卢峻熙理所当然的把柳雪涛平日里的话拿出来堵了她的嘴。
柳雪涛无奈的仰天长叹,拉着卢峻熙的手撒娇:“峻熙呀…人家真的要闷死了…”
卢峻熙面对心爱的小女人这副娇痴的模样也有些抵挡不住,只是他此时尚有理智,只好硬着心肠把脸一扭,叹道:“雪涛听话,为夫陪着你,要闷,咱们夫妇二人一起闷,不怕…”
柳雪涛真的很想仰面朝天直接躺下去。但又怕躺下去的后果比这会儿的严加看护更加可怕。于是她只好踩着软绵绵的地毯又回到了软榻上,摸了剪子把刚刚画的古式蔬菜大棚的图样剪成了碎片。
卢峻熙看着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凑到她的跟前搂过她的肩膀,轻声劝道:“我瞧你这画儿画了好些日子了,今儿终于画完了怎么又剪了?”
柳雪涛便一撅嘴巴,生气的说道:“你管我?”
卢峻熙只好腻在她身边,耐着性子哄。可是,哄来哄去,蹭来蹭去,最终又把他肚子里的那股邪火给勾了起来。低声的呢喃又变成了细细的亲吻,悠长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柳雪涛坏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又故意的引诱她,一双手也悄然伸进他的怀里,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在他的胸上不停地画圈,偶尔挑逗到那敏感的一小点,把原本就有些饥渴的小男人给挑逗的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直接把她摁倒在榻上吃抹干净。
“娘子,你想玩火?”卢峻熙的眸子那么近的距离瞪着他,白眼球上的血丝像是簇簇燃烧的火焰,把柳雪涛的脸烤的绯红灼热。
“嗯,我点火,你灭火…峻熙,你说好不好…”此时的柳雪涛是一只美丽的妖精,缠着那个心甘情愿贴上来的男人,极尽的妖娆。
“不好!”卢峻熙沙哑的低吼着,用力把她从怀里推开,然后一把撕烂她胸前的衣襟,对着那片雪白的肌肤野兽一样的啃下来。
哎,她是妖精,他就是野兽。非常般配的一对儿呢。
柳雪涛从心底叹了口气,在他不可自拔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提醒:“嬷嬷可是叮嘱过了,三个月内禁止咱们行房呢,峻熙——你可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忘了咱们的小宝宝呀…”
‘哗’的一声,几句简单的话宛如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卢峻熙心头的欲火。
他无奈的低吼一声抬起头来,愤恨的瞪着身下这个妩媚的几乎滴水的女人,一把扯过旁边的绒毯把她裹住,然后忽的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柳雪涛得意的笑声,风吹银铃般的响了很久。
二十几个婆子抬着十来盆含苞待放的菊花鱼贯而入,依次排开,把那些菊花摆在廊檐下,窗台边。让少奶奶不用下榻,靠在那里一扭头便可以透过窗户看见缤纷的菊花。
紫燕端着一碗补汤从外边进来,见了这番情景忍不住笑着劝道:“主子,少爷待您已经是天下少有的体贴了,您就别跟他斗气了。”
“我哪里跟他斗气了?哼。”柳雪涛不服的扭头,不理紫燕。
“瞧瞧,您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奴婢刚才瞧见大少爷气呼呼的走了,这屋子里除了您,谁还敢给他气受?”紫燕说着,把那汤碗放在一旁的小矮桌上,从旁边的小丫头手里拿过帕子来给柳雪涛围在胸前,然后用汤匙盛了汤喂她。
“哎呦——紫燕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再这样吃下去,我可真的变成猪了…”
“主子放心,这是大少爷请白先生专门调制的药膳,白先生说了,吃这个不会长胖的。您就放心吧。”紫燕说着,把汤匙直接送到了柳雪涛的嘴边,见她不张嘴,又拉长了脸叹道:“主子,难道您也嫌弃奴婢了不成?要眼睁睁的瞧着奴婢被卖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么?”
柳雪涛彻底的败了。
这个小死孩子,又拿着卖丫头的招数来逼迫老娘就范!卢峻熙,这辈子你最好请观音菩萨保佑你,千万别犯在老娘的手上,否则老娘一定要痛报今日之仇。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
或许是观音菩萨真的听到了柳雪涛的祈祷,在她一碗汤尚未喝完的时候,小丫头秀儿从外边进来,上前高兴地回道:“少奶奶,柳老爷使人来瞧您了。”
柳雪涛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问道:“人呢?在哪儿?”
