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下官刚还说兵部今晚给咱们预备的晚饭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呢。”
“说的是,回头叫人查查,那些王八羔子就知道赚黑钱,还不知给咱们吃什么呢。”柳明澈说着,便忙往回赶,又回头问:“你这么急匆匆的来了,屋里可有人守着没?”
“有,陈二狗子在那里看着呢,劳烦大人快些回去吧。”那千户说着便滋溜一声钻进了茅房。
柳明澈叹了口气,疾步往回赶。刚走到自己的班房门口时,心中陡然一紧,暗暗地叹了一声:“有鬼。”便悄然贴近了门口,恰好看见那小官差站在灯光下细细的看着一份履历表。那存放履历表的大箱子已经被打开,铜锁放在地上,里面一箱子履历还算整齐的放在箱子里。
柳明澈心中怒火上窜,却强自安奈下去。想着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那官差迅速的翻看了一遍,便把那履历轻轻地放回去,关了箱子拾起铜锁把箱子锁好,然后转身去找了支笔来,在一张草纸上迅速的划了几笔,刚放下毛笔的时候,便听见门吱呀一响。这家伙被吓得一个冷战,忙把那纸条团起来塞进袖子里,转身便看见柳明澈狐疑的看着自己,于是颤声笑道:“柳大人…”
“你小子,在这儿干嘛呢?”柳明澈脸色铁青,目光阴寒,死死地盯着这小官差。
“王千户叫小的在这里守一会儿,他说他——肚子痛,去一趟茅厕…”
“那你不好好地在这里守着,爬到那边桌子上去干什么?”
“呃…小的…”这官差的心咚咚的跳着,脸色苍白,说话吞吞吐吐,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小的肚子也是十分的难受…所以…大人,嘿嘿…既然您回来了,那小的…也得去一趟茅房…”
柳明澈冷冷一笑,说道:“那你还不快去,等着拉到裤子里么?”
“是,是…写大人体恤。”那小官差忙给柳明澈躬身行礼,连连点头傻笑着战战兢兢的跑了出去。
柳明澈眉头紧皱,看着他往茅厕的方向跑,便立刻闪身跟出去,一拍手叫了两个人过来,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好生看着这屋子,任何人不得进入,违令者以考场作弊论处。”
“是。”二人低声应着,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柳明澈便运上轻功,悄无声息的追了出去。
小官差陈二狗子吓得一身冷汗从班房里跑了出来,捂着肚子一路狂奔直往茅厕的方向冲过去。
王千户从厕所出来差点没撞上这小子,于是忍不住笑骂:“你他娘的怎么也来了?奶奶的,这军营的饭菜真是不能吃了,今晚居然个个拉肚子。”
“是啊,大人回头一定要…好好查查…呃…”陈二狗说着,便钻进了茅房。
柳明澈从暗中跟随,悄无声息的看着王千户往回走去,便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不久,陈二狗便从茅厕里小心的走了出来。出来后他还左顾右望,细心地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像是放心的样子,朝着贡院阅卷后堂的方向走去。
柳明澈一路跟随,跟着他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却见这小子猫在黑影里焦急的等,像是在等后堂里负责阅卷的某人一样,不时的往那边张望着。柳明澈屏住气息悄然靠近那小官差,只等着那后堂中有人来跟他接头时,把这一对狼狈为奸的小人一举抓获。
第176章 才子扬眉吐气
张启昌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摸清了卢峻熙的编号,他便会在第二轮阅卷时直接找个理由把他的卷子给撂下去,根本就不给他往主考官王明举那里送,顶多是老天照顾他,给他弄个同进士出身也就罢了。十有八九被封存的卷子都是名落孙山。
而这编号,他找个心腹略施小计便是手到擒来。
坐在那里阅了会儿卷子,张启昌便装作要去茅厕的样子同身边的严珩广笑道:“今晚茶喝多了,总想着去更衣,严大人,你去不去?”
严珩广早就对张启昌不满,原本不愿与他一路,就算是想去也是等一会儿和要好的同僚一起,于是他摇摇头说道:“下官倒是没喝多少茶,张大人自便吧。”
张启昌正等这句话呢,也不对严珩广冷嘲热讽的态度在意,便拱拱手匆忙起身而去。
不过他一走,严珩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个张启昌刚才不是出去过了么?这一炷香的功夫还没有,怎么又出去?难道是吃了泻药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主考官王明举,王明举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袍男子说道:“东濯,你去瞧瞧张大人,看他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身体不妥?”
