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想法。”叶东海淡淡笑道:“不过今儿只是来买东西的。”
他嘴里说是买东西,结果半天功夫逛下来,差不多把一半的稀罕物事拿下,而且看其架势,似乎还有些不大满足。
惹得掌柜再次怀疑,叶家是要搬了自己的镇店之宝,转身去开分号,不安问道:“不知道…,二爷买这么多东西做何用处?”
高管事闻言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买便买了,难道还要与你交待?”
叶东海猜得出那掌柜的担心,回头笑道:“掌柜不用多心,我买这些东西是用作聘礼的,所以置办的隆重一些。”——
给妻子置办嫁妆的事,说出去,将来不免要落了妻子的面子。
“原来二爷是要娶亲。”掌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凑趣问道:“不知道是要娶的是哪家千金?回头我们也去道个喜,顺便讨点赏钱。”
高管事得意一笑,“安阳顾家可曾听过?我们二爷,要迎娶顾家的九小姐。”因怕顾家才到济南,掌柜见识短不知道,又补道:“才娶了薛将军女儿的徐家知道吧?顾家和徐家是多年世交,这门亲事是徐二爷保婚!”
叶东海微微皱眉,“老高,你今儿话真多。”
看来回去得赶紧一点,找顾家要了八字,合好了,再把聘书什么的都下了,免得八字还没一撇,就传的整个济南府都知道了。
自己倒不担心亲事有什么问题,只怕别人说她轻浮。
那掌柜的确不太清楚顾家,只是隐隐听过一、两句,但是既然跟徐家是世交,那么肯定是官宦人家,——徐家怎么会和平头百姓交好多年?——
以一介商户身份,能够迎娶到官宦人家的千金,的确值得炫耀。
难怪那管事这般按捺不住,巴不得人人都知道才好。
掌柜赶忙连声恭维,奉承不已。
叶东海哪里耐烦这种无聊的寒暄,应付了几句,买完东西,就让人一起包好,准备去一趟顾家,会一会未来的岳母。
要是说妥当了,这几天就叫媒人上门要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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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给未来的妻子置办嫁妆,但肯定不能敲锣打鼓,一箱一箱的抬进顾家,那样就不是帮忙体贴,而是打脸了。
叶东海决定隔三差五拜会顾府一趟。
一方面让顾府觉得自己有诚意,看出自己对未来妻子的重视程度,想来她在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另一方面,一次捎带一点东西过来,别人看着好似上门礼物,这样就不显眼了。
可惜的是,现在四夫人没心情体会女婿的诚意。
大女儿走失已经十天了,何庭轩也不见了,去质问长房又没有结果,——日盼夜盼快要盼瞎双眼,一日一愁几乎愁断肝肠。
要不是还要打起精神照顾小儿子,只怕早就病倒了。
听闻叶东海过来求见,勉强打起精神,“让他进来吧。”
这门亲事,四夫人有诸多的不满。
即便叶东海捐了一个芝麻小官,在她看来,也不如官宦人家的赋闲少爷,——花钱买来的东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不过这门亲事不由自己做主,丈夫同意、顾家同意,徐家还在旁边施压,如今又为大女儿的事担心着,也就懒得去管了。
麝香在门口打起帘子,“叶二爷里面请。”
这是四夫人第一次见到未来女婿。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神色内敛、气度稳重,宝蓝色的杭绸袍子,不似徐离那般神采飞扬,但有一种让人放心信任的平和气质。
眼神清澈明亮,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商户人家气息。
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哪家大户里头,那些年少早慧打点庶务的爷们儿,比之同龄的兄弟们,多了一份沉静、稳妥——
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四夫人暂时挑不出毛病来,只是静静看着。
叶东海口称“伯母”,一如寻常晚辈那样行了礼,并未按着丫头指引入座,而是毕恭毕敬站在一边,不失大方笑道:“早就该过来拜会伯母的,只是担心来早了,反倒叫伯母觉得晚辈唐突,所以今日方才过来。”
指了身后的礼物,“给伯母和莲娘带了一点东西。”
四夫人原是想挑剔几句的,但对方都这般低姿态了,又是送礼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淡淡道:“放着吧。”
叶东海怎么会让场面冷下来?自己还等着要莲娘的生辰八字呢。
他是从小走南闯北见多世面和稀罕事的,更因为整日做生意,通晓人情世故,便拣了中年妇人感兴趣的话题。
一面观察四夫人的脸色,一面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引其说话。
他说得十分有趣,又面上带笑,再不时的暗暗奉承四夫人几句,逗笑几句,惹得旁边的丫头和妈妈们都听住了。
顾长墨原是抱了球在美人榻上玩儿,听得未来姐夫说得有趣,索性连球都不玩了。
四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过了了大半晌,忽地发觉对方一直还是站着,于是道:“坐下说,坐下说。”语气比之最初不知缓和多少,又让丫头续茶,问道:“那后来…,你们的船回来没有?”
