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海打断她道:“不必啰嗦,马上就让人送你走。”
走?去哪儿?水仙一怔,感情这是要卖掉自己不成?!顿时慌了神,继而看到黄蝉眼里一闪而过的讥讽,越发的着慌了。
赶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侯爷,妾身只求一处容身之地,别的不敢妄想,就侯爷给妾身一条活路。”
自己一个粉头出身的妇人,再倒手给人牙子,岂不是又要回到烟花之地?叶家小院的日子再枯燥、再寂寞,到底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贵安逸。
比每天迎来送往不知道要强多少!
叶东海没有耐心多说,只道:“叶家不能留你。”顿了顿,“到底是我赎了你,总不好再把你卖回那种地方。”顿了顿,让谢妈妈端了一碗药上去,“你把这碗药给喝了,然后我送你到叶家的庄子上去,或者独居,或者找个老实汉子嫁了。”
水仙惊恐道:“这、这是什么药?”
谢妈妈不耐烦道:“哪里那么多话?反正是生是死,都要把这碗药给喝了。”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过来,一个抓住人,一个捏鼻子掐脸,药汁洒了水仙一身,强行把汤药给灌了进去。
水仙觉得嗓子眼儿一阵火辣辣的灼烧,难受了一阵,倒是明白过来,----自己一个大字不识的无知妇人,坏了嗓子,便什么都倒不出了。
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
----有什么值得安顺侯忌讳的呢?
叶东海没空琢磨水仙的心思,朝谢妈妈吩咐,“把她送到榆次林的庄子上安置,再挑几个老实汉子,她愿意嫁给谁就嫁谁,不愿意就一个人住着。”不耐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水仙满目的惊惶和不甘心,可是嗓子疼得说不出话,一发声,就像刀割一样!含含混混支吾了几句,慢慢地,只剩灼热疼痛,连半分声音都发不出了。
叶东海让人关了门,看向黄蝉,“为了七七和宥哥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纳妾,也不要任何通房丫头…”
黄蝉听得一阵欢喜,但紧接着,就是一大盆叫她反应不过来的冷水!
“而你,也不能生孩子。”
“什么?”黄蝉瞪大了一双杏眼,微微张嘴。
叶东海的声音不容置疑,并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继续说道:“七七和宥哥儿,将来我会让他们叫你母亲,你要好好抚养他们长大,…视如亲生。”他道:“你得先答应了我,然后我们才能圆房过一辈子。”
这下子,轮到黄蝉满心惊惶震撼了。
从前自己满含热泪说过的那些话,一一浮起。
“二爷…,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蝉丫愿意一辈子照顾他…,我会对七七很好,永远都把她当小姐一样看待,我会尽全力照顾她、照顾二爷…”
没错!自己是答应要照顾他和姐姐的孩子,可是这并不等于,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的孩子啊!既得不到丈夫的心,又没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婚姻有何意义?为什么…,他可以对她那么好,对自己却如此的苛刻?
原来那些好,只是他对她的好,一分都不会分给自己。
他居然要自己一辈子都不生孩子?好狠的心!
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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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为着孩子烦恼的,还有薛沛。
以前即便成了亲,一则因为自己年纪实在太小,对男女之事没兴趣,二则想着谋算皇帝风险太大,说不定那天就死了,所以一直没有跟死去的妻子圆房。
现在大一些懂事了,倒是明白了子嗣的重要性。
当然了,有了孩子不能养在京城,生下来便让人掉个包,然后悄悄的送出去,远远的离开京城养着,-----将来自己死了,能为薛家留一线血脉也是好的。
这么犹豫了几天,晚上终于找到了继妻公孙嫣然,欲要行那敦伦之礼。
那知道才刚解了她的衣服,就被一声冷笑打断,“侯爷这是怎么了?都已经成亲好几个月了,这会子倒是想起要圆房了?”
薛沛皱眉,“你少阴阳怪气的!”
