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孩子,老天的恩赐。
她要离开这里,其实不难。虽然她把影卫交了出去,现在又被林勋软禁着,可她毕竟不是三年前的朱绮罗了。只要随便使个什么法子,让他将自己丢出府去,她自然能找到一个稳妥的地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可是他是孩子的父亲啊,她舍不得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叶季辰到了西院来,看绮罗坐在榻上发呆,神情落寞。西院因为从前没有人住过,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她娇小的身躯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他从旁边拿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尽量笑着说:“王爷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他想明白了,会回心转意的。现在什么都别多想,好好地养胎。”
绮罗抬头看他,心中温暖,物是人非,却也有很多东西一如从前。她努力露出笑容:“舅舅别担心,我挺好的。”
眼下这光景,哪里能好呢?叶季辰心里明白,但为了不惹她伤心,也没说什么,只把西院的丫环婆子都叫到院子里:“夫人怀有身孕,你们要特别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明白么?”
“是。”这些下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夫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她有本事怀上王爷的骨肉,她们自然就得小心伺候着。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啊,还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出了事都没办法向宫里交代的。
…
林勋进宫,内侍还来不及通报,他便直接出现在皇帝的面前。真宗原本歪在塌上想事情,见他陡然进来,神色严峻,不禁问道:“出了何事?”
林勋转身,让霍然把刺客押上来,按在皇帝的面前。
真宗扶着童玉坐起来,霍然说:“王爷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刺客的伏击。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报给京中知道。这是抓住的刺客。”
那刺客鼻青脸肿,衣服上都是血污,显然是受过刑。
“何人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种事?!”真宗怒道。
林勋问地上的刺客:“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刺客本是一心寻死,虽严刑逼供,不肯招认。但是被搜到了塞在胸前的一方巾帕,没想到林勋的人本事通天,竟将他怀胎七月的妻子找到,他死倒是事小,怎能连累家人?
“是…是秦王…”刺客艰难地说完,便垂下头。
“父皇,这是诬陷啊父皇!”赵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噗通”一声跪在真宗的脚边,“不是儿臣做的,绝不是儿臣做的!怎能听这刺客一面之词?”
真宗知道自林勋认祖归宗,得封燕王之后,太子和秦王两个皆是坐立难安。当朝政见不合便也罢了,时不时还会有些小动作。太子的城府深些,做事也必然不摆到明面上来。倒是这个秦王,三番两次指挥御史上奏弹劾燕王,燕王行事之时还多阻绊,当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秦王觉得本王冤枉了你?”林勋挑眉,双手抱在胸前。
赵霄不看他,只是一个劲地求真宗明察秋毫,不要被小人的谗言所误导。
光凭一个刺客的片面之词,的确无法向赵霄问罪。林勋道:“等过些时候,叔父带着陆云昭进京,由他向父皇亲自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到时候秦王就无话可说了。”
赵霄僵住,他原来还存了侥幸心理,没想到连陆云昭的事情都败露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难道陆云昭会把他供出来?要是没有他,陆云昭哪里会有今天?
“你先出去。”真宗对赵霄不耐地挥了挥手,赵霄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恭敬地退出去了。
真宗又看向林勋:“霦儿,你没有别的话要与朕说?比如你在扬州遇到的那个女子。”这些年,真宗皇帝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劝林勋立妃或者纳妾,除了太后身边的那个孟亦欢他勉强接受了以外,其它的女人送过去几个,送回来几个。前门塞进去,后门送出去。所以当行宫里的管事写信来汇报燕王殿下好像收了一个女子的时候,真宗还多少有些老怀安慰。
林勋皱着眉头:“只是个女人罢了。”
“休得骗朕。有空带来给朕瞧瞧,或者实在喜欢,就给人家一个名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几个弟弟哪个不是孩子满地跑了?”
