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陈大人。父皇殡天,一定要有遗旨。”云贤的声音虽然低,但却掷地有声。
陈秉义诧然的抬起头看着云贤茫然的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云贤回头看了一眼云贽,云贽便在怀里拿出一块明黄色的绫子递过去,云贤只使了个眼色,云贽便把黄绫子展开在陈秉义的面前:“陈大人,这便是父皇的遗旨,你看明白了吗?”
陈秉义看清楚那黄绫子上字之后吓得倒退了两步:“这…这怎么行!”
“陈大人,你想想清楚——若是四弟即位登基,你这大半辈子的辛苦将付诸东流不说,连你的子孙后代都会受连累。而若是你帮了我,那就大不相同。我会继续信任你,把这皇宫继续交给你守卫,想一想吧,镇抚司大都督,太子太保陈大人连续保护大云朝两代君王,这将是怎样的千古佳话?而你的子孙,本王也许诺你累世富贵。怎么样?”
“这个…这才是矫诏篡位!”陈秉义愤愤的看着云贤,“王爷一向温文儒雅,谦和孝恭,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不怕身败名裂?不怕…连累妻子儿女?!”
“陈大人!别装了。”云贽冷笑道,“你以为你是父皇的心腹,你在外边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你派人监视太子的事情,若是被太子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样呢?若太子登基,我敢说你根本就是难逃一劫。”
“是啊,陈大人,怎么选择可要想清楚了!”云赐也冷笑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秉义的目光又不自觉得扫向帐幔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不过云贤并没猜透其中的深意,这在他看来,则是陈秉义心虚的缘故,于是他淡然一笑,说道:“陈大人,如果你现在拿不定主意的话,本王可以等。不过不要紧,不出两个时辰,我想你一定会答应本王的。”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秉义惊讶的问。
云贤抬头看了看窗外,又从怀里拿出一只西洋怀表看了看,方轻轻地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明白的告诉你陈大人,你的太子爷怕是没那么容易回来了。你说,若是没了太子爷——按照祖宗规矩,这大云朝的江山该由谁来执掌?”
陈秉义的脸色骤变:“王爷,你怎么可以!”
“成王败寇。”云贤淡淡一笑,摇头道:“陈大人跟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王爷为了皇位,竟然不惜至亲生兄弟于死地?”陈秉义痛声质问。
“哈!”云贤好笑的看着陈秉义,反问:“难道这样的事情当初父皇没干过?纵观古今,哪朝哪代哪个君主不都是踩着兄弟的尸骨上位的?说起来,本王是最仁慈的,不信陈大人你问问我六弟和七弟。”
“你…”陈秉义看了一眼庆王云贽和襄王云赐。
“没错!”云贽仰头道,“三哥仁义,比老四强多了!老四登基,我们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了!我支持三哥!”
“老四阴狠,居然挑唆父皇在大年三十杀了我的外祖父,我与他不同戴天!”云赐咬牙道。
陈秉义痛心跺脚:“几位王爷,这可是违抗圣旨,弑君造反的大罪!”
“那又怎样?皇位之争本来就是你死我亡!”云赐哼道。
陈秉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此时,雪白的帐幔之后传来‘啪啪’的拍手声,云贤等人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见帐幔徐徐拉开,端坐在檀木雕龙高背椅上的皇上正冷冷的看着他拍手。
“…父…父皇?”云贤的声音都颤了。
“父皇没死?”云赐惊呼出声。
“朕没死,让你们很失望吧?”皇上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子。
“父皇…你可真是吓死儿臣了!”云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是啊父皇…您…您万寿无疆!您…您福与天齐!您…”云贽和云赐也都慌忙跟着跪下去,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真是孝顺啊!连朕的遗旨都拟好了!”皇上颇为感慨的叹道。
云贤忙扣头道:“儿臣…儿臣乃是一时糊涂,求父皇恕罪!”
