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南宫世家合族的大恩,南宫曜受父亲叮嘱,恩人柳裴元有生之年在南宫家横行无阻,有话必从,南宫家全家的资产任凭柳裴元予取予夺。
南宫曜明白,此事若非柳裴元心底的为难之事,他定然不会把这几个人都请了来,在这重华楼里大摆筵席,还把女儿都给带出来敬酒。于是他端起酒杯,对着众人一拱手,说道:“诸位哥哥,在座的人中,就是我南宫曜最小,但众人都知道,我南宫家深受柳大哥的恩惠,若没有他当年冒死相助,今天地南宫曜和南宫世家都已经成为黄土了。家父临终前再三叮嘱
,只要柳家有事,南宫家必集合倾家之力,以助大哥。车么,我可以暂缓两年再订,银子么,我出五十万两。诸位哥哥莫要生气,此事绝非曜有心压哥哥们一头,一来么,年前兄弟走了一趟西域和波斯,足足的赚了一笔,手上确实有些闲钱,二来么,父有命,曜不敢不从。”
柳裴元便端起酒杯和南宫曜一碰之后,又和其他人相碰,八人一起把杯中酒干掉,又对当年南宫家的事情感慨了一番。方说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手中有钱时不假,但这钱也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的挣来的。雪涛乃是我柳家的女儿,女儿嘛,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到底她如今是卢家的人。我这个做父亲的,有些事情能管,有些事情不能管。
所以呢,今儿大家不管拿多少银子出来,都算是雪涛向她的叔叔伯伯们借的。她或者按照钱庄的本息还钱,或者算是她车行入股儿,但凭大家说了算。若说这钱不用还得话,那别说她不敢要,我也是不准她要的。”
柳裴元的话说到这里,大家便都明白了。他这是怕家里的两个儿子因此事而生些事端,明着不怎样,暗地里却埋怨父亲偏心,如此帮着女儿家过日子,从而恨上雪涛跟雪涛过不去呢。
于是乎,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蓝沧云身为老大率先发话:“说什么还本息的外道话?既然还本息,倒不如让雪涛直接去钱庄借贷的好。总归我们还是她的叔叔伯伯,就是裴元你不说这话,难道我们知道她想做点儿事情,就不肯伸出手来帮帮她?股儿也罢了,我们这些人都不懂这车,拿几两银子就来参股,岂不是叫人笑话咱们以老欺小?我们就是无息借贷。雪涛丫头啥时候还我们就啥时候接着,不还咱也不要了。就当给外孙子的见面礼了。”
众人也都连声称是。然后有一个个儿得互相敬酒。
柳雪涛的内间听着外边的话,心中真是感慨万千。这年头,有个好老爹真是比什么都管用。瞧这信誉,真是没的说了。这一顿饭下来,算来算去总共是收了一百零四万两银子,这下子车行的钱可是有着落了。
初六这天忙了一天,这几个江南富豪便都在绍云县安置下来,第二天柳雪涛又专门在家里张罗了一桌饭菜,把自家暖棚里的新鲜蔬菜都拿了出来。也把自己在现代社会攒的那点儿小厨艺也都奉献了出来。把这八位财神给吃的乐翻了天。丰炅铎说什么也要让柳雪涛在昭云县开一个家像水香阁那样的饭庄,说以后兄弟们想聚在一起说话,就奔她的饭庄来,专门吃她这些新鲜蔬菜。
柳雪涛便笑着说道:“饭庄肯定是要开的,但我总想着众位叔叔们总来绍云县相聚,多少有些不方便。等我这身子利落了,想着去江浙府买一块地,建一个小庄园一样的院子,里面种菜,做饭,种葡萄酿酒,回头伯伯叔叔们闲了,只管来。”
“嗯,那敢情好!我正好在那边刚买了一块地,想着盖个花园子夏天去住的,如今贤侄女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不如咱爷俩合伙,我出地出银子,你来出点子出主意,咱们爷俩把这饭庄给弄起来?”