丫头重新续了新泡的茶上来。
叶东海正好说得口干舌燥,便停住,端起茶饮了两口。
顾长墨却是等不急了,嚷嚷道:“船…、船!”
四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惊喜,“我们小七会说船了!哎哟…,再说一遍给娘听听。”竟像是得了个什么宝贝似的,一脸欢喜。
叶东海既然要娶顾莲,自然会把顾家的上上下下打听清楚。
听说这位小少爷不爱说话,如今四岁多了,这个年纪,偶尔说一个新鲜字,居然让岳母高兴成这样,也算是一件稀罕事了。
他早有准备,转身去拿了一个大大的礼物盒子。
然后折回身回来,笑道:“本该留着小兄弟自己打开的,因见他欢喜得紧,不如现在就打开瞧瞧。”放到顾长墨,“里面有一艘漂亮的大船,看看喜不喜欢?”
乳母赶忙上前帮忙,拆开盒子——
岂止是漂亮二字能够形容?
一艘惟妙惟肖的扬帆三层海船模型,约莫两尺长、一尺高,全部比着真实的比例做成,有帆、有桨,有楼层、窗户,甚至连上面的船夫、缰绳、水桶,都是小小巧巧一应俱全。
顾长墨生于内宅、长于内宅,何曾见过这般新奇的东西?欢喜的什么似的,连乳母和丫头们都不许碰一下。
四夫人好心帮他扯了扯船帆,还惹得他一阵嗷嗷乱叫。
惹得屋里的人都乐了,卢妈妈笑道:“夫人别管了,让七少爷自己玩儿吧。小孩子心性,刚开始瞧着总是新鲜的,何况的确稀罕。”
四夫人嗔笑道:“瞧他那紧张样儿!”
不到半天功夫,叶东海便讨得了岳母的欢心,收买了小舅子,临走的时候,还给在场的丫头婆子们,一人派发了一个红包。
整个四夫人屋里的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落下。
等人走了,四夫人拆了给自己的礼物,是一套祖母绿的头面首饰,贵重不说,更难得的是,和她的面相肤色十分搭配。
卢妈妈便道:“叶二爷是个有心的人。”
“这也罢了,他家原本有钱。”四夫人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到底对那套头面爱得紧,忍不住拿起手链比戴起来,满意道:“倒是个会说话、会做人的,给什么人送什么东西,样样儿妥帖。”
四夫人这一生,做姑娘的时候过得十分快活。
自打嫁了人以后,丈夫就没给过自己几分好脸色,更不用说软语温存,说点什么体贴讨好的话了。
这个未来女婿,倒还真是无比贴心得紧——
夸人夸得有水平,拍马屁拍的不着痕迹。
想想自己这辈子,女儿和儿子没一个不让自己操心的,小女儿虽然听话,但是却过于冷静理智,不依靠自己,感情上面生疏得很。
没想到,居然还能得一个贴心的女婿。
四夫人这十几天都快愁白了头发,今儿算是舒心了几分,只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大女儿,又是一阵揪心。
哪知道今儿好事不断,喜事连连。
“夫人,夫人!”一个婆子脚步飞快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外、外面…,大门口上的人来报,说是…,五小姐回来了。”
四夫**惊大喜,欢喜道:“杏娘!”