林勋没说什么,行礼之后,干净利落地退出去。他神色如常地吩咐霍然于明日早朝之时,让谏官将搜集到的关于王赞的罪证当堂揭露出来。王赞任职枢密使多年,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更是左右各路帅司的人选,这些年花了巨金拿到官位,再变相盘剥地方,地方官早就有怨言。只不过碍于王赞势力通天,奈何不了。
林勋骑马回到燕王府,透墨在府门口徘徊,频频翘首张望。看到林勋下马,连忙走过去,略带着点激动说:“王爷,夫人有喜了!小的安排她暂住在西院…可以吧?”
林勋脚下一顿,面上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负手进府了。
不该啊?怎么是这样的反应…透墨丧气一般站在原地,原本还想劝着他去看看夫人的…霍然拍了拍透墨的肩膀,跟着林勋身后进去,发现林勋往西院那边不经意地望了一眼,然后便回自己的住处了。
还是在意的吧。霍然跟着林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他的脾性也算有所了解。他虽然亲眼看到绮罗跟陆云昭在一起,还被林勋亲自逮到,但他知道绮罗在林勋的心里一定很特别。
特别到他察觉出王爷总是有意无意地偏向那个女人的目光。旁人或者看不出来,霍然却知道。就像自己这么看林瑾,林瑾却这么看王爷一样。他虽是行伍出身,粗人一个,但他并不傻。他既然娶了林瑾,就像一辈子好好对她,而不管她是不是爱自己。
…
绮罗一直在吐,晚饭也只吃了一些,宁溪好说歹说地劝,她才多吃了一点,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就早早躺到床上睡了。睡梦中,她觉得浑身冰冷,蜷缩成一团。难受之时,有人似乎在摸她的头发,气息十分熟悉。
然后那人躺在她的身后,将她抱入怀中,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肚子。那人的身子很热,怀抱很宽广,她觉得安心,就靠在那人的怀里,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精神饱满地醒来,床上果然就她一个人。想想也是,那就是个荒诞的梦吧,他现在应该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早饭十分丰盛,宁溪怕她吃不下,就什么花样都做了一点。这几年在扬州,她也很少下厨了,大早起来,折腾了不少时间。
绮罗不想拂逆宁溪的一片心意,勉强吃了几口,果然又侧身呕吐了起来。
宁溪连忙跑过来帮绮罗拍背,外面丫环忽然说道:“夫人怀着身孕,不便见客,请您回去吧。”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接着丫环似乎被训斥了一顿,一个人逆着光影径自闯了进来。
绮罗抬头,看见妇人装扮的林瑾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双腿几乎下意识地一软。
“你…竟然是你…你没有死…”
绮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东西。宁溪见她无动于衷,便也只是继续往她饭碗里头添菜。
“你不是都跟人私奔了吗?你为何还要回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不会想把跟别人的孩子硬塞给王爷吧?”林瑾跑到绮罗身边,连珠串似地发问。绮罗“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抬头看她:“你有资格问这些么?请问你是谁?”
“我…”林瑾咬牙。
这个时候,霍然匆匆跑进来,去拉林瑾:“你跟我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林瑾一把甩开霍然的手,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盯着绮罗。
绮罗看了宁溪一眼,宁溪会意,对霍然笑着说:“霍侍卫,您先跟奴婢出去吧。小姐有些话想单独跟尊夫人说。”
霍然知道宁溪和透墨的关系,不敢不听。但他也知道林瑾的脾气,不放心地叮嘱道:“小瑾,你不要太过分了!”然后就跟着宁溪出去了。
待宁溪关上门,绮罗才缓缓地说:“你一定很意外我没死。当年出事那晚,在侯府中,是你打昏了施夫人,让她没办法及时来救我。我说的没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霦,逼n ,玉的光彩。
这文在收尾了,所以很卡很卡异常卡,每条线都有理一理,所以写得不是很顺。
外加我要翻到前面去看看人物,顺便修修文,恩所以,多包涵哈,尽量写快一点。
第133章 请君入瓮(下)
林瑾往后倒退一步,还强装镇定:“我没有!”
