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瑜见柳雪涛面色沉静如水,只是不说话,一边慢慢的喝茶一边沉思,便也不催她,只精心的冲茶,等她说话。
良久,柳雪涛方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表哥,这事儿是极好的事情。对我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只是——我再强也到底是个女人家,这事儿若不和我家夫君商议一下,恐怕他会生气。”
夏侯瑜淡淡一笑,眼睛里微微露出一丝酸涩,但还是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我也不着急,等过了这些日子卢大人回来后,你们夫妇二人好生商议一下。不过,今日咱们可以先把合作的具体事宜商议一下,回头等卢大人回来,你也可以跟他细细的说说。”
柳雪涛点头,说道:“可以。”于是,二人便开始细细的探讨起来。
外边骄阳似火,翠浓带着天香楼的伙计抬着饭盒一边擦着汗一边往回赶,却见迎面有七八匹骏马疾驰而来。翠浓忙对身后的人说道:“快躲到边上去,把食盒拿好,别让那些灰进了食盒里弄脏了我们主子的饭菜。”
身后的二人忙往一边儿躲,刚躲开马队便匆匆的而来。
翠浓忙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脸,以免灰尘迷了她的眼睛,却听见一声长喝:“吁——”接着,便有人问道:“翠浓?你在这里做什么?”
翠浓听这声音十分耳熟,跟自家老爷一样,于是忙拿开衣袖看过来,却见卢峻熙风尘仆仆的端坐在马上,一脸的灰尘汗水,却依旧挡不住他的神采飞扬,此时看着自己正微微的笑着,那张俊逸的俏脸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翠浓丫头立刻喜笑颜开,上前福身笑道:“老爷回来了?夫人在那边茶楼里吃茶,奴婢去天香楼叫了饭菜。老爷——您午饭还没用吧,一起去那边么?”
卢峻熙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了,我奉皇上的命令有急事回京,得先去内阁一趟。夫人怎么会在这里吃茶?和谁一起呢?”
翠浓笑道:“和夏侯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谁?”卢峻熙顿时觉得头有些大,夏侯公子?夏侯瑜?!
翠浓奇怪的说道:“老爷,您怎么了?连夏侯公子都不记得了?就是慈城夏侯家的大公子,夫人的表兄啊。”
卢峻熙的两眼立刻喷出火来,暗暗的咬着牙,心道,好啊,夏侯瑜!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趁着老子不在家来找我的女人商议什么狗屁重要的事情,约在外边的茶楼里还把她贴身的侍女给打发出去?!
卢峻熙沉默,他身边的一个护卫便拱手说道:“大人,皇上还等咱们回去呢,你看…”
“走!”卢峻熙瞪了翠浓一眼,一拉马缰调转了马头,扬手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大声喝道:“驾!”那匹白色的骏马乃是从御马监挑出来的好马,此时被卢峻熙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顿时嘶鸣一声,扬蹄狂奔而去。
翠浓被卢峻熙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看着绝尘而去的马队,暗暗的说道:难道朝廷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老爷的脸色比铁锅还黑?
卢峻熙却是因为这几日送往西长京避暑行宫的奏折越来越少,而且时间上也总是比皇上预期的要晚上三四日,皇上有所察觉却没有明着怎样,只说自己把先帝留给自己的紫玉镇纸忘在了御书房,叫卢峻熙带人回来取,要速速的来,拿了紫玉镇纸后,进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了安再回去。
卢峻熙心中暗喜,算着日子想能更早一日回上京,办完了皇上的事情正好回家去跟自己作别了半月有余的妻子好好的温存一番,都不想还没进皇宫,便在路上遇见了翠浓,听说了这样一件窝火的事情。
但因皇上秘旨在身,他知道此事耽误不得,便只好先打马如飞往皇宫奔去。
翠浓带着饭菜回了茶馆,先去洗了手脸,方进来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的摆上来,又悄声笑着跟柳雪涛说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柳雪涛一愣:“莫不是你胡说?老爷随皇上去西长京避暑,过不了这暑热天是不会回来的。”
翠浓笑道:“真的,难道奴婢还敢骗夫人不成?刚才在路上奴婢撞见了老爷带着七八个侍卫,骑着马飞一样的从西面赶来,见了奴婢还拉住了马问了几句话呢。”
柳雪涛的脸上立刻见了笑颜,忙问:“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还是先回家去了?”
