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神色未有丝毫改变,松开了女儿,朝武帝说道:“傅婕妤那边,还是臣妾陪皇上过去吧。”回头看了看一双儿女,“阿沅受了惊吓,还是让承煜陪她歇歇的好。”
武帝当然不想让睿王跟过去,否则傅婕妤狗急跳墙,又说起什么前朝驸马的事,那可真是无风也要起浪了。更何况,今天小女儿的确是被吓坏了,颔首道:“小阿沅和承煜在泛秀宫歇着。”慈爱的看着小女儿,“等父皇处理完那边的事,就回来陪你。”
慕容沅乖巧应道:“好,我听父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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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惠太子一回到太子府,就什么都不顾先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打耳光,----疯了!疯了!今天真是疯了,差一点…,就对妹妹做了那样的事!要是真的行差踏错,就算自己死了,也是罪无可恕、难辞其咎!
怎么能做那样没人伦的事呢?!一定是疯了。
他将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自己躲在屋里,抱着头…,心中痛苦万分,先是不知轻重跟庶母乱说话,继而又对妹妹动手动脚,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她们?自己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猪狗不如!!
他正在悔恨痛苦自责当中,门外“砰砰砰”的响了起来,姬暮年在外喊道:“太子殿下,请开门!你要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糕,请听下官一言!”等待了许久,苦口婆心说了许多,都没有效果,他忽地在门外冷笑起来,“看来…,太子殿下是要存心害死小公主了。”
“你说什么?”靖惠太子终于动容,赶紧洗了一把冷水脸,洗去脸上泪水,情知自己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侧着身子拉开门栓,“你进来说话。”
姬暮年大大一步跨了进来,反手上门,“请太子殿下,告诉下官今日实情!”眼下时间紧迫,不想再跟他啰嗦,“若是小公主清誉有碍,她的一辈子可就全都毁了。”
“不!”靖惠太子连连摇头,“我、我…,我只是一时醉酒糊涂,但是…”大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我用碎瓷片扎破了自己的腿,借着疼痛…,离开了,并没有对阿沅做什么。”目光哀求,“真的!暮年你要相信我。”
“好,我相信。”姬暮年听了他亲口确认,心下落定,继而悠悠道:“因为…,公主殿下也是这么说的。”
靖惠太子忙问:“阿沅是怎么说的?”
姬暮年转述之前白嬷嬷的话,“公主说,‘今儿多谢太子哥哥及时醒悟,救了我’。”
“阿沅的意思,是不再追求我的过错了吗?”靖惠太子满眼的震惊、欣喜,继而明亮起来,激动的抓住姬暮年,确认道:“是这样的吧,暮年!”
“太子殿下。”姬暮年语气透着一丝无奈,就算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但是前世跟太子年岁一样大的时候,也断不能像他这样孩子气!更何况,他若只是寻常人家的富贵公子,天真还不要紧,但作为一国储君这般不老成稳重,简直就是要命!
靖惠太子还在兴奋之中,“暮年,暮年!阿沅她原谅我了。”
“是,她原谅你了。”姬暮年不想啰嗦,继而转入正题,“太子殿下想明白没有,三公主为何要专门说这么一句?”没功夫等他慢慢领悟,直接道:“她的意思,等下不管皇上怎么问,太子殿下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对妹妹没有任何旖念,一进屋发现不对就当机立断,刺破大腿出去了!”
“我…,好的。”
“记住!切切牢记!”姬暮年忍不住加重语气,千叮咛、万嘱咐,“若是太子殿下说漏了一个字,那就是同时毁了自己和沁水公主!当时屋里只有你们两个,只要你们口径一致,皇上和别人就只能相信这套说辞!”缓了缓,“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的!”