这回说话的乃是江南荣宝斋古董行的老板何宇铭,昨天的时候他因为略感风寒喉咙痛,所以说话不多。昨晚回自己下榻的别院后便暗暗地后悔,总是让南宫曜把了头筹。那车行的生意将来必然大火,而柳裴元的为人又是绝不会白占人家便宜的主儿,所以自己很该多拿出些银子来,就算是入股也好。
所以这会儿柳雪涛一说想去江浙府买地开饭庄,他就立刻接了话头。
柳裴元便呵呵笑道:“这丫头有些人来疯了,这一件事情做好了已经是不易,先好生做好你的车行要紧,可不要拿着你叔叔伯伯们得钱打水漂。”
柳雪涛听父亲的话已有所指,赶忙笑道:“爹爹的教导女儿一刻也不敢忘的,原来没有钱做车行的时候,我才想着那么个主意。如今有了叔叔伯伯们帮忙,自然是要先把车行坐起来的。如今叔叔伯伯们定下的这十二辆马车,就满了今年的量呢,在有谁来要定,也只有拖到明年了。”
“要这么久?!”徐季惊讶的问道。
“自然,主要是那轮胎比较麻烦,要去南洋定制。如今南洋那边,靠着周家来联系,这一周转又多出十几天来。”柳雪涛想到这事儿就有些心烦,最重要的技术部抓在自己的手里,总是有些不放心。若是周玉鹏回头把自己造的那马车拆了,然后再命工匠研究了自己做,自己岂不是多了个竞争对手?虽说这玩意儿做的慢,就算是有周家加入进来柳雪涛也不愁卖不出去,可有人来分杯羹总是心里不自在的。
“橡胶。。。。。。是吧?”蓝沧云手托着下巴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在南洋的南岛上有一个农庄,主要是种香蕉芒果之类的水果,然后用船载来内地卖。回头有人去那边的时候问问他们,可有没人懂得这种树是怎么回事儿。”
柳雪涛便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少了这一项牵制,咱们这马车也能早两个多月完工。”
众人便纷纷笑道:“我们都交了定钱,自然是想着早些坐上你这舒适的马车的。”
这一日,卢峻熙忙里忙外的转悠,又要亲自作陪倒酒,又惦记着柳雪涛太过操劳了身子受不了,到了天黑这些老家伙们走了之后,他都觉得双腿发直了。于是便长出一口气搂着柳雪涛,叹道:“娘子,你再这么折腾两场,咋们家可就比那重华楼还热闹了。”
柳雪涛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笑道:“请一场酒饭就能凑齐了壹佰万两银子,再累些也值了。”
卢峻熙感慨:“这件事儿赶明儿传出去,恐怕绍云城的大街小巷从七八十的老头老妪到五六岁的孩童,就没一个人不知道娘子的大名了!”
柳雪涛笑道:“嗯,茶楼的先生该给我这一段冠上这样一个题目,叫做:柳家女一宴百万金。”
卢峻熙不满:“为什么说柳家女?应该是卢家妇!”
第157章惊魂上元夜
世上的事情,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卢家,柳雪涛和卢峻熙二人并头歪在榻上,开开心心的数银子聊天拌嘴吃茶计划美好的明天。柳家,方氏和柳皓波二人则一上一下坐在小花厅里生闷气。
方氏的两个贴身丫头大气而不敢喘的守在门口,任何闲人都不敢进去。
坐在柳皓波下首椅子上的方氏脸色阴沉的铁青,眼睛里是喷火的怒气。她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恨恨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这小贱人真是应该千刀万剐!整个一个狐狸精,祸害了小的祸害老的,如今都怀上了小狐狸还能这么张扬!”
“姨娘!”柳皓波皱皱眉头,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你多少回了,说话,要注意些。”
柳皓波行事非常谨慎,在柳裴元面前更是千依百顺这个儿一个大孝子的模样,就是在方氏的院子里也从布多说什么话,更从来不诽谤他人。
方氏生气的说道:“我事事谨慎,处处谨慎,如今在我自己的屋子里,连骂个人都不行么?!之前咱们帮过那么多人,现在随便找他们一两个都能借出十几万银子来,等咱们手下阔绰了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他们也就是了!可你总说,你父亲是施恩不图报的,如今怎么样?如今怎么样?!”
一想想柳裴元在重华楼摆宴为柳雪涛的车行筹集了百万两银子,方氏的心就跟拿刀子割了一样滋啦啦的疼,疼的死去活来的,不狠狠地骂几句出口气,恐怕她都要气死了!
“那又怎么样?壹佰万两银子不过是帐,她早晚都要还的。”柳皓波的脸上淡淡的,心里亦是翻江倒海,透着极大地不甘心。
“哼,还?什么时候还?三年还是五年?若是多还倒罢了。对于那些人,每人拿出几万银子来不跟牛身上拔一根牛毛似的?人家明明白白的说了,她还人家就要,不还人家就当是给外孙子的见面礼了!哼,孩子能不能生得出来还不一定呢,这一百万银子的见面礼,也要有那么福气承受罢了!”
