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云硕悠悠的叹了口气,把韩芊揽进怀里,“你个傻丫头。”
“先请示一下陛下,小女子可以问问朝政吗?”韩芊枕在云硕的肩上。
云硕低头看了看她,说道:“朕从没说过你不准问朝政,朕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问,问吧。”
“金河决堤的事情跟朝中那几个大臣罢朝的事情是不是联系在一起的?”韩芊问。
“连你都看出来了?”云硕自嘲的笑了笑,无奈的摇头。
“这不仅仅是决堤的问题,也不仅仅是罢朝的问题,这是世家贵族和寒门士子之间的一场较量,对吧?那些内阁大臣都出身世家,早就对罗同江这个治河总督看不顺眼,早就想把他搬倒了换上自己的人呢,所以他们要借着这次决堤事件向罗同江发难,结果陛下这次回京不但没带上罗同江回京问罪,甚至连他治河总督的官帽都没摘,所以他们就集体罢朝,以此来要挟陛下,皇帝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云硕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这样。想当日朕登基之初,为了稳固这把龙椅,杀了不少人——那些追随寿王的臣子在庙堂之上占了半数,而父皇在临终之前就替朕砍掉了四分之一,朕登基之后又连着杀了不少人,也撤了不少人。当时,朝堂之中好多官员都是身兼两职,甚至数职。如今是朕登基的第十三个年头儿,这十几年来,朕没有一天不在跟这些朝臣们斗智斗勇,其实也无非就是在纵容他们对朕一再要挟。没办法,朕不能当个光杆儿皇帝。”
“现如今,七个内阁大臣,有几个罢朝的呢?”韩芊又问。
云硕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挽着韩芊耳边半湿的长发,低声说道:“姚盛林身为首辅,还在重华殿坐着。宁安臣跟姚家的关系不错,这个时候他也给姚盛林个面子,也在重华殿里坐着。其他的四个,都病了!另外,六部尚书有五个称病的,唯一一个不称病的是兵部尚书贺熙。贺熙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跟朝中的那些文臣们为伍,而且这次朕在东陵剿杀邪教,兵部尚书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贺大人不是那样的人。”韩芊点头道,“这些武勋世家虽然手握兵权,虽然勇猛凶悍直肠子,但只要对陛下忠心,那就够了。”
“说的是啊!”云硕点了点头,却又遗憾的叹息,“只可惜,这些武将们都不懂朝政,不能帮着朕处理那些琐事。就算能,朕也不能把朝政之事交给他们。”
“是的,就算他们能,也不能交给他们。”韩芊喃喃的叹道,“武将掌兵权,寒门掌机要。刀笔行实事,近人入六部。”
云硕赞赏的点头:“不愧是朕的皇后。这几句话字字珠玑啊!”
“武将掌兵权这就不用解释了,人人都懂。而所谓的寒门掌机要,就是因为那些寒门士子是读书人出身,他们讲气节,讲风骨,他们能够洁身自好,顾全脸面,就算是贪污,也不会吃相太难看了。”韩芊轻声笑问,“我说得对不对?”
云硕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刀笔行实事!”韩芊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刀笔吏…就很难说了!大云朝文人追捧风骨,追求气节,正义,但却一直对刀笔之吏不怎么重用。圣祖爷虽然设置了六科廊,但那些人这百十年来也没真正起到过什么作用。前朝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说那次国宴之上,我用五万银子就让一个言官改了口。所以,这六科廊的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
“是啊!”云硕自嘲的摇头,“大云朝开国至今一百余年,许多人都说四海升平,万邦来朝,可是谁又知道这其中的贪腐庸溃呢!”
