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有没有名字呢?”柳裴元很是欣赏这大大的圆圆的糕点,春风笑日图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圆圆的形状象征着团团圆圆,寓意很好,喜欢。
“这个叫‘蛋糕’。”卢峻熙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赶忙表现了一把。
“峻熙也知道?”这下柳裴元真是惊讶了。
“呃…之前雪涛做过一次。味道很好的,难道岳父大人没尝过?”卢峻熙也很惊讶,说话时目光锁住对面的柳雪涛,惊讶之余乃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雪涛真是好啊,连她父亲都没吃过的东西先给自己的母亲做了,这媳妇——难得!
秀儿却借机在柳雪涛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柳雪涛点点头,然后淡淡的笑了笑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柳皓波听了卢峻熙的话便故意酸溜溜的叹了口气说道:“父亲,女儿再好也始终是人家的人啊。瞧瞧吧,这好东西峻熙可是早就尝到过来,而您老人家则是第一次见呢。”这句话看着像是哥哥在开妹妹的玩笑,实际上则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总有那么几分别的意思。
卢峻熙便笑道:“舅兄恐怕是误会雪涛了。这糕点是雪涛刚嫁入我家时,因我母亲病重,吃东西没有胃口。又说想吃甜的松松软软的东西。雪涛才费了心思做了两块给她。当时也就做的这么大的两小块吧。母亲吃了很喜欢,特意叫我也尝了一口。我问雪涛,她才说是蛋糕。唉…”
这话一说出来,又牵扯了已故的王氏。卢峻熙便不由得面带郁郁寡欢之色。
柳裴元不满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拍着卢峻熙的手说道:“峻熙啊,谁人的父母也不会跟着孩子一辈子,早早晚晚都是要去的。你母亲是咱们绍云县的女中豪杰。她在天之灵也不喜欢看见你颓废沮丧的样子。再说了,这是雪涛的一片孝心,我做父亲的也替女儿高兴。你又有什么不高兴的来?这是皓波的不是,让他多喝一杯,算是给你赔礼了。”
卢峻熙忙拱手道:“不敢。大舅兄不过是句玩笑话,是小婿吃了几杯酒有些失态,请岳父大人莫要见怪。”
柳雪涛便笑道:“不过是一家子在一起吃顿饭,倒是我的西洋点心的不是了,竟然惹得你们这也认错那也罚酒起来。”
柳裴元便笑道:“涛儿说的不错。峻熙想的太多了。那——这西洋点心到底怎么个吃法?女儿啊,这么大个儿的点心,爹还是头一次吃呢。”
柳雪涛便拿了水果刀来把蛋糕切下一角放在盘子里送到柳裴元面前,又递给了他一个小汤匙。柳裴元尝了一口,果然松软可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咽下去之后唇间尚有余香。
“好吃!”柳裴元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然后连声称赞,又对卢峻熙说道,“峻熙,皓波,你们也尝尝,真的很不错。好吃…”
柳雪涛又分给卢峻熙和柳皓波每人一块,之后又叫丫头拿了个大盘子,切了一大块放在里面跟柳裴元说道:“父亲且慢用,女儿去两个姨娘那里走一趟,说几句话就来。”
柳裴元笑道:“你这丫头就是想得周全。去吧,也不枉你安姨娘疼你一场。”
柳雪涛便对着柳皓波和卢峻熙笑笑,把手中的盘子交给紫燕,离开临月阁去青梅亭。
走至半路,果然见秀儿等在那里。见她过来,秀儿忙上前迎了两步,福了福身情声回道:“主子,那边的人说晨少爷把他屋里所有的瓷器都砸了,砸的稀巴烂还不许人收拾。”
“嗯,还有呢?”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连族长也没办法。所以族长叫人来跟主子说一声,他先回家吃饭去了。”
柳雪涛心里骂道这个老狐狸跑得倒是挺快。娘的,拿了老娘的好处不办事,看将来怎么收拾你。
“主子,怎么办呢?那边的人还在等着。他们…很怕晨少爷出事。”秀儿着急的看着柳雪涛,柳雪涛面色沉静,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让她心里没底。
“你放心,晨少爷不会有事。张氏的事情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只是他接受不了在他不在的时候我们把那个女人给弄出去而已。你去跟他们说,只要晨少爷不出他的院子,他爱怎么闹都随他,别说砸几件瓷器,就是拆了那院子,你们也别管。一切等父亲和哥哥安置好了再说。”
秀儿忙答应了一声转身下去。柳雪涛带着紫燕去青梅亭。
此时的卢峻晨一个人坐在自己书房里的地上,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干瞪着通红的两眼,脸上是死一样的沉寂。
张氏对于卢峻晨来说,乃是心灵深处最值得信赖最可以依靠的人。因为张氏是妾室的缘故,卢峻晨平日里跟她很是生疏,说话也总是气她。可是,张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卢峻晨是很清楚的。
.
