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起来就请吧,我们还要赶路回去。”侍卫的气显然也很不顺,刚刚看到人冲过来的时候他吓一跳,他本就一整天本就紧绷着精神,胆战心惊的,怕有人对付马车内人不利,这会儿见不过是有人撞上来讹人的简直就是气的想揍人了,不过看着对方是妇孺这才没有骂人。
那妇人抱着孩子哆哆嗦嗦的让开了路,只是等着那车夫重新上了马车准备赶车的时候,又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小宝,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
“停下。”那马车内的女人似乎终于坐不住了,对着车夫说道,“你去瞧瞧,那孩子怎么样了?”
那侍卫模样的男子恭敬的说道,“夫人,这种人就是专门讹钱的,你不用去理会,夜深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伍侍卫,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看着那孩子就不忍心,你且去看看,能帮就帮一些吧。”女子叹息一声说道。
伍侍卫不敢忤逆,只好走了过去,却那妇人已经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见到他走了过来,也顾不得其他,抱着他的手臂就求道,“求求你,救救的孩子,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你刚才为了讹点银子不是还想带着他一起寻死,怎么这会儿又这般开始心疼起孩子来了?”伍侍卫很是讨厌这样的人。
“我不是讹钱的,我就是想死…,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后悔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伍侍卫很是郁闷,低头看了眼那孩子,结果却看到孩子已经昏了过去,这大冬天的脸冻的有些发青,有了几分恻隐之心,说道,“这孩子得找个郎中看。”
“可是我没钱了。”女子绝望的哭了起来,在这夜间越发带出几分凄楚的感觉来。
伍侍卫死死的盯着那女子,显然又生气又是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对不住,我真是没办法了,呜呜。”女子在伍侍卫的眼神下,忍不住更加痛苦的哭了起来。
这伍侍卫也是常年看人下饭的,不过这么一接触就感觉到这个女子是真的有隐情的,见孩子实在可怜,越发带出几分恻隐之心来,说道,“你跟我有什么用?要求就求我们夫人。”
***
仟仁堂是仟家医馆里最不起眼的,因为在位置在阳平街城郊,可是因为仟家世代名医,生意倒是极好的,这几日因为是过年,管着这仟仁堂的李郎中也就早早的关了门,回到了店铺后面的小院子里准备好好歇一歇,结果却突然听到前面敲门的声音。
李郎中身边的小徒弟不高兴的说道,“没看门关了?怎么还敲门。”
李郎中却有几分医者父母心的心情,说道,“这么晚还来敲门,恐怕是有急症,你快随我去看看。”
那小徒弟无奈跟着李郎中走了出去,等着把门一开,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眉目英挺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旁跟着哭哭啼啼的妇人,见到他便是说道,“这孩子晕过去了,你们坐堂的郎中呢?”
那男子说话很是不客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常在上位者的威严。
小徒弟却很是不高兴,想着你算什么个东西,这么对人说话,说道,“我们关门了,不看病了,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病吧。”
“闭嘴!医者父母心,你是学医自己不知道?”那男子厉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是带着说不来的威严,吓的那小徒弟顿时吓的哆嗦了起来。
旁边李郎中总觉得这个人说话也太不客气了些,正想说话,听到那男子后面传来一个黄鹂一般的女声,“李伯,是我。”
那李郎中心头一震,转过头往外看,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狐狸皮的大氅,露出半截面容来的年轻女子来,这不是…,他脱口而出,说道,“大小姐”
“难得李伯你还记得我,这孩子是我路上遇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帮着瞧瞧看,这里离家里太远了,不然我就喊父亲过来看看了。”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宫里出来微服私访的仟夕瑶和皇帝。
本来到城郊的卿喜楼吃松鼠桂鱼,顺道看一看雪景的,结果却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一对差点寻死的母子。
那小徒弟也是仟仁堂的老人了,七岁就开始在这边打杂,怎么会不知道仟家的事情,能让李朗中这么尊称为大小姐的除了仟秋白的女儿自然不做其他人想了。
