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全后宫的人都知道了。”嫏嬛轻声一笑,伸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道:“传礼部的李郎中过来,起草废君诏书。”
“陛下…?!”
嫏嬛合上眼睛,一个字儿也不愿意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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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遍后宫。
中宫正君温氏治理后宫无方,教导皇嗣不尽责,还因为大帝姬走失冲撞皇太君,行为荒诞、举止失常,经太医诊断乃是气急导致失心疯。
鉴于温氏的种种不当行为,以及疯癫现状,皇帝下旨废黜其中宫正君之位,暂居正二品侍位,移居安澜馆静心休养。
后宫琐事,暂由夏侯贵侍代为治理。
两天后,虹在一处偏僻的枯井里被人发现。
饿了三天三夜还是小事,大约是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受的惊吓过度,导致有些恍恍惚惚的,除了皇帝和紫琴谁也都不见。
温良玉还在静养当中,不适宜照顾虹。
而紫琴在皇帝潜邸时便已侍寝,温顺贤淑、安分守纪,于是被封为正三品侧侍,负责照顾大帝姬虹的饮食起居。
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没有人会去刨根究底,问一问,为什么紫琴入宫以后从未侍寝,且身份卑微,忽地就被封为了正三品侧侍。
就连叶若澜,这一次也选择了缄默闭嘴。
紫琴和虹被安置在偏远的顺贞宫,嫏嬛每次过去探望时,总是要比平时多坐一会儿马车,----至于安澜馆那边,倒是很少过去。
“母皇…”虹这几日好了不少,总算肯开口和母亲说话,“父君、父…”在紫琴的数次教导下,改口还是有些不习惯,“儿臣要和父亲一起住。”
紫琴劝道:“帝姬,还是等…”
“我不等…”虹突然哭了起来,“父亲病了,我和他一起住!”伸手拉住嫏嬛的衣襟,“母皇,让儿臣和父亲一起住…”
嫏嬛轻声道:“虹儿听话,你父亲还病着呢。”
----除非自己册封夏侯凌霄为中宫正君,否则温良玉的病就好不了。
这些道理,女儿不会懂的。
紫琴不停的劝,虹不停的哭,嫏嬛静静看了一会儿,只觉疲倦,默默无言起身出了大殿,静静看着远房的白云蓝天。
此时此刻,玄朔天他们又在忙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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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消息传到边境时,已近月末。
“陛下废了温氏?”苏珺凤有些不信,将信件重新看了一遍,“居然是真的。”微微蹙眉坐下,叹道:“看来皇太君是真的病了。”
不是真病,就不会这般着急。
玄朔天坐在桌子边擦拭着剑鞘,对这些后宫琐事毫不关心,半晌过后,将利剑装好佩在腰间,起身道:“京城里的事鞭长莫及,苏大人还是先操心夜河这边吧。”
苏珺凤在军中,弃了红妆换做一身戎装,甚是英气,笑道:“说得对,倒是我庸人自扰了。”压低声音,“看来…咱们得带着好消息回去才行。”
玄朔天一挑眉,乌黑的眼珠微微发亮,“那是自然。”
然而战事并不顺利,----今天你夺了我一处城镇,明日我杀了你三千人马,两边各有所长,一直处于一种拉锯的状态。
从春拉锯到夏,再从夏拉锯到秋,一转眼就要入冬了。
苏珺凤时常对人笑道:“此处这年战火纷飞的,甚是热闹,倒是不想回去了。”然而无人时,却是一脸忧心忡忡,“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玄朔天亦是眉头深锁,“听说,皇太君的病越发严重。”
“我就是在为这个担心。”苏珺凤揉了揉眉头,叹气道:“要是皇太君知道自己拖不下去,而陛下又不肯离夏侯氏为中宫,必定会惹出乱子来!这几个月里,陛下不知道受了多少煎熬。”
正如苏珺凤所说,这段日子,嫏嬛过得跟在油锅里煎熬没有区别。
自从温良玉被废黜位分以后,后宫就像是炸开了花,半年时间里,大大小小的风波总是连绵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比如前几天,后宫就被叶若澜闹得成了一锅粥。