他所恨得不过是因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他恨得是那层身份,而不是张氏这个人。
因为张氏是他娘的缘故,所以他一出生便没有身份。
他只能像一个奴才一样的活着。处处受人歧视,纵然付出百倍的努力也不如卢峻熙轻轻动一下小手指。
就算母亲的身份不一样,就算他是姨娘生的,可又怎么样?为什么别人家的庶子一样可以祭拜祖宗,一样可以继承一份家业,而自己就不可以?
卢德松那个男人,同样给了他和卢峻熙每人一个生命,却惟独没有给他一个合法的身份。所以他恨他,恨之入骨。他觉得卢德松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男人,一个活在女人下面连自己的庶子都护不住的男人能算男人么?
张氏这个女人无休无止的跟那个姓王的女人争,他也恨她。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分而已,她要做正室,她要埋在卢德松的身边,她要把姓王的那个女人挫骨扬灰…而如今王氏风光大葬埋在卢德松的身边,而她却连一把骨灰都没有。有意思么?
没意思。
太他妈的没意思了!
卢峻晨想到这个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的钝痛,像是有一把生了锈的破刀在那里慢慢的来来回回的割,却又怎么也割不深,只是浅浅的伤口,刺啦啦的一下比一下更痛…
花泥鳅进了监狱,一判就是十年。
那么翠衣呢?翠衣还会听从自己的摆布么?陈大富呢?金蝶儿死了,陈大富会不会受自己的掌控呢?
虽然这几个人不算什么。他卢峻晨和张氏二人联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手下的关系网绝非这几个人而已。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将来又不是跟张氏,花泥鳅还有金蝶儿这些人一样呢?
再想想张氏。卢峻晨除了心痛还是说不尽的恨。
她总是离不开男人。尽管自己一再的提醒她不要再跟男人胡来了。可她就是改不了。就好像是上了某种毒瘾一样,几天不见男人便魂不守舍。
之前的时候,王氏便有心要盘查此事,若不是好几次都是自己从中周旋,自己这个姨娘恐怕早就成了王氏的手中之鬼。
原本他想着,王氏死了,她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会多少收敛一点,想不到啊想不到——最终还是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第121章 锦瑟同谐
柳裴元是个明事理的人。因为中午原本说好一起坐下来好好地吃一杯的卢峻晨没有出现在饭桌上,便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事情的发生。于是中午这顿饭自然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只吃了几杯酒便叫柳雪涛传饭。然后吃了一碗胭脂米的米饭后便说一路上赶路赶得累得很,要立刻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柳雪涛忙亲自送至静怡院,两个姨娘听说夫主回房休息,自然也不敢多耽搁,便匆忙用了饭赶过来伺候。
柳裴元便让柳雪涛自去忙,又让方氏稍作休息之后同柳皓波一起赶回自家去收拾房屋,留安氏在一旁服侍。
柳雪涛又劝了几句让他留下多住些时日的话。柳裴元便笑道:“同在绍云县,又不是多远的路。要见就见了,又何必在这里住起来没完?你家里事儿也多。再说了,难道你就不想回家去瞧瞧你自己的屋子?当初出嫁的时候百般不舍,此时竟只字不提了。”
柳雪涛自然不敢多说,便知做娇羞状推了推柳裴元的臂膀,叫了声:“父亲…”便低下头去。
柳裴元呵呵的笑着,摇头道:“好了好了,你且去吧,让为父我好好地睡一觉。反正这些日子我也不急着出门了。有空你来家,咱们父女俩说一天的话儿,让你安姨娘再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玲珑丸子还有糖醋鳜鱼好不好?”