卢妈妈赶忙扶了主母,跟着一起出去。
眼神扫过那报信的婆子时,却是奇怪,——按理说五小姐回来是大喜事,怎么那婆子不见喜色,反倒一脸惶恐?难不成五小姐在外头病了?
55明珠(下)
顾莲赶过去时,姐姐的人已经进了屋子,只能从服侍母亲的丫头们嘴里,听来只言片语,——姐姐的确回来了。
只不过,是和何庭轩一起回来的。
两个人坐了同一辆马车,到了顾家大门口,不知道哪儿跑出来一个骑马的,刚好和这边的马车冲撞上,吓得姐姐和何庭轩慌张冲了出来。
偏生门口还有一个不知事的小厮,大声嚷嚷着,“五小姐回来了!何家表少爷也回来了!”一路往内宅里面跑,一面喊道:“快快快,快点禀报大夫人和四夫人!”然后一溜烟儿的走了,再找不到人。
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听得分明。
顾府五小姐和表哥不管男女大防,孤男寡女同乘一车,在自家门口被惊了马,——如此一段风流韵事的新鲜段子,顿时传遍了整个济南府。
于是,在叶家捐官求娶顾府九小姐的消息之后,又掀起新的一波茶余饭后谈资。
不论是济南府官宦人家的后宅女眷,还是街头串巷的、卖菜杀猪的,人人都在谈论着这件火爆新闻。
偏偏两次都是顾家小姐,时间又挨得紧,——安阳顾家算是彻底出了名!
这几天,杏娘在家哭都要哭死了。
四夫人气得病了,下不了床。
让人抓了女儿到床前质问,连着又骂又吓逼了几天,杏娘方才哭哭啼啼开口,“那天表哥让丫头过来递话,说是有样东西要给我,不方便别人转交,约了我在后花园里见面…”
四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女儿,问道:“竟然是你自己溜出去的?!那…,那娇蕊…”心下一凉,“是你给她下了药?”
“我、我…”杏娘结巴了半晌,声音发虚,“我怕她走漏消息…,就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没…、没吃坏吧?”
四夫人不免又要再呕一口血,一是气女儿好生糊涂,居然自己跟着外男跑了;二是气她主次不分,此刻名节不保,此刻还在担心丫头有没有吃坏!
杏娘又哭了起来,“后来我见着了表哥…,他说看中了两只钗,不知道选那一支送给我才好,让我跟他一起出去挑一挑。”擦了擦眼泪,“我原是不大愿意的,可是表哥说马车都备好了,一小会儿功夫就能回来。”
“你这个蠢货!”四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枕头砸了过去,骂道:“他让你去你就去?他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那小畜生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呢!”
杏娘搂了枕头,软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卢妈妈听得十分着急,小姐回答的没个重点,主母问得更每一个重点,——现在旁枝末节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
终于不顾身份僭越,上前问道:“五小姐,这些天你都是和表少爷在一起?”
四夫人一愣,方才想着这个重要的问题,追问道:“是与不是?”
“是…”杏娘小小声,眼见母亲的眼睛里能燃出火来,顿时醒悟,赶忙慌张解释,“不不不…,不是娘想得那样,表哥他…,一直都好好的。”又羞又急,“我们各自一个房间,只有白天在一起说话。”
四夫**大的松了一口气。
卢妈妈却轻松不起来,——反正五小姐和表少爷的私情,嚷嚷的人人皆知,有没有事实又有多大分别?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主母,只得忍住不言。
四夫人又问,“那你们怎么去了十几天?”
杏娘哭道:“我们遇着了劫匪…”
说是劫匪,但奇怪的是,——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只把杏娘和何庭轩关在一处小院里,好吃好喝供着,但是就是不许随便走动。
一呆就是十来天。
然后前几天回来,结果在顾家门口出了那样的事。
卢妈妈惊异道:“这事儿…,怕是有蹊跷。”
四夫人也觉得不对,想了想,“去叫老爷回来商议…”忽地又道:“等等!”