不 是说,那位大小姐在宫里当娘娘的,怎么会夜半出现在这里?他疑惑的往那大小姐身上瞧了一眼,结果却是吓了一跳,原来大小姐身后走过来一个男人,身上的石青 色缂丝华贵长袍笔挺贴身,越发显出他挺拔的身姿,步履间掩饰不住的慑人气息扑面而来,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很是雍容矜贵,显得贵不可言。
好一个人物?这人是谁?小赌徒忍不住嘀咕道。
李朗中见到是仟夕瑶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把人迎了进去,随即踹了踹发呆的小徒弟说道,“还不快去点灯。愣着做什么。”
小徒弟徒然清醒了过来,赶忙拿了火折子把屋内的蜡烛给点亮了,顿时四周就亮堂了起来。
李朗中也不好问仟夕瑶为什么在这里,集中精神开始救人,让人把孩子放到了诊病用的床铺上,望闻问切,把一旁孩子母亲田氏给说哭了,“你是说,你已经让孩子饿了二天,只喂了点水。”李朗中的话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田氏抱着孩子的手脚哭道,“我身上的银子被人抢走了,当了身上的裘皮大衣的钱也是付掉了客栈的欠钱,实在没有办法了。”
李朗中听闻却是松了一口气,结合自己刚才看的症状,终于下了定论,对着仟夕瑶说道,“大小姐,这孩子不过是因为饿过劲儿而晕过去了,并不大碍,先给他喂点热水,热敷一下就应该能醒过来。”
仟夕瑶显然是也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并不想管这件事,可是听着那女人喊着晕过去的孩子叫小宝的,就想起二皇子的小名也是这个,起了怜悯之心,这才说服皇帝把人送到这里来,总归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也算是她做了一件好事。
这会儿她见孩子没事就点了点头,对着那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发愣的小徒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能给这孩子弄点热水过来嘛?”语气很是和蔼可亲。
那小徒弟如今也是十二岁的年纪,见仟夕瑶这样一个举止优雅,容貌秀丽的大小姐朝着自己这般客气的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就跟春风佛面一般,脸上一红,马上说道,“大小姐,我这就去。”说完就急不可耐的蹬蹬的走了。
李朗中见了忍不住好笑,这小兔崽子平时仗着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很是傲慢,这会儿见到大小姐就跟没了骨头一样的,随即又忍不住啧啧称奇的想着,果然是当了娘娘的人,这气度风姿,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不过很快就有个新疑问涌上心头,大小姐是宫里的娘娘,那么能站在她身旁的人又是谁?难道是…,李朗中想到某个可能吓顿时脸色发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仟夕瑶却完全没有时间顾忌这位郎中在想什么,而是安慰那田氏说道,“别哭了,李伯不是说了,这孩子只是饿晕了。”
田氏立时感激的朝着仟夕瑶福了福,姿势到很娴雅,让仟夕瑶很是诧异,心想,这女子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随即问道,“我看你举止稳妥,怎么刚才要那般寻死腻活的?”
田 氏听了忍不住就哭道,“奴家错了,只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带着孩子一起死,只是刚才见孩子晕过去又后悔了,我自己死了就死了,可是孩子何其无辜,是 我自己没用罢了。”田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仟夕瑶,她本就是有些见识的人,本能的从仟夕瑶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了她的与众不同,心里悄悄的燃起了希望。
不过一会儿那孩子就喝了热水就醒了过来,田氏看着清醒的儿子,一把抱住就不愿意撒手,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仟夕瑶见了也是带着几分感触,皇帝见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田氏哭过之后就又见孩子目光灵动,渐渐的回过神来,对着伍泉跪着说道,“多谢救命大恩。”
那伍泉却是避开,指着仟夕瑶说道,“要谢也是谢我家夫人才是,要不是她吩咐,我才不会伸出援手。”
“这位夫人当然也要谢,但是你也是帮了我许多忙,请受我一拜。”不管伍泉意愿,那田氏硬是对着伍泉磕了个头,回头又朝着仟夕瑶磕头,说道,“夫人,你真是菩萨心肠,多谢夫人搭救之恩。”
仟夕瑶哪里受得了这个,赶忙让香儿上前把人拉了起来,说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那田氏却是坚持非常,给仟夕瑶磕了三个头,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和这位老爷都是非常人,既然夫人救了我和孩子一命。”田氏咬牙说道,“那就好人做到底,救救我们母子吧。”
伍泉徒然握紧了手里的刀,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夫人的身份的?”