“这朝政之事呢,其实我也不懂,瞎说两句,皇帝哥哥你别当真啊。”韩芊说着,又起身去给云硕盛了一碗鸡汤,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微笑着说了一句:“这鸡汤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自从咱们离了东陵到现在,陛下得有半月的光景没吃到了。那天在济州县,刘培桐倒是亲自送来了一盅,只是我一闻那个味道就知道陛下不喜欢,叫他拿去给旁人了。”
“嗯,你知道朕的口味,朕也不吃外边那些人给的东西——朕还想多活几年呢!”云硕接过汤碗来,轻轻地喝了半口,点头赞道:“味道甚好!定然是朕的贤后亲手做的。”
韩芊轻笑道:“我是什么贤后啊?我只是吃的贤后。”
“这一路上照顾朕的吃喝,照顾朕的身体和心情,这在寻常百姓家就是相夫,在朕这里,就是贤后。”云硕说着,把碗里的汤喝完,又道:“再来一碗!”
韩芊接过碗来,又给他盛了一碗,笑道:“其实,坐一桌好菜不难,只要有足够的材料。鱼肉菜蔬是主要材料,油盐酱醋也不能少。所以,这天下的美味就是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有。陛下是皇上,要治理天下,更要包容天下。所以这万般滋味,也都得亲自尝试啊!”
云硕点头:“皇后所言极是。”
“还有啊,陛下说着鸡汤味道好,这鸡汤炖起来很容易,不需要多少调味的食材,只要有一只老母鸡和一点细盐就能炖出美味的汤来,且对身体大有裨益。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就是没办法炖,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一盅鸡汤要在火上炖够几个时辰,我们白天赶路,基本是星夜兼程,晚上没有可靠地人守着,炖出来也不敢给陛下喝。所以,这一路上只好委屈陛下了。”
“时间。”云硕点了点头,看着怀里娇媚的女子,由衷的微笑,“说得真好!没有足够的时间,就炖不出这一盅美味的鸡汤。这时间很重要啊!”
“陛下英明。”韩芊把炖的稀烂的鸡肉用银筷子夹着送到云硕的嘴边。
云硕张嘴把鸡肉吃掉,伸手揽过韩芊的肩膀,叹道:“朕不够英明,英明的是皇后。”
“皇帝哥哥这话说的,我那点小聪明还不都是你教的?你只是被那些人给气糊涂了。否则,我这点小聪明在您眼里能算个什么?”韩芊靠在云硕的怀里,娇声说的。
“嗯,你是朕的解语花。”云硕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说道:“叫她们把这些都撤了,我们就寝吧?”
“这才什么时辰?就寝太早了吧。”韩芊笑问。
“不早了!”云硕说着,把人抱起来直接送去了床上。
“哎哎,还没叫人进来收拾呢!”韩芊推着云硕的胸口笑道。
“不收拾了,明天再说吧。”云硕说完,邪气一笑,扯开了韩芊那件鹅黄色的春衫。
“你这人…”韩芊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胸口。
有的时候,情爱之事就像是一种证明。
证明你对我全身心的交付,我对你也毫无保留。
真正的坦诚相对,把身体的一切都暴漏在对方面前,是真正的毫无保留。
当身体融合在一起时,心灵会觉得满足。
韩芊在无比满足中沉沉睡去,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云硕起身,绞了湿帕子来给她简单的擦拭过后,便侧身靠在枕上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半天没动。
外边交四鼓,云硕悄悄地起身穿戴整齐披上外袍出去,在厢房里把千夜和千寻都叫了进来。
千夜和千寻回来后先进了京城,这个时间他们刚刚回来吃了点东西。
“陛下!”千夜和千寻进门后,躬身行礼。
“查的怎么样了?”云硕低声问。
“回陛下,陆大人,张大人,高大人和徐大人都没生病,正如陛下所料,他们每日紧闭前门,后门却是大开,每天都有人进去拜会,其中不乏朝中大臣以及皇亲国戚。还有吏,户,礼,刑,工各部的尚书和侍郎们,虽然不及这几位大臣家里热闹,但也并不寂寞。”千夜低声说道。
“好啊!很好!”云硕缓缓地点头,“这些臣子们,这就联合起来要逼着朕把罗同江杀了。把这个治河总督的位子腾出来给他们中意的人选。”
“主辱臣死,陛下,属下这就去把这些大臣送到诏狱里去!”