公孙嫣然是一个硬气的性子,要不然…,从前也不会为了逃避进宫,而故意得罪皇太后了。此刻推开了动作青涩的丈夫,冷冷道:“我看侯爷并非急色之人,之所以想和我圆房,无非是为了子嗣罢了。”
薛沛听她话里有话,不由一顿,阴冷道:“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跟侯爷闹别扭,只是不想侯爷白费力气。”公孙嫣然眉色一凛,顺手扯了自己的衣服,裹了起来,轻轻嘲笑,“我出嫁之前可是喝过好东西的,侯爷…,若是想要我生孩子的话,不过徒劳罢了。”
薛沛的目光瞬间亮得刺人,揪住她的衣服,“你说真的?”
“侯爷不信,只管叫大夫来诊脉好了。”公孙嫣然没有心思分辨,----像自己和他这种相看两相厌,不知何时就会反目成仇的夫妻,连面上情都没必要去做,接着道:“当然侯爷可以纳妾,或者让我死了,再重新续一门亲事。”笑了笑,“也不过是多害几个好姑娘罢了。”
笑容还挂着,眼泪却不自控的溢了出来。
自己生母早亡,父亲的眼里只有继母和她的孩子,自己不想进宫,最终却被继妹当做了踏脚石,成为了她在宫闱斗争中的牺牲品!
----何其无辜?!
可恨这苍天,从来都是不睁眼看世人的。
薛沛松开了她,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软坐在床上。
没隔多久,街面上就传来穆家和顾家订亲的消息!
不用薛沛派人去打听,单是穆家那大摆排场下彩礼的铺张热闹劲儿,就足以喧哗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薛沛的心从未如此绝望过!
父母双亡、血海深仇,姐姐又变成了疯后待病囚禁宫中,薛家的旧臣们,也在一个一个的被皇帝瓦解,----自己不仅成了孤家寡人,而且…,就连血脉,皇帝也不允许自己留下!
如斯活着,不过是日日夜夜饮恨无边罢了。
而且薛沛相信,在恰当的时机自己也会“病”的,和姐姐一样,会在皇帝认为该死的时候死去!既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
京城的同一片蓝天白云之下,顾府内宅。
顾家大夫人才从外面忙活回来,洗了脸,换了衣裳,进来找到丈夫说道:“咱们家和穆家,往后可就是实打实的姻亲了。”语气带出不满,“老爷为何执意要结这么一门亲事?琴姐儿可是咱们的嫡长孙女。”
“我难道连自己的孙女都分不清?”顾家大老爷口气不太好,皱眉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些想头,但…”妻子主持着家中大小事务,还是透个底儿比较好,“这是皇上的意思,我能不答应么?往后家里人提起时,就说是我的话,不许背后议论穆家的是非,谁多嘴打谁一顿嘴巴子。”
“皇上的意思?”大夫人微微一怔,连丈夫后面的话都没太听清,喃喃道:“为什么?”她虽然为人十分厉害,但是脑子却比一般妇人好使,不解道:“就算皇上想要招安薛家的旧部,为何会安排顾家和穆家联姻?京城的新起勋贵有很多,顾家并没有跟着打天下,实在算不得什么啊。”
顾大老爷叹气,“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想不明白。”
当初官媒提亲是秘密进行的,成了,顾家和穆家就成了姻亲;不成,等待穆家的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荣华富贵,满门抄斩,这两者只在穆家一念之间。
----穆家选择了前者。
这算是识时务为俊杰,不难理解。
但是自己和妻子的迷惑一样,自己只不过是个京兆尹,在京城的功勋权贵里面,连个名号都排不上,似乎…,不值得但当如此重任。
顾大老爷翻来覆去琢磨不透,不由叹了口气。
皇帝的态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要说倚重顾家吧,却偏偏不让顾家的女眷进宫,明显的冷落;要说冷落吧,自己又在京兆尹的位置上稳稳坐着,皇帝还亲自交待让和穆家结亲,作为招安薛家联姻的第一次试水,不可谓不看重。
而且…,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皇帝待自己越发的客气起来。
----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
君心难测,皇帝的心思越发地难猜了。