文华殿大学士李广源表字东濯乃天子近臣,皇上曾是太子的时候,便跟在皇上身边伴读,他娘是皇上的乳母,和皇上走的极近。派他出去盯着张启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次王明举把他拉来一起阅卷本就是要找个皇上十分信得过的人过来监督的意思。
李广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那眼力见是没得说的,自从一进这贡院起,他就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王明举一说话他立刻答应一声,微笑着起身,悄然跟了出去。
张启昌从屋内出来并没有去茅厕,而是沿着甬路一直走,走到前堂后面的屋角处,悄然闪身躲进了黑影里。
李广源见这个张启昌果然有鬼,心里暗骂了一句也悄悄地躲进暗影里,轻着脚步慢慢的靠过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柳明澈看的清清楚楚。原本他还想过去把这两个小人抓个现行,但当他看见李广源也跟了过来的时候,心里便有了底。
张启昌躲进黑影里之后,陈二狗立刻凑上去,小声说道:“大人总算是来了,小的等了好一会儿子了。”
“少废话,东西弄到了么?”张启昌一边问,还一边往两侧看着,以防有巡查的官兵走过来发现二人。
“拿到了。”陈二狗说着,从袖子里把纸团拿出来递给张启昌,又好奇的问了一句,“大人,这卢峻熙是您老的亲戚啊?我可听说他是柳大人的妹夫呢。您跟柳大人啥时候又成了亲戚?”
“少胡沁,谁他妈的跟他是亲戚?他得罪了老子的朋友,老子要他名落孙山!”张启昌说完后又觉得自已因为太高兴,而多说了两句话,便立刻翻脸骂道:“滚!没事儿瞎打听个屁!”
“是是是…小人告退。”陈二狗陪着笑,便往后退。
不想刚退了两步屁股忽然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好像是个人,于是他吓得一哆嗦赶紧的转身去看,不看还罢,一看这三魂七魄直接丢了大半,惊叫一声:“哎呦,我的娘哎——这…这不是柳大人么?”
柳明澈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陈二狗,你给张大人送的什么好东西?”
张启昌先是吓得一身冷汗,暗叫一声不好,待听见柳明澈问了那句‘你给张大人送了什么好东西’时,他立刻计上心头,便嘿嘿一笑,说道:“柳大人,这事儿应该问你啊,你让陈二狗把卢峻熙的应考编号告诉本官,不就是图个方便么?”
柳明澈立刻暴怒,冷声骂道:“张启昌,我柳明澈同你很熟么?有什么事情会求到你张启昌的头上?你刚才还在这里说要让卢峻熙名落孙山呢,这会儿却又颠倒黑白,你那张嘴是用来放屁的么?”
张启昌被柳明澈一骂,心头怒火熊熊,刚要还嘴,却听见身后有人哈哈一笑,说道:“柳大人明明是个武官,不想却也有一副伶牙俐齿。这话儿问的真是有趣,张启昌大人,请问你的嘴是用来说话的,还是用来放屁的?”
柳明澈见李广源从暗影里从容的走了出来,便对着他拱手道:“下官见过李大人。”
张启昌这回可真是傻了眼,他握着手中的纸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时,柳明澈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举起他的手给李广源说道:“李大人明察,他张启昌手里拿的可就是物证,而这个该死的狗奴才——就是人证。此时人证物证俱在,此事还请李大人回明主考官王大人,请王大人定夺。”
李广源点点头说道:“刚才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本官都听见了。真是想不到啊,张启昌,卢峻熙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你居然对人家下这样的黑手?嗯?我朝制度,三年一次科考,你可知道举子们十年寒窗苦,等的就是这三年一次的科考,而你呢,居然耍这种卑鄙手段,偷偷地把人家的试卷给打下去封存!这种事儿你居然办的如此老道,看来你这里还有其他的猫腻儿吧?你既然有本事把人家的试卷压下,自然也有本事把一些人的试卷给送上去吧?我李广源还真是佩服,想不到当今万岁今年费劲了心思改革的科举制度,居然被你轻而易举的就给破了。你说万岁爷知道这件事儿,会怎么办你呢?”
