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玥讶然:“宇文护,你…”话没说完,嘴已经被他封住。
宇文护一用力,琴玥向后退了两步,背心抵在了树干上。难以形容的感觉,既不像第一次被宇文护强吻时的急怒攻心,也不像她吻宇文潇时的温软如春,更不像前几天宇文护偷吻时的诧异惊讶。
很霸道,有如他平素一贯的个性。热辣辣的,令人窒息,像是要吸引自己的灵魂。他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地压上,琴玥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的思绪像被激流冲开一般,一团混乱。身体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气,就像是一脚踩空的登山者,身体向下坠,向下坠,全然找不到支点。她试图挣扎,双手在夜空中挥舞,被宇文护紧紧握住,轻轻围在身侧…
如山一样的压力,令人窒息的那份悸动,这就是吻?
月华静静泻下一地清辉,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微风过处,树枝轻摇,片片叶子在空中飞舞,蝉鸣阵阵。
双唇甫一分离的那一刹那,琴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眼前宇文护俊秀的面庞微微一笑。轻轻刮了一下她地鼻子:“傻丫头。如果到现在你还想逃的话,我就只好将你就地正法了。想要找你追你实在太不容易了。如果我一不小心,你这傻丫头就会跑到天涯海角去。”
“谁是傻丫头!”琴玥不满意的嘟囔着嘴。嘴唇红艳艳肥嘟嘟的,因为刚刚亲吻过的关系,看上去更为诱人。
宇文护微笑道:“我一贯不喜欢说什么永恒的话。万物荣枯,沧海桑田,才是世间正理。所谓的天长地久只是人们心中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所以,我所能做的,用我所在的每一分每一刻来爱你。”
琴玥瞪大了眼睛,瞳仁中的光芒闪了闪。而宇文护的两手握着琴玥的双手道:“我现在不是皇子,而你也不是公主了,不知你是否能接受一个普通男人没有鲜花没有漂亮衣服。守护一生的誓言呢?----不用很快给我回答,不管结果如何,我会一直等你的。”
都说到这一步了,琴玥也不好怎么反驳。宇文护甚至连她回答不愿意的事都已经想过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会一直等你的。”这句话简直就是给她下了咒印。因为按照琴玥的性格,是不可能对如此在她身边深情的男人无动于衷地。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会走到一起。
“我…”琴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脑子已经全乱了。不过,在脑海深处,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妥,应该去拒绝。
“现在不用想那么多,我说了,你可以以后再给我答案。我现在想要的,只是吻你而已。”宇文护的脸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松开了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
深夜,万籁俱寂,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只能听见两人有规律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世界是安静的,两人的视线又一次相交,眼睛里只有彼此。琴玥想要逃离,挣扎不开,不过被宇文护继续拉了回来。
然后,焦灼,靠近,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吸引就像磁石吸引磁石。
恍惚间,琴玥只觉得宇文护缓缓靠了过来,男人紧实的胸膛就靠在自己胸前,心脏在胸口有力地跳动着,让她紧绷的神经蓦地一松。然后,琴玥的嘴又品尝到了一股柔软的芬芳,大脑迅速陷入空白当中,双臂不由自主地抬起,抱住了他,收紧…琴玥感觉脑袋空荡荡的,一片茫然,有些飘飘呼呼的头重脚轻的感觉,心底有一丝甜蜜,一丝欣喜,一丝愉悦,还有一丝不安。
那感觉…是甜的…
一个悠长的深吻之后,宇文护紧紧把琴玥抱在怀中,两人靠着树坐了下来,许久不言。宇文护不敢再去看她,害怕一看到她的双眼,就要忍不住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他的定力可没那么好。
琴玥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吻,一个霸道至极,一个温柔如水,都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她心里清楚不该贪恋这份吸引,像是长满荆棘的鲜花,又像是毒药。她挣扎不开,一方面是因为宇文护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走;而另一方面,…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些留恋这份感觉。刺激、隽永,心里有些痒痒的,但是又很安定----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即使和宇文潇在一起,也没有体会过。是啊,宇文潇太乖,太正气了,除非琴玥真的嫁给他,否则,他是一定会谨守“男女之大防”,绝对会以自己的感受为第一位,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
琴玥低下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宇文护立即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些微的情绪波动,他马上凑上前,一面轻吻琴玥的头发,一面轻声问:“怎么了?”