“你没糊涂,你精明着呢。是真糊涂了!”皇上说着,抬头看向陈秉义,声音提高了三分:“陈秉义,把这哥儿三个先秘密关进镇抚司里去,任何人不得探视!若有进去的,只管陪着他们在里面住下,就不要出来了。”
“父皇…父皇!”云赐还想要辩解。
皇上厌恶的摆摆手,陈秉义的人立刻上前来点了云赐的哑穴,把这哥儿三个一起带走。
紫宸殿里立刻安静下来,深广的屋子里寂寂无声,死一样的可怕。过了很久,皇上才缓缓地问旁边的大太监:“嘉莹呢?叫她来见朕。”
一直站在皇上身后的宁侯夫人把皇上背上的银针转了转,低声劝道:“陛下不可再动怒了。”
“朕现在也只有这一口怒气了。”皇上无力的说道,“若没这口怒气,只怕早就去跟列祖列宗请罪去了。”
宁侯夫人只得叹了口气,又转了转银针,把更多的内力输送进皇上的体内,保证他等会儿还有力气发火。
嘉莹公主很快被带了来,事实上她此时正在紫宸宫外哭着求见呢,太监一出去她便上前哀求要见父皇为她的母妃求情。
“父皇!父皇…”嘉莹一进门便哭着扑上来要抱皇上的腿。
宁侯夫人上前挡住嘉莹,淡淡的劝道:“公主,皇上身体虚弱,禁不住你的揉搓。”
嘉莹公主也顾不上朝着旁人发威了,只苦苦哀求道:“父皇你为什么要惩戒母妃啊!她犯了什么错!父皇求你收回那道圣旨吧,求你了…”
“你且闭嘴。”皇上冷声呵斥道,“你回头看看躺在那里的那个人!”
嘉莹公主这才感觉到这殿内的气氛不对,一片素白帐幔,连老太监的腰里都系着白色的绸带,这是有人死了的样子啊!遂急忙转头顺着皇上的手指看过去顿时愣住:“这是…这是庄懿娘娘?”
“她喝了你给朕送来的那晚血燕羹不到一刻钟便死了。”皇上冷冷的说道,“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我送来的?血燕羹?”嘉莹顿时懵了,傻傻的回头看着皇上,大眼睛里全是恐惧:“不,不…不可能!那血燕羹是母妃亲自煮的…啊!”说到这里,她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皇上立刻冷笑了。
“父皇…绝不是母妃!她怎么可能害您!那血燕羹是炖给您的!母妃对您那是十二万分的尽心!父皇您相信我!您相信我…”嘉莹公主哭着哀求。
皇上冷声说道:“我若是不相信这一点,你觉得你母妃还能活着吗?”
“父皇英明!父皇英明…”嘉莹公主顿时泣不成声。
“你们母女整天算计来算计去,也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你那母妃自负聪明,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你回去把朕这话告诉她,让她好好地反省吧。”
“谢父皇…谢父皇…儿臣告退了,请父皇保重龙体…”嘉莹连连磕头,然后哭着退了出去。
嘉莹一出去,皇上也撑不住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宁侯夫人和旁边的太监忙扶着他侧躺好,又麻利的给他的虎口上加了两根银针。
…
陈秉义急匆匆从外边进来,看见皇上已经昏睡过去,无奈的问宁侯夫人:“陛下没事吧?”
宁侯夫人摇了摇头,做了个无奈的样子。
陈秉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宁侯夫人朝着外边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陈秉义跟老太监点点头后随着宁侯夫人出去。
紫宸殿的廊檐下,陈秉义急切的问:“大人,陛下…”
“油尽灯枯,最多还有半个月的光景。”
“…”陈秉义顿时哽住,大颗的泪水顺着苍老的脸滚滚而下。
宁侯夫人无奈的叹道:“陈大人,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要好好想想陛下叮嘱你的话,为陛下守护最后的一程吧。”
“大人说的是。”陈秉义牵着袖子抹了一把脸,又是一脸的坚定。
皇宫之内,风起云涌。皇宫之外也一样不太平。
安逸候府的众人被韩建辰兄弟堵在其中不能外出,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外边在没有一丝消息传进来,安逸候便有些坐不住了。
又恰好韩钧从里面跑了出来,扑进安逸候的怀里:“外公,外祖母问晚宴什么时候开始?”