那天是一个秋风萧瑟的日子,空气有些凉,各宫宫侍们一大早赶到上元宫,给病中休养的皇太君请安。
气氛依旧不太好,但是磕磕绊绊总算走完了过场。
叶若澜如释重负,正要松一口气回丹霞宫自在歇着,才走到半路,就有宫人急匆匆来禀报,说是二帝姬玥呕吐不已。
叶若澜大惊,赶忙回去查看宝贝女儿。
后来太医诊了脉,推测可能是吃错什么东西,----一查再查,最后查到是玥吃的迷糊糊有问题,被人误放了木薯粉。
叶若澜气急败坏,当即命人拿下全部有干系的宫人。
可惜的是,负责给玥添食的宫人已经自缢。
事情似乎到此就断了线,但是叶若澜却不甘心,打打杀杀,在处置了一干相关人等后,命人继续悄悄察访,看看有没有漏下的蛛丝马迹。
“奴才已经查明,死了的小贵和隐玉宫的小福是亲兄弟。”
叶若澜拽紧了拳头,“当真?”
“奴才不敢出半分差错。”
“很好。”叶若澜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叮嘱道:“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忽地阴恻恻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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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时光,一转眼匆匆而过。
温良玉的“失心疯”养的差不多,不过嫏嬛依旧没让虹搬过去住,借口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只是允许父女俩三天见一次面。
这半年虹忽地懂事起来,对于母亲的旨意,没有再哭闹着纠缠不休。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却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河倾的气息。
夜河的战事依旧还不是很明朗,双方都没有绝对的压倒性胜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都是消耗巨大、不堪重负。
因为近一年的超额军需负担,后宫又各种不太平,废了中宫、病了皇太君,更不用说各种大大小小的风波。
到了年夜,热闹中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凄凉。
----真是糟透了的一年。
嫏嬛站在菱花窗格前面,看着外面冰雪消融的初春美景,----嫩黄色的新芽,郁郁葱葱的枝桠,象征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陛下,刚送上来的密折。”
“哪里送的?”
“南书房。”
嫏嬛蹙了蹙眉,很快转身拿起奏折拆开,----月柏与人起了事端,打死了对方一个世女,三名随身仆从。
“呵。”嫏嬛微微一笑,径直走到书房最里面,打开一个乌木盒子,将密折装了进去,和其他几本一起封了起来。
----天欲叫人亡,必先令其狂!
嫏嬛坐在窗边,手指在美人榻上的小几轻轻敲着,心情很是不错。
高世元见机凑趣道:“陛下忙了一早上,要不要去外面逛逛?”
“嗯。”嫏嬛起身,“随便走走罢。”
高世元没有想到,皇帝说的走,是真的自己步行走,只得命宫人车辇跟在后面,自己落后一步跟着,一面陪笑,“陛下今儿精神倒是挺好。”
嫏嬛淡淡道:“走路须得看路,就不用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高世元一怔,“嘿嘿”干笑了两声。
话虽如此,嫏嬛还是随口问起了闲事,“下个月初,好像是毅的周岁生辰吧?这一年忙忙碌碌的,没怎么管过他们,竟然都周岁了。”
高世元笑道:“小孩子,都是一眨眼就长大的。”
“玥也快了。”嫏嬛笑了笑,抬脚跨过一道仪门的门槛,对面路过的宫人们赶紧低头跪下,一声儿不吭。
高世元见她心情好,赶紧搜寻话题,“是啊,要说…”
“抬起头来。”嫏嬛在一名宫人跟前停下,看向他,“朕瞧着你有些眼熟?”待那人战战兢兢抬头,看了看,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下奴柳漪,给陛下请安。”
“柳漪?”嫏嬛还是没有想起来,“有些耳熟。”
倒是高世元记性不错,悄声道:“仿佛从前是歌舞坊的领舞,后来去了浣衣局。”
“哦…”嫏嬛想起来了,笑道:“是两年前的事了吧?”