“大少爷在外边正拦着问话呢。”秀儿喜滋滋的笑着,白净的手指缠着耳朵前面的碎发不停地绕啊绕的,说道:“奴婢听了几句,赶来给少奶奶报喜,据说是大舅爷的亲事定下来了,后儿九月初六要放定请吃茶呢。老爷子的意思是趁着这个喜事要请少奶奶回娘家去玩一天呢。”
柳雪涛一听这话立刻就从榻上站起来,却又被紫燕抬手给扶着,生生的摁着坐下去。不过她也一时顾不得许多,忙问:“大少爷说什么,这种事儿他总不会拦下了。”
“没有,大少爷说了,他也要陪着少奶奶一起过去道贺呢。”秀儿笑嘻嘻的说完,又凑近了柳雪涛的身边央求道:“好主子,到了那天你带我去吧。”
“你这死丫头就知道贪玩儿。”柳雪涛抬手指了指秀儿的额头,笑骂着:“整天跟个皮猴儿似的,看人家阿根将来怎么跟你过日子。”
“哎呀少奶奶…您怎么又拿着奴婢取笑。”秀儿被柳雪涛取笑的羞红了脸,一甩手转身跑出去了。
柳雪涛和紫燕一起笑起来。紫燕继续服侍她喝汤,又笑着说道:“自从主子前些日子跟她娘说起了她跟阿根的婚事,这死丫头就越来越长脸了。”
柳雪涛便看着紫燕,含笑问道“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她自然是高兴地。虽然她年纪还小,但难得他们两个人是情投意合的。如今早早的放定,也是让他们安心做事的意思。倒是你和碧莲两个大丫头,如今也到了年纪,却总不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中意的人呢?总不能凭着我高兴给谁就给谁去吧?”
紫燕便红了脸,闷声想了半晌方说道:“主子的眼光向来是好的。主子瞧着谁好就是谁罢了。奴婢什么事儿都听主子的。只是求主子这辈子别把紫燕给嫁的远远地,让紫燕依然跟现在一样时刻在跟前伺候,紫燕也就知足了。”
柳雪涛瞧着紫燕的神情,故作深沉的想了半日,叹道:“这是你的忠心,按说呢我应该十分的高兴。只是如今家里的人里头,能配的上你的人品的男家,却是不多呀。有的小厮人品不错,可家境不好,父母也没什么脸面,父母有脸面的几个管事——儿子的人品又不好,你看卢之孝的儿子,还有账房上老陈的儿子,还有外边米铺掌柜的老钱的儿子,一个个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是好吃懒做,比纨绔还纨绔。紫燕哪…要不,我让父亲在咱们柳家给你找个好的?”
紫燕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白了。低着头沉思了半晌,方闷声说道:“主子是嫌弃奴婢伺候的不好了?竟是要送回柳家去…好小姐,我…奴婢是不愿回去的。”说着,紫燕便跪了下来,抱着柳雪涛的腿,一边说着一边掉下了眼泪。
柳雪涛见她哭了,也不敢再继续玩笑下去,忙弯腰拉起她笑道:“你这傻丫头,石砚那小子惦记了你好久了。一直跟我明着暗着的央求,我是怕你心里不愿意才没松口儿。如今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也只有他这一个人选了。你若愿意,我可就答应了他。”
紫燕原本也是中意石砚的,两个人一个跟在柳雪涛跟前是少奶奶的贴心奴婢,一个形影不离的跟在卢峻熙身边是忠心的小厮。不为别的,只为了各自的主子的事情互相传话,也不下百次了。石砚回回有心讨好,早就把紫燕的一颗心给打动了。
所以之前柳雪涛说让紫燕回柳家去找个更好的,紫燕只以为今生和石砚是再没有指望的,一时心中割舍不掉,便跪下哭了。这会儿柳雪涛又说这话,分明是她早就应了石砚,只为听自己跟她去求。细细想来竟是主子故意捉弄,一时便羞愤难当,一边哭一边笑的说道:“小姐越发的坏了,居然和那该死的东西合起来作弄奴婢,奴婢——回头只找石砚那该死的算账去!”说着,便起身往外走,欲找石砚算账。
柳雪涛忙一把拉住她,笑道:“分明是你自己的缘故,又怨人家做什么?我这儿三番五次的问你,你既然对他有情怎么不实话实说?”