“陷害?谁?”靖惠太子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的确醉的不一般,但是之前在宫中并没有喝太多,不由猛地一惊,“难道是祁家的人…,在屋子里做了手脚不成?可是祁明夷,他从小和阿沅一起长大的啊。”
“所以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姬暮年将后续的事说了,虽然没有亲见,但是从祁明夷不在屋中,便可以推断,“他故意假作受伤,骗了小公主,又让人骗了太子殿下你过去,目的就是要毁了你们!甚至…,见太子殿下没有成事,干脆就就自己亲自上阵了。”
“这…”靖惠太子先是吃惊,继而无比愤怒,“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继而又是惊吓,“那阿沅她…,该不会…”
“没有。”姬暮年隐瞒了小公主的重生的事,一则不能说,二则更喜欢彼此共享同一个秘密,只是道:“幸好公主殿下警觉,随身的人带了一些机灵的人,下官后来见着公主的时候,她人还是好好儿的。”
“那就好,那就好。”靖惠太子自怨自艾,“我真是太糊涂了,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走掉呢?至少也要告诉白嬷嬷她们…”可是当时脑子一片混乱,身体也不受控制,只想远远的离开妹妹,免得铸成大错。
“好了,太子殿下…”姬暮年正要安抚他几句,外面又来了人,今天注定将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门外太监声音惊恐,“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又、又怎么了?”靖惠太子今天受的惊吓实在够多了。
“禁卫军大统领厉如海带着两队人进了府,手上持有圣旨,说是要在池塘里面找点东西,现在已近有人下去捞了。”
“什么?!”靖惠太子如遭雷劈,今儿心绪几番大起大落,加上眼下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要被戳破,不由软坐在椅子上,“完、完了。”
“太子殿下。”姬暮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朝门外大喝,“都离得一点儿!”低声问道:“池塘里面到底有何不妥?你倒是说呀!”
靖惠太子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喃喃,“完了,这一次孤真的要完了。”
☆、54哥哥(中)
“扑…!”一声水响,姬暮年将一碗凉茶泼了太子满面!继而跪在地上,“事关重大,还请太子殿下先对下官说实话,然后再责罚下官不敬之罪。”不消说,池塘里面的东西肯定大有问题,“到底是什么?!”
靖惠太子已经完全慌乱了,恋庶母、奸妹妹,简直可以想象父亲的雷霆怒火,以及雪花一般的废储君折子。可是抬头看向姬暮年,看着他眼睛里坚毅冷静的神色,却升起一丝求生的希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他,几乎要哭出来。
“是…,玉贵妃的耳坠。”
“荒唐!!”姬暮年跪在地上一声断喝,气得脸色大变,“你怎么能…”但是没有功夫跟他生气,情急之中,飞快的琢磨应对的办法。片刻后…,缓缓抬头,“太子殿下记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翡翠,不知道什么耳坠,更不知是谁陷害你故意扔进去的!”
他加重语气,“你记住了,这一切都是别人在陷害你!”
反正今日的水已经浑了,皇帝上了年纪,疑心重,不如把水搅得更浑浊一些,反倒能够把太子给摘干净。想到此处,亲自去面盆里面拧了一把帕子,让靖惠太子擦了一把脸,然后将他生生拽了起来。
“太子殿下,你现在完全不知情!马上赶过去,质问厉如海到底在做什么?想必他不会说出实话,太子殿下只能一头雾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把翡翠耳坠找出来。太子殿下莫名其妙被人诬陷,自然是满心震惊愤怒,那么就马上进宫,向皇上哭诉你被冤枉的可怜和委屈!”
“这…”靖惠太子惊疑道:“抵赖就行了?”
“只有这个法子!”姬暮年飞快解释,“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吧,今儿府里面有人故意纵火骗你回来,再引你路过祁家别院,所以…,这一切全都是别人的阴谋!”急声喝斥他,“快,照我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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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去往金銮殿的一个路口中央,站着一个豆蔻年华的明媚少女,浅金云纹上衣,玉白色的凌波水仙裙,就连云霞金光,都压不过她清理绝伦的姿容。仿佛春风一呵,满园□里最洁白无瑕的那一支玉色梨花。
靖惠太子见了,越发觉得羞愧满面抬不起头来。
慕容沅摒退了宫人,裣衽道:“多谢太子哥哥今日及时醒悟,救了阿沅。”不顾哥哥震惊的脸色,走近了一些,低声问道:“太子哥哥,可曾见过一个翡翠耳坠?”