柳漪回道:“是。”
嫏嬛看向他的双手,早已不复当初的白皙纤细,关节微微明显,还带着长时间水里浸泡过的干糙,身上亦是灰暗的粗布宫衣。
大约是感应到了皇帝的打量,柳漪不自禁的缩了缩。
“这两年,过得可还好?”嫏嬛问道。
柳漪脸色吃惊,不过也不敢耽误迟疑,忙道:“托陛下的恩泽,下奴很好。”
“很好?”嫏嬛笑了笑,“未必吧。”
柳漪见她不满意回答,赶紧改口,“开始的时候,下奴是有一些不大适应,可是天长日久但也习惯了。”补了一句,“虽是粗茶淡饭,但却衣食安乐少有烦忧。”
“你能这么想。”嫏嬛颔首道:“不错。”
柳漪低头,不敢多言。
嫏嬛也不再多问,向前走去,朝高世元丢下一句,“赏他。”
高世元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子,笑了笑,轻轻丢进柳漪的怀里,悠悠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快谢恩呐。”
“谢陛下赏赐。”柳漪捧着那块黄灿灿的金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帝王身影,不禁回想起些许往事,最终摇摇头,化作一声无奈怅然的叹息。
☆、三年大选
作者有话要说:==============阅读须知===================这个坑已经停更半年,当初的设计和感觉早就找不到了,之所以拾起来,都是完结的强迫症所致,另外是为了换一换心情~~请务必注意以下几点:1.逻辑已死;2.更新不定期;3.本文不V;4.如果能接受以上三点,就不要大意的偶尔来看看吧~~
这天清晨一大早,就有青衣小宫人垂着脑袋过来,回禀道:“陛下,皇太君请陛下过去一趟。”
皇太君渐渐病重体弱,中宫之位一直悬空,嫏嬛所受到的压力越发沉重,好几次都差一点避不过去了。
因而面对这种召见,嫏嬛总是烦不胜烦,却又不得不去,“备辇!”皱了眉头,起身问了高世元一句,“这几日,皇太君的病情如何?”
“听说…”高世元迟疑了下,“没什么起色。”
意思就是越来越病重了?嫏嬛的眉头锁得更紧,----若是不立夏侯凌霄为中宫,皇太君何以安心离去?然而一旦立他,自己不免就要重复母亲的路子。
可是,…自己真的不愿意和他那样相对。
嫏嬛一路烦心着来到上元宫,她抿着嘴,脸色十分不善,弄得所有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一个个低头不敢出声儿。
这个时候,正是后宫宫侍们过来请安的时辰。
如今温良玉还在静养当中,以夏侯凌霄为首,各宫宫侍围坐在皇太君的周围,见皇帝过来,不免都是一阵视线追随。
“皇帝这是怎么了?”皇太君躺在床榻上,神色憔悴,但是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素有的凌厉,微微眯眼,“谁惹皇帝你不高兴了?脸色这么差。”
嫏嬛听他口气讥讽,便回道:“女儿担心父君的身体,故而心情不佳。”
皇太君闻言一怔,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有些冷光,“是吗?皇帝还真是个纯孝之人。”顿了顿,像是把情绪暂时抛到了一旁,勾起嘴角,“算算日子,今年已经是皇帝登基的第三个年头了。”
嫏嬛心中警铃大作,猜不出他突然说这么一句是何用意。
皇太君微笑道:“是时候,宫里也该添一些新人了。”
嫏嬛更是不解,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难道夏侯家又有适龄的公子不成?不然巴巴的提起这个做什么,自己可不信,父君是在关心自己的后宫生活。
“三年大选,原本就是历朝历代的祖制度。”皇太君继续说道:“眼下皇帝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后宫子嗣又不多,应该多添加一些新人,好为皇室开枝散叶。”
嫏嬛一直沉默不语。
男色这种东西自己不讨厌,但是也实在没那么多精力,现今这五、六个就够了,人越多、事越多,而且还不知道皇太君打得什么主意。
“皇帝,你说呢?”皇太君继续追问。
既然是祖制的东西,暂时也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嫏嬛点了点头,“那就过些时日安排吧。”
“很好。”皇太君又问,“你准备让谁主持选秀一事。”
嫏嬛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没错,一旦选秀就得有中宫主持仪式,那么夏侯凌霄立为中宫正君之事,就会被搬上日程,----原来父君在这里等着自己。
“皇帝?”