安逸候心思一转,忽然伸手抓住了韩钧的衣领,把小家伙拎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外祖父——你干嘛呀?”韩钧被揪着衣领凌空而起顿觉全身不自在,小腿忍不住在空中使劲的蹬着。
旁边的萧霖见状忙站起来拦住安逸候的去路:“周相爷,这可是你的外孙!”
“躲开!”安逸候伸手把萧霖狠狠地推开,黑着脸踏出了房门。
“周朝佐!”萧霖直接吼安逸候的名字,“你拿一个小孩子说话,也太卑鄙了吧?!”
而安逸候根本不理会萧霖,出门的时候还在自家家丁护卫的身上抽了一把剑,看见韩建元便把手里的剑横在了韩钧的脖子上。
“建元,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等这次的事儿过去,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们周家跟你们韩家互相帮扶,我们共谋富贵。否则…你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韩建元登时红了眼,手里的长剑一挥便要冲上去,却被韩建辰一把拉住。
“相爷,钧儿可是你的外孙。”韩建辰冷声道。
安逸候冷声道:“老夫自然知道!但老夫也是万般无奈!老夫不想坐以待毙,所以你们还是乖乖让开!”
韩建辰冷声道:“周相爷,我劝你一句,你若是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等,你的荣华富贵未必保不住。但如果你执意要出去,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想象的。请你三思而行。”
“少废话!到底让不让开!”安逸候怒吼,手里的剑往韩钧细嫩的小脖子上压了两分。剑锋锋锐,已经蹭破了孩子细嫩的皮肉,有殷红的血顺着雪亮的剑锋缓缓流下来。
第六十九章 开心果
“父亲!父亲…”周氏凄厉的呼喊从背后传来,“求你放了钧儿!求你放了钧儿…”
“老三!”安逸候头也没回的喝了一声。
旁边立刻有个年轻男子上前把周氏拉住,不由分说把周氏的嘴巴捂住将人拖走。
“父亲——大伯父——救我…救我…”韩钧早就吓破了胆儿,一边哭一边喊却一点都不敢挣扎。
韩建元手里的剑不停地发抖,发出铮鸣之声,仿佛韩建辰的手一松他就会立刻冲上去把安逸候给劈死。
“周相爷,若是钧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周家还能在这云都城站住脚吗?嗜杀成性连自己的外孙都下得去手,你周家为了自家富贵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又与嗜血恶魔有何不同?”韩建辰为了稳住局面,不得不与安逸候周旋。
天已经完全黑透,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院子里也亮起了火把。
韩钧依然在哭喊,韩建元依然怒发冲冠,韩建辰和萧霖等人一左一右跟安逸候周旋。
“砰”的一声巨响从外边传来,这一院子的人都忍不住噤声。
随后,韩建辰的亲兵飞檐走壁至跟前汇报:“少将军,太子爷回京了。另外,户部尚书姚大人带着圣旨前来宣旨。”
户部尚书姚大人乃是宁侯夫人娘家的兄长姚延意,一听此人到了,韩建辰脸上的焦虑之色顿时去了大半儿,忙吩咐道:“请姚大人!”
守住安逸候府正门的韩家兵哗啦一下散开,又伴着两声炮响,户部尚书姚延意姚大人举着明黄色的圣旨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在正厅的台阶上站定,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姚延意才高声道:“有圣旨!内阁首富安逸候周朝佐接旨!”
安逸候早就把韩钧丢去一旁,此时看见姚延意手里托着的明黄色绣五彩飞龙的圣旨不像有假,于是从容的整了整衣袍跪拜下去,高声道:“臣周朝佐接旨。”
姚延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逸候,朗声道:“皇上有旨:宣周朝佐入宫觐见。钦此!”