翠浓便撅着嘴说道:“奴婢也说老爷定然没用饭,请老爷过来与夫人一起用饭来着。可是那侍卫又说什么,别耽误了皇上的差事。老爷便急匆匆的走了,该是进宫去了吧。”

第210章 偏是金风逢玉露
卢峻熙一肚子火气带着御前护卫进了大内皇宫,去御书房取了皇上明着要的紫玉如意镇纸交给护卫,让他们连夜返回西长京,并写了一份告假的奏折,说自己因在路上吃坏了肚子,要在京城留几日养病,晚两日赶去西长京伴驾,特请皇上恩准。
这奏折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皇宫里出来后已经过了午时,正交未时。太阳毒辣辣的照着神都上京城,整个上京犹如在火笼里蒸烤一般。卢峻熙身上的袍子早就汗湿了吹干吹干了汗湿,连着赶了两日的路,袍子上都浸出了盐花儿。
从小到大,卢峻熙都没受过这份儿罪,再加上内火旺盛,一肚子的气没处儿使,所以出皇宫后索性骑着马一阵狂奔往家里去。
偏偏是他今儿倒霉。在他骑马穿过一条店铺林立的街道时,冷不防从头顶上泼下了一盆水,哗的一声便倒在他的头上,卢峻熙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头往上方看时,却见那边楼上的窗户吱嘎一声关上了,那倒水的人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白白的赏了他一个冷水澡。
“妈的!”卢峻熙诅咒了一声,一拉马缰声往回走了几步,对着那楼上的窗户喊道:“谁往街上泼水?给我滚出来!”
楼上没有声音,窗户依然紧闭着。
此时暑热天气,上京的店铺里虽然都开着门,但却没有一个顾客,各家的小二伙计们都在店里打盹儿,听见外边骂人一个个儿来了精神,听得见的都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热闹。
卢峻熙见这人泼了人家一身水还不出来,索性更加火气大,于是指着楼上的窗子喊道:“混蛋!给我滚下来!”
连骂数声后,那窗子果然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却探出一个少年郎的脑袋,往下看了看,见下面是个俊俏的少年公子,虽然骑着一匹好马,但却是一身狼狈的模样,便没放在心上,不屑的说道:“瞎嚷嚷什么?大热的天儿就算是浇你一头水,那也是给你洗了个免费澡了!再说了,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明明看着有人泼水还往前冲?”
卢峻熙这下可忍不住了。于是他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一扔便往那家的门口闯过去,此时他别的什么也不管,只想把这个王八羔子弄下来狠狠地揍一顿解气。谁知一进门口便迎面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拦着卢峻熙赔笑道:“这位公子爷,楼上是我们家姑娘住的屋子,您上去不大方便。您看我们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您要多少银子,老身陪你,好不好?”
卢峻熙气的浑身打哆嗦,一把推开这女人骂道:“滚!银子?老子家里的金山银山都花不完,差你那几两银子?刚才那人是谁,你把他叫下来,爷要问问他到底是谁没长眼!”
“哟!这位爷,这银子还有嫌多的?您家里有金山银山您能是这副德行?我们也不过是做小本买卖的,您可别吓唬我们,我们胆儿小怕事儿!”说着,那女人竟然拿着一块粉色的帕子捂着嘴巴格格的笑起来。
卢峻熙这才发现这间铺子竟然是卖胭脂水粉的,再仔细看一眼这女人,确长了副老鸨的脸,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于是冷声一笑,说道:“你胆小怕事?可楼上那位不怕啊。刚才有胆儿把王八脖子伸出去大声叫嚷,这会子怎么又躲在女人的怀里装孙子去了?”
此言一出,楼梯口上果然传来一声喝骂:“狗娘养的小杂种,你他妈的敢骂老子,老子今儿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说着,楼梯上边噔噔噔下来一个华服公子。
卢峻熙一看这人,嘴角忽然露出几分笑意——妈的!爷我正愁着找这龟孙子的麻烦呢,他竟然自己撞到刀口儿上来了。既然不认识爷,那爷也装作不认识你这混账也就罢了,先狠狠地揍你一顿再说!于是只等那人从楼上下来,刚走到自己跟前要同自己理论叫骂的时候,抬手一记耳光便把他抽倒在地上,厉声骂道:“你敢骂爷的母亲?爷就让你先躺着出去!”
