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的确不太愿意呆在宫里,提心吊胆的不说,万一蝉丫再来,自己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大概只能将她拒之门外了。
而且现在,皇太后一直称病不愿理会自己。
----这里的环境太过压抑了。
徐离见她明显已经意动,微笑道:“那你好好歇着,明天下午我早点陪你过去。”迟疑了下,“你要是喜欢,在观澜阁多住几天也行。”
顾莲轻声应道:“嗯,多谢了。”
不管怎样,对方也是一片关怀之意。
******
故地重游,徐离和顾莲心里都是一番触动。
对于徐离来说,观澜阁承载了他一生最干净、最美好的回忆,而顾莲…,心情则是有些复杂,因为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心中微生不安。
“还是不开心么?”微风掠过,将旁边徐离的声音送了过来。
顾莲侧首,静静地打量着他。
明媚如金的阳光之下,徐离懒洋洋的舒展着双臂,半靠在朱漆栏杆上,连廊上柱子挡出一片阴影,刚好遮住他半张脸。
他闭着眼,似乎很是享受那温暖和煦的阳光。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是一张有着优美线条的侧脸,剑一样的眉,高高的鼻梁,抿着的薄薄嘴唇,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一身江水牙白的云纹刻丝锦袍,衬得他丰神隽朗、英姿出尘。
----真是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顾莲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单纯只论徐离这个人的话,自己真的没办法讨厌他,所以当初才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他生出了一丝情意。
少年才俊、英勇无双,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他就成为九五之尊,一人在上俯视天下众生,----他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自己得他爱慕本来应该是幸运的,可是却一步错、步步错,成了一段孽缘。
顾莲闭上了眼睛,仍凭丝丝凉风从自己身上掠过,就让这清风,把自己的烦恼全都带走,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莲娘。”徐离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俯身环住那抹纤细的腰肢,附耳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嗯…,是不是想我了?”
顾莲刚好一刹那放松的心情,被他逗笑,“好厚的脸皮。”
“你是怎么知道的?”徐离在她对面坐下,露出一脸恰到好处的惊讶,轻轻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要摸摸看,才知道是不是厚脸皮呢。”
那双有如墨玉一般的乌黑瞳仁里,闪烁着狡黠光芒。
顾莲的手动了动,像是触电一般的反射性缩了缩,视线落在他左手手掌的疤痕上,有点慌乱,指着问道:“还疼吗?”
“还疼的恨。”徐离故意皱眉,声音里带着暧昧看向她,“要不…,你亲一亲就不疼了。”
顾莲的脸有些烫,不能言语。
徐离目光缠绵宛若蛛丝,在她的脸上、身上,一圈一圈的缠绕,要把她完完全全锁牢在自己身边,他道:“莲娘…,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抬起手,把手背印上了她那柔软红润的唇,笑得轻佻,“咦,果然不疼了。”身体靠的更近了些,近一些,再近一些…,“让我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灵丹妙药。”借着后面朱漆栏杆的阻挡,强有力的压了上去,声音却很温柔,很有耐心,“莲娘,你在想我对不对?”
顾莲无处可逃,但是心情完全没有办法放松下来配合。
“不许动。”徐离用力扣住了她,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托了她的头,用舌尖沾湿润了原本就盈润的唇,一遍又一遍,“听话,什么都不要去想…”
不知怎地,胸中有一股浊气在不停上升。
顾莲皱了皱眉,有一点想吐的欲望,出于本能反倒更加抿紧了唇。
徐离以为她是紧张、放不开,于是改了线路,绕到了她的耳垂后面,那里有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又嫩又滑,叫人尝一口就食髓知味。
他唇齿并用、口舌缠绵,一边又一边的掠过那诱人的肌肤,忽然间…,故意用了一点力啃噬下去,只一口…,怀里的人就轻轻颤栗了一下。
顾莲的心咚咚乱跳,胸口浑浊的气息却是不减,----好像不太对劲,就算自己在心理上暂时不能接受,但也不至于…,不至于对他感到这么恶心啊。
不由恍惚出神,反倒全身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徐离虽然谈不上阅女无数,但是前前后后,也经历过那么好几个女人,从前的通房丫头,薛氏、邓氏,----即便跟别的女人没有这样的耐心,但是女人的反应是懂得的,察觉到怀中佳人身子柔软起来,不由嘴角微翘。
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屋,两个人滚倒在临时休憩的小榻上,窗外一片风光正好,屋内则是说不尽的春光旖旎。
从灞水河把人救起来那一天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多的时间,这几百个日日夜夜里,徐离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这样做,想要把自己揉进她的身体里,却一天一天忍到了今日,----甚至一直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他本来就正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精力旺盛,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又是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再也没有办法克制心中的热血!