琴玥不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宇文护抚摸着她的发丝,道:“你是在想,我们不该这样,是吧?”
琴玥猛的一回头,神情有些怪异地看向宇文护:“我就是讨厌你这么喜欢揣测人心的个性。”
宇文护看到她的反应,微微讶异了一瞬,又笑道:“是么?但是,如果这样猜测你心的是四弟,你就不会生气了吧。”
琴玥哑然。她好像真的没有想过,如果一切都是宇文潇的话,自己的反应会是如何。现在想想,说不定无论他怎么做,自己都不会反抗吧。
看到琴玥这么一副表情,宇文护点头叹道:“果然…”然后,他又笑着自嘲道:“说实话,我有一点伤心呢。即使是亲吻你,拥抱你,你心里还有一个四弟。”
琴玥听出了宇文护的落寞,急忙道:“其实,你也是个好人啊…”
宇文护捂住她的嘴道:“打住!这话我可不爱听。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你是个好人的时候,下半句估计就是可惜咱俩不合适。而当一个女人一面捶打一个男人,一面道你真坏,估计下半句就是可是我喜欢这样坏的你。我可不想当你心目中的好人”
琴玥又好气又好笑,一扭头道:“我懒得理你。”
宇文护环抱着她的双手一使力,琴玥又不自主的跌倒他的怀抱里。琴玥“诶哟”一声,对着宇文护怒目而视。宇文护却笑而不答,把头靠着她柔软的发丝。
近距离地看着宇文护含笑的双眼,琴玥有些不自在,缓缓移开视线。宇文护抱的她更紧了,轻轻道:“真好笑…我刚刚才说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之类的鬼话,可是现在却又无比的确信起来。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是病,相思病!琴玥微微一笑,她倒是没有这么深的感触,不过…宇文护的怀抱也不是过去想象中那么恶心,其实还挺温暖的。
“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一瞬间,两个相拥的人在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这句话来。
然而,身后有簌簌索索的声响,让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宇文护,第一时间竖起全身的警觉。他神情严肃地看看周围,肌肉紧绷,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怎么了?”还有些没回过神的琴玥觉察出宇文护的异样,不免问道。
“有我在,没事。”宇文护对她笑笑,再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定是有人渐渐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之后,他放开了怀里的琴玥,站了起来:“恐怕,我们的二人时光,要被人打破了。”
“是刚才那些人的同伙么?”琴玥看到宇文护的表情,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
宇文护凝神听了一下,苦笑道:“恐怕是的。”而且听脚步声,追来的,至少也有十个左右。宇文护看看琴玥,自己是无所谓的,好歹也得让她逃出去。
“可恶,那个混蛋!”琴玥有些发怒,“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居然反咬一口!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宇文护无奈地笑道:“小姐啊,这个世界可是以德报怨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啊!”
“可恶,我要杀了他!”琴玥一怒,“嗖”的抽出白涟剑,一脸愤怒。
宇文护微笑着把琴玥的剑放回鞘中,琴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宇文护笑道:“这种事,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就可以了。我并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不想要你的双手沾满鲜血。”
“可是…”琴玥还有些犹疑。
二十六、吻别还是永别?
“没什么好可是的,”宇文护笑笑道,“一两个小毛贼,本皇子还不会看在眼里。你先走吧,我杀了他们,再来追你。”
“不要!”琴玥断然拒绝,“就算我不出手,也可以在旁边看着。”
“听话,你先走,在旁边碍手碍脚的,我施展不开。”宇文护劝她离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要留下,我要让那个混蛋知道,本大小姐不是好惹的!”琴玥气呼呼地道。
宇文护没有再跟她废话,而是直接靠了过来,捧着她的脸,在她的樱唇上又印上一个浅浅的吻。琴玥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但是,脸上却淡淡泛起了红。
“听话,”宇文护再一次温然地道,“我打发走他们,会第一时间过来和你汇合。你可不要想甩掉我,知道么?”