这纨绔的小爷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当街殴打柳皓波又被柳雪涛踹的几乎不能人事的庞焕容。当朝太师庞文柄的孙子,淑妃娘娘的亲侄子。
自从那次柳雪涛被这厮拦着企图非礼不成却被柳雪涛两脚踹趴下之后,卢峻熙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老想着啥时候找个机会把这个王八羔子狠狠地揍一顿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不想今天却在这里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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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焕容更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个瘟神,原本看着他模样俊俏却风尘仆仆,以为是哪家官宦人家养的男宠,急着给主子办差去的,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上京城里,他可以不认识很多人,但很多人必须都认识他庞家的孙少爷呀。
所以庞焕容下楼之后便有恃无恐的往前冲,想着先上去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一记耳光的,先把这小子的脸打花了坏了他吃饭的家伙,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却不曾想自己人还没冲过去,就被人家一巴掌给打回来。
这小子是干嘛的?居然有这么大劲儿?
庞焕容肥肥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声惨叫把旁边的女人给吓得花容失色,忙上前去扶人,一边还尖声叫着:“哎呦我的老天爷哟!这可不是要造反么!连庞大少爷都敢打,你可不是活腻歪了!”
卢峻熙却还没有打尽兴,于是慢慢的往前踱了两步,抬脚把那老女人踢开,又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庞焕容的肚子上,并冷声说道:“爷的母亲,是朝廷封的五品诰命,你居然敢辱骂爷是狗娘养的,这便已经是死罪了!庞少爷出身官宦世家,爷爷是当朝一品,姑姑是宫里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吧?”说着,他又是一脚,踢到庞焕容的胯下,庞焕容来不及喘气儿再次吃痛,又嗷的一声惨叫抱住了小腹。
——这混蛋专捡人家脆弱的地方下脚,真他妈的混蛋!
一时间庞焕容痛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瞪着卢峻熙。
楼上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有女人从楼梯上冲下来,看见躺在地上的庞焕容喊道:“报官——姨娘,快报官呀——庞公子,呜呜…庞公子…”
卢峻熙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只见她粉面桃花,香肩半露,整个一个风尘女子的模样,便皱起了眉头,心道开青楼妓院又不违法,这人怎么打着卖胭脂的名头干这事儿?娘的,好好的女人若是来这种地方买胭脂,岂不是被她给带坏了?真是伤风败俗!
那女子一边去扶庞焕容,一边扭头呵斥卢峻熙:“你这人是要死了!知道你打的人是谁么?”
卢峻熙冷笑:“你这种女人要卖就直接去青楼里卖,明明做了婊子还非要开个胭脂铺子做幌子,真是莫名其妙。你说你卖都卖了,还打算立什么贞节牌坊啊?”
此言一出,那女子立刻被气红了脸,她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卢峻熙,厉声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蛋,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我…我要把你送到大牢里去!”
卢峻熙不屑的笑道:“就凭你?”
女子显然是被刺激了,一挺胸脯说道:“就凭我!怎么样?”
卢峻熙冷笑:“做梦。”说着,他弹弹衣袖上的水渍,转身就走。
半老徐娘立刻张开双臂拦住门口,喊道:“打了人就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呐,给我报官!”她硕大的胸脯一颤一颤的,把卢峻熙晃得眼晕。于是他一时没忍住,抬手挥拳打过去,那女人便尖叫一声抱着胸脯坐到地上去。
这小白脸真是太不要脸了,踢男人踢胯下,打女人打胸脯,这整个一个小流氓嘛!
那个年轻的小娘子原本要上来拦人的,可看见她姨娘被卢峻熙一拳打倒之后,便犹豫着站住了。这个人打女人也能下这么狠的手,姨娘那么胖都被他一拳打出老远,自己——还不得被他一拳送到天上去啊…
卢峻熙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个人还有门口两个双腿打哆嗦的小厮,冷冷一笑,大摇大摆的步出了房门,抬手牵过那匹御马监的良驹飞身上马,双腿一踢马肚子,喝了一声:“驾!”