不免想去已经死去的那个侄女,可惜了,没有那个做皇后的命,偏偏赶上徐家兵败的时候,被退了亲。
不然的话,今日顾家该是多么的煊赫啊。
此刻的顾莲,听不到大伯父感叹自己的心声,正在一株梅花树前,攀了一支黄色腊梅清嗅,回笑道:“前几天,穆家下彩礼的动静也太大了。”
徐离嘴角微翘,“不这样,怎么能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呢?”替她掸了掸梅花上面落下来的碎雪,“其实他们完全不用这般紧张,以前朕和薛家是死敌,但只要他们肯真心降伏,那就都是朕的子民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眼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厉色一闪而过。
不过继而转头看向顾莲时,又是一派温柔,“外头冷,不要站得太久。”指了指后面的宫女们,“让她们折几支开得好的回去,插在瓶里,咱们一起坐下慢慢儿的看。”
顾莲心里还在想着穆家的事,他是故意的、有心的,要把薛家招安的势力和顾家绑在一起,不出意外,往后还会再慢慢捆绑几家。
为自己是其次,主要都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忍不住想,万一是个女儿…,徐离岂不是很失望?自己从前没有仔细想过,其实从怀孕开始,就已经跌进后宫争斗的漩涡里面了。
心思恍惚,脚下忽然猛地一崴。
“当心些!”徐离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嗔怪道:“笨啊,怎么不看路呢?!”一面扶着她的手,一面蹲身下去,捏了捏她的脚,“还疼不疼?”
“疼…,疼疼疼!”顾莲的柳眉皱成一团,连忙阻止,“你先别动,等我缓一口气儿再说。”自己试着转了转脚踝,却“咝”了一声,“哎哟,不行啊。”
“你看你笨的!”徐离又好气又好笑,“平地走路都能崴着脚。”
顾莲被他连着呵斥了几句,当着一干外人,面子上不免有点下不来,扭了头,朝合欢不满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藤条椅抬过来!”
“是。”合欢忙不迭的领着小宫女去了。
“生气了?”徐离打量着她,好笑道:“你最近气性越来越大了。”
是吗?顾莲忽地一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他不过是玩笑话,自己怎么就闹起别扭来了?是因为怀孕情绪不稳,还是…
那一刹那,自己居然忘记了他是皇帝。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罢了。
失去理智陷入情爱,犹如现代男男女女那样直来直去,闹情绪、闹别扭,处在这个皇权和男权的社会,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怎么呆住了?”徐离不解的看着她,忽地一把打横抱了起来,手臂稳妥有力,低头含笑道:“有朕在你的身边,哪里用得上什么长藤椅?”低了声音,“别恼了,方才不过是说笑罢了。”
“嗯。”顾莲合眸,掩盖那闪过的一丝不安和慌乱。
徐离见她皱着眉头,闭着眼,以为是疼得厉害,笑道:“越来越娇气了。”又怕再把她给说恼了,忙道:“等下回去,朕亲自给你揉一揉。”
“好。”顾莲圈着他的脖子,回答得心不在焉的。
徐离因为抱着怀孕的她,特别仔细小心,不敢一直盯着她看,边走边道:“不过自从你有了小家伙以后,倒是扎手了些呢。”
正在一路走,一路说着家常闲篇,忽然从侧门跑来一个青衣宫人,神色焦急,“皇上…”
徐离皱眉喝斥,“慌什么?”冷着脸不言语,一路把顾莲抱了回去,让窦妈妈先取了玉肌膏过来,给她擦着,方才出门问道:“何事?!”
“京城西郊广德镇的驻军,有人哗变。”
徐离的目光猛地亮了亮,沉声道:“下去吧。”提前先缓和了神色,方才回了屋,对顾莲微笑道:“外面临时出了一点事,得回宫一趟,空了再来看你。”
顾莲目光担心,问道:“何事?你到底说一句再走。”
徐离犹豫了一瞬,方道:“出了一点小哗变,你别担心。”目光在那双白皙无暇的玉足上一扫,略微放心,“让人好生的揉一揉,你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听说姐姐们很想我,明天我就出来啦~~=3=”
徐三:“……”【老子岂不成了叔叔?