再神经大条的女人只怕也没有办法拒绝这种恳求。这下琴玥终于肯走了,她也不啰嗦了,一下子跃上了马背,临走时还有些狐疑地回过头来看看宇文护。宇文护仍然立在当地,随意地靠着那棵树,笑着跟自己摆摆手,像是朋友之间的告别一般。琴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但是却想不起来,一甩马鞭,马儿长嘶,飞驰而去。跑出了很远,一回头,只见那棵大树下宇文护还隐约可见,可是淡漠如烟,一瞬间便消散了。
夜幕深沉。
在寂静的山道之上,只剩下琴玥呼喝“驾”与马蹄飞踏的声音。宇文护告诉她,从这里向南,不远就是官道。上了官道之后,一直向东就可以了。他忙完事情之后。会第一时间追上来。
反正那小子一贯很能的,琴玥几乎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天才,无论是上战场征伐,还是处理人际关系,都是决胜千里之外的能人。不仅能轻轻松松逃开宇文朗的包围,还能仅凭只言片语就推断出布日古德的阴谋。琴玥自诩聪慧,在他身边简直就是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怕,如果不是做朋友,而是当敌人的话,应该会让人寝食难安吧!
再仔细想想,这个小子虽然又懒又馋又花心,还会顺手牵羊,趁火打劫,调戏妇女,自吹自大,口是心非…坏毛病一箩筐,但是勉强还算是个好人吧。而且,虽然他平时说话没个正行,但是,琴玥再傻也感觉的到,宇文护对她的那份心,绝对是真的。
琴玥用手指滑过嘴唇,被滋润过的嘴唇格外红艳,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刚刚那种虚幻而离奇的感觉又重新泛上心头,只是稍微想一想,就会面泛红潮,心急速地跳。很奇怪,自己若是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为什么…还会觉得很美好呢?
可是,我是喜欢宇文潇的啊!即使知道两人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当然,所谓的“仇恨”是一部分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国家的栋梁。而她呢?一个废后,一个见不得人的公主,她的身份是最大的笑话,不得不东躲西藏,像个老鼠一般艰难躲避天敌的袭击。就算自己能够恢复身份又如何?她是他哥哥的前妻,一个被休弃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所以呢,就是因为知道会是这样,才接受宇文护的感情么?这样,算不算是三心二意?算不算是移情别恋?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里很乱,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
琴玥心烦意乱地一扬马鞭,重重抽了下来,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更加卖力地向前冲。
这样又跑了许久,终于见到官道了。官道之上和别处山林自有不同,不但每隔五十里有驿站,还有人巡视,算是比较安全的。琴玥一面骑马,一面不断向后看:“这个该死的宇文护,怎么还没来?”
忽然,琴玥顿住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宇文护是不是明知危险,故意留下来挡住那些人,而劝走自己呢?
是了,宇文护那个白痴,往常跟泥土一样,一天到晚粘在自己身边,甩都甩不掉。就算是之前她独自一人遇到了那两个在悬崖边使刀剑的两人,他还不至于独自留下,让自己一个人离开地份上。难道,这次真的是…
“我打发走他们,会第一时间过来和你汇合。你可不要想甩掉我,知道么?”想起宇文护最后和她说过的话,虽然语气很俏皮,但话语里还是带着安慰与诀别,分明是告别的意思。他会那么说,一定是想要支走自己,独自一人面对强大的敌人吧?
“那个白痴!”琴玥一想到这里,立即调转马头,追了回去。
“要是死了,我绝不饶你!”