骏马扬蹄,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卢峻熙到家的时候,柳雪涛带着儿子泓宁石砚夫妇还有翠浓香葛等丫头婆子们都在家里等着呢,听见他的马蹄声到了门口,石砚急匆匆的从大门里迎出来,高兴的上前请安:“老爷回来了,老爷安…哎呦,老爷真是辛苦了,瞧这汗都把衣服湿透了哎…这头发…啧啧…”
卢峻熙揍了一顿人,心情好了许多,一边把马缰绳扔给石砚,一边往家里走,并好笑的拍了石砚一巴掌,笑道:“这也不光是汗,还有被人家兜头泼的一盆水。”
石砚一听这话立刻骂道:“哟!哪个瞎了眼的狗东西,赶往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上泼水?”
卢峻熙嗤之以鼻,冷笑道:“庞大人的孙子呗…你说他上次不是被雪涛给踹残了么?怎么今儿又出去勾搭女人?”
石砚一听这话,不由得乐了,笑道:“这奴才哪儿知道啊,奴才又没被夫人给踹残了…”
“滚!混帐东西,越说越离谱了!”卢峻熙笑骂着抬脚踹了石砚的屁股一下。
柳雪涛已经拉着泓宁的手从屋子里迎接出来,事实上她听见翠浓说卢峻熙回来的事情之后便立刻回家了,饭也没吃,和夏侯瑜商量的事情也没商量出结果,想着这家伙大中午的顶着热辣辣的太阳骑马赶路,心里就一阵阵的疼,于是立刻赶回家来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把洗澡水什么的都预备好,只等着卢峻熙回家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后饱饱的吃一顿呢。
不过她着实没想到卢峻熙会如此狼狈,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淡青色的苏绣长衫上带着一圈圈发白的盐花儿,那是汗湿了吹干后留下的印记。不过这家伙笑嘻嘻的神色里还好像带着些怒气,倒是掩盖了几分疲惫,于是柳雪涛迎上去笑道:“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呢,一进门就给人家一脚。”
卢峻熙半月多没见柳雪涛,想她想得心肝肺都跟着疼,他们俩这些年的夫妻,除了那年赶考之外,还没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此时见了她巧笑倩兮的站在自己面前,什么什么热啊,饿啊,气啊,累啊,都忘了,只想立刻就扑上去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地蹂躏一番。
可是不行,这会儿丫头婆子一大堆人都在这儿看着呢,还有儿子泓宁也已经扑过来了,卢峻熙只好先弯下腰去把泓宁抱在怀里,把这小子暂时当作他娘亲,狠狠地亲两口,笑道:“修远乖,这些天跟着娘亲听话了没有?”
泓宁立刻往外挣扎,捏着鼻子嚷嚷:“爹爹,爹爹…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卢峻熙瞪眼,笑骂道:“臭小子,居然敢嫌弃爹爹?告诉你,这是男子汉的味道。”
泓宁挣扎着从卢峻熙的怀里跳下来跑到柳雪涛身边后才回头来看着卢峻熙说道:“原来汗臭味就是男子汉的味道?那修远三天不洗澡也是男子汉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柳雪涛笑着弯腰说道:“修远,还没给爹爹请安呢就跑回来了,像什么样子!”
泓宁方恭恭敬敬的给卢峻熙行礼请安,后面丫头仆妇都跟着福身。柳雪涛也上前去微微一福,轻笑道:“妾身给老爷请安。”
卢峻熙此时看着面前这个镇静自若笑意盈盈的小女人恨不得两口吞进肚子里去,见她福身下去也不理泓宁和丫头仆妇们,只抬手抓住柳雪涛的手腕说道:“夫人,为夫身上满是征尘,你来伺候为夫沐浴。”说完,便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直奔后房浴室。
柳雪涛被他拉着一路小跑穿堂过室。待到进了后房浴室时,已经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她弯着腰喘气,腰身软软的靠在香拍木的浴桶上看着卢峻熙笑,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娇媚的看着卢峻熙,不说话。
卢峻熙三下两下把身上的衣衫撕烂,光着身子跳进了浴桶,整个人泡进水里片刻之后‘哗’的一声钻出来,水面上白色的茉莉花瓣应着他瘦却结实的肌肤,却有另一种诱惑心神的魅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唱出了一口气,看着靠在浴桶站着的柳雪涛说道:“还不进来?”