PS:女主酱油打太多了,下章就让她忙得跳脚去~~~
☆、210惊魂
顾莲的目光透出担心之色,叮咛道:“你安排人,别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徐离原本都走出几步了,又回来,在她肩头轻轻一握,“知道。”声音温柔,贴着她柔软轻香的面颊,附耳细声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不过出了门,脸上便是神色一肃。
先是叫了人,低声吩咐,“传令梁广春,看情况见机行事不必回禀。”继而下令,“告诉五城兵马司的黄大石,城外有变,立即封锁四方城门,没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许进出!另传神机营的管戎速到皇宫说话!”
“是。”话音一落,便有三个宫人领旨飞奔而去!
护国长公主府修筑的规模十分宏大,比现在临时的皇宫,旧时的徐家府邸,还要曲径幽深许多,一路曲曲折折,且得走上几段儿才能到大门。
在这段路上,徐离那乌黑的眸子里光线越发深沉。
哗变?不论是薛沛在私下捣乱,还是另有其人,都是一样可笑!
自己开国登基这两年以来,赶上好年景,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年谷有存,虽然外省还有一些流民军未能尽伏,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
天下太平,已经是整个局面的大势所向。
徐离在心里仔细估量了下形势,然后出了大门,翻身上马,并没有亲自去镇压什么哗变,而是直接折回皇宫。
如同顾莲叮咛的那样,这种事的确用不着自己亲力亲为,也不值当。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然而情况比他预计的要乱一些!
如今的临时皇宫,不过是将徐家的府邸扩建了一番,再在外面加了一圈儿厚厚的砖石高墙,----甚至比不得护国长公主府华丽宏大,只有朱漆铜钉的高大宫门,修筑的颇为气势巍峨、庄重肃穆,透着一股隐隐的皇家气象。
御驾刚到宫门外,就听见离开此处不远的背街一声巨大轰响!
隔了一条街,另一面已经炸开了锅!
几辆原本停靠在路边的马车,一个挨一个的爆炸起来,里面还装许多碎铁片,随着强大的热气流四下飞溅!
惊得一干商贩行人乱跑,店家纷纷关门不及。
混乱之中,有人被爆裂的铁片炸飞,有人被撞倒,还有一大车的鸡鸭鹅扁嘴畜生逃出笼子,在人群中“吱嘎”乱叫扑腾,场面一片混乱!
那爆炸一处接一处有规律的响起,使得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很快挤不下了,出了街口,渐渐地有人朝皇宫这边涌来。
“护驾!护驾!!”
“保护皇上!”
不论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还是驻守在皇宫大门前的禁卫军,纷纷过来轰赶乱了阵脚的百姓,大声喝斥,“速速离开!违者格杀勿论!!”
正在一片混乱之际。
不知哪个暗处,突然斜刺里飞出几道人影儿,朝着明黄色的御辇刺了过去,和前面的护卫纠缠起来,惨叫流血不断,也不分清到底是谁伤了谁。
有一条灰色身影动作比别人更利落,不顾身上挂彩死拼,居然像泥鳅一样,从一片刀光剑影之中穿了过去!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朝着那明黄色的帷幕狠狠一刺!里面发出一声惨叫,而收回来的利剑上面,也确实沾染着鲜红色的血迹。
滴滴答答,正顺着剑尖往下不停滴落。
----得手了!
那刺客心里先是一喜,继而觉得不对。
皇帝是开国之君,提得枪、上得马,这天下都是他亲自打下来的,并非养于妇人之手的继位帝王,不知道见过多少腥风血雨,怎么会…
有人在他背后轻声嘲笑:“功夫还行,脑子却不太好使。”
那刺客猛地回头。
下一瞬,一柄冰冷利剑挟着雷霆之势袭来!
刺客生出惊疑,“你…”
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眼,看清了那个偷袭之人。
一个英气不凡、气势四溢的年轻侍卫,身着黑铁精甲,头戴钢盔,提剑骑在高头大马上面,钢盔遮挡之下,只露出一双宛若墨玉般的清亮瞳仁,闪着迫人光芒!
“啪嗒”一下,那刺客丧命倒在了地上。
徐离一边在混乱中厮杀,一边盯着靠近御辇的刺客,----在那些刺客靠近去行刺,自以为得了手,沾沾自喜之际,便从容不迫的背后补上一剑!