自己丈夫一心向着柳氏,向着那个小畜生,叫他回来,估计只会一拍版让杏娘嫁人,不行不行!这事儿不能找丈夫商议。
四夫人的娘家不在此地,女儿出了这种祸事,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心下又慌又急又气,想了一圈儿,“对对对!去把莲娘叫来!”
小女儿一向是个主意多、有决断的,问问她怎么看。
顾莲知道姐姐出了事,想着母亲一向不待见自己,眼下正在气头上,怕无妄之灾落到自己头上,这几天索性窝在屋里不出门。
没有想到,母亲居然急得抓自己去做狗头军师。
四夫人看着旁边哭啼的大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把事情前前后后再讲了一遍,朝小女儿问道:“莲娘,你说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啊?”
咱们?顾莲诧异母亲的口气,当然面上不敢有丝毫流露出来。
心下只是觉得头疼,——还能怎么办?如今全济南府都知道姐姐私奔的事,估计除了嫁给何庭轩,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倒是说话啊?”四夫人急了,“你姐姐出了事,你就一点都不着急?你姐姐嫁不好,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又埋怨,“你只瞧着自己有了好姻缘,就不想想你姐姐的苦处!”
顾莲原本还想琢磨琢磨的,一听这话,顿时就冷了心肠。
姐姐跟人私奔,又不是自己挑唆让她去的,这事儿还能怨上自己了?什么叫自己有了好姻缘,就不关心姐姐?当初自己九生一死的时候,李妈妈和蝉丫瑟瑟发抖抱住自己,黄大石挺身而出为自己挡灾,母亲和姐姐谁又出过主意了?——
真是可笑!
姐姐这么一闹,连带顾家其他小姐的名声都毁了——
还不知道叶家那边怎么想呢。
顾莲皱眉道:“姐姐和表哥的事,不说顾家,只怕满济南府都已经知道,我要说的话母亲您别生气…”看了一眼杏娘,“姐姐除了嫁给表哥,再不然…,就是母亲你舍得让她远嫁,远远的嫁到外省去…”
杏娘顿时尖声,“我才不去外省!”觉得妹妹存心是来陷害自己的,恼怒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凭什么来管我?!我嫁给谁,由不得你来瞎出主意!”——
那感情好啊。
顾莲立马低了头,怯怯道:“我也不懂,那就不说了。”
四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下觉得,小女儿这是认为自己要出嫁了,有了好归宿了,——所以就不愿掺和娘家的浑水,不免生出怨气。
顾莲只是觉得累,反正自己出了主意就是招姐姐恨,不出主意又被母亲埋怨,怎么着都不是好人,何苦来呢?
但是到底自己受制于顾家,受制于母亲。
因而不去议论姐姐的事如何解决,只是对母亲分析道:“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故意让姐姐难堪,在门口撞破了,逼得姐姐不得不…,嫁去何家。”
四夫人不耐烦道:“废话!我问你该怎么办?”
“母亲…”顾莲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手中既无权又无钱,又不是外头独当一面的男子,能想得出什么办法?”
四夫人心中有气,不讲道理起来,“当初在你伯父面前不是能说会道的?这会儿你亲姐姐出了事,反倒没了主意!”——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顾莲觉得自己搞错了对象,和母亲根本说不清,再次看向姐姐,问道:“其实我们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没有用的。”她问:“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
杏娘目光一缩,不言语。
四夫人恼道:“你休想嫁给那个小畜生!”