靖惠太子脸色猛地一变。
“太子哥哥肯定没有见过。”慕容沅自言自语,看向太子的眼睛说道:“一定是有人阴谋陷害,往太子府里的池塘扔下了母妃的耳坠,太子哥哥完全不知情,对不对?”
靖惠太子眼神闪烁,“阿沅,我…”
姬暮年围了过来,挡住了别人的视线,同样道:“太子殿下,就按下官和公主所说去做,绝对不能有差错!” 心中升起一缕奇异的感觉…,心有灵犀?彼此居然想到一起去了,微微有点奇妙。
慕容沅长眉入鬓,目光凝重时,很有几分玉贵妃冷若冰霜的影子,她厉声道:“既然太子哥哥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人冤枉的,为什么眼里没有愤怒?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靖惠太子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看了妹妹一眼,满眼愧疚,在那清澈如水的眸子下自惭形秽,“阿沅,对不起…”
“太子哥哥!”慕容沅打断他,急声道:“你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那么现在你应该满腔愤怒,应该眼神坦荡毫不退缩,明白没有?!”
“是,我明白。”靖惠太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做不好。
“你明白?”慕容沅一声冷笑,“那你这样眼神闪闪烁烁的,是心中有愧吗?是存了心要害死我母妃吗?!”她问:“你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又怎么去面对父皇?又怎么去面对,正等着置你于死地的傅婕妤?!”
“傅婕妤?”
“对。”慕容沅决定给他下一点猛料,冷声道:“傅婕妤认为,是母后害死了孝平王和孝安王,所以…,要彻底的毁了你和母后!”
“她胡说!”这一次,靖惠太子倒是真的愤怒了。
慕容沅继续道:“傅婕妤还认为,我的母妃抢走了父皇对她的宠爱。”虽然是瞎编乱造的,但和实情也差不了太多,“而我…,又抢走了父皇对二皇姐的关爱,所以她不仅要害了你和母后,同样也不会放过我和母妃的!”
“她…,疯了吗?”靖惠太子怒声道。
“对,她疯了。”慕容沅直直的看向他,声音凄婉,“太子哥哥和母后的性命,整个郗家族人的性命,还有我的母妃,还有我…,一切的一切,就全都靠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掌握在我的手里?”
“太子哥哥。”慕容沅软硬兼施,眼泪汪汪看着同父异母的哥哥,泣道:“你不想害死母后,对不对?你不想害死我的母妃,对不对?太子哥哥,你更不愿意让我就这样香消玉殒,…对不对?”
靖惠太子不自觉的连声道:“不会,不会的。”
慕容沅神色一凛,朝着钟翎宫的方向指道:“那你现在就去揭穿傅婕妤的阴谋!你只要记住一点,不是她死,就是我们全部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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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那宛若刀峰出鞘一样的眼神,在姬暮年的心里,一直久久萦绕不能散去,好似娇花一般的外表下,内里长出了铮铮烈骨!重活一世的她,和前世那个任性刁蛮的沁水公主,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明明前世还是那样厌恶她的,今生却不知不觉被她吸引。
而今生被慕容沅吸引的人,显然不只他一人。
去往金銮殿的一条小路树荫里,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长剑眉,细长明亮的丹凤眼,修长身形藏于树下,袍子上面洒满斑斑驳驳的金色光斑。光影摇曳中,让他的眼神带出一种魅惑人心的迷离。
----小公主在祁家别院遇到大事了。
宇文极心里十分清楚,可是她却将自己拒之门外,一方面固然是自己不便掺和,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说明自己能力不够强大,无法帮得上忙。
“砰!”的一声,重重一拳砸在了树干上面。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宇文极暗暗咬牙切齿,问自己,----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你忘了母亲蹊跷之死吗?你忘了妹妹还在东羌等着哥哥吗?你在燕国已经过得乐不思蜀的吗?!呸!就凭你这副仰仗别人羽翼的窝囊样,还想要…,真是痴心妄想!一个总是让女人庇护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宇文极,你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
哪怕东羌国前有狼、后有虎,你也必须回去!哪怕要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你还是一样必须回去!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为母亲报仇,保护妹妹,保护她,而不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东羌国堂堂正正的嫡出大皇子,去夺回你的应有一切!