“嗯,好!”柳雪涛高兴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又同安姨娘作别,方带着丫头出了静怡院直接回自己的旭日斋。
卢峻熙早就沐浴完毕穿着家常衫子等在屋里,听见柳雪涛及丫头们的脚步声和小声的说笑,便把手中的书一扔,脑袋一偏装作睡着的样子歪在柳雪涛平时午休的榻上。
柳雪涛进门后问了小丫头一声:“少爷呢?”小丫头微微笑着朝卧室里努了努嘴巴,便替她掀起帘子。柳雪涛抬脚迈进了房门,却见翠色的窗纱下檀木色的贵妃榻上侧卧着一个极美的少年。
一月不见,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俊美。不同于之前的纯净清秀,而是多了一点成熟的味道。精致挺翘的鼻尖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细长眼眸,薄薄的眼睑,眼尾微微上挑,宛如小狐狸的媚眼一般颇为勾人。
柳雪涛微笑着轻着脚步走近他的跟前,驻足凝视着,心中轻轻一叹:这就是我的小屁孩哦!短短几日不见,居然长大了不少。
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动静,卢峻熙有些装不下去了。缓缓地睁开眼睛,刹那间流光飞转,周围的美景顿时黯然失色,狭长的双眼,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散发着慵懒的光芒,清俊的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光,薄薄的唇,泛着柔润的光泽。
一身玉白色的云纹长衫松松散散的穿在身上,衣带尚未系好,闲适却又透着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微微有些衣领处稍嫌凌乱的中衣立领掩着突起的喉结,耳后凌乱的碎发带折射着耀眼的阳光,凌乱地魅惑着每个人的眼睛。
美少年显然是对柳雪涛偷偷凝视自己的目光而感到几分惊讶,还有几分不自然的羞涩。脸颊稍微泛红,欠身抬手抓住柳雪涛的手臂一用力把她带到跟前,硬生生的拉进怀里,且有些发狠的搂着她的腰,沙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想我不?”
柳雪涛微微的笑着,抬手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他略带细汗的鼻尖和额头,却柔声嗔怪道:“叫你少喝点,偏要逞能。这会子怎样,头晕不?”
“丫头们已经服侍我喝了醒酒汤,怎么——你不喜欢酒味?你也喝了不少呀,一个女人家,居然能跟男人一样的喝酒。一点都不给为夫留面子。”
“我不过是喝了两杯嘛…”柳雪涛撅嘴。
“唔…还嘴硬?”卢峻熙佯怒,一边质问着一边凑上来以额头抵住柳雪涛的额头,低声叹道:“娘子,这一个月我可真想你。”
“想我什么?”柳雪涛被他嘴里的酒气冲的也似乎有些醉了,说话也有些不知所云的感觉。
爱恋的视线,模糊了他的双眼,密密匝匝的情意,重重叠叠的感慨。他紧紧地搂着她柔软的娇躯,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泓温泉充盈和包裹住了,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温暖和轻柔的触摸。
“想你的这里…”卢峻熙说着便直接吻住她的樱唇,辗转吸吮,缠绵不绝。
而她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乖乖的沉溺在他的怀里,待他吻够了放开她的唇时,方低低地娇笑着,问道:“相公,想要了吗?”
卢峻熙只觉得小腹间似乎有一团火越烧越烈,而这女人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更是火上浇油。
“想,这一个多月来每天都想…”卢峻熙情难自禁地抱住他怀里的娇小身躯,抱紧抱紧再抱紧…
然后相拥,来了个法国式的湿吻,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倒在榻,啜着气。
柳雪涛在卢峻熙引导下替他宽衣解带,玉扣开,衣衫落,半年的相处她早就摸清了他所有的敏感点,伸出舌头,一口含住他的耳垂,接着在他耳内湿湿一搅,手是早已下探,在他硬的不行的小哥哥附近流连着,似躲还迎。
“想要?嗯…”柳雪涛咯咯娇笑,伸出双手围绕着卢峻熙的颈项,凑上因喝酒激吻而红滟滟的唇,摩挲着他的嘴唇,亲吻着,“你想要是不是,我帮你。”