血气上涌、情*欲催动,他的声音变得微微嘶哑,“莲娘,我心悦你…”一手展平了她的掌心,感受着那缠绵的潮腻,一手继续了上一次没完成的动作,轻轻一抽,那胭脂色的肚兜系带便松开了。
却不急,只是用嘴一点一点的往下印去,慢慢的褪掉那层轻薄遮掩,露出越来越多的白皙肌肤,又软又柔,好似咬一口就能挤出水来。
顾莲知道自己今天躲不过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感到害怕?
是害怕被打上“徐离的女人”这个标签,然后就要面对那些各种凶险,面对各种明枪暗箭,甚至一步踏错就会永世不得翻身,死无葬身之地吗?
她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不免叫徐离会错了意。
他往上,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腾出一只手来,从下面撂起了她的裙子,褪去轻罗袜,顺着松松的裤子口,将那绫罗绸缎一点点的推上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沿着脚踝、小腿…,一路蜿蜒曲折而上。
恰到好处的停顿、用力,轻轻的爱抚。
这一次,顾莲的身体真正的不自控颤抖起来。这具身体一向很敏感,当初自己和完全陌生的叶东海洞房花烛时,即便心里正在生气,但身体还是不自控的有了反应,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投降了、缴械了,然而下一瞬,却有一股强烈的浊气在胃里翻涌起来,忍不住推开徐离,“别…,我难受…”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无法控制,赶紧捂嘴别开了头,俯身趴到了床边,“别管我…”
徐离担心她,不得不中断了所有动作,偏头打量道:“怎么…”
顾莲忽然“哇”的一声,不自控干呕起来。
“你这是…”徐离先是替她轻轻拍着,继而一怔,----薛氏当初怀锦绣的时候,孕相很不好,经常为了孕吐发脾气,自己对这个可算是印象深刻。
他不可置信,仿佛被人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一直透心凉到了心底,又愤又怒又是震惊,失声道:“你…,怀孕了?”
顾莲伏在美人榻上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听得这句话,身体的起伏慢慢平缓下来,----怀孕?心里的震惊并不比徐离来得小!
一时间,甚至惊得回不过神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徐离声音开始变冷,夹杂愤怒,和说不尽的不甘心,一把抓起她,让她仰面看着自己,“你这个女人,到底要欺骗我的什么时候?!”
顾莲看着那双愤怒的眼睛,心底却没有了害怕,只剩下一片无助和惶然,还有淡淡的凄凉,颤声道:“我…,并不知道。”
徐离冷笑讥讽,“你会不知道?”
顾莲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悲伤,“七七是早产,之后我的小日子一直不太准。”忍不住哽咽,忍不住心痛如绞,“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把自己陷入今日这种、这种尴尬的境地!”
“你骗我,你还在骗我!”徐离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控制不住愤怒,控制不住那万分不甘心,----如果不是她背叛了三年之约,又怎么再嫁叶东海?!又怎么会再次怀上叶东海的孩子?!
怒火快要焚烧了他,恨意滔天,将那具柔软的身体狠狠摔在床上!
顾莲吃痛,猛地皱了皱眉,但却硬撑着没有出声儿,别过脸无力的伏在榻上,像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我!”徐离复又把她翻了过来,一手用力的掐住她的下颌,恶狠狠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虚情假意的女人!”愤怒无法控制,用力的扯开了她的腰带,扯掉了她的裙子,露出一片半遮半掩的迷人春色。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两个人就那么互相不可原谅的对峙着、喘息着,画面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春光旖旎却不复缠绵之意。
徐离看着身下的那个女子,被迫的微仰下巴,一双水波潋滟的明眸闪着泪光,身体绝望的瑟瑟发抖,仿佛马上就要破碎掉了。
一刹那,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好不陌生。
那个在积年古树下,身着一袭绿衣白裙的豆蔻年华少女,声音清澈、眼神明亮,有着赴死的淡淡从容;那个在自家池塘落水的顾家小姐,和自己怄气,软语娇嗔的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神色灵动俏皮;那个在萧苍军队里,以弱女子之躯刺杀枭雄萧苍,毫不犹豫的跳下了灞水河的身影,尽是烈性决绝!
每一种,都是自己所爱的。
而不是眼下这个,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浑身发抖的女子。
----她快疯了,自己也快疯了!
徐离一点一点松手放开了她,有些无力跪坐在榻上,轻声道:“莲娘,你不可以再骗我了。”声音沙哑,透出一缕淡淡的伤心,“你要是再欺骗我,我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后悔终生的事。”
----像是山林之间一只受伤的猛兽,痛也是血淋淋的。
顾莲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只觉又累,又后悔,更有一种茫然不明,----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一团糟?千头万绪,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了?