只是…,纵然没有身败惨死,纵然真的有那样俯视众生的那一天,她…,也应该早就嫁人了吧?十四岁了,或许还有两、三年,或许更快,而自己…,大概是来不及了。
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了。
宇文极缓缓转身而去,步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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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钟翎宫,气氛已经是凝重的不能再凝重,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傅婕妤几近狰狞大笑,“怎么样?臣妾可是没有撒谎哦。”她看向厉如海,带了一丝癫狂问道:“厉统领可找到那翡翠耳坠了?”
厉如海不理会她,将掩盖着绸帕的托盘亲手奉与皇帝。
武帝轻轻揭开,果然躺着一枚金针弯钩的翡翠耳坠,都是不易腐蚀的东西,洗干净以后,金钩依旧明晃晃的,翡翠依旧碧绿欲滴、晶莹剔透,叫人爱不释手。他静静凝视片刻,转头看向太子,“你怎么解释?!”
“父皇明鉴!”靖惠太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脸无辜之色,“儿臣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人,心思那般歹毒,居然…,想用这种法子来陷害儿臣,陷害玉母妃。”
“你当真不知?”武帝还是有疑心的,毕竟玉氏美貌无双,而且太子还和小女儿有点说不清,哪怕面上不信,心底却忍不住有些怀疑。
“父皇,你且想想。”靖惠太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急急辩解,“儿臣若是有那种天理不容的畜生念头,拣了坠子,自然是要珍之、重之,日日夜夜拿出来观之。”说的正是他以前的作为,“又怎么会扔到池塘里面?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见不能放在儿臣身边,就故意藏在池塘里,专门等待今日捞出来攀诬儿臣!”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武帝也不免信了。
若是太子爱慕玉氏,得了她的东西,自然是要放在身边日日观看的,哪有仍在池塘泥污里面的道理?看来…,果然是傅婕妤故意捣鬼。
“皇上!”傅婕妤见皇帝面色改变,且隐隐怒容,看向自己,便知他是信了太子的诡辩,慌忙道:“他这是狡辩,东西分明就是在太子府里找出来的!而且早在几年前,臣妾就亲眼看见他拣了贵妃娘娘的耳坠!”
“傅母妃!”靖惠太子怒道:“孤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这样陷害孤?若是孤早几年就拣了翡翠耳坠,你为何早几年不告诉父皇?再说太子府中的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傅婕妤答不上来。
不对,不对!今天的事,怎么全部都乱套了。
靖惠太子明明恋着庶母,小公主又是美貌,再加上迷情香,他绝对不可能不中招的啊?!就算他没中招,祁家的人也该像个法子补救才是,随便找个人…,总之今天的事太诡异了。而且今天的太子似乎有些异样,不再唯唯诺诺,不再畏惧君父,而是像突然醒过来了似的,居然如此理直气壮的狡辩!
☆、55哥哥(下)
“哼!”靖惠太子一脸愤怒之色,指着傅婕妤,“分明就是你预谋已久,早早的收买了孤府中的奴才,先在几年前将这翡翠耳坠扔进池塘,做为一枚暗棋。然后等着阿沅长大成人,又编出今日的一番闹剧,让你的暗线在太子府中放火,骗得孤回宫,再引得孤路过祁家别院,和祁家的人联手,想陷害孤和阿沅于万劫不复之地!”
“幸亏孤心中清白,对庶母和妹妹绝无半点龌龊念头,即便中了你们的迷情香,也能自残清醒离去,否则就让你的计谋得逞了!”
傅婕妤瞪大眼睛看向他,简直怀疑…,面前的人是别人假扮的靖惠太子!
“父皇救我…”靖惠太子爬到皇帝跟前,一如从前那样,遇事就只会找着父母哭诉委屈,“傅婕妤存心陷害儿臣,现在…,那个在儿臣府中放火捣乱,偷偷扔翡翠耳坠的奴才已经抓到,叫他上来一问便知。”
“抓到了?”武帝已经完全相信了太子的话,当即怒道:“带人上来!”
