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才心中更加感动,他们这些作奴才的,有时候一句话可以救人,有时候,一句话也能把自己害死。
怎么说话是个技术活。
回到宫里,皇帝果然问话:“可查出来什么原因?若是有不按章程的,只要不太严重也就算了,晋王要回京了,这点子就事,就不用深究,只要贺相不闹就行了。”
李德才躬身道:“是,皇上考虑周祥,不过,奴才这一回,还真没发现有违规的事,那红丰祥确实是在短期内做好的这些衣服,皇上,您得了个好侄媳,深得其母真传。”
皇上听得一怔,虎目闪亮:“你是说,她…也建了个如庆丰祥的园子?”
李德才道:“是,老奴恭贺皇上,大锦有福了。”
皇上皱眉:“可那也不属于朝庭的,还不是他晋王府的?”
李德才道:“皇上,晋王还不是姓夜?朝庭还是您夜家的呢,”
皇上一听,喜笑颜开:“不错,还是你会说话,晋王可是朕的亲兄弟,阿离也是朕的亲侄儿,这个国家,还是我夜家王朝。”
“圣上,晋王世子妃说了,她现在还才初始,她的园子还可以扩大,等生意做大些,她要上交两成的税,皇上,您想想,将来朝庭的用度可就宽松多了。”
“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对了,她可还有困难?有困难让她提,不要担心有人会阻拦。”皇上高兴地搓着手道:“这下朕就不怕大辽了,殷紫茹那个蠢女人,竟然跟这样聪慧的女儿闹翻,还是阿离有眼光,怪道他这些年都不肯娶妻,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李德才差点翻白眼,皇上这话说得,莫非世子爷多年不娶,是等着公孙世子休妻?
这不是机缘巧合么?
这天,穆清瑶就把该备的东西都备好,带着墨玉出门,正要上马车,却见小齐等在马车边上。
“小姐,今天先生沐休,放假了。”远远的,清秀的少年就漾开了笑,阳光下,显得明朗又干净。
“所以你就在马车边等我了?可是我要去裕王府啊。”穆清遥无奈地笑,这孩子,越来越粘人了,总是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给你当车夫好了,我的驾车技术很好哦。”小齐笑得露出可爱的八颗白牙。
墨玉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世子妃,就让他去吧,小孩子天天关在屋子里念书,也怪闷得慌。”
穆清瑶这才同意了,小齐高兴的一跃而上,坐在马车外,穆清瑶哪里肯真让她驾车了,晋王府的马车大,又宽敞,一把将他拽了进来。
一路上,小齐很兴奋,叽叽喳喳说着学堂里的聚事,又说起练武的心得,穆清瑶看他比以前开朗了些,也跟着高兴。
裕王府的樱花果然比别处开处更好,米分与白的花,绽满枝头,太最懒懒地照在花枝上,越发显得繁花似景,纷纷飘落的花瓣象片片雪花,着实美如仙境。
穆清瑶来得不算早,花厅里早就坐满了宾客。
史云嫣早早地等在长廊里,热情地迎过来道:“穆姐姐,知道你会来,那边给你留了个座呢,可以看全景。”
虽说与她之间冰释前嫌了,但原身的记忆还在,穆清瑶总跟史云嫣亲近不起来,笑了笑道:“是么?多谢云嫣。”
这个称呼比以往亲近多了,史云嫣眼睛亮亮地,引着穆清遥往花厅去。
裕王妃,恭王妃还人果王妃几个都在,加上几位上书夫人,穆清瑶都是见过的,便上去行礼打招呼。
秦太太含笑道:“哟,看咱们的晋王世子妃,气色可比以前好更多了,真真光艳照人呢。”
恭亲王妃冷笑一声:“可不是么?有阿离宠宝一样宠着。”
穆清瑶听她话里带刺,知道是因为罗婧文的事,也不着急,笑道:“王婶说得是,咱们女儿家这辈子啊,不求别的,就求嫁个肯宠自己的男人,才是正道。”
“那也是,也怪道你头个嫁得不好,再嫁阿离,原是看中阿离好哄呢。”恭亲王妃冷着脸道。
跟在身后的小齐脸色就很难看,清幽的大眼锐利地看向恭王妃。
恭王妃似也察觉了,眉头一扬:“哟,怎么还带个男孩子进来了?这是谁家的呀?”