如果在灞水河边时,自己没有说那一番有歧义的话,徐离是不是就不会误会?是不是,就不会一点一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自己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系了,身边又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托付,根本没有想到,两个人会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样。
或许吧,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了。
顾莲轻轻吐道:“徐三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徐离猛地抬起眼眸,怒火焚天,“你现在想后悔了?来不及了!”用力抓住她的双肩,“朕不允许!”
顾莲忍受着双肩的疼痛,难过哽咽,“当初在灞水河边,我就应该死去,什么话都不要跟你说…,就不会…”
“你现在终于肯承认了?”徐离忍不住讥讽地笑了起来,“是你…,是你自己亲口说了那些话,告诉我…,你心里对我有牵挂!”
“我早说了。”顾莲闭上眼睛忍着疼,落泪道:“在感情上,我一直都是胆小怯弱的人。”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流进乌黑如云的青丝里面,“而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
“所以你说完就不管我了,对不对?!”徐离恨意难消、目光似剑,厉声道:“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你心里有我,那就不许再回头!”
顾莲的眼泪汹涌的溢了出来,泣不成声。
徐离手上不自觉的加重了力气,怒声道:“听见没有?!”
顾莲觉得肩膀都要被他捏碎了,有些忍受不了,“疼、疼…,你先松开…”她试图要去拨开那双有力的手,结果只是徒劳。
“朕问你话呢。”徐离双眼微眯,目光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带着穿透一切的刀锋般锐利,执著道:“回答朕!”
自己还有别的退路吗?飞蛾扑火,也只能这么一直走下去了。
顾莲艰难吐道:“…不回头。”
“莲娘…,我待你一片赤诚之心。”徐离声音冰凉冰凉的,像是从天而降的一盆冰水,可以将人凝固,声音带着不允抗拒的迫人威仪,一字一顿,“从今往后,你绝不可以再辜负我!”
----像是在说给心上人听,又像是在给自己定的一条最后底线。
顾莲心里明白,他这是在告诫自己,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再次对他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欺骗,那么…,结果就是连根拔起彻底毁灭!
这世上的情爱,没有永远的一个人单方面付出,那些沉默、那些等待,都是在期望最后得一个结果罢了。
他付出了,哪怕不是自己要求的,他一样要收获他种出的果实。
人在绝望的时候,发现自己所有的付出都要付之流水,往往沉溺怒火不能自拔,那种“我得不到,你也别想落了好”的念头,再平常不过了。
顾莲十分清楚,对于绝对权力的掌控者徐离来说,这段纠葛的感情,要斩断也只能由他来斩断,要厌弃一样只能由他来厌弃!
一颗心,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往下落。
他还放不下自己,或许不是因为情、因为爱,而是要一个回报。
就好像…,那些辛辛苦苦付出了多年的感情,即便寡淡无味,即便彼此相看两相厌,还是一样的叫人难舍难分、难以决断。
因为一旦斩断,付出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要失去的越多。
----甚至会血本无归。
徐离要在自己身上,得到比他付出更多的回报,才能甘心,才能放手。
隔着门、隔着花窗,隐隐能听到外面花树上的鸟鸣声,叽叽喳喳、清脆入耳,带着不知人世间烦恼的无知和天真,一串串的响起。
风吹过,树叶间的“沙沙”声夹杂其间。
过了许久,徐离终于缓和了神色,“好点没有?”他的嘴角带着淡淡微笑,视线扫过那平坦的小腹时,却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顾莲虚浮的“嗯”了一声,心思茫然。
“那就好。”徐离心下冷笑,----若不是自己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哪怕只有一线机会,这个跟泥鳅一样滑不溜丢的女人,只怕还是要逃。
像个乌龟一样,永远都缩在她认为安全的龟壳里面。
几经辗转,几经纠葛,自己终于从她的嘴里,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承诺,----可是当初的狂热却冷却下来,当初的纯真也变得复杂起来,不愿再被动的等待她的爱,而是要尽全力争取一切!占有一切!
情和爱,和付出,也开始有了相应的条件。
他笑,“你等着,我去让人传太医上山来诊脉。”
顾莲的明眸有了一丝惊慌。
徐离瞧在眼里,却冷起心肠只做没有看见。
不管她是真的怀孕了,还是假的,不管自己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做为之前她折磨自己的回报,她都应该承受这小小的惩罚。
她不疼,就永远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太医很快从山下过来了,听说长公主有些受凉身体不适,结果却切出喜脉来,不免有点心情紧张不安。长公主才和驸马恩断义绝,结果却留了一个种,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因而回话有点结巴,“长公主她、她…,有喜了。”
即便早有预料,徐离的心还是忍不住猛地一沉。
那太医没敢抬头去看,但是凭感觉,也清楚皇帝的心情不是太好,帘子里的长公主更是一声不闻,因而越发紧张低了头。
徐离沉默了一阵,问道:“胎像如何?”