接着月光,琴玥沿着原路而回。一面走一面在心里大骂“那个白痴”,不过,当她回到刚才和宇文护所在的那棵大树之下,却发现四处无人,宇文护根本不见踪影。
琴玥这下急了,四下找了起来。没有!没有!四处都看不到他,不知道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可恶!琴玥跑到栓马的地方去,发现宇文护的红马已经不在了。在草原生活了多年,她早已经学会了找人的本事,可以靠着动物的粪便和踩踏的痕迹,与淡淡的气味,搜寻着蛛丝马迹。
这样这一找,琴玥更是惊慌。看来宇文护是向西跑了,和他们要去的冲云关刚好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山道上被马蹄踩踏的痕迹来看,至少也有十个人靠近这里。马粪很新鲜,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这么多的敌人,难怪宇文护要自己离开,他早就知道了很危险,所以逼着自己走,是不是?
“白痴!”琴玥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开始沿着山道上凌乱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搜寻起来。
“那个混蛋!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的话…要是…”琴玥这么想着,忽然看见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是那里么?
虽然很担心宇文护的安全,琴玥也不会急急忙忙的露馅,她跳下马来,远远的将马拴好。自己拔出白涟剑和马背上的大弓,悄悄的向前进。
那块空地,一片火光,远远的就能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人,每个人都穿着夜行服,带着黑色的面罩。
探探鼻息,都死了。摸摸脖子,还没有开始僵硬,尸体还是温的,应该是刚刚毙命。这些人身上都只有几道干净利落的刀痕,血溅的不多,应该是宇文护干的吧。那么他人在哪里?琴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安全不安全了,大声换道:“宇文护!宇文护!你在哪里?你到哪里去了?”
没人答话。琴玥骑上马,又四处搜寻起来:“宇文护!宇文护!你给我出来!”
没人响应。寂静的山道之上,只有琴玥骑着马大声呼喊:“宇文护!宇文护!你这个笨蛋,跑到哪里去了?你回一声话啊!”
回音阵阵,可是宇文护连影子都没有看见。
血雾弥漫,老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顺着这股气味走了不远,琴玥又发现了几具尸体,还是黑衣人的。不过这几具尸体身上的刀痕明显增多,其中有个黑衣人的刀口上也滴着血。刀痕增多,意思是斩杀他们就没有先前那般容易?是他们功夫高的关系,还是因为宇文护已经有些疲乏?那个黑衣人刀上的血呢?琴玥心里一紧,是宇文护的血么?
“这下糟了!”不管宇文护有多厉害,功夫有多么高,只要是受了伤,很难保证他还会有精力对付更强的敌人。按照敌人的兵力配置,应该是一开始找功夫最低的七八人围攻宇文护,接着,再派出四五个功力一般的人第二次夹攻。若是能顺利斩杀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只得将宇文护重伤,而后,第三波,才是一切的关键。敌人一定会派出压轴的能人,来绝杀宇文护!
这下真的糟了,琴玥把马栓在一旁,只带着弓箭和刀,顺着血迹一路追踪。山路崎岖,树影遮天蔽日,有一段山路甚至根本看不清路况,也看不见血迹。琴玥只好靠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慢慢地嗅着,一点一点沿着血气弥漫的山道前行。
没想到往东绕了不久,气味一转,又向北而去。琴玥心里清楚,是宇文护不愿意拖累往东南方向去的琴玥。这个白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不会的,这家伙就和杂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是…他受伤了,一路都是鲜血!可恶的宇文护,当初如果带上自己,好歹还多一个帮手。死到临头,还讲究什么耍帅不耍帅的,就是因为这样做,他才会…
又找到一具尸体,头部被人劈开,胸前、左腿都有刀伤,只是还是没有宇文护的下落。
二十七、宇文护之死
琴玥这下真的要急疯了,大声吼道:“宇文护你在么?在的就回一声!宇文护!”
没有人回话,琴玥拔出剑来一面开道一面大喊:“宇文护!宇文护你给我出来!别做缩头乌龟,你到底去哪儿了!”