张启昌在朝为官,如何会不知道李广源的本事?他可以随便污蔑柳明澈,却不敢随便污蔑李广源,一时间张启昌吓得魂飞魄散,若不是手腕子被柳明澈握着,他便直接瘫倒在地上了。此时他双腿发抖,嘴上一味的求饶:“李大人饶命,下官一时犯糊涂,不过是因为白天瞧着这个卢峻熙和主考官大人吵架,心里很是看不惯,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惩罚他一下,并没有其他缘故,李大人,求您看在咱们多年同僚的份上,放过下官这次吧。”
李广源冷冷一笑,说道:“你至今不肯说一句实话,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张启昌大人,本官若是放过你,明日便难见万岁爷!柳大人!”
柳明澈应了一声:“下官在。”
“把这两个私通信息,狼狈为奸的朝廷败类给我绑了!本官要即刻进宫向万岁爷请旨,让刑部连夜审讯这两个逆臣贼子!”
“大人饶命…”陈二狗吓得赶紧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李大人饶命啊…”张启昌也瘫软在地,连声呼救。
左右巡逻的官兵早就听见动静汇聚过来,连后堂里阅卷的文华殿学士们及严珩广王明举二位老臣也出得门来,站在台阶上观望。
李广源却毫不留情,只命人把张启昌和陈二狗绑了,叫柳明澈连夜押往刑部。
王明举叹道:“这种事情,是非得万岁爷亲自过问不可了。这个张启昌身为副主考,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太过分了!”说着,他又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
严珩广和其他诸位学士也都连连叹息,不知是这张启昌一时糊涂,还是受人指使,既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就肯定做好了事情败露付出相应代价的心理准备。众人都是辛辛苦苦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的,事不关己自然是不闻不问的好。
李广源果然连夜进宫,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回报给当今万岁。英宗皇上当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各省送来的奏折,听了李广源的话,一气之下把满龙案的奏折一股脑都推到了地上,气的额头上青筋绷起,拍着桌子骂道:“国贼!此乃国贼是也!朕初登基,求才若渴,不想朝中却出了如此败类!乱臣贼子不过如此!交刑部,好好地审,一定要给朕审出个结果来!若不把他身后的靠山给朕翻出来,朕就撤了刑部侍郎的职!”
英宗皇帝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登基前乃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登基后也从未对臣子们用过重刑,一向都被称为仁君,明君。今晚还是头一次发脾气。
整个皇宫为之一振。
刑部侍郎奉命连夜审讯,李广源再回贡院监督阅卷之事。
这一回,所有的人都提起精神来认真的做事了。皇上都发怒了,哪个还敢出幺蛾子?
五日后,王明举严珩广一干人等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摇着脖子揉着肩膀从贡院里出来,家也来不及回便抱着他们挑选出来的头三名进士的文章及履历表进宫去早朝。
金銮殿上,众臣山呼万岁,礼毕。皇上看着站在下面的一群熊猫眼大臣,笑呵呵的问道:“太傅,朕交给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明举便向前一步出列,跪倒在地,沙哑着嗓子用最大的声音回道:“回皇上,老臣等已经选出头榜进士及第一百二十三名,二榜进士出身一百八十六名。皇上隆恩,同进士出身的举子共三百二十五名。这头榜前三名进士的文章老臣已经带来,请皇上御览。”
王明举说着,便把怀里抱着的一个红木匣子高高举过头顶。
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上前去一甩拂尘,双手接过那红木匣子,转身交到皇上的手里。
英宗皇帝打开红木匣子,从里面取出整齐的三份试卷,放在龙案上展开之后一一细读,龙颜微展,时而微笑点头,时而轻笑摇头,手中雪白的试卷翻来覆去,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叹道:“好,好啊!这前三名的试卷篇篇文章如锦似绣,真是字字珠玑。朕都有些不知如何区分这状元榜眼探花了。王爱卿,以你的意思,这三个人中,哪个最好呢?”