她的舌头在他的嘴里探索着;缩着腮吸吮着他的唾液,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伸到他腰际揉捏他腰上精瘦的肌肉,香唇的触感、娇体的纠缠、酥胸的轻拂…太多太多令人陶醉的感觉,反而让卢峻熙全身失去知觉一般僵硬、麻木了…只有一处坚硬如铁却又爆炸般的难受。
她的食指从他的胸线滑下,覆上他的灼热,缓缓地上下移动。软软的手,硬硬的宝贝,紧紧地包裹、毫无间隙地贴合,他粗喘着,“雪涛…”然后忘乎所以地埋首于她的香肩里,火烫如炙的气息一阵阵喷吐到吹弹得破的嫩肤之上,唔呜闷声道,“我的妖精,我的命,我的劫数…”
一场翻云覆雨本来就是在所难免。而这次卢峻熙最大的惊喜就是他的娘子之前一向不喜欢这种运动,而今天却忽然主动起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告诉他她的思念,却用这种方式火热的表达出来。
凝睛啼,恁孜孜含笑,浑似呆痴。
见惯的君王也不自持,恨不得把春泉翻竭。
恨不把玉山洗颓,不住的香肩呜嘬…
欢爱过后的女人是最美的,青丝蓬松,肌肤绯红,香汗点点。
尤其是柳雪涛此时双眼还蒙上一层水雾,眉若春山,眼若秋水,眼波流转,楚楚动人。
卢峻熙搂着如此娇妻真是爱不释手,只是又怕这春日午后稍凉的天气会让她受不住,于是轻轻捏了捏她粉色的脸蛋儿,说道:“娘子,陪为夫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樱唇轻咬,柳雪涛鼻中娇嗯一声,低声埋怨,“峻熙,我腰酸…”精巧的眉头紧蹙,小腰扭着朝他贴来,“你抱我过去…”
这柔柔软软的声音软中带糯,糯中带矫,娇中带怨,卢峻熙就觉得,这心肝脾肺肾——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像是有一双小手在揉搓着,软软的疼着,酥酥的化了。
这会子,别说抱抱,这会就是让他干啥他都愿意。
有人说,用上半身征服女人的男人是上品;用下半身征服女人的男人是精品。
用上半身征服男人的女人是佳品;用下半身征服男人的女人是极品。
让上品的男人忘了思考,让精品的男人没了思维的女人是尤物。
秀艳天然魅,丹霞玉肤染,痴醉绵无力,桃蕊胭脂红——此时的柳雪涛可不就是尤物?
碧晴色如明艳天空般的帐子里,一床杏子红绫被裹住了小别重逢的小夫妻。
柳雪涛偎依在卢峻熙的肩窝里合着眼睛浅睡。卢峻熙却搂着她睁着眼睛默默地沉思。
张氏的事情,他进门前只是听小厮说了个大概。初时觉得不过是张氏这次太过愚蠢,居然会逼死金蝶儿致使泄露了之前她用毒设计陷害自己和柳雪涛的事情。为了逃避牢狱之苦她选择自尽一了百了。
当然,这是柳雪涛安排的最官方的说法,那小厮一直跟在卢峻熙身边,当时刚刚回来自然还没来得及打听这其中的真实原委。
但午饭后,柳雪涛送柳裴元去休息时,林谦之奉柳雪涛之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差的告诉卢峻熙后,卢峻熙却是大大的意外了。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他的妻子看上去柔弱不堪,不过是个弱质女流,却能把一件事情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
声东击西,请君入瓮,上房抽梯,关门打狗…然后又为了顾全卢家的名声,又快刀斩乱麻,让张氏甘心自尽又让花泥鳅心甘情愿的服了哑药锒铛入狱…
其实,要了张氏的命并不难。把花泥鳅送进监狱也不难。难的就是让他们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的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之前自己母子合力再三计划的事情都没做到,今天都让柳雪涛一人做到了。从这件事情来看,卢家里里外外从族长到下人,可都是被柳雪涛给收拾的收拾收服的收服了。
卢峻熙暗暗地赞叹道:‘女中诸葛’四个字,她真是当之无愧了。
第122章 有得有失
柳雪涛虽然把诸事都安排的妥当,但惟独没有想到的是卢峻晨居然会在他自己的小院里沉默了七天之久。
每天听那边的下人过来回报卢峻晨的情况都是‘晨少爷不说话,饭也吃得极少。只是在屋子里一个人静坐。不许奴才进去打扰。'
柳雪涛初时认为卢峻晨是伤心愤恨,不愿出来见众人。后来又觉得他可能是要为张氏尽一份孝心,纵然没有尸体骨灰也要在屋子里为她静守几日。可是后来到了第五日上,柳雪涛便隐隐的感觉到了几分不妥。
.
这个卢峻晨,居然能够沉默这么久?如果他不是天生的冷血动物,那么他心机之深真是令人震惊。
柳雪涛正因此事烦恼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打破这种局面时,外边忽然有人进来回道:“少奶奶,大喜了!前面门上来了报喜的人,说咱们家少爷中了进士了!少奶奶,大喜大喜啦!”