“我家的,怎么?裕王婶规定不许带男孩子过来么?我瞧着那边恭王婶家的小弟也过来了。”穆清瑶淡淡地说道。
“他是你家小弟么?怎么看着不象?倒象个小厮。”恭王妃怪声怪气道。
小齐脸色一白,背却挺得更直了,眼神冷傲又不屑。
穆清瑶看着好笑,这孩子,心气高,而且,他素来气质清冷,哪里半点象小厮了?
“他是我的远房小弟,平日里总在读书,今天带他过来见见世面,裕王婶,你不会不欢迎吧。”穆清瑶懒得理恭王妃。
裕王妃笑道:“这是说哪里的话,来者都是客。”
却并不招呼小齐看坐。
穆清瑶也不介意,正要起身,果王妃道:“哟,多清秀的孩子啊,来,这边有坐。”
穆清瑶就对果亲王笑了笑,让小齐过去坐。
一会子太子妃贺雪落也来了,挺着大肚子,也亏她还敢往人多的地方钻,也不怕磕碰到。
裕王妃一见,热情的招呼:“哟,太子妃殿下,您肯来,真是臣妾的荣幸啊,贺良媛,快请,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小心着些。”
太子妃坐在上坐,贺雪落扶着肚子雍容地走过来,却不肯坐在太子妃下首:“秦姐姐,这地儿太高,臣妾害怕…”
裕王妃笑道:“你看,是臣妾的不是,没想周全。”
可四处的位子都坐满了,太子妃身边的可是主位,偏这位贺良媛不喜欢,裕王妃就有点为难。
史云嫣冷冷地睃了贺雪落一眼,小声咕哝:“丑人怪多。”
穆清遥听着就好笑,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
贺雪落却捧着肚子走下来,在史云嫣跟前站定:“这个位置好,不高不低,既能看景,又稳妥。”
史云嫣诧异地抬眸看她,两人自小就是好姐妹,如何形同陌路,自然还是有些伤感的。
贺雪落淡淡一笑:“云嫣妹妹,不会是舍不得这个位置吧,那边的更好呢,一会有歌舞,正好看得全。”
“多谢了,不过,我愿意挨着穆姐姐坐。”史云嫣道。
“起来,本良媛要坐。”贺雪落的脸立即冷下来,指着史云嫣的坐位。
史云嫣也来了气:“谁规定这是你坐的?”
“云嫣,你让开,跟她个大肚子计较什么?”那边史夫人看要闹起来,忙道。
史云嫣无奈,只好让开。
穆清瑶正要起身也让开,可一看,所有的坐位都满了,一会子要演歌舞,自己总不能站着看吧,只好作罢。
贺雪落便大摇大摆的坐在穆清瑶身边,唇边勾起一抹冷厉的嘲讽。
穆清瑶也不以为意,反正两张桌子分开的,离得也有两尺远,不招惹她就行了。
不多时,歌舞表演开始,乐声起,穿着蓝色衣服的舞女在樱花树下摆动柔韧的身姿,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一曲未完,贺雪落就说要更衣,扶着侍女离开座位,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继续看歌舞。
再回来后,穆清瑶眼角余光紧盯着她,果然,她端了茶,拂袖挡住茶碗,顿了顿,然后一饮而尽。
穆清瑶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第二首曲子响起时,贺雪落突然一声惨叫,音乐骤停,太子妃首先惊得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贺雪落捂着肚子,人就往座位下滑,侍女惊慌错乱的去扶她,手一碰,一声尖叫:“不好,血,好多血,良媛流产了。”
穆清瑶淡定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流产?
贺雪落,你可真能下血本,知不知道,猛药流产,可能会一尸两命呢?
好好的突然流产了,所有的人顿时大惊,场面变得混乱起来,裕王妃好在还有些经验,大声道:“别慌,快去请太医,快来人,抬贺良媛去房里,备好热水。”
贺雪落痛得额头大汗直冒,被人扶出座位时,却猛地一把揪住穆清瑶的衣袖:“是你,是你,穆清瑶,我知道你恨我怀了公孙昊的孩子,是你下的药,想打掉我和昊哥哥的孩子…”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穆清瑶。
穆清瑶淡然地甩开贺雪落的手道:“下这么大的血本,贺雪落值么?知道不知道,可能会一尸两命呢?”