山崖边,树影摇曳,一道月光照下,琴玥能清楚的看见山崖边歪歪扭扭一道血迹,向远方延伸而去。一摸血,没有干透,应该就是不久之前留下的。可是宇文护的人却找不到了。
“别躲了,你就在附近的对不对?再躲我可要生气了!我再也不会理你了!”琴玥一面朝着血迹疾奔,一面大吼。
没人回应。
转过一道弯,琴玥赫然发现那些血迹一瞬间消失不见:延伸到山崖边后,便戛然而止!
难道说…
琴玥迅速的跑向悬崖边,向下望去,是黝黑而不见底的深渊,仿佛地狱一般,呼吸吐纳,要将每一个失足跌落的人全被纳入怀抱当中。而看到山崖边的一棵树的时候,琴玥一下子就懵了。
那颗生长于山崖边的松树,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不过,它的枝桠之上,挂着一片布条。借着月光,看那布条上的花纹,分明是从宇文护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琴玥眼前一黑!
宇文护他,难道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琴玥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
“宇文护,宇文护你给我出来!”琴玥朝着崖下大声地喊,惊飞了大群栖息山下地鸟兽,四散而去。
还是没人回话,琴玥真的要疯了。过去那么讨厌的宇文护,曾经以为无所不能的宇文护,居然…就这么没了?
怎么可能?是笑话是不是?他绝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宇文护,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宇文护,你再不出来的话,我以后一辈子不理你!”
“宇文护。拜托你出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大呼小叫,再也不会赶你走了!”
“宇文护,我求求你…出来吧!”
一声声的呼唤,并没有唤回宇文护。对于喜欢耍帅的他来说,这个时候的横空出世,绝对能收获眼泪及女人的芳心。但是他还是不能出现的话,可能是他不在这里,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来回应。
在喊了足足半个时辰,嗓子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以后,琴玥无力的瘫软在地,望着眼前一道深深的天堑,心里一面悲伤后的茫然。
他真的,死了?就在这下面么?
怎么可能?我绝对不相信!!!!琴玥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宇文护,你在这里是不是?你出来啊!”
声音传到山的那边,过不了多久,便和尾音重叠,数次的返还过来。真正做到了余音袅袅,不过此刻琴玥再也没有闲心来玩这个言语游戏。连日来身心的疲乏一下子达到了顶点。琴玥视线朦胧,差点就要掉了下去----虽说不算是殉情。
月亮东升西落,天空一片斗转星移。不过,坐在地上的琴玥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琴玥眼神木讷,脑中茫然一片。
与他的过往的一幕幕闪电般浮现在脑前。宇文护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奇怪的存在了,打从一开始琴玥就讨厌他,讨厌他的轻浮,讨厌他的霸道,讨厌他身上的一切一切。而在宫里,无数次被宇文护追逐,甚至还被他囚禁在水牢,被骗喝下春药,还对她笑道:“比起得到你,我更想看看你放荡的样子。一定很有趣!”那种刻骨的仇恨,即使是现在,也还残存在琴玥的灵魂深处,左臂上那道丑陋的疤痕,一直在提醒自己,当天所受的耻辱!
随着这些天来一直和宇文护的接触,琴玥已经渐渐对他产生改观。不过,也并不能说明琴玥就真的对宇文护一点芥蒂也没有。相反,两人几次的冲突,包括宇文护说些亦真亦假的情话、夜晚溜到琴玥的房间去假装亲热,甚至是刚才的亲吻,都让琴玥感到难堪又尴尬。尽管事后证明宇文护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是个性使然;总之,其中多少存在着乘机揩油的意味,这点琴玥心知肚明。然而对于他的一次次“打扰”,琴玥每次莫不是想甩手就走,一刀两断。因为宇文护总是试图挑战她的底线,触动她的对过去伤痛的记忆。
可以说,四年前的记忆虽然经过时间的冲刷,在琴玥日常的生活里已经慢慢被尘封。尤其是在金帐汗国的那些日子里,由于见到的都是些不一样的人,呼吸的也是不一样的空气,她可以很轻松的甩掉过去的一切,只管以“凌月”的名义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就算是宇文朗过来,也因为彼此不知对方的身份,原本的排斥之心也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