“不必!”云硕摆摆手,“想要把他们送去诏狱,还不用你们动手。”
“那属下该做什么,请陛下明示!”千夜和千寻都跪在地上。
“卫凌浩和韩建示回来了没有?”云硕问。
“回陛下,卫候和韩将军已经到了通州码头,他们随时等候陛下的圣谕随陛下回京。”
“好,那你这就去告诉他们,朕即刻回京。”
“现在?”千寻诧异的看了看漆黑的窗外。
“现在。”云硕说着,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陛下,娘娘还睡着…”千夜低声提醒道。
“派几个得力的人在这里守着,皇后暂不回京,要在这里休养身体。吴缈呢?”云硕又问。
“奴才在。”吴缈赶紧的从外边进来,跪在地上听旨。
“你即刻回宫,把凤章殿里皇后娘娘惯用的几个宫女厨娘都接到这里来,另外,叫孙得福带一队内侍监在这里服侍皇后。”
“是,奴才遵旨。”吴缈答应了一声,急匆匆转身出去。
“小嫚呢?”云硕又问。
“奴婢在。”小嫚从外边进来,深深一福。
“你留下来,负责照顾好皇后,保护她的安全。明白吗?”云硕问。
“奴婢明白。”小嫚应道。
“好了,走。”云硕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的出门而去。
当日凌晨,在黎明到来之前最黑暗的时候,云硕带着卫凌浩,韩建示,千夜,千寻,锦鳞卫烈鹰卫一共两千余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帝都城,连一声狗吠都没惊起,便悄然回到了皇宫之中。
皇上回宫,重华殿内值夜的姚盛林都没听见半点动静。
直到一个紫宸殿当值的太监推开了重华殿的门,正坐在书案跟前皱眉看奏折的姚盛林吓了一跳,一时间眼前一阵发晕,甚至看不清楚来人的面孔。
小太监躬身道:“姚大人,陛下在紫宸殿等你。”
“…”姚盛林稳了稳心神,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陛下终于回来了!”
“是的,姚大人,请吧。”小太监躬身道。
“好。”姚盛林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官服外套整齐的穿好,理好玉带,带好金冠,又走到镜子跟前借着灯光把自己的衣冠整理端正,方朝着小太监抬了抬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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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换血!
紫宸殿内,上百支蜡烛照的殿内如同白昼。
一身浅蓝色龙纹燕服的云硕半靠在长窗下的矮榻上,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因为闭着眼睛,所以往日那锐利而深沉的目光被收敛,不如太极殿上的咄咄逼人,整个人都透着一层慵懒的贵气。
“臣姚盛林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姚盛林跪在地上叩头。
“姚大人真是辛苦了。”云硕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跪在跟前的姚盛林,“朕听说,这段时间的朝政都是你和宁大人两个人在主持,姚大人已经半个月没离开重华殿了?”
姚盛林忙再次叩头:“回陛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陛下不在京城,臣为陛下分忧政事乃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姚大人果然是朕的肱骨大臣。”云硕点了点头,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姚盛林躬身答应了一声,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云硕又吩咐旁边的吴四宝:“给姚大人看座,上茶。”
“是。”吴四宝应了一声,招呼两个小太监抬了个鼓凳上来,又从旁边的宫女手里接过茶盏送到姚盛林面前。
“姚大人辛苦了,请喝茶吧。”云硕抬了抬手。
姚盛林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会儿皇上抬手‘请’自己喝茶,更加证实了他的忐忑,于是忙把手里的茶盏放到一旁的高几上,一撩袍角又跪下了:“臣有罪,请陛下降至责罚。”
云硕淡然一笑:“姚大人为政事辛苦劳累,何罪之有啊?”