贺雪落眼中满是狠戾之色,痛苦的深吸一口气:“穆清瑶,你…你素来会毒,何况,还有夜笑离教你,他可是施毒高手…你恨我害过你,害你被休,害你差点没命,害你成为全城笑柄,而我,则怀了你心爱男人的孩子,所以,你处心积虑…”
太子妃这个时候也上场了:“来人,把晋王世子妃看管起来。”
穆清瑶冷笑:“太子妃,当务之急难道不是送贺良媛入产房么?花厅风大,就算不会一尸两命,也不怕落下恶疾么?”
果王妃道:“是啊,不管是不是有人下了药,是谁下了药,先救人才是正经。”
裕王妃也怕人在府里出事,不好象贺相交差,忙道:“对,快,把贺良媛抬到房里去。”
“来不及了,拿围帐来吧,让太医就在此处接生。”太子妃冷声道。
贺雪落被抬到空地处,太医赶来再急救,太子妃道:“来人,封了此地,请宗人府来查验,若真是有人下毒,严惩不怠。”
一时间,原本欢乐祥和的赏樱宴,变得血光剑影起来。
太子妃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宗人府的人来得很快,立即将贺雪落坐过的位子周朝都围了起来。
穆清瑶成了第一嫌疑人。
她却神情淡淡,自顾自地继续吃点心,不时还夸几句:“裕王婶家的厨子不错,一会让王府的厨子来学艺,以后在家里也能吃到。”
裕王妃都有哭了,倒也佩服她如此镇定自如:“侄媳啊,这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关系,她生她的孩子,咱们当热闹看就好。”
一时,太医来报,贺雪落果真是吃了不当的食物,而导致流产,正在难产中。
太子妃冷厉地指着穆清瑶道:“穆清瑶,空穴来风,方才就你离贺妹妹最近,而你与她又有隙,此事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穆清瑶淡淡一笑道:“早知道你们会怪我,不过,说话可得有证据,血口喷人,可是要负责任的。”
第八十七章:自作自受2
“太子妃,贺良媛喝的茶里有滑胎药。”这时,另一名太医上前禀报道。
太子妃就冷厉地看了穆清瑶一眼:“果真有药?是什么药?”
太医道:“几种药物的混合物,有碎骨子,藏红花,还有蟹黄。”
这几种全是堕胎的猛药,平常人吃了自是没有问题,孕妇只服下其中一种,都能流产,何况还是几种混合提练之物,怪不得,贺雪落喝下茶后,不过片刻,便见红了。
“那这种药叫何名字?”太子妃又问:“可常见?”
“回太子妃殿下,此药名为碎胎,几种原材料倒不是难找,但要将这几种材料提练,加工成细小的颗粒,并产生如此大的效用,全大锦,也没有几个人能办到,老臣记得,晋王世子很小的时候,便制过此药当好玩过。”太医偷偷睃了穆清瑶一眼,垂头道。
“也就是说,整个大锦,可能只有晋王府才有此药?本宫说得可对?”世子妃冷冷一笑道。
太医道:“太子妃明鉴。”
“穆清瑶,对太医的话,你作何解释?不要说,你不知道晋王世子乃是用毒高手,医药天才,他配制的药,无人能解,天下人皆知,你也贺良媛有隙,而只有你可能有这种害人的药,算不算得上是人证物证俱全呢?”太子妃冷笑地看着穆清瑶问。
原本不太相信穆清瑶会害人的,眼里都泛起疑惑之色,毕竟太医的话让人有几分相信,要知道,经历过贺相被毒,和好几个人离奇中毒事件后,大家对夜笑离的施毒功力有了新的认识,更加怀疑,曾在的毒医离笑天就是夜笑离。
而晋王世子虽说爱用毒,但他的毒一般人是不可能得手的,除了这位新娶进门的世子妃,还有谁能有这种名贵又药效奇特的毒药?