蠢不蠢啊?哪个皇帝出宫,会明晃晃坐在那招风的御辇里?!
哗变?为得就是等自己匆忙离开公主府吧?
刺客数目有限,皇帝身边的侍卫和禁卫军却是成群,不到片刻,神机营的人也领兵过来,局面很快控制下来。
领兵而来的人是管戎,宫中嫔妃管氏姐妹的兄长,不到三十的年纪,却显得格外地沉稳,先冷静的找到皇帝确认了。
见没事,方才跪下道:“微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好了,不要闹那些虚的。”徐离摆摆手,不过弹指功夫,管戎就带着人从神机营赶到皇宫这边,说是风驰电掣也不算过分了。
禁卫军和神机营撵走了惊慌的百姓,利落的收拾了那些尸体,不过转瞬功夫,只剩下了皇帝的护卫队和旁边的尸体,场面安静下来。
徐离心里又恼怒,又觉得对手无聊,----这种小孩子的行刺把戏,除了那个口口声声要悔过的小舅子,再想不出别人!
唯一有点本事的地方,就是还能指使薛家势力闹出京郊哗变。
----果然耐不住性子跳脚了。
之前的香料事件,一是当时的时机不合适处置薛家的人,二是怕引起嫔妃惊慌,这才借机压了下来。而现在穆家投诚倒戈以后,薛家旧部已经人心涣散,且这两年分开消化,各处的安排也算已经妥当,留他已是无用。
既然他执意要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他好了!
因而叫了管戎,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挥手道:“去吧。”
“是,微臣明白。”管戎翻身上马,领了整个神机营的人马飞快离去!却不是奔向任何一个城门方向,几下里一拐,最后在一处繁华街道深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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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我们是神机营的人。”管戎一面吩咐下属包围胶东侯付,一面提着枪,上了台阶大喊,“刚才皇宫那边出了大乱子,有人看见刺客进了胶东侯府!”
不待回答,便凶神恶煞的领着人往里面冲去。
自从那次香料事件以后,胶东侯府除了内院有几个薛家旧人,其余全被皇帝统一换了人马,----因而根本没人多问一句,便自动让开了。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
到了内院一看,薛沛穿了一身江水海蓝的锦绣华袍,坐在椅子里,旁边只有一个斟茶的中年仆妇,神态悠闲笑道:“管大人,今儿得空来我这里坐坐呢。”
管戎哪有心思跟他墨迹?冷冷道:“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忙?”
“还是我自己罢。”薛沛神色淡然,自嘲道:“早早晚晚的事,早了了,也好让我姐夫早点睡个清净觉。”叹了口气,“薛家气数已尽,看来是无力回天了。”
旁边那仆妇忽地哭了起来,“沛哥儿,你去求求皇上…”
话音未落,便被薛沛一剑刺透了胸膛,他跪下去,磕了个头,“妈妈,就让我亲自送你上路吧。”又道:“等等我,一会儿就来了。”
管戎上前一步,“说完没有?!”
“管大人真是性子急,好歹容我说几句话罢。”薛沛笑了笑,侧身,朝着里屋的方向喊了一声,“夫人,等我走了,你再另择一门好亲事嫁了罢。”
“废话真多!”管戎是个没有半点儿女情长的性子,“嗖”的一下,拔了剑,指着薛沛的咽喉,“再不动手,只好由我来帮侯爷一把了。”
就在此刻,一记锐利尖明的“嗖”声划破空气!
管戎根本没有去看,便本能的听音一避,一支锋利的弩箭从房梁上射了下来,堪堪从他脸边划了过去!差一点,怕就是要正中头颅!
薛沛趁着这一瞬惊乱之际,转身便往回跑。
神机营的人早得了严命,无所顾忌,当即有人抢先追了上去!却被侧门里冲出来的几个人纠缠住,两下里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管戎心里微急,----虽说已经让人把胶东侯付围了起来,但还是担心出差池,万一薛沛真的跑了,那自己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刚才真是一句话都不该听的,直接杀了完事!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着那个海蓝色的身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