一名尖瘦下巴的太监被带了上来,先是不肯承认,但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又被慎刑司的人伺候了一番,很快就哭爹喊娘全招了。但是他只承认放火的事,却矢口否认扔过翡翠耳坠。
靖惠太子听了,赶忙道:“父皇,一定是儿臣府中还有其他暗线!”
傅婕妤气得倒呛,这个太子…,怎地突然学会搅浑水了?不行,眼看祁家的人没有毁了太子和小公主,自己更不能在太子恋母的事上输了!继而尖声道:“不!皇上你别相信太子,这分明就是他在狡辩,没有人陷害他,翡翠耳坠是他自己扔下去的!”
“哦?”武帝问道:“那么,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呢?”
傅婕妤自知难逃一死,情急之下,干脆供出了另外一枚钉子!可惜为时已晚,哪怕抓了那人来,说是亲眼看着太子把翡翠耳坠扔下去的,皇帝也不相信了。
武帝冷笑道:“好奴才,亏得你在太子府中潜伏这些年了。”一声断喝,“将这一个个魑魅魍魉的祸害,全都扔进天牢凌迟处死!!”继而转头看向傅婕妤,“你从早几年就开始步步为营,在阿沅身边安下棋子,在太子身边安下棋子,就是为了布置这么一出‘恋庶母、奸妹妹,继而废太子’的大戏,心思毒辣,已非言语可以形容!”
“臣妾毒辣?”傅婕妤情知已经是无力回天,反倒不再争执,眼中只有愤恨滔天的光芒,嘶声道:“那么皇上又是如何对待臣妾的?当初臣妾生了两个儿子,皇上怕皇后压不住臣妾,一直压着臣妾的位分,不肯封妃,甚至连葛嫔那种抱狗丫头的出身,都可以封嫔,臣妾却只是一个小小婕妤!”
“臣妾体谅皇上的为难,体谅皇上对年幼太子的担心,忍了。”
“可是后来…,仅仅因为皇后无中生有的嫉妒,就生生…,生生的折了臣妾两个儿子!皇上那时候又在做什么?”傅婕妤怒声质问,眼泪飞溅,“皇上只顾每天照顾生病的三公主,任凭皇后暗地谋算做尽了手脚!即便事后对皇后有所怀疑,皇上却又顾忌太子的地位,而没有对皇后有任何处置!”
“臣妾的两个儿子,就那么白白的被人牺牲了。”
“那又如何?”玉贵妃冷冷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恨皇后娘娘,恨我,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们来?而是要对两个孩子下手!”看似愤怒之语,却一句话把太子划成了小孩子,继续质问傅婕妤,“难道你死了孩子,别人就得跟着死孩子不成?!”
“对!就是这样!”傅婕妤哈哈大笑,“你们让我尝到的痛苦,我要你们同样也尝一遍!还要更苦、更痛,要你们一辈子都不得安生!若非葛嫔已死,豫王被废,同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是的,前世的傅婕妤就成功了。
小公主是在豫王府落水的,皇帝一查再查,自然认为葛嫔和豫王参与了其中,而小公主的枉死,让皇帝对靖惠太子彻底死心!废太子,废豫王,赐死皇后,赐死葛嫔,赐死姬家的人!没多久皇帝自己也病倒了,然后立“贤能”的代王为太子,又怕新帝江山不稳,将睿王远远的封王发至藩国,再一壶鸩酒赐死两个被废的儿子!
后宫里,剩下一个失去依傍病恹恹的玉贵妃。
代王后来虽然登基,但是虞太后却无强大的娘家支持,由内宫延伸到朝堂,有家族依仗的傅太妃,以及她那回京辅佐新帝的大将军哥哥,把持了燕国一切!
只可惜,这一幕今生不会再重演了。
而眼下的傅婕妤也不会知道,只剩下满心的绝望、不甘,已经山呼海啸一般不能抑制的愤怒,烧红了一双眼睛,“你们…,全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