方氏咬牙切齿的诅咒着,眼睛里凶狠的目光仿佛要把这屋子的墙都穿透了一只穿到卢家去把柳雪涛的身上穿几个洞才解恨。
柳皓波则不接方氏的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几日父亲连连饮酒,这一高兴连身子都不顾了!”
方氏一愣,止了怒骂回过头来看着柳皓波。却见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担忧,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表情。
不过方氏通过自己这个儿子幽深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只是那些东西在她的心中一旦迸发出来,却又把她自己也吓得哆嗦了一下不会吧?
柳皓波见方氏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怪异,淡淡的笑道:“姨娘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你不会。。。。。。不行的,万万不可。。。。。。”方氏呆呆的看着柳皓波,在他淡定的笑容里似乎读懂了那种眼神,“万万不可啊!”
“姨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柳皓波目光流转,躲开方氏的视线,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说道:“姨娘好生歇着吧,我有事,先走了。”
方氏看着柳皓波湖青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石青色撒花帘子之外,心里边咯噔一下。
不会他已经出手了吧?
当晚,柳裴元从外边回来,歇在方氏的屋子里,他自然是又喝了酒的,方氏服侍着他洗了脚,换了外边的大衣裳后,又搀着他坐进了床上的锦被里,方端了一碗醒酒汤来给他喝下,轻声劝道:“老爷,这几天过年,请年酒的实在是多。老爷高兴,也要爱惜身子才是。酒喝得多了,会伤身的。”
柳裴元笑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睡吧。”
方氏把手里的汤碗转手递给身后的丫头,又亲自扶着他躺好,掖好了被角,方吩咐身后的丫头:“你们都下去吧。”
丫头们答应着,把外边的灯烛都熄灭了,只留下一盏豆大的油灯,然后悄声出去,随手关上房门。
方氏又去把房门上了闩,方解了自己的大衣裳,挨着柳裴元躺在床的外边,因听见柳裴元并没有睡着的样子,方轻声问道:“老爷,大少爷的婚事眼看着近了,家里的银子还有些不凑手,您看事不是先从外边的柜上支些回来,大少爷的婚事,总不好太寒酸了。”
“不用了,银子的事情我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柳裴元说着,便转身向里慢慢的睡去。
方氏愣了一会儿,终究不敢多问,便咬了咬嘴唇,翻过身背对着柳裴元抱着被子睡去。
。。。。。。
春节过了,转眼便是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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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曳着一地清冷冷的月光。六街三市繁花似锦,焰灯齐放的长市里飘荡着杳杳笙歌。灯影夹杂着星光笼在渺渺珠楼上,颇有些灯火烘春的美感。
江南的风俗,上元节这日十分的热闹,不仅有花灯,灯谜,还有很多戏班子杂耍班子都会使出各家的绝活,在上元节这晚热热闹闹的演一个晚上。
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也都会盛装而出,或乘船,或乘车,或包了酒楼茶馆的临街雅间来凑一份热闹。小门小户的人家更是没了那些估计,只是不曾于青楼妓馆的姑娘们一样大肆的在街上造谣欢笑,但也有人文文静静的从繁华闹市走过,更有一些调皮的大家闺秀干脆换了男装,和父兄一起出来玩闹。
灯树千光耀云城,星河欲下,明月如霜。
有情邀我赏轩廊,天色晴霁,水含风凉。
花容半掩送莲矩,上元如画,缱绻云裳。
东风解意寄春信,凤飞九天,四海求凰。
这一日的绍云城,可以说是相对开放的节日。男男女女们在街上赏花灯,猜灯谜,看杂耍,尝小吃。。。。。。
因为王氏三年孝期未满,所以卢家的上元夜并没有挂彩灯,也没有燃放烟花爆竹。只不过是小两口儿对坐在饭桌上,多添了两个菜,两碗汤圆而已。
饭后,柳雪涛因十分的无聊,便叫人在院子里放了藤椅,自己裹着银狐斗篷靠在藤椅上看着夜空里时时燃放的多多烟花。此时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肚子已经很是明显,躺在摇椅上越发圆滚滚,活像怀里踹了个西瓜。
卢峻熙凑近了她的身边,悄声问道:“娘子,是不是很无聊?”