“不是太好。”太医嘴里发干,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词,“长公主大约是从前受过损伤,宫内虚寒、气血浮躁,本身的身体亦不是太好,这一胎…,须得好生保养。”
徐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想来是当初早产七七留下的后遗症,不免越发厌烦叶家,再者她后来在灞水河又受了伤,太医的话倒是对得上。
只不过…,真是越想越叫人烦心。
徐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谨言慎行,去吧。”
“是,微臣明白。”那太医顿时如蒙大赦一般,赶紧退了出去。
徐离静静站着,看着帘子后头那个朦胧的身影。
如果留下叶东海的种,自己心里添堵还是次要的,等到孩子生下来,那她岂不是和叶东海又多了一份联系?再说一年的时间,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数?!
而且,还有其他人…
徐离用最快的速度,把每一个人应该有的反应分析了一遍;把所有的利弊要害琢磨了一遍;把现在和将来可能发生的状况,仔仔细细的推演了一遍。
最终…,反复权衡过后,还是决定退让一步。
如果自己下了狠手,她固然不能反抗,但是…,只怕这一辈子都心结难了,便是勉强留在身边,得到的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而且她身体不好,说不定还会更伤了她的元气,送了性命。
自己…,终究还是不能狠心让她去犯险。
那一瞬间,想到她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消失,什么怨恨、什么伤心,哪怕是能够焚烧了自己的怒火,都比不上她的性命重要。
----不能没有了她。
没有她,心就像被人挖空了一块似的。
心中忍不住又悔又恨,如果当初自己和她观澜阁的时候,没有兄长横插一刀,她早就已经被自己软化了!而不是…,被兄长和母亲逼得嫁回叶家,再相见时,自己不得不用出诸般手段,她又一味躲闪,反倒将彼此的距离越推越远了。
哥哥…,他不仅要这江山天下,要兄弟的性命,还要将自己的心也一起诛杀!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再那么傻了。
一颗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再也没有一丝柔软的地方露在外面,再也不想让任何人伤害自己!再也不要别人来掌控自己!
还要…,得到所有自己想得到的一切!
所以,即便退让也是有条件的。
******
李妈妈去了观澜阁一趟,提心吊胆出去,神色复杂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细长盒子,交给了叶东海,沉重叹气道:“小姐给的,二爷您自己看吧。”
像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叶东海一直摩挲着盒子,一直没有打开,仿佛只要一打开那个盒子,就会被宣判了结局。
“爹…”七七突然跑了进来,拉扯父亲,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陪七七一起出去玩儿。”忽地看见了个盒子,好奇的上前拿了起来,“…是什么好玩的?”
不知道叶东海出于什么心思,静静地看着女儿,没有制止她。
七七已经有些懂事了,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凳子上,然后小手灵巧,带着探究打开了那个乌漆盒子,里面躺着一张叠好的淡黄色纸笺。
“不好玩。”她嘟噜着嘴,“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小脸上面写满了失望,把纸笺塞到了父亲手里,“爹爹为什么一直看着?有什么好玩的?”
叶东海轻轻拨起纸张一头,一点点展开了,上面写了四个大字,“百年好合”,----是妻子的亲笔手迹!
百年好合?她…,要自己跟谁百年好合?!
叶东海愤怒的撕碎了那张纸!
“爹爹。”七七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有些害怕,退了几步扑到李妈妈怀里,“爹爹生气了,爹爹的样子好凶哦。”
李妈妈赶忙叫了宋三娘进来,把七七抱走了。
一刹那的愤怒过去以后,叶东海慢慢的沉浸下来,----不对,妻子不是这样尖酸刻薄的人,她一向冰雪聪明、兰心蕙质,肯定明白,自己即便续娶也是迫不得已,不会这样来讥讽自己。
是了,一定是徐离逼迫她的!一定是的!
除了这个答案,叶东海实在无法接受其他的解释,猛地扭了头,朝李妈妈看了过去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李妈妈低头回道:“小姐说,请二爷续弦蝉丫。”
“蝉丫?”叶东海看了一眼,不太明白,莲娘为何要自己娶她乳母的女儿,难道有什么深意?是为了好好的照顾七七吗?那么…,那张纸真的是她的意思?!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二爷…”李妈妈忽然跪了下去,泪如雨下,“你不要怪小姐,她…,她也是不得已,她、她已经…”话到嘴边,要转了几转才有勇气说出来,“小姐已经怀了二爷的骨肉了。”
“怀孕…”叶东海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差点被脚边的盒子绊倒!莲娘她怀孕了,怀了自己的孩子,七七的弟弟或者妹妹,她…,心里只觉一片混乱,不不!徐离不会放过她的,至少…,不会放过那个孩子!
“二爷、二爷!”李妈妈上前拉住他,急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举,飞快说道:“小姐说,皇上已经同意让她生下孩子,条件是…,二爷在十天之内娶了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