“这种事儿,人家怎么好说出口…”紫燕羞红了脸站在那里低声嘟囔。
“我可不管,你自己不说,我就懒得操心,省的有人说我乱点鸳鸯谱…”柳雪涛故意仰着脸斜着眼睛逗她,“我说,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啊?不愿意,我可把别的丫头许给他了。”
“愿意,愿意…奴婢,愿意…”说到后面,紫燕的声音几不可闻,跟蚊子哼哼差不了多少。

第133章 再回闺房
柳家的大公子柳皓波定了湖州制笔世家高松岳先生的长女为妻。说来这也是一门极为般配的婚事。柳裴元没有嫡子,柳皓波是注定了要继承家业的当家人。高家的小姐也是高松岳先生的掌上明珠,母亲唐氏,娘家也是江南之女。此姻亲一成,柳家在江南的势力将再次得到巩固,所以这放定一事办的很是热闹。
九月初六这日,柳雪涛全身上下焕然一新,虽然母孝未出,她还不能穿红戴绿的十分鲜艳,但原本就不喜欢大红色的她正好挑了一身藕紫色绣荷塘月色的衣裙。刺绣图案是她自己画了叫绣娘照着绣的,百褶裙上大朵大朵的浅紫色荷花和裙角上连成片的深深浅浅的碧绿叶子。
上身是一件蓝色短襟的小袄,明丽的宝蓝色锦缎,素面无刺绣,薄薄的一层丝绵,跟夹袄差不多厚,柳雪涛别出心裁的叫金匠打造了一片片小小的金钿子,绿豆大小,梅花状,一颗颗星星点点的钉在布料上,宛若深蓝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领口衣襟都用紫色绒线滚边,又用金线细细密密的锁绣了两条细密的柳叶边。
这身衣裳无论是剪裁,刺绣图案还是镶边滚边都与当时妇人家的衣裳不同,穿在柳雪涛的身上很是衬出了她玲珑的身段,行动处丝质裙裾轻轻飞扬又有些飘飘欲仙的样子。
卢峻熙看见他的娘子换了衣裳从里间走出来时,两眼也有些发直。忍不住叹道:“娘子啊娘子,你穿成这样,我都不敢让你出门了。”
柳雪涛轻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问道:“为何?”
卢峻熙拿过旁边丫头手里的茄紫色绵绫披风裹住柳雪涛,附在她耳边悄声笑道:“你若不是已经梳成了妇人发式,恐怕你们家那些三姑六婆的都争着给你说婆家呢。”
柳雪涛哧的一声笑了,推开卢峻熙说道:“放心吧,我如今都有了你的孩儿了,还能跟谁跑了不成?”
“唔——幸好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儿。”卢峻熙又伸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摸了摸,又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我儿何时才能让我这当父亲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你这人,天天念叨,也不嫌烦。”柳雪涛无奈的瞥了一脸期待的少年一眼,心想老娘上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真不敢想象过些日子肚子大起来是什么丑样子——据说,孕妇脸上还要长妊娠斑,肚皮被撑开也会出现妊娠纹,想想这些柳雪涛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真是郁闷的很啊…
柳家世代经商,到柳裴元这一代已经把生意做到极大。大江南北甚至海外都有生意来往。所以绍云县祖宅这片宅子经过柳裴元的一再翻新修整扩建,已经颇具规模。
若要数点绍云县这几家大户人家的宅院规模,恐怕柳家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只柳裴元在柳家大院东北角上圈的那片空地修改的花园子,便有卢家后花园的三倍大小。
柳雪涛出嫁前便在花园子里住着,闺房设在临水的一处院落,因里面种了两株西府海棠,所以院子的匾额是‘玉棠园’。此时已经是九月时节,海棠树上早就没有了海棠花,只有殷红的海棠果累累的挂满了枝头,别有一种喜悦祥和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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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裴元宠爱女儿是绍云县出了名的,今儿卢峻熙陪着柳雪涛回娘家,柳裴元早就提前几天命人把玉棠园收拾出来,因刚听去接女儿的婆子回来说大小姐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正被姑爷千般万般小心翼翼的守着不许出门,若不是老爷再三吩咐一定要在这日接小姐回来玩一日,姑爷是绝不准大小姐出门的。
他更是越发的喜欢,可以说比儿子定亲还高兴,又叫安氏亲自来玉棠园查看了一番,从起坐,休息,到换衣服吃茶歇午觉等事情上,一一都叮嘱了一遍,不许有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