秦太太原本想劝太子妃不要太过分的,这会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必竟害人子嗣是很阴毒的事,也是有损天道的。
恭亲王妃趁机道:“太子妃,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便安章程办事吧,前儿我家婧文,在晋王府还被下了哑药呢,要说施毒第一,除了晋王府的人,还能有谁?这位穆家侄媳确实恨极了贺良媛,除了她,也没有谁想要贺良媛了。”
穆清瑶淡淡地睨了恭亲王妃一眼道:“若然不是本世子妃呢?恭王婶和太子妃又如何?本世子妃说过,血口喷人,是要有证据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是推测,我是讨厌贺雪落,巴不得她走在路上被落叶砸死,洗脸淹死,买豆腐撞死,吃面条吊死,可是,她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子,活着比苦又好得了多少?既然她在活受罪,我又为什么要替她了解?岂不便宜了她?所以,要说下毒动机,本世子妃还真没这个必要,至于你们说的毒药,且不说,是不是就是太医所说的,只有我家相公对制出来,既便是,你们谁亲眼看见本世子妃下毒了?”
穆清瑶话音一落,人群中便传来了阵隐忍的笑声,果王妃更是忍俊不禁,也亏这孩子想得出,什么吃面条吊死,洗脸淹死,都象她这样咒人,被咒的活几辈子也不会死。
“是啊,要是没人亲眼看见侄媳下毒,就莫要乱说,阿离那孩子可是疼她得紧,小心你们一个个明儿起,全中了哑药,再也说不出话来。”
果王妃的话还真有些镇慑力,有人立即退开了些,生怕自己也沾了边,惹祸上身,要知道,那位爷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就算阿离本事通天又如何?他还是大锦的子民,什么事,都要讲个理字。”太子妃淡淡看了果亲王妃一眼,对贺雪落的侍女道:“你把刚才贺良媛中毒的过程祥说一遍,你家主子说,是晋王世子妃给她下的毒?你可看见?”
侍女下得跪下,眼神闪烁地看了穆清瑶一眼,穆清瑶淡淡地看着她,并无半点怨恨与责怪,侍女眼眶一红,咬了咬唇道:“是,是晋王世子妃趁主子去如厕时,在茶里下的药。”
“你看见我下了?”穆清瑶好笑地问。
侍女点头:“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只有你离得最近,最方便,除了世子妃你,再没有人能接近这张桌子。”
太子妃道:“如此,穆清瑶,你还能狡辩什么?”
“她说的不对,这里在场的,离贺良媛最近的,不是我。”穆清瑶淡淡一笑,讥诮地看着太子妃道。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她也推脱!
只有她是离贺雪落最近的,那原本是史云嫣的座位,史云嫣刻意想与她把关系暖和,所以才把两张桌子的位置拉近了些,而贺雪落的另一边,坐着的是果王妃,但桌子离贺雪落却有三尺多远,而且大家都知道,果王妃是没有武功的,想要下毒又不让人发现,怕也没这么快的手法。
“有两个人,离这张桌子,这个茶杯更近。”不管其他人的目光有多异样,穆清瑶仍然淡定如初。
“不可能,穆清瑶,你当大家都是瞎的么?还是有人会隐形术?明明只有你离得最近,你说比你更近的人,是谁?”太子妃道。
“其中一个,便是她。”穆清瑶指着贺雪落的侍女道:“她就站在贺雪落身后,我坐得再近,有她近么?”
侍女吓得脸色立白,跪下道:“可是…可是奴婢没有下毒啊,奴婢为什么要害主子,奴婢不可能给主子下毒啊。”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侍女,也有人皱眉道:“或许,是有人买通了这个侍女呢?”
“可残害皇室宗亲,是要连坐的,保不齐就是诛九族,不会,应该不会是侍女。”
穆清瑶听了也点头道:“对,确实不是她,她没这个胆子。”
“穆清瑶,既然不是侍女,那还有谁?只有你了。”太子妃冷笑道,看你不搬石头往自个脚上砸。
“当然还有一个人,她离这个下毒的杯子比侍女更近,那个人就是,贺雪落自己。”穆清瑶清冷的声线,朗朗地,掷地有声。
众皆哗然!
怎么可能?