“臣被陛下委以重任,首辅内阁,皇上走了不到半个月,内阁七位辅臣五位称病不朝,实在是臣的失职。请陛下降罪。”姚盛林叩头道。
“他们五个都病了?”云硕依然笑的风轻云淡。
“几个大人都说是身体不适,都要在家休养,臣也曾登门探视,然而…诸位大人都闭门不见。想必是臣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好,让他们心生不满,也未可知。”姚盛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照你的意思是说,这满朝文武,五大阁老,五大尚书都在家里抱病不朝,都是对你姚大人不满?你姚大人好大的一张脸啊!”云硕幽幽叹道。
姚盛林忙再次叩头,以额触地:“微臣该死。”
“你是该死。”云硕的目光陡然锐利,冷若刀锋,让姚盛林脊背生寒。
云硕说完这四个字之后便没在多说,起身下榻,在匍匐在地的姚盛林面前来回转了两圈,方冷声说道:“济州金河决堤之事,朕亲自批示不可再扩大影响,可朕批复的奏折刚到京城,第二天朝中大臣二品以上大员就都知道了朕的意思!朕还没到济州,他们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朕了!朕在济州还没离开,工部尚书便开始抱病在家!户部尚书随后病倒!姚盛林!内阁重地重华殿是菜市场吗?!”
“臣机事不密,坏了陛下的大事。臣该死,请陛下降罪。”姚盛林此时除了请罪,再没什么话可说。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只有听陛下圣裁或可免于一死。
“你自有你的罪过,不过,你死了,朕的内阁就真的空了!”云硕冷笑道,“该不会是你也有心看朕的热闹,让这重华殿内唱空城计吧?”
“臣不敢!”姚盛林忙连连叩头。
“不敢就好。”云硕又换了之前那副慵懒的样子,转身坐回榻上,“天亮了,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姚盛林又磕了头方恭敬地退了出去。
紫宸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云硕靠在榻上仿佛睡着的样子。
天亮了,诚王云贺带着儿子云佩之以及几个家里的护卫,一个个都五花大绑进宫请罪。他们一行六个人跪在太极殿外,吴缈即便知道,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多嘴。
天大亮了,东方朝阳蓬勃而出,光芒万丈。
云硕终于从榻上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到了紫宸殿外。站在殿外黑金石铺就的九层台阶上看去,这座华丽的皇宫在朝阳的沐浴下雍容无比,宛如天阙。
“陛下,该传早膳了。”吴缈躬身道。
“朕交代你去做的事情都做了吗?”云硕淡淡的问。
“回陛下,奴才安排四宝带着凤章殿的颜姑娘天不亮就出宫去了忠毅侯府,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吴缈躬身回道。
“好,传膳吧。”云硕又伸了伸懒腰,转身进了殿内。
御膳房准备的早膳精致无比,但云硕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便叫扯了下去。
吴缈端着漱口茶上来,等皇上漱口后,方小心的回道:“陛下,诚王爷来了。”
“嗯。”云硕应了一声,忽然问:“忘了问了,木兰上将军的丧礼怎么样?”
“说起这事儿啊!还真是闻者伤心。”吴缈叹了口气,方道:“木兰上将军丧礼如期举行,一切都没什么意外,只有当将军的棺柩入穴之后,长年追随在她身边的夜阑夜将军…横剑自刎于坟前。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他要生生世世守护郡主。”
“…哈!”云硕听了这话,心里也蓦然泛酸,喃喃说道:“这样也好,省的我大云朝的木兰上将军一个人寂寞。”
“诚王爷感念其忠诚,便叫人在木兰上将军的坟墓旁边给夜将军修了个墓。”吴缈低声说道。
“嗯,云贺这次办了一件人事儿。”云硕冷冷的说道。
“陛下,诚王爷和世子以及当日负责守护娘娘的四个护卫都在太极殿外跪着呢。”
“他们好灵通的消息,知道朕回来了。”
“回陛下,自从您离京之后,诚王每天都带着世子和那四个护卫来太极殿跟前跪两个时辰,从卯时起,道巳时离开。不管刮风下雨,从未间断过。就连木兰上将军的丧礼那天,他们都没间断。”吴缈低声说道。
“那就…让他过来吧。”云硕沉声说道。
“是。”吴缈赶紧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叫小太监去太极殿前传旨。
诚王听说陛下回来了,要在紫宸殿见自己,心里是又高兴又慌张。
高兴自然是陛下回来了,这事儿到今天总算是有个着落,慌张的是这个把皇后当命的痴情皇帝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个皇室亲王。凭他对皇上的了解,虽然说他不至于要了自己的脑袋,但也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小公公,陛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一点动静都没有?”去紫宸殿的路上,诚王小声问来传话的太监。
小太监低声叹道:“不怕王爷生气,奴才们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何时回来的,昨儿晚上三更天了奴才还看见吴公公坐在紫宸殿门外的台阶上唉声叹气呢,今儿一早就叫御膳房预备早膳…啧啧,咱们万岁爷真是神了!”