嫏嬛声音低沉,“就让凌霄主持此事吧。”
“那怎么行?”皇太君不依不饶,冷笑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凌霄只不过是贵侍而已,怎么能主持这种大事?皇帝要不从新挑个人吧。”
重新?自己还能挑谁?现在温良玉胆战心惊的,根本就不不敢再插手这些事,自己更不可能复立他为中宫正君!说来说去,父君都是在逼自己下旨罢了。
眼下皇帝和皇太君在较劲儿,气氛紧张局促。
一众的宫侍们都低了头。
“这样吧。”皇太君等了一会儿,似乎失去了等待的耐心,直接开口道:“既然皇帝没有更好的人选,那就立凌霄为中宫正君,主持选秀一事。”咳了咳,“皇帝,哀家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甚至软和了口气,“你要是觉得凌霄没有失德的地方,就应允了这件事如何?”
一步一步紧逼,逼得嫏嬛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夏侯凌霄的确是没有失德之处,的确很好,她转目看了过去,那张浓丽的好似神祗一样的脸,自己也不是不喜欢,可是…
皇太君再次追问,“阿嬛,…你说呢?”
嫏嬛明白此刻的自己无法抗衡夏侯家,拖了又拖,等了又等,最终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结局,无力的应了一声,“好,朕去拟旨。”
旋即自己起身茫然的出了门,一个人也不理会。
夏侯凌霄赶紧追了出去。
“怎么?”嫏嬛回头冷笑看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看着远处一片湛蓝的天空,心情却像是乌云一般沉重。
到了下午,册立夏侯凌霄为中宫正君的圣旨发出。
皇帝却不在夏侯凌霄的锦云宫,也不在圣凰宫,更不在上元宫,领着高世元去了御花园出神,一个人静静坐着发呆。
二月初,御花园有几树粉色的桃花开得正好。
在那边粉色的花海之中,有一个欣长的绿色身影在晃动,高世元知道皇帝这会儿心情不好,朝那边喝斥道:“是谁?惊了圣驾赶紧出来!”
“给陛下请安。”那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跪下。
“柳漪?”嫏嬛前几天才见了他,还赏了他一块金子,有点印象,随口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下奴做完了浣衣局的活儿,过来看看桃花。”
嫏嬛看着他那双已经变得粗糙的手,忽地笑了笑,“看来你在浣衣局呆着,还是心存一线希望呢。”又问,“你喜欢桃花?”
“是。”柳漪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嫏嬛站起身来,叫他,“你跟朕来。”走到一株桃花树下面,竟然亲手折了一支桃花递给他,含笑问道:“好不好看?”