屋内的气氛顿时就显得有些压抑,就连李郎中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妙,忍不住僵硬着身子。
田氏听出伍泉话语里的杀机,打了一个哆嗦,说道,“别误会,奴家其实不知道,不过就是看这位夫人和老爷,言谈举止非同常人,这才猜测的。”
“是这样?”伍泉眯着眼睛问道。
田氏吓的不清,把手放在胸口发誓一般说道,“我田文莲今天要是说一句谎话…就让我的孩子不得好死。”说完就看着怀中的泪流满面。
伍泉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仟夕瑶却是笑道,“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吧,发这么重的誓…,哎,兴许还真能帮帮你。”说完看了眼皇帝,皇帝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来看着仟夕瑶,不动声色颔首。
田氏见仟夕瑶开口,激动的不行,赶忙说道,“奴家是廊坊田家村的人,父亲是员外郎,家中略有资产,日子倒也过得去,奴在家中排行第五,小时候也是被父母如珠如宝的养大,后来配给了邻村的卢家秀才的大儿子,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名叫卢中尧。”
孩子听田氏说起父亲,忍不住说道,“娘,我想爹爹。”
田氏的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使劲儿的抱着孩子,又回头看着仟夕瑶继续说道,“去年的时候夫君来京都赶考,只是一直都没有音讯,年前突然来一封信,说是我夫君已经是在京都暴病而亡。”
仟夕瑶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后来呢?”
“我父亲让我把孩子送给婆家改嫁,我却是不相信夫君就这么去了,背着婆婆卖了几样首饰就带着来寻,结果到了京都才打听出来,有个男子也叫卢中尧的,竟然是中了会试第二名,后来被长公主家的慧珍郡主瞧上了,年前刚刚把婚事给办了。”
“那卢中尧不会就是你死去的夫君吧?”仟夕瑶真心觉得这种戏码真心熟悉,却听那田氏摇头说道,“不是,我夫君他不是那样嫌贫爱富之人。”田氏擦了擦眼泪说道。
仟夕瑶颇为意外,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 天我守在公主府,终于瞧见那人的模样,竟然是个陌生男子,根本就不认识,可是那人用的身份却是我夫君的。”田氏说道这里泪如雨下,“我上前质问他,认不认 识我夫君,什么要冒用我夫君的身份,结果这人却说我疯了…,我被人赶了出来。再后来就遇到了劫匪,身上的银子被抢的干净,客栈又要我付钱,我只好当了身 上的狼皮做的大氅付了钱,再后来我就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我硬着头皮去顺天府告状,那衙役开始说我没有状纸就不能告,后来见我一直守在门口不走,可能颇为 可怜,这才透了信儿给我,说长公主府早就给顺天府尹递了消息,这案子是不会接的。”
仟夕瑶气愤的说道,“岂有此理!”随即回头看了眼皇帝,见他也抿着嘴,沉着脸,便是继续问道,“后来呢?”
田氏也是有眼色的,她见仟夕瑶频频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就知道这位老爷身份不俗,当然其实就算没有仟夕瑶这反应,她也觉得这个人可真是深不可测,光是坐在那边,不说话也是让人觉得气势慑人,叫人无法忽视,只觉得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我 当时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真是走投无路,后来又遇到两个地痞,说是让我赶紧滚出京都,不然就要我好看,我当时又急又害怕,只好跑到城郊来,结果 却是一分铜钱都没有了,饿了两天,今天晚上坐在墙角里,冷风呼啸,孩子冻的嗷嗷直哭,只觉得没法活下去了,一时想不开,看见一辆马车过来就想…,结果却 是遇到两位恩人。”田氏说完就低头给仟夕瑶和皇帝磕头,哭着说道,“求夫人,老爷,给我做主,查出我夫君到底在何处,我就是死了也是甘愿。”


第103章
屋内死一般的安静,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李郎中带着不忍,小徒弟觉得有些愤慨,伍泉带着几分怜悯。
田氏见仟夕瑶不说话,身 旁的那雍容清贵的男子也是冷着脸沉默,想着毕竟是牵扯到长公主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干涉的,虽然心中凄苦,却是擦了擦眼泪,说道,“是奴家贪心了,夫人和 老爷能救孩子一命,奴家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能让恩人去…,那公主府乃是皇亲国戚,岂是一般人动得了的?都是我命苦。”
仟夕瑶不说话是因为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结果却看到田氏这般反应,她看着田氏一脸绝望神情,温和的说道,“这世上,还真是没有我们老爷管不了的事情。”说完看了眼皇帝,目露几分期盼,说道,“是吧,老爷?”