绮罗起身站起来,缓缓走向林瑾,林瑾步步后退。绮罗笑着说:“当时施夫人住在内院,府里的暗卫虽然防着外人,却不会防自己人。且你住的地方离施夫人住的地方最近。”
林瑾指着她:“你没有证据,你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你是想让我禀告了王爷,把郡主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全都召集起来,再叫上各自的丫环与你对峙么?”
林瑾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体不可遏制地发抖。她做的时候已经很小心,根本没有人会看见。可是如果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对峙,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我自问嫁入侯府并没有对不起你,但你想我死。你看到柴房的火烧起来的瞬间,心里一定很得意。但那又如何呢?纵然我不在了,你还是要嫁给霍然,他是你的兄长,根本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绮罗蹲在林瑾的身边,执着她的手腕,“林瑾,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怜,一辈子都在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事到如今,你我之间,真是无话可说了!”说完,狠狠地将她的手一甩,起身再不看她。
门外,宁溪和霍然站在廊下,霍然时不时地回头看那紧闭的门,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宁溪笑道:“放心吧,小姐不会把瑾姑娘怎么样的。只是同她说一说话。”
“她们…从前认识?”这几天霍然一直有这个疑问。看叶季辰和透墨的态度,明明与绮罗像是旧识。
宁溪的目光看着远方:“算是吧。”
霍然见宁溪不欲多说,便道:“我倒不是担心夫人,我是担心小瑾不知轻重,冲撞了夫人…”
宁溪听了一笑:“霍侍卫,有些话,不知道奴婢当说不当说。”
霍然连连摆手:“宁溪姐姐,你可千万别自称奴婢,折煞我了。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看瑾姑娘的样子,似乎对你们的婚事并不满意?难道你们成亲三年,还没有圆房?”宁溪也只是猜测,看林瑾的样子是根本没把霍然放在眼里,当成丈夫的。大凡二人之间有了夫妻之实,她顾忌到自己的将来,也不敢如此放肆。
霍然脸一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溪说:“夫妻之间,既然已经成亲了,就应该有夫妻的样子。难道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她怎么说也是勇冠侯府出来的小姐,嫁给我这样一个粗人到底是委屈了。我不想强迫她,所以想尽量顺着她的意思。”
霍然是这般想法,倒显得他粗中有细,胸怀坦荡了。
宁溪的声音不由得更轻柔了一些:“不管她是什么出身,既然侯爷已经做主将她许给你,你就是她的丈夫。她应该敬你爱你,而不是脑子里还有别的想法。你若如此这般放任,她必然不会死心,而王爷也会因此难做的。”
霍然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应道:“谢谢姐姐点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时候门打开,林瑾失魂落魄地走出来,霍然过去搀扶他。她想甩开,但是霍然这次没有放手,而是半搂着她,强行把她带走了。霍然是习武之人,身强力壮,林瑾的力气根本不敌他。只要他有心,林瑾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宁溪走回屋内,对绮罗说:“小姐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情直接告诉王爷?”