贺雪落自己给自己下堕胎药,还是如此烈性的,她不要命了么?随时都有可能会一尸两命啊,这位晋王世子妃想脱罪也是想疯了吧,这么可笑的话也说得出口。
“穆清瑶,你脑子出毛病了吗?谁会给自己下药,残害自己的孩子不说,自己也可能会丧命,你疯了,你当贺良媛也疯了吗?”太子妃厉声道。
“我当然没疯,疯的是贺雪落。”穆清瑶说着,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侍女走去,突然将侍女的袖袋一扯,冷冷道:“你家主子应该早就备好了堕胎药吧,而这种药,霸道得很,稍沾一点,就可能滑胎,所以,平素她是不敢自己亲自沾手的,肯定会让你拿着,而她又知道,此药下得太多,必定会大出血,她自个的命会保不住,所以,你这里,肯定还人存货,如果本世子妃没说错的话,就袖袋里吧,因为,放在袖袋里,使用起来也方便一些,也不容易被人擦觉。”
“你,你还给我。”侍女果然脸色刷白,伸手去抢穆清瑶手中的袖袋。
穆清瑶却已经掏出了袖袋里的一个细细的小白瓷瓶,放在手中把玩道:“裕王婶,你家有怀孕的猫啊狗儿么?可以拿来做试验,看看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裕王妃脸色很不好看:“阿弥砣佛,猫狗也是命啊,害人子嗣,是要遭天谴的。”
太子妃的唇边就露出一抹讥笑,嘲讽地看着穆清瑶。
穆清瑶淡淡一笑,知道裕王妃不会帮自己,她也不急,对小齐道:“小齐,看你的了。”
看穆清瑶被冤,小齐早就恨得牙发痒了,正不知道如何帮她,穆清瑶话音一落,小齐的身子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但是,不多时,他便捉了一只肚子浑圆的老鼠来。
大家没想到,这孩子的身后如此利落,而且,也这般明白穆清瑶的心思。
“裕王婶,打死老鼠不算罪过吧,你可得感谢我,一次还可能给你消灭十几只呢。”说着,将药瓶递给先前的太医:“太医,你看看,贺雪落所中之毒,是不是就是此药?”
太医担忧地看了太子妃一眼,哆索着不肯接。
穆清瑶笑道:“刘太医是吧,想毕,我家相公的脾气你应该听说过一二,本世子妃呢,是个讲道理的,只要你按实际操作就好了,要不偏不倚,公正行事,先前的事呢,便不与你计较了,不然,后果你自己知道。”
贺相中了夜世子的断肠散,一个时辰发作一次,皇上可是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召去了,没一个人能解得了,而贺相的惨状,他们可都亲眼所见了的。
刘太医苦着脸,倒了一丁点儿药米分,闻了闻道:“不错,确实与贺良媛所中之毒相差无几。”
穆清瑶便拉着他那只手往母老鼠嘴上一抹,那只老鼠打了个喷嚏,舌头舔了舔嘴巴,很快,它便痛苦地扭动起来,然后,身下出血。
老鼠也与人一样,是胎生,只是一丁点儿米分末,这只硕大的老鼠便流产滑胎了。
所有的人,都怔怔地没有说话,好象谁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而围帐里的贺雪落还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却没有人再同情她了,什么叫僦由自取,这就是!
“大胆贱婢,你竟敢害贺良媛!”太子妃脑子倒转得快,事实摆在面前,再也由不得她冤枉穆清瑶,立即便转了口。
侍女吓得脸都白了,纳头就拜:“太子妃明鉴啊,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下得毒。”
“来人,把这个残害主子的贱奴拖下去,乱棍打死。”太子妃冷酷地说道。
这件事,就此揭过最好,太子妃也可以不担责任,也可保住贺雪落陷害穆清瑶的罪名。
“慢着!”穆清瑶却一抬手道。
“弟妹啊,方才是个误会,谁知道贺良媛的侍女会下毒害人,真是冤枉你了。”太子妃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可是咄咄逼人的紧,这会子笑得何等亲切可人。
“误会么?不见得吧。”穆清瑶笑得云淡风轻,眼神,却冷若冰霜,不见半点温度。
她走近围帐,猛地将围帐掀开,然后,素后如电,撕下正在接受医治的贺雪落一截衣袖,里面很快抖落一个小纸包,塞到刘太医手上。
这回,刘太医很自觉地验了验,垂头道:“正是滑胎之药。”
现在还用说什么么?什么也不用说了,一切再明白不过。
“太子妃,侍女只是从犯,并非主谋,而给贺良媛下毒的,正是她自己,所以,侍女罪不致死,你处死,就处死那个正自作自受的贺良媛吧。”穆清瑶冷冷地说道。
所有人都有点不可置信,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一个人,宁愿自残,宁愿杀死腹中怀胎七月,已然成形的孩子,来限害一个人。
贺雪落此人还真是残忍狠毒之极,一个人为了报复,连自己和孩子都能下手的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