“嗯。”柳雪涛还不迟疑的点头,眼睛依然向往的看着夜空中偶尔绽放的绚丽焰火。
“那我们悄悄地出去玩儿?”其实卢峻熙心里十分的按耐不住的,原本他是答应了顾仲楷王承睿等人今晚一起吃一夜的酒的,可临走时看见自家媳妇无聊透顶的靠在软榻上发呆,心里愣是没舍得丢下她一个人过上元节,所以才陪着她在家里吃了晚饭。
可是晚饭过后,漫漫长夜里,听着外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搂着媳妇啥事儿也不能干。。。。。。他还是决定出去逛逛。于是披上斗篷出了门,看见院子里一个人看焰花的柳雪涛,他又是没忍住,凑上去问了一句很不该问得话。
本来柳雪涛就烦得要命呢,他偏生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儿,你说她能说不去么?
说这话,柳雪涛便高兴地站起身来,拉着卢峻熙的手臂问道:“相公,咱们去哪儿玩?”
卢峻熙原想着她能说不去呢,先是一愣,然后又嘻嘻笑道:“今儿外边乱的很,人仰马翻的,你怀着身孕还是别出去了吧?”
柳雪涛立刻炸毛:“你刚才不是说出去玩儿的吗?难道是试探?啊是你自己想出去玩,丢下我一个在家里是不是?好啊!相公你居然想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家里。。。。。。”
“不是不是娘子,为夫不是那个意思啊!为夫本来是怕你无聊。。。。。。可又担心你的肚子。。。。。。哎呀!为夫也是左右为难嘛!”卢峻熙赶紧抓住跳脚的女人,把她稳稳地摁在椅子上哄着,“行了行了,为夫陪你出去就是了,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备车!”柳雪涛耍赖成功,立刻转身吩咐。
车其实早就备好了,并不是柳雪涛的专用车而是卢峻熙之前用的小马车。他原本想着自己一个人出去呢,这会儿多了个柳雪涛,原来的车肯定是不成了。家人赶紧的把少奶奶的车从后院拉出来,紫燕碧莲丫头大包袱小包袱的开始往车上装茶,点心,各色干果,还有各色水果等等,还有香巾,靠垫,毯子,备用的大毛斗篷之类的也都搬了上去。反正车里有的是空闲,多带点儿总是稳妥的。
原本出门至少要两辆车,这会儿一辆就足够了。柳雪涛和卢峻熙先进去,两个丫头也跟着进了车厢。
为了方便起见,柳雪涛的车子里面单独加了一道帐幔,就隔在床榻之前,长条几案的外侧。如此一来,他们小夫妻在里面搂搂抱抱也不用担心随行的丫头看免费得小电影。
自然,这主意是卢峻熙提出疑问,柳雪涛解决执行的。
马车出了卢家大院的大门,出了他们家这条街便进入了繁华的地段。原本卢家门口每年上元节也是很热闹的,但因为卢峻熙母孝的缘故,所以这两年冷清了许多。卢家大院两边也都是卢家的基业,住着卢家的族人,大院这边不能张灯结彩,两边的族人家自然也不能。
绍云县虽然比不得苏州城家家门口都是河流,但也是江南名城,城内有两条河流穿过,河里自然也是乌篷船熙熙攘攘,映着一只只鲜艳的花灯,把河水都照的流光溢彩起来。
河岸两边多是客栈酒肆,有的戏班子直接把七八条船用木板连在一起,在河道上唱起了戏。柳雪涛坐在车里听着外边喧喧嚷嚷的人潮声夹杂着锣鼓喧天,却忽然听见有人在那边唱得似乎是山西二黄,又像是徽戏。那其实柳雪涛也并不懂戏,只是听着那唱词很是绮丽,于是她便着急的叫嚷着:“去那边去那边,我要听那边的人唱戏!”
卢峻熙细细一听,也听出了那河道上的戏班子唱的戏与众不同,并不是江南流行的昆曲儿,那唱腔措辞都带着些许颓废哀婉的味道。于是便吩咐赶车的老人家:“沿着河道往那边走,少奶奶要听戏去!”