王明举说道:“若是论文章的沉稳老练气势浑厚,当然要推直隶省举子孔德昊,若是论浩瀚大气文采斐然呢,自然是山西举子乔汉云,但若是论笔锋犀利入木三分的话,要数江浙举子卢峻熙。这三个人虽然各有所长,但根据当今时局,卢峻熙年轻有为目光独到,对时政的分析透彻入骨,但也因为年纪尚小,锋芒太露,所以还尚需多加磨练,应为探花。山西举子乔汉云文采极好,策论较为中肯,应为榜眼。直隶举子孔德昊无论是文采,策论还是经略,都成熟老道,应为状元。”
皇上微笑道:“这是你们几个人商议的结果吧?”
王明举忙低头称是。
皇上笑道:“以朕看,太傅应该极喜欢卢峻熙这个江浙举子才是,怎么倒是把他给放在了第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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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圣明。臣的确更喜欢卢峻熙一些。但是,皇上不知,卢峻熙今年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举子能有这样的才华,可以说是古今罕见。老臣想,自古英才多磨砺,他这样年轻,就不应该把他放在至高的位子上,应该多给他一些勉励,他才能勤勉不辍,更加用心于学问之上。微臣正是因为喜欢他,才把他放在第三名的位置上。让他也明白,学海无涯正如人生之路漫漫无尽,以后的道路上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能为国尽忠,为民办事,为皇上分忧。”
皇上听了这话,便点头微笑,说道:“好!那朕就依着太傅所言,定孔德昊为状元,乔汉云为榜眼,卢峻熙为探花。初七日早朝进行殿试,让这三位才子当堂比一比他们的文采韬略,然后琼林赐宴和太后寿宴同时举行。这几日太傅和诸位都辛苦了,就先给你们三日的假期,各自回家休养一下,朕对初七日的殿试很是期待啊。”
“谢主隆恩!”王明举严珩广等人忙当朝叩谢圣恩。
退朝后,众文武大臣皆议论纷纷,言谈之中十有八九都是有关新登科的三位才子的事情。
安庆王爷和禄王爷今日都未早朝,安庆王爷是因为奉了圣命去了北关塞外,禄王爷则是称病不朝。两位王爷不在,他们门下之人却依然明争暗斗,一个个都在琢磨着如何替自己背后的靠山拉拢贤才,以稳住自己这一派当时的势力。
唯有王明举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同严珩广和李广源等人拱手告辞回府歇息去了。
皇榜张贴出来,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三人的名字一时轰动京城。
原来卢峻熙这几日正闲的无聊,带了儿子坐着自家的马车跑到城郊的一片鱼塘边上钓鱼去了。柳雪涛听柳明澈说过放榜只在这一两日,原本劝他别走那么远,只在家里的花园子和孩子玩玩便罢了,然卢峻熙不听,非得带着孩子出去钓鱼,说再闷着全身上下都要长毛了。
柳雪涛无奈,只好由他去了,自己却和紫燕等几个丫头留在家里等消息。
紫燕怀了六个月的身孕,眼见着要生了,柳雪涛不再让她操劳那些琐事,只叫她好生养着,闲时多走走,给孩子做点小衣服即可。而柳雪涛自己则忙着翻开家里送来的账本,又计划着将来如何在城郊买一大片耕地,把这温棚蔬菜给弄起来,好歹也在京城里开个私房菜馆儿,赚点银子养家。宝马行和编织行如今都已经步入正轨,但在京城这边没有生意,让她心里很是没底,银子总要从家里往外拿她还真是有些不喜欢。
所以柳雪涛这儿正琢磨着何时去选地盖温棚,何时去选房子开菜馆的时候,便听见外边有人吵吵嚷嚷的,心中一惊,还以为是有人在外边打架,于是忙唤孙嬷嬷道:“嬷嬷,快去外边瞧瞧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闹得慌?”
孙嬷嬷刚要去看,守在门口的婆子便匆忙跑进来,高兴地说道:“奶奶大喜了!大爷高中探花郎,报喜的都挤在门口讨赏钱呢!”
柳雪涛一听这话高兴地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探花?真的吗?”
孙嬷嬷和紫燕等丫头仆妇便都纷纷给柳雪涛福身祝贺:“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这事儿可假不了,主子快预备赏钱吧!”孙嬷嬷见柳雪涛还站在那里傻愣着发笑,忙悄声提醒。
“啊——是,快,紫燕,预备赏钱,要大大的赏封!”