柳雪涛轻笑:“进去做什么?我又不洗澡。”
“不进来怎么服侍爷呢?”卢峻熙说着,转身靠过去,伸出手臂把她抱起来,连人带衣裳给拉进了浴桶。
柳雪涛不敢同他执拗,唯恐扭着腰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便乖乖的任他抱着自己一起泡进温热的水里去,然后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到浴桶的边上手臂稍一用力,她柔软的娇躯便整个儿的贴近他怀里。
他那么想她,那么爱她,一心只想要她一个女人,可是她…却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旧情人去茶楼相会,还支开近身服侍的侍女…
卢峻熙细细长长的凤眼,眼瞳犹如一潭潋滟的湖水,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很难!波光粼粼,似乎下一秒那拼命隐忍的情感就爆发出来。
分别这么多天,柳雪涛也很想他。思念是相互的,并不因为男女的区别而有多有少。温热的呼吸拂在彼此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湿热的气息。柳雪涛贪婪的看着他微怒的目光,嫣然一笑,却不说话。
“想我么?”卢峻熙低垂了眼睑,最终还是压制了心中的怒火。
虽然在从皇宫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见了这个女人要怎样怎样惩罚她,可是当真正面对面地两两相望时,这种巨大的惊喜和激动还是溢满整个胸怀,当然,不全是惊喜和激动,还有些许惶恐和忧虑,就像,心爱的宝贝丢失很久,突然又出现在眼前一样,感觉很梦幻,不真实。
“你呢,想我么?”柳雪涛的声音也是压抑的沙哑,胸腔里似有一团炙热的岩浆,汹涌的冲击着最后一丝自持,想要肆无忌惮的爆发。
“你这欠揍的女人!”他猛地吻住了她,炽热的吻,有些急切和汹涌,仿佛要吞噬她的理智。
在她的调教下,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是她生疏了许多,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灵巧的舌在她唇上描绘勾勒,吮吻她的唇瓣,轻轻浅咬,逼她给自己反应,逼她感受自己。
直到她放松警惕,舌头突然间窜入她口中,相缠犹如藤蔓,搅的她无法喘息。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放软,呼吸也渐渐紊乱,整个人依托在他怀中。
“娘子,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柔软嘴唇与她的唇轻柔的浅浅厮磨,不再是刚才那种强烈占有性的缠绵热吻,而是缓缓厮磨,先是上唇,然后是下唇。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想我见了我就发脾气?嗯…想我还骂我欠揍…”
“你就是欠揍,还不老老实实的招了,大白天的你把夏侯瑜约到茶楼干什么去了,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卢峻熙圈进怀里,捏住了下巴,他似乎被气得不轻,看着她的眼睛里火光明灭,那模样简直恨不得要将她揉碎烙在骨子里一般。
“相公也知道是大白天的,你说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呢。或者,相公的意思是要我以后都晚上约人家出去,嗯?”
“你…”他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火热的凤眸瞪着她,手臂上的力道狠狠地加重,箍住她柔软的腰,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感受着他胸口起伏的怒气。
“或者说…相公的意思是不去茶楼,而是——来家里?”
“柳雪涛,敢惹我…你完了!”他狠狠地吻下来。带着一丝决绝和坚定,浓烈又不容拒绝。
她被他的怒火烫着了,一边喘息着一边劝道:“峻熙,别这样…伤着孩子…”
“唔…孩子…”卢峻熙的注意力顿时被转走,暂时把夏侯瑜放到一边,手臂从她腰后滑过,轻轻的摁在她的小腹上。不到三个月的身孕,她的小腹依然平坦柔腻,在他滚烫的掌心下,微微的颤抖。
“峻熙…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这混蛋却一进门就找茬,你说你…是不是更欠揍,嗯?”她抬手捧住他俊美的脸,深深地看着他,然后挺直了腰吻上去。舌尖轻轻地舔着他的唇瓣,细细的舔着、啄着、吸着…看似轻柔若羽毛刮过。
卢峻熙低吼一声回吻住她,侵城掠地,如暴风骤雨。
柳雪涛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任他的舌在自己口中肆虐,只知道努力的攀住眼前男人的肩膀,不让自己融化成一滩。
看怀中脸色酡红的人儿,卢峻熙更是觉得浑身上下血液沸腾,几乎要化身为狼了…似乎,她总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激情。唉…他早已不是毛头小子的年龄了,他在心里警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