皇帝无奈的看了眼仟夕瑶。
田氏却听着眼睛一亮,说道,“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仟夕瑶笑,上前把田氏扶了起来,说道,“我骗你作甚,你只管对着我家老爷说,他点头肯帮你,这件事就能查的清清楚楚的。”这话说的很是大气。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皇帝身上,那目光很是炙热,不过皇帝对于自己成为众人焦点这事早就习以为常,不动如山,略一沉思,说道,“伍泉,你把这位夫人和她的孩子安置下。”
“是。”伍泉恭敬的说道。
等着仟夕瑶和皇帝上了马车,那田氏还没回过神,她似乎听到刚才那个清贵的男人说什么朕?这不是只有皇帝才会说的话吗?
伍泉留了一个侍卫照顾田氏母子,这会儿见到那田氏发呆,忍不住说道,“夫人,我们也上路吧。”
“去哪里?”
“伍府。”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田 氏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似乎遇到了不得人,她脸上露出几分恐慌的神色来,那李朗中是个心善之人,见田氏拉扯着孩子不容易,又加上刚才听见她的身世,觉得实在 是可怜,提醒一般的说道,“这位夫人,你别犹豫了,赶紧跟着这位走吧,你之前倒霉,吃了许多苦,可是今天遇到了我们大小姐,那就是大运气了,沉冤昭雪指日 可待。”
“多谢李朗中,我能问问,这位大小姐是什么人吗?”田氏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朗中整了整衣服,笑着说道,“那可是贵人,我可不敢乱说,不过…你早晚会知道的。”
田氏虽然越听越是迷糊,有一点却是肯定的,知道这次遇到了可以帮她做主的好人,心里踏实了一半,谢过李朗中抱着孩子跟着那侍卫一同上了马车。
伍 泉的母亲姓陈,嫁给伍家的大郎为妻,成婚初时便是随夫去了玉门关,当时伍家大郎任关外指挥使,在伍泉十岁的时候便是负伤病死,随后伍泉随着母亲陈氏回到了 京都,依附于其叔叔一家生活,伍家家大业大,子弟也众多,伍泉的父亲那一辈一共四个兄弟,除了三叔伍令德任职川贵总督之外,其他人皆是在军中任职。
伍泉的祖父母早就过逝,家中主持中馈的是其二嫂,家中人多嘴杂,陈氏一个寡母领着半大的孩子实在不易,要不是伍泉的父亲和三叔伍令德兄弟情深,他把伍泉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养在一处,一处教导武学,功课,还不知道有没有如今出人头地的伍泉。
陈 氏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如今儿子出息,腰杆子也硬了起来,日子过的也越发顺当,唯独一样,就是儿子的婚事不顺,原本伍泉小的时候定了一门婚事,只不过后来 那女子早早病逝了,因为这女子是陈氏娘家的侄女,倒是和伍泉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所以自此伍泉绝口不提婚事了,陈氏也懂儿子的心情,头两年还 忍着,后来看伍泉年岁渐大就有些忍不住了,和他谈了一番,最后另给他定了一门婚事,原本说好今年过门的,却是不巧那女子家中有了丧事,不得不又要往后拖个 三年的孝期,愁的陈氏头发都快白了,看着家中二嫂,三嫂几个妯娌都抱了孙子,心里急的不行,甚至想过要不要以时间太久为理由把这婚事给退了换个人。
不过后来想想就熄了这念头,她好容易哄着伍泉重新订了亲,要是有了变数,还不知道他又要做和打算了,就这么拖着…,总归孙子总会有的不是?
就在陈氏这般做心里建树熬日子的时候,这一天晚上突然见到了田氏母子俩,陈氏当时着急上火的对着那侍卫问道,“这母子俩是何人?”心里却是打鼓,别是在外养的姘头吧?