“就算没有她,那晚要置我于死地之人还是会放火。我应该庆幸师父被她打昏在房门口,否则师父若赶到了现场,我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歹人会对付师父也说不定。这件事便过去吧,只要她认清事实,好好跟着霍然,以后别再生什么邪念。”
宁溪点头道:“我想瑾姑娘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小姐了。”
绮罗不解地望向她,她在绮罗的耳边说了一阵,绮罗笑叹道:“你啊!未出阁的大姑娘,知道的比谁都多。”
“小姐!”宁溪难为情地叫了声。
“好了,好了,我这里不用你,你去找透墨吧。你记得跟他说,早点把婚事办了啊。”绮罗推她出门。
那边霍然将林瑾带回家,自己转身去了家门口的酒坊喝酒,喝到晚上便有些醉醺醺的。林瑾没有给霍然留饭,自己早早地用了饭,便上床休息了。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一具滚烫的身体覆上来。她要叫,却被对方捂住了嘴巴。
霍然的眼睛很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三年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霍然从不勉强,夜里都是睡塌。
“我给了你三年时间,你放下也好,放不下也罢,以后都得认清事实,好好地跟着我过日子。”霍然说完,挥手扯下了床帐。
…
孟亦欢回来几天都见不到林勋的面。她从前住在太后宫里的时候,因为公主喜欢林勋,所以不敢争。后来林勋被证实是皇上的儿子,赵仪轩彻底死了心,还被宫里人笑话喜欢自己的兄长。
孟亦欢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运,竟然被皇上指婚给林勋,虽然只是个侧妃,但她也很满足了。总归她是太后娘家人,不管以后立谁为正妃,都不敢欺负到她头上来。那些通房妾室,她就更没放在眼里了。
哪知道入了王府时日许久,林勋碰都不碰她,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好在燕王府里面就五个住处,林勋的住处,还有东西南北各院,她住了一个,剩下的就全空着了。
这次绮罗来,一下就住到了西院,她万分警觉。不过听婢女说,林勋这几日连看都没看那个女人一眼,心里又觉得舒坦了不少。到底那女人跟她的待遇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天孟亦欢照常起床,洗漱梳妆之后,觉得无所事事,就摆弄起自己的首饰嫁妆来。
婢女小跑进来说:“娘娘可知这几天谁经常出入西院?”
孟亦欢想,横竖林勋不过当那女人是个弃妇了,只不过因为怀孕,被施舍了一个住处,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也没太把她放眼里,便随口问道:“谁啊?”
“叶长史啊。三天两头就跑去嘘寒问暖的,两个人好像很熟稔的样子,总觉得那狐媚子见魅惑王爷不成,又打叶长史的主意了。其实娘娘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王爷在扬州城里偶然认识的女人,可为什么叶长史和透墨总管都对她很恭敬?”
这婢女是跟着孟亦欢从宫里陪嫁出来的,很是有几分头脑,孟亦欢不禁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奇怪。”
婢女就在孟亦欢的耳朵旁边低语了几句,孟亦欢惊道:“你说是王爷以前的旧识?还有可能是在军中做那种皮肉生意的?”
“奴婢猜想八成如此。”
孟亦欢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不是那种女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讨得林勋的欢心,一回头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这手段可不是一般地高明,好人家的女孩子是绝对不会如此的。她最是看不惯这样出身不洁的女子,肚子里怀的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当下更生了几分厌恶:“这种女人放在府里不是毁了王爷的名声吗?林瑾也是个没用的,我还以为她能把这女人赶走呢。”
“要赶走她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婢女狡黠地说。
…
是夜,绮罗躺在床上睡不着,枕着手臂看窗外的漫天星子,就像是谁随手撒的一片宝石,闪闪发亮。今夜宁溪不在,别的丫环婆子也不敢来打扰她,这整个西院就显得更空旷安静了。
门外忽然有动静。是他又来了?
绮罗连忙披衣下床,手里拿着蜡烛,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然后伸手打开门。
夜色茫茫,廊下的灯笼发出微末的光亮。叶季辰坐在门边,不省人事。
“舅舅?”绮罗连忙蹲下来,摇了摇叶季辰,见他没有动,以为他受伤了。她刚想叫人帮忙,又担心身边的人里有谁的眼线,徒添麻烦,便吃力地把叶季辰拖进屋子里,关好门。
“舅舅,你醒醒!”绮罗倒了一杯水,蹲在叶季辰的面前,凑到他嘴边喂给他喝。叶季辰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绮罗仿佛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不是你敲的门吗?”绮罗愣住。
叶季辰摇头,还没有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人声。火把和灯笼聚起来的光亮透过窗纸,直接照在了屋子里的地面上。
绮罗和叶季辰对看一眼,心道不好,只听外面霍然的声音:“刚刚那黑影好像到这里来了,大家仔细搜搜看,务必确保王府中的安全。”
立刻有人到绮罗屋外敲门。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根本就说不清楚。加上这屋里陈设简单,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如果藏在床上或者屏风后面,被找出来更是说不清了。
绮罗心里明白,有人要设局诬陷她跟叶季辰,可目的是什么呢?林勋明明已经很讨厌她了。难道是要把她赶出府去,才肯罢休?