“臣领旨!”安逸候高声应着,抬起双手接过圣旨,方缓缓起身。
姚延意微笑着看了一眼韩建辰兄弟,方抬手对安逸候说道:“周相爷,陛下等着您呢,请吧。”
安逸候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姚延意来传圣旨,更不知道原本已经晕倒的皇上为什么忽然召见自己,甚至不知道为何刚刚离京不过三日的太子为何忽然赶了回来。总之每一件事情都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让他这个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也非常之忐忑。
出门之前,安逸候又死死地盯了一眼韩建辰。韩建辰也冷笑着回视着他,毫不示弱。
“韩少将军,老夫这就进宫去了。”安逸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相爷请便。”韩建辰说完,朝着身后一挥手,“大家都撤了!”
说话间,把安逸候府围的水泄不通的锦鳞卫顿时撤了个干干净净。
被困了一天的朝臣官员们各自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起身连衣装也来不及整理便纷纷告辞。生怕走的慢了便会祸及自身一样。
周氏挣开辖制着自己的两个婆子趁着周家三少爷不防身上前去狠狠地抽了他一记嘴巴,方疯了一样冲出去找自己的儿子。
韩钧已经被韩建元抱走,韩家的亲兵拿了上等的创伤药给他敷了伤口,小孩儿吓坏了,趴在父亲的怀里低声的抽泣。
“钧儿!钧儿…娘来了,娘对不起你…”周氏扑上来要抱韩钧,却被韩建元一把推开。
“?!”周氏惊讶的瞪着韩建元,满脸的不解。
韩建元冷冷的看着她问:“是谁让钧儿跑出来的?!”
周氏顿时无言,当时外边的男人们都乱了,里面的女眷们很快得到消息也跟着乱起来,幸好有周老夫人压着大家才不至于失了体面冲出来,后来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周老夫人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女眷们不好出去,让钧哥儿出去问问老爷是不是接着开晚宴”。周氏也没多想就让韩钧去外边传话,当时她还想着韩家兄弟总归看在韩钧是自家孩子的份上不会为难他,却没料到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韩建元看着周氏灰败的脸色,抱着儿子缓缓起身。
“你等等!”周氏忙上前拉住韩建元的衣角。
韩建元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把衣角从她的手里扯出来,淡淡的说道:“回家再说吧。”
“…”周氏可怜兮兮的看着韩建元远去的背影以及他高大的肩头上儿子哭的脏兮兮的小脸,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追了上去。
风雨骤变只在一夕之间。
安逸候府这边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无所谓,反正有韩建辰守在这边。
韩建元抱着儿子上了自家的马车径自回去。
周氏一路追着马车直到长公主府门口,气喘吁吁地赶在长公主府的大门关上之前挤了进去,并哑声嘶喊着:“建元!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氏一路追一路喊,韩建元却听而不闻。韩钧看见母亲这样,早就忍不住提醒父亲,然而韩建元只是拍拍儿子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长公主早就收到了消息,封氏识趣的带着韩芊退去了后面。
韩建元抱着儿子进长公主的屋子时,里面只有长公主和陈嬷嬷两个,连平时服侍的丫鬟都不见人影。
“母亲!”韩建元上前去跪在长公主跟前把儿子放在地上,愧疚的叹道,“儿子不孝。”
长公主朝着韩钧伸手,和蔼的说道:“钧儿,来祖母这里。”
韩钧此时三魂七魄丢了大半儿,长公主叫他,他便木木的上前去任由长公主把他搂进怀里。
“我可怜的孩子!”长公主轻轻地摸了摸韩钧脖子上的白色纱布,沉声叹道,“他真是疯了!”
“祖母…”韩钧靠在长公主的怀里又开始哭泣。
“别怕,孩子,别怕,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我们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长公主摸索着韩钧的头顶,又吩咐陈嬷嬷,“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给钧儿瞧瞧,这孩子定然是受了惊吓,叫他们认真开一剂安神汤来。”
陈嬷嬷答应着下去,出门的时候刚好跟周氏装了个对过儿。
周氏也不及多说,抬手推开陈嬷嬷上前去跪在长公主跟前,哭道:“求长公主恕罪,儿媳真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我哪里知道…”说到这里,周氏又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长公主看着周氏这副凄惨的模样,低声叹道:“你别哭了,看把孩子吓着。”
“是,是…”周氏忙牵着袖子擦泪,连连点头。
“来人。”长公主朝着外边吩咐了一声,“叫芊儿的奶娘来。”
立刻有人应声出去,韩芊的奶娘很快便进来应差。
长公主把韩钧从怀来拉出来,又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叹道:“钧儿乖,下去洗个脸换身衣服再来祖母这儿,祖母叫人炖了冰糖血燕羹,你陪祖母一起吃可好?”