那侍卫哪里清楚来龙去脉?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道,伍大人晚上就回来,还请夫人等着伍大人回来再问。
陈 氏气的跺脚,不过在田氏母子面前却是不露半分情绪,给她们母子安排的住处,又看两个人冻的脸色通红,心里不忍,让人给他们送了些厚衣服,冻疮药之类的,结 果看见那小的,见这孩子长的实在齐整,看着可爱,又琢磨着,就算是外室,冲着她养了这么一个小乖孙,也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态度倒也和蔼了起来。
田氏母子俩个见陈氏初见自己带着几分冷意,不过渐渐的也和蔼好相处了起来,心里那点不安也烟消云散,她又是个懂礼数的,不过几句话倒是让陈氏渐渐的看她顺眼了起来。
等着伍泉回来的时候,陈氏就对着他说道,虽说你养了个外室不对,但是那孩子倒是好的,娘也不责怪你了,弄得伍泉哭笑不得,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就把遇到田氏母子俩的事情都一一的说了。
陈氏早就笃定那孩子是自己的乖孙,这会儿希望落了空很是失落,弄的伍泉很是好笑,安抚了陈氏半天,这才让她释怀。
陈氏说道,“那母子俩也是可怜,只这运气也实在是好得很,要说别人还真就不敢查这件事,谁敢动长公主?”
长公主是当朝唯一异姓王爷,晋阳王的遗腹子,皇后怜惜她父亲早亡,接到宫中亲自抚养着,当时的太子,就是后来的承德帝王和后来的容王,三个人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特别是先帝承德帝更是看重长公主,地位稳固如山。
“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伍泉却是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陈氏忍不住问道。
伍泉摇头,“娘,你就帮我费心照顾下田氏母子即可,其他的就不要问了。”
陈氏毕竟一个妇道人家,见儿子这么说也就不问了,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去歇息不说,那田氏母子俩住在伍府里,见这房梁雕刻,虽谈不上奢华但是自由格调,也是只有世家大族才有的风格,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心惊于那马车内夫人的身份?
等着上了床,抱着儿子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想起晚上的事情,那样的气度,那样的风姿,就是宫中的娘娘也不为过…,等等,难道说,真的是皇帝和娘娘?
田氏忽然就想起来,曾经有人说过,皇帝曾经和珍妃娘娘微服私访,还查处过一家卖假题的,是不是这次就让她给遇上了?
想起那雍容清贵的男子,田氏豁然就坐了起来,还有那位夫人自信话语,只要我家老爷肯,肯定能帮你查的清清楚楚的,整个京都里,要说谁不把长公主府放在眼里,除了当今的圣上还有谁?
更何况她是亲耳听到那清贵的男子说了句朕。
“娘,你怎么了?”小男孩惊讶的问道。
田氏却是泪流满面,忍不住说道,“真是皇恩浩荡。”说完就抱着孩子下了床,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对着孩子说道,“小宝,给咱们的恩人磕头,给陛下和娘娘磕头。”
孩子虽然不懂母亲为什么让他磕头,但是看着母亲一脸庄重的模样,问道,“娘,是娘娘要给我们找父亲吗?”
“嗯,是的。”田氏抱着儿子,擦了擦眼泪,郑重的磕了头,孩子见了,也跟着有模有样的磕了头,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请一定要让我找到爹爹。”
田氏听了越发的泪流不止,说道,“会的。”
***
仟夕瑶和皇帝回到宫中已经是深夜了。
仟 夕瑶去先去跨院看了大皇子,见早就入睡放下心来,又回头到东厢看二皇子,二皇子这会儿也是睡的香甜,便是问了问乳娘孩子晚上吃的什么,玩的什么,又做了什 么,事无巨细,乳娘也似乎早就知道仟夕瑶会问一般,倒也不慌不忙,一一作答,并不疏忽,仟夕瑶听着很是高兴,赏了乳娘二十两的银子,轻轻的亲了亲儿子的小 手,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主屋,皇帝早就梳洗完毕,这会儿正坐在炕沿上喝茶,见仟夕瑶回来,问道,“二皇子可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