柳漪岂敢说不好看?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声音结巴,“好、好看…”
嫏嬛忽然伸出手来,在他那双桃花一般的眉眼间轻轻滑过,“的确长得有几分像若梦,只不过你要更英气一些。”继而握起他的手,叹道:“可惜了。”
柳漪又羞又臊涨得满面通红,不知所措。
嫏嬛呵呵笑道:“如此更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桃花了。”
平心而论,柳漪这样的姿色虽然算得上不错,但离绝色还太远,----可是他就像那石缝里的小草,生命里有一种柔韧坚强。
逆境之中,仍旧不乏一颗追求美好生活的心。
或许,这一点自己也该学学。
这个时候,嫏嬛根本不想见到后宫其他任何人,反倒是柳漪,这样陌生又毫无身份的奴才,反倒让她看着舒心一些。
“你跳个舞吧。”她道:“我依稀记得,你从前的舞跳得很好。”
柳漪迟疑,“下奴现在…”
“有什么关系。”嫏嬛知道他是担心衣服不好看,笑了笑,“朕要看得是人,又不是看衣服的,你跳吧。”
没有丝竹,没有华丽的衣衫。
柳漪穿着一身寻常宫人的青布衣衫,手握一支桃花,为其增色,----尽管在浣衣局弄得双手粗糙,但是身段儿依旧和从前一样。
风吹过,桃花花瓣落英缤纷的飘洒而下。
他的身姿宛若风中弱柳一般旋转着,柔韧屈伸,动作精确到位,即便是粗布衣衫亦能看出翩翩之姿,仿佛花雨中最鲜亮那一抹细柳。
一支舞跳毕,嫏嬛招手道:“你过来。”微微诧异,“朕瞧着,你的那些舞技还没有丢似的,可是平时还有演练?”
“是。”柳漪蹲身在她面前,低头道:“晚间回了房,或者没有人的时候,下奴总会偷偷的跳上一段。”有点泪盈于睫,“虽然没有人看,也没有机会再给陛下表演,但是不这样…,下奴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哦?”
柳漪哽咽道:“有希望…,哪怕是幻想也好,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嫏嬛点了点头,笑道:“你说得很好。”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在自己旁边坐下,“谁说没有机会了?以后你就天天跳给朕看,好不好?”
“陛下…”
“呵呵。”嫏嬛忽然朗声一笑,喊道:“来人!”吩咐高世元,“传朕的旨意,封柳漪为正六品小侍,嗯…,就住在烟波宫的绿云居吧。”
柳漪彻底怔住了。
嫏嬛笑盈盈的看着他,解释道:“烟波宫是若梦在住着,他一向性子柔和,你平时和他打交道,也会自在一些。”
高世元在旁边教导,“柳小侍,还不赶快谢恩?!”
柳漪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慌忙磕头,“谢…,谢陛下恩典。”
☆、君王侧
很快,后宫里都知道皇帝新封了一个小侍。
皇帝最近心情不好,有点异常,也算是在情理之中,----除了让后宫君侍们各自酸了一回以外,别的倒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毕竟柳漪身份卑微,长相也算不上倾国倾城。
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他运气好刚巧撞见散心的皇帝,取了个巧儿罢了。
用叶若澜的话来说,“不过是浣衣局出来的奴婢,便如同那小猫小狗一般,陛下图个新鲜,玩几天也就腻了。”含酸带忿,“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没得叫人笑话!”
谁知道皇帝这次出人意料,对柳漪的兴致很好,自那日封了小侍以后,便一直带在自己身边,后宫其他君侍一概不见!
随着日子流逝,柳漪居然隐隐有了专宠之相。
这下子,后宫的君侍可有些坐不住了。
叶若澜第一个忍耐不下,找了借口要过去探望皇帝,但是却被宫人拦下,言明皇帝有旨谁也不见。
“本宫不信,一定是你这个奴才作祟!”叶若澜不服气,拼了命,在宫殿外面大声喊道:“陛下,陛下…,这个狗奴才拦着臣侍,他坏了心…”
高世元很快走了出来,冷冷道:“陛下说,叶淑侍要是忘了贤淑二字之意,那就不用再留着‘淑’这个封号了。”
叶若澜又惊又怒,----皇帝的意思,居然是要褫夺自己淑侍的位分!