紫燕和孙嬷嬷忙答应着,早有家人开了大门,报喜的小吏便挤了进来,一路吆喝着:“新科探花郎卢老爷在哪儿,小的们给您道喜了!”
柳雪涛忙迎出去笑道:“我们家大爷出门儿去了,诸位辛苦了,请先进屋奉茶。”
孙嬷嬷瞧着小丫头们在门口给围观看热闹的人分赏钱,紫燕随着柳雪涛站在正厅的廊檐下,把来报喜的差官往屋子里让。那差官却抱拳笑道:“夫人,请您快些吩咐人去把卢老爷寻来,新科状元,新科榜眼二位老爷还等着咱们新科探花爷一起进宫谢恩呢。”
柳雪涛忙吩咐旁边的人道:“快叫人去城郊那片水洼子处寻你们爷回来!”
紫燕笑道:“早就有人去了,奶奶别急。请几位官爷先入厅用杯茶吧。”
几个官差听了这话,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进屋等候。
卢峻熙听见家人来报说自己高中探花的时候,刚好有一条极大的鲤鱼上钩,他猛地一甩鱼竿儿,那条尾巴泛红的鲤鱼便被他从河里拉上来,扑棱棱的扭动着身子摔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泓宁和石砚立刻上前去捉,那鲤鱼被石砚一把摁住,放进了小水桶里,泓宁便伸出手来去桶里抓鱼,家里来的小厮便一边跑一边喊着近前来:“大爷!大喜了!大爷!您高中探花郎——报喜的急等着您回去进宫谢恩呢——”
卢峻熙听了这话,却只是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一片碧波,说道:“娘亲,你听见了么?”
石砚高兴地呵呵傻笑,拉着两只袖子湿透的泓宁过来给卢峻熙磕头道喜。
家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跪下给卢峻熙道喜:“恭喜大爷,鱼跃龙门,探花及第!”
“都起来吧。家去领赏。”卢峻熙笑笑,对着家人点点头,然后弯下腰去把儿子抱起来举过头顶,说道:“儿子,爹如今只能中个探花了,你将来长大了好好读书,给爹挣个状元郎回来。”
泓宁听不懂卢峻熙的话,却一味的踢着小腿哈哈的笑着,张着小手喊道:“哈哈…爹爹…好…爹爹,还要高…”
“高!高!小爷吉言,咱们老爷将来必然是步步高升!”石砚翘着大拇指把泓宁的话给串成了吉祥话儿。
“奴才恭祝老爷步步高升!”家人又连声道贺。
卢峻熙笑了笑,把泓宁抱在怀里,对石砚说道:“走,回家去!”
“走咯!回家咯——这下有鱼吃咯…”石砚提着水桶,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鲤鱼,一溜烟儿的跑到前面去牵马套车。
当卢峻熙坐着自家特制的马车一路疾驰进了北城门时,恰好碰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骑着白马的华服男子从对面走来,一路上欢声笑语,沸沸扬扬。石砚忙拉住马,叹道:“咦?这些人是做什么?”
“来了!来了!就是这架马车…”
“是么!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就是卢家大少爷么?”
“呸,还卢家大少爷,如今是探花郎了!”
“真给咱江浙府争脸啊!
“快去,快去迎了咱们十七岁的探花爷!”

卢峻熙闻声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门前看过去,却见上百人簇拥着孔德昊和乔汉云两个人骑着马一路迎来,前面开道的是礼部的官差,手中拿着大红帖子,见了卢峻熙忙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可是江浙府才子卢峻熙卢老爷?”
卢峻熙忙微笑拱手,说道:“是我。”
“下官给您道喜了!”这官差说着,便躬身请了个安。
卢峻熙忙道:“怎么没在家中奉茶,倒是迎到这街上来了?石砚快快看赏!”
众人便笑道:“家里去过啦,咱们是怕耽误了老爷们进宫的时辰,特来城门口恭迎…”
卢峻熙站在马车之上,看着对面白马之上四十岁左右的孔德昊,再看看三十岁左右的乔汉云,心中暗想,探花就探花了,爷我十七岁中探花,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题外话..
亲们,今天上午孩子幼儿园开家长会更新晚了,实在抱歉。下午二更,补足一万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