“是!”赶车的老人家长鞭一挥把车赶到了河边的拱桥头上,却因为行人熙熙攘攘,马车却无法向前了。于是老人家为难的回了一声:“回大少爷,前面人多,咱们的车又太宽,恐怕过不去了。”
柳雪涛便叹了口气,说道:“早就该想着这一茬,不该坐车大车出来。下次记得提醒我。”
卢峻熙便劝道:“娘子,俗话说看戏不如听戏,咱们且在这里听听吧。”
柳雪涛知道他是不愿让自己下车,挺着个大肚子满大街的招摇,于是她便点点头,说道:“行,就靠边把车停一停,咱们在这里听听也就罢了。”况且,此时那曲子正唱到了好处,柳雪涛只顾着凝神听,也不去计较是否能看见那唱曲的人了。
。。。。。。
空对着月儿圆清光一片,好叫人闲愁万种离恨千端。
抬泪眼仰天看月阑,天上人间总一般。
那嫦娥孤单寂寞谁怜念?莫不是裙拖得环佩铃铛?
这声音似在东墙来自西厢,分明是动人一曲凤求凰。
。。。。。。
柳雪涛暗暗地感慨,在二十一世纪,世人都在感慨卓文君跟了司马相如可以说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好好地一个女人跟了一个口吃的男人,还要遭受下堂之苦。可谁又能明白文君当时的一片痴情呢?
所谓飞蛾扑火,难道那蛾子就不知道扑到火上会烧死么?
明明知道是个死,它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上去,为了什么呢?
只为了心中的那一点光明吧。
对于卓文君而言,口吃却能弹出《凤求凰》的那个男人,就是她心中唯一的光明,是让她甘愿当垆卖酒也要与他相伴一生的信念。
柳雪涛想,其实,文君爱的不是相如,是《凤求凰》那首琴曲本身,是她所挚爱的音乐。
而自己呢?或许爱的不是卢峻熙这个人,是他能包容自己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的这种生活。。。。。。
沉思间,那边的戏已经唱完了。卢峻熙见这女人还在沉思,便抬手轻轻地把她拢进怀里,悄声劝道:“走吧,外边终归是有些冷的。”
柳雪涛回神,笑道:“总不能白白的听了人家的曲儿。紫燕,拿二两银子过去赏给刚才唱旦角的那个人。”
紫燕正要下车,碧莲便拦住她说道:“我去吧,我刚好要下去走动走动。”
柳雪涛笑道:“你们俩结伴去,好生着安全的回来,石砚也跟着,仔细别叫人贩子把你们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给拐跑了。”
紫燕无奈,却不敢当着卢峻熙的面儿反驳,只得说了一句:“主子又取笑我们!”
说着,两个丫头相继下车,一直跟在车后的石砚也跟上来,同着两个丫头一起去那边寻那戏班子去了。
柳雪涛便又转了转身子,对卢峻熙说道:“相公,麻烦你把那白瓜子给我抓过一点儿来吧?”
卢峻熙笑着说道:“跟自己相公还这么客气?我可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最讨厌相敬如宾的话呢。”说着,他便欠起身来往前面的长条几案上前抓瓜子。谁知这车却忽然前后晃了一下,他身子一歪差点从榻上栽下去。于是便对着外边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着都拉不住?!”
外边赶车的老人家便忙赔罪:“少爷恕罪,是有个小哥儿给少爷送了个请帖儿过来,奴才去接,却不小心把手里的缰绳松了一点。”
“什么请帖?拿过来给我瞧瞧!”卢峻熙把瓜子递给柳雪涛之后,便起身到了车门口。
老人家递过那帖子来的时候,送帖子的小厮还站在原地等候。
卢峻熙展开看时,却见上面写了两句歪诗:昔日手足似海,不如今日一红颜。
落款儿处只写了地名,却是:五芳斋。
卢峻熙看完之后无奈的笑了笑,对那小厮说道:“你回去跟二公子和表兄说,今儿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爽约了。改日我做东再好好地请几位兄弟喝一杯。”
那小厮一听这话急了,忙给卢峻熙作揖求道:“大少爷好歹可怜一下小的们,我们家二少爷说了,今儿若是请不了大少爷过去,就把小的腿给打折了。”
卢峻熙皱了皱眉头,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榻上嗑瓜子的柳雪涛,说道:“顾家二公子他们在那边五芳斋吃酒,瞧见了咱们的车,便叫小厮来请。这不,还弄了两句歪诗。”
柳雪涛笑笑,接过那请帖儿借着长条几上的烛光看了一眼,便撇着嘴巴笑道:“你去吧,只是别吃多了酒。我等紫燕他们回来也就回家去睡了。今儿白天没睡,这会儿都没什么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