诚王从这句话里听明白,万岁爷是半夜回来的。然后再往深里一想,皇后娘娘安全的救了回来,在东陵还一举歼灭了三四千邪教教众,皇上半夜悄然回京,看来这帝都城里那些大臣们搞得那点儿事他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紫宸殿,诚王叫儿子和几个护卫都跪在殿外,自己进殿去请罪。
“罪臣云贺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云贺进殿后,也不看皇上在何处便直接朝着龙椅跪拜。
“这边呢。”云硕依然是靠在榻上,依然是那个慵懒的样子,仿佛一路奔波用尽了力气。
云贺这才抬头看过去,也不起身,只膝行而前,直到长榻跟前,继续匍匐在地上请罪:“罪臣给陛下请安。”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证明你真心请罪了吗?”云硕冷笑道。
“臣该死,本该自戕谢罪。但…皇室自戕,又怕那些嘴碎的言官们会在背后议论。臣日夜惶恐不安,只等陛下回来给臣定罪。”云贺说着,再次以额触地。
“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别做这种样子给朕看了。”云硕淡淡的说道。
云贺没成想会这么容易过关,忙叩头道:“陛下英明,但娘娘毕竟是在臣的马车里被邪教给劫走的…”
“说的也是啊!”云硕不等云贺说完,便点了点头。
云贺心里一紧,又躬身下去,没敢再说。云硕却忽然转了话题,问道:“对了,朕今儿一早晨回来就听说,朝中的很多大臣都病了,不知道王兄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是,臣也听说了。但臣这阵子一直忙着木兰上将军的丧事,所以也无暇顾及他们。”云贺再次叩头,“请陛下恕罪。”
“哈!朕这次回来,不是看你们请罪的!”云硕冷笑道。
“是,陛下。”云贺忙道。
“你既然在给木兰上将军办丧礼,那这些大臣们应该来吊唁了吧?他们各府都派什么人来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诚王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你今儿既然来请罪,那朕就成全你。”云硕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透过长窗看了一眼跪在外边的几个人,冷声道:“亲王爵降为国公爵,回家闭门思过一年。另外,朕看你那个儿子也不像个样子,就废去世子之位。至于那几个当时守护在皇后身边的护卫,带回去再杀,别脏了朕的地。”
诚王知道皇帝对皇后万般宠爱,知道皇后在自己手里丢了,皇上定然会大发雷霆。
所以他才每天都带着儿子一起来跪在太极殿之前,想用这种方式让皇上消气,却没想到,皇上两句话就把大臣们抱病在家不上衙门的事儿扣在了他的头上。
“陛下若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降罪臣,臣无话可说。可大臣们抱病在家的事情,臣就算是知道,也无能为力。臣是皇室王爷,按照祖训,只可建军功不可染指政事…臣…”
“谁告诉你皇室王爷只准建军功,不许染指政事的?这话朕说过吗?列为先祖皇帝说过吗?”云硕冷笑道,“云贺啊!你我兄弟尚未出五服,朕的祖父跟你的祖父是亲兄弟。你的祖父当年帮着文德圣皇帝治理天下,什么军事政事不插手?你的父亲你的姑母全都带着兵马征战沙场,为我大云疆土历下汗马功劳,都是好样的!可怎么到了你这一辈儿,就只知道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是臣无能。”云贺对此无话可辨。
“是啊!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回去闭门思过吧。朕废了你儿子的世子之位其实也是我为了他好,省的他长大了比你还无能!世袭有什么好?世袭三代,便都是废物了!”云硕说完,朝着云贺摆摆手,“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