“呜呜…好。”韩钧一边哽咽一边点头。
韩芊的奶娘上前来要抱韩钧,韩钧却倔强的说道:“我自己走。”
“钧哥儿真乖。”奶娘忙赞了一声,牵着韩钧的小手朝着长公主福了福身,退去了里面。
长公主沉默了片刻,方叹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地去祝寿,怎么把孩子给弄成了这幅样子?”虽然对安逸候府发生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大概,但问还是要问的。
“是儿媳不好,是儿媳没有照看好钧儿,儿媳也不想这样啊…”周氏说着,又开始哭。
“闭嘴。”韩建元低声呵斥道。
周氏心虚理亏加上胆怯,立刻闭嘴看着韩建元。
“你回那边去小佛堂好好地反省吧。”韩建元冷声说道。
“我…”周氏还想要辩解,又被韩建元冷声打断:“你去静一静,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钧儿有母亲照看,你就不必操心了。”
周氏顿时惊呆,缓缓地摊在地上看着韩建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奶奶,奴才服侍您去吧。”陈嬷嬷上前来把周氏从地上拉了起来。
“建元,钧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绝不会害他,你要信我!你要信我…我绝不会害他,绝不会!”周氏一边被陈嬷嬷搀扶着往外走一边回头悲哀的看着韩建元。
韩建元摆摆手示意陈嬷嬷赶紧的带周氏走,他是一句话也不想听周氏多说了。
长公主看着儿子一脸的疲惫,无奈的叹道:“苦了你了。”
“母亲这话说的,儿子真是无地自容。”韩建元疲惫的在长公主跟前的脚踏上坐下来,轻舒一口气靠在长公主的腿上,“是儿子太大意了,算到了他老奸巨猾,却没算到他竟如此心狠手辣。”
“狗急了总要跳墙。”长公主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无奈的叹道,“幸好钧儿无事。”
“母亲说的是。”韩建元也心有余悸。
“以后你怎么打算的?”长公主理了理韩建元散在肩上的碎发,低声问。
韩建元抬头看着长公主:“母亲是说周氏吗?”
长公主叹道:“她毕竟是钧儿的亲娘,我看她那样子也像是悔悟了。”
韩建元却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再说吧,这个时候我也没精神理会她。”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然而对韩芊来说唯一不同的是晚饭没有父亲母亲以及哥哥们陪着一起,只有二嫂子封氏和韩锦两个人陪着她。
“二嫂,钧儿不会有事吧?”韩芊看着床上沉沉的睡着的韩钧,担心的问。
封氏看着韩钧脖子上的纱布,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应该是无碍的,太医不是说了吗,钧哥儿只是受了惊吓,睡一觉就好了。”
“外边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大嫂子怎么都不管钧儿了?”韩芊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不过芊芊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哥哥们还有侯爷和长公主都会保护咱们的。钧哥儿也不会有事的。”封氏劝道。
“也是。”韩芊点了点头,又悠悠的叹道:“慕哥哥最厉害了,如果他在就好了。三哥也不在家…”
封氏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的劝道:“早些睡吧,别总惦记着你三哥了。”
“二嫂子记得跟二哥说,明天我想去看看小骆驼呢。”韩芊说。
“知道了,我回头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好。可以睡了吧?”封氏催促韩芊上床。
“嗯。”韩芊自己爬上了床,苹果儿忙上前来服侍她脱衣。
封氏看着韩芊睡着了方才离去,当晚也没回侯府,只在长公主府的西跨院和韩建示一起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