“说清楚些,是哪个少爷中了进士?!”柳雪涛听来人说话糊涂,但心中依然有些兴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说话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扶着紫燕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走。
“定是大少爷,”紫燕高兴地说道:“少奶奶,咱们应该叫人拿钱赏那些报喜的人呀。”
“去,告诉卢之孝准备大份儿的赏封儿,再准备鞭炮。你们再去问清楚了,到底是咱们家哪个少爷中了?”
“少奶奶!少奶奶——”外边又有人跑进来,脸上虽有喜色但也有些遗憾,喘着气说道:“回少奶奶,晨少爷中了二榜进士第一百七十九名。外边报喜的人在门口讨赏呢。”
“好啊!好事!”柳雪涛此时反倒觉得心里踏实了些。二榜进士第一百七十九名,应该不算什么好成绩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卢家倒是先出了个进士呢。她忙又吩咐人:“卢之孝呢?叫他去账房上领钱好好地赏那报喜之人。还有,叫人去给晨少爷报喜。”
紫燕却有些着急的走到前面去,悄声问着门外传话的家人:“只有晨少爷中了么?大少爷呢?”
“紫燕姑娘,奴才在二门上听的十分清楚,那些报喜的人只说是咱们晨少爷中了,或许——大少爷的喜报还要等一会儿才到吧。据说…那些名次靠前的喜报都是晚到的,为的是多讨赏钱。”
紫燕点点头,悄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面带喜气的柳雪涛,对那人说道:“行,你先出去吧,好生听着点。大少爷报喜的人到了赶紧的进来回话。少奶奶定然会加倍的赏你。”
“是,小的明白了。”那小厮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跑出去,生怕错过了大少爷的喜讯。
卢峻晨听说自己中了进士的时候,脸上依然是一副千年不变的冷硬如石雕般的神色。把报喜的人给弄得莫名其妙的,给他行了个礼便悄声退下去了。
柳雪涛听了下人的回话,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女子,心里有些猜不透却不会带在脸上,只如平常一样高兴地吩咐着打赏下人,又吩咐林谦之叫厨房备着些红包和酒菜,预防有人登门道喜,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只是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人来报卢峻熙的喜讯。卢家大院里便有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丫头婆子行动一步都要偷偷地看一下柳雪涛的脸色。不过柳雪涛倒是神色如常,甚至比往日还和蔼一些,好像中了进士的是大少爷而非晨少爷。若不是大少爷的脸色有些抑郁,连紫燕都会有这种错觉。
晚饭摆上来之后,碧莲都悄声敛气的摆放好了碗筷之后便端着漱口茶站在一旁伺候,更把平日里喜欢说笑的婆子和小丫头都屏退出去。
柳雪涛自然明白卢峻熙心中的郁闷,再看看紫燕碧莲两个丫头如临大敌一样的紧张样子,便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摆摆手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也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大少爷就好了。”
俩丫头巴不得这一声呢,忙福身答应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整齐的放在一旁的高几上,慢慢的退出去,临走前不忘关紧了房门,像是生怕大少爷发火殃及池鱼。
丫头们都下去后,卢峻熙不再忍着心头的怒气,便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拍在饭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骂道:“什么狗屁主考官,不过是借着为朝廷选材的机会给自己敛财而已。峻晨悄然递给他五百两银子,便弄了个二榜进士。哼!那些头榜上有名的,还不得一两千银子?今年江浙府选出的进士比往年都多,也不知道这礼部的主考大人的官袖卷走了江浙府的举子们多少银子!”
“不过是些蝇头微利而已。何必为这些生气伤了身体?”柳雪涛说这话便站起身来,走到卢峻熙身边抬手摁在他的肩膀上,一边若有若无的捏着一边劝道:“那天你走,我便有些后悔。若不是母亲临终前一心想要你从科举入仕途,我这辈子都不会劝你去考什么进士的。再说了,就算这次考不上,不还有下次么?我听父亲说,如今皇上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朝廷就换新君了。又听闻太子早就笼络朝臣,想要提前登基为帝。这个时候你若是中了进士,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反正你今年才十四岁而已,三年之后也只有十七岁。这个年纪中了进士,只怕朝廷也不会封什么官职,到时候只给安排一个编纂的职位,整天累死累活的一不小心错个字什么的都要获罪,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还是像现在这样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更好。反正咱们家不愁吃不愁穿的,也不缺相公出去挣那几两银子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