杏娘呜呜咽咽的哭,“那么多人都看见…”她扑在母亲身上,“娘…,别人是不会要我的,再说表哥他很好。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天…,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他心里是有我、敬我的…”
“你放屁!”四夫人勃然大怒,“你的名节都被那小畜生毁了,你还向着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杏娘只是哭道:“那不是表哥的错,他本来只是想带我出去买簪子的,是有人存心陷害我们,怨不得他…”
“你…”四夫人一急,顿时气得晕了过去。
屋里顿时一通忙乱。
顾莲看着这趟自己淌不起的浑水,不再言语,只是帮着拧帕子、递东西,然后等着大夫过来,确认了母亲平安便就离去。
蝉丫在后面紧追不舍,担心道:“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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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出了事,依照叶东海的本意当时早成亲最好。
但是顾莲还在给祖父守孝,眼下听说四夫人都病了,这种时候,——别说提前婚期成亲,就是去要生辰八字都不大合适。
因而只能暂缓,然后亲自送了一趟药材过去。
这一次,没有见着四夫人的面。
叶东海想着未来岳母正在病中,又为大女儿忧心,懒怠见人也是有的,并没有放在心上,放下东西,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就告辞。
出了门,上了马车没多远,不知道哪儿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拼命的追了上来,“叶二爷,叶二爷…,等一等!”
叶东海叫住马车,探出头来,“你是…?”
那小丫头却坚持道:“上车再说。”
对方不过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叶东海不至于担心,更何况还有一个影子般的段九坐在车头,因而点头,“你上来吧。”
那小丫头介绍道:“我是顾家九小姐身边的蝉丫。”神色不安,又道:“二爷把车往前走一段儿,我再说。”
惹得段九回头哈哈一笑,“小丫头,就不怕咱们把你给卖了。”
“卖了我也要说。”蝉丫却是有几分拧劲儿,坚持让马车远离了顾府,找了一个偏僻的拐角,方才红着眼圈儿说道:“二爷,你赶紧把亲事订下来吧。”
段九伸长了耳朵,眨巴着眼睛,一脸等着看热闹的表情。
叶东海微微思量,“是你们九小姐让你来的?”
“不是。”蝉丫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是伤心,掉泪道:“五小姐出了事,夫人只把怨气撒在九小姐的头上,说她不肯出主意,…还说她自己有了好亲事,就不管姐姐的死活…”
段九吐了吐舌,“乖乖…,好可怜的小娘子。”
叶东海也是听得瞠目结舌,纳罕道:“姐姐出事,这与妹妹有何干系?”
“谁说不是呢。”蝉丫一脸愤愤然,她口角一向都是伶俐的,“可是我们夫人一向都是偏心的,从来都不待见九小姐,…这也罢了。九小姐性子是极好的,平时从来不抱怨这些…”
叶东海听她越说越气愤,丝毫没个重点,耐起性子问道:“你出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刚才不是说,要我快点把亲事定下来吗?”
“哦…,对!”蝉丫回神,整理了下思路,“从哪里说起呢?反正…,二爷要是不赶紧订下来,将来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我怕…”说着又哭了起来,“再把我们家小姐给逼死了。”
56解决(上)
蝉丫虽然伶俐说得快,但毕竟是个小姑娘,罗里吧嗦的说了大半天,才把该说的都说完,然后反复强调,“我们九小姐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同五小姐那般胡闹,二爷可不要听了别人的闲话!”
叶东海好言好语稳住了她,将其送了回去,看着蝉丫从侧门一溜烟进去了。
段九还在兴趣盎然,咂舌道:“哎哟…,好久没听过这么尽兴的段子,简直比去茶楼听人说书,还要有趣几分呢。”
叶东海猜出未婚妻在家不受待见,但是没有料到,竟然艰难如斯,——被亲生母亲掉包换了亲事,被祖父逼着去自尽!姐姐任性、母亲生疏,父亲不闻不问,但凡好事轮不着,坏事却处处落在她身上。
难怪那天在安阳遇险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平静,不哭不闹的就站了出来。
不出来又如何?反正没有一个亲人会为自己出头。
段九戏谑道:“好像有点亏啊?你的小娘子在家不大受待见,将来要求娘家,只怕不容易呢。”
“我要做事,岂能处处仰仗裙带之利?”叶东海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凡事自有我的道理和安排,想要顾家帮忙,是断然不会让他们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