到底不敢再闹,咬了唇,一脸忿忿的转身要走,里面大殿忽然穿出一阵笑声,有皇帝的声音,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是别人,正是柳漪。
叶若澜顿时气得眼前一黑,又羞又愤晕倒在地。
不过这一段小插曲,根本就不能影响嫏嬛此刻的心情,反正外面自有宫人料理,连看都没有出去看一眼。
只是朝柳漪笑道:“来,朕教你写字。”
“谢陛下。”柳漪含笑应承了,刚握了笔,皇帝便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手勾着自己脖子,一手抓住自己握笔的手,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认真点儿。”嫏嬛轻轻笑道:“你眼睛都看到哪里去了?”
柳漪听得脸发烫,扔了笔,转而紧紧的搂住了皇帝。
自己已经封为小侍,若是有名无实怎么立足?可是这么些天的缠绵,皇帝总是耐心十足的折磨自己,或许…,自己应该再主动一点。
嫏嬛呵呵笑道:“告诉朕…,你在想什么?”
“臣侍想…”柳漪眼睛亮亮的,眼底深处写满了欲望和渴望。
嫏嬛将头凑近在他的脖颈间,呵气如兰,轻声道:“你不说,朕也知道。”一直十指纤纤的素手,伸进了他的衣袍里,不断的游弋,最后停在那突起的一处,用手指肚轻轻拨弄着,“你在想朕,对不对?”
柳漪本来只有三分火,现在也被撩拨出了十分,脖颈间和胸前都是酥酥麻麻的,叫他沉溺的不能自拔,仍凭皇帝百般揉搓。
嫏嬛经历过的男人不能算少了,早不复当初和修月第一次的生涩,轻车熟路的撩拨着那些敏感的地方,甚至还像藤蔓一样的缠绕上去,轻轻咬着了柳漪的耳垂,再忍不住吟哦出声时,不着痕迹的解开了他的腰带,将手伸了进去。
“陛下!”柳漪一声惊呼,身体紧绷绷的好似一张拉满弦的弓,某一处转瞬就有了变化,呼之欲出,偏偏被皇帝的手握住了,煎熬和享受一起在身体里蔓延,泛出蚀骨销魂的味道。
嫏嬛熟练的诱惑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他说的那些话,他的那些清澈诚挚的眼神,最后…,全都抵不过现实的无奈。
早就知道,自己和他是不会要什么好结果的。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掌心里面一阵潮湿粘腻,这才醒过身来,看向柳漪勾了勾嘴角,“朕的小柳儿这么…,呵呵,不说了。”
拉起他,一起到里面一番忙碌洗净了。
高世元进来请示道:“陛下,可要热水沐浴?”
“备着吧。”嫏嬛挥了挥手,领着柳漪到了里面的暖阁,一起滚到床上,提掉了自己的鞋子,将脚搭在他的肩头上,轻笑道:“你不是想吗?”
柳漪哪里受过这般引诱?更不用说,躺在床上眉眼盈盈的那一位,还是美得好似神祗的皇帝,那双莲紫色的眼睛水光潋滟,叫人直欲沉沦不起。
他颤抖着,捧起她的玉足落下亲吻,一口又一口,一路向下吻了过去,直至两个人一起紧紧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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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凌霄册封大典的那天,宫人慌慌张张来找皇帝时,嫏嬛还躺在美人榻上,由着柳漪一遍一遍的给她染指甲。素手雪白无暇,十指纤纤宛若葱管一般,配以鲜艳夺目的猩红蔻丹,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听得那宫人催促,微微蹙眉,“朕知道了,不会误了时辰的。”
柳漪当然知道今天是中宫正君的册封大典,心里很是不安,小声道:“臣侍去给陛下拿衣服吧。”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嫏嬛翻身跳了下来,自己抓起袍子边裹在了身上,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一路上脸色阴沉沉的。
哪有半分参加大喜庆典仪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