她认命地过去开门,王府里的侍卫一下子涌进来,看到正站起来的叶季辰,皆是一愣,然后有人跑出去禀报给霍然。霍然快步走进屋子里来,视线与叶季辰相对,不禁皱眉:“叶兄,你今夜不当值,不回家中,半夜在夫人房里做什么?”
“我…被人敲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叶季辰如实说道。他脑袋到此刻还是嗡嗡的,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然看了看绮罗,又看了看叶季辰,叹道:“此事我做不了主,还是交给王爷定夺吧。”
王府的大堂上,叶季辰和绮罗跪着,林勋走进来,坐在上首的位置。他披着玄色绣球的鹤氅,手里转着两颗玉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眉梢眼角俱是嘲弄。
“先是陆云昭,然后是叶季辰,朱绮罗,你到底还有多少花样?”他冷冷道,“你是不是要把所有在你身边的男人都招为裙下之臣,好显示你的魅力?”
绮罗不怒反笑,看着地面没说话。倒是叶季辰争辩道:“王爷,您明知道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小的,小的更不会…”
“从前她就格外关注叶家,格外关注你,几次三番要我相助。我只当是你们脾气相近,格外投缘一些,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看来,若我继续把她留在王府,只怕不知明日会在她房中看到谁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霍然浑身一凛,噤若寒蝉。
绮罗缓缓抬头迎上林勋的目光:“若你非要用这么不堪的词语来污蔑我,那我认了。我不过是个被你抛弃的女人,可舅舅你认识多少年了?你这样污蔑他,有没有想过其他跟着你的人也会寒心的?就算你我之间已是山穷水尽,难道连你跟你的兄弟之间,也没有信任可言?”
林勋“啪”的一声,将手中玉球按在小几上,大声道:“不用你在这挑拨离间!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他想了想,吩咐道,“来人啊,把这女人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去,等生下孩子后,抱来滴血认清。”他说完,绮罗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立刻有婆子进来,把绮罗拉出去。叶季辰张了张嘴,林勋指着他说:“我劝你,最好不要说话。”
叶季辰垂下头,只双手在袖中紧紧握住。
绮罗被押上马车,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本就是半夜,外面又冷又黑,看着她的两个婆子膀大腰圆,大概因为被人从睡梦中喊起来,心中十分不快,面色沉戾。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马车才停下。绮罗还没缓过劲来,就被婆子拉下车,推进了一座院子里。这真的是户农家,两三间茅草房,院子里还盖有鸡舍和猪圈,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赵婶子!”一个婆子喊了声,主屋的灯亮起来,一个粗布麻衣的农妇披着棉衣,打着哈欠出来:“怎么了,这深更半夜的。”
“这女人在王府里头犯了事,王爷命押到此处,交予你好好看管。”
那农妇仔细打量了眼绮罗:“哟,这身上穿的料子,可不是普通货色。犯了什么事啊?”
“别问这么多,她怀有身孕,你好好看着就是了。”婆子将绮罗往前一推,懒得多说,便坐上马车回去了。
农妇提着灯笼,围着绮罗转了两圈,慢悠悠地说:“跟我来吧。”
农家睡得都是炕,炕上放着粗布缝制的被子和填满糟糠的枕头。农妇靠在门边,看绮罗的脸色,懒洋洋地说:“有个热坑头睡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你这孩子,多半是跟王府里哪个小厮私通才有的的吧?从前也有几个丫头做出这种龌龊事,被罚到我这里来。后来王爷心肠好,多半将她们关一阵子,等生下孩子就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