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玘还睡得正香,她忙看向穆二,脑中一片空白:“你顾看着她些,我得走了。”
说着转身就走,头也未回。
出了酒楼,脚下就有点飘了,顾今朝心如捣鼓,直奔着世子府大步跑了过去。
酒意上涌,可她顾不上别的,就这么一路飘回了世子府。
门前侍卫队才收,何老五才在门前驱赶着看热闹的百姓,远远看见今朝的身影,也迎上前来了:“顾…”
可他一句话未出口,人已一股风地飘进了府中。
谢聿才同景岚进了院中,听见顾字,顿时回头。
冷不防一个白影直直撞了过来,顾今朝一身酒气,一头撞了他的怀里来。
“哥哥可回来啦!”
这个小酒鬼,脚下不稳,一撞之下,还差点摔开去,几乎是下意识的,谢聿伸手将人揽住,她刚好就靠了他的肩上。
他才将人拥住,再回眸时,正对上景岚的目光。


第127章 酒醒了吗
一口气跑到家了,感觉酒劲有点上头了。
顾今朝眼中只有那人的身影,直直冲了过去,在摔倒之前被他揽住,她刚好靠在了他的肩上,一抬眼,也正对上阿娘的目光。
景岚看了看谢聿,又看向她。
谢聿立即将她扶正,她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又伸开双臂,又扑向了阿娘,脑中已是清醒了许多:“阿娘,抱抱!”
景岚忙是接住了她,顾今朝一身的酒气,紧紧搂着她的颈子,还直拖着她,整个人都像个孩子似地耍赖。这姑娘这两年个子又长高了些,景岚没有她高,怎么能抓得住,幸好谢聿在身后扶了一把,低斥了一句。
“顾今朝!你哪喝的酒,回世子府撒酒疯来了!”
今朝嘻嘻笑着,回头,一手将他推开:“诶呦,这不是我哥哥谢聿嘛!”
她脚下飘着,景岚紧紧抓着她的手臂:“这孩子是喝多了,她酒量好着呢,这得喝了多少成这样了…”
说话间世子府门外,何老五又近前来了,说是有人来寻今朝,她落了东西在他那里。
景岚才扶着今朝要走,她却站住了:“谁呀?落什么了?”
何老五看了谢聿一眼,低头道:“是穆小将军。”
穆庭宇在她心中一直就是穆二,今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谁?”
何老五见她酒醉,只好说出口来了:“穆家二公子。”
她这才明白了,抬眼看见谢聿,更是清醒了几分,不过这时候不醉什么时候醉,抱住阿娘的手臂不肯放手:“什么二公子三公子的…我要走了…”
她推着景岚,这就要溜。
可惜迟了一步,谢聿已是先开了口:“请穆小将军进来,看看她落了什么东西,这么大老远给送回来的,总得要谢谢人家。”
顾今朝一副站不稳的样子,直抚额:“头好疼…”
景岚拍着她手,好好扶着她:“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片刻之后,穆庭宇自外面走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个锦袋,身上也带着淡淡的酒香。
自去西北之后,他常饮酒,酒量已是大了许多,上前见礼。
这模样不用说,分明就是才和今朝分开。
她们在一起喝的酒,谢聿回眸,瞥着顾今朝。
她眨着眼,目不斜视,光只看着穆二:“穆二哥,我落了什么东西啊,好像不缺什么呢!”
说完才看见他手中的锦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穆庭宇同谢聿见了礼,又大步走了景岚身边来,他对她也是恭恭敬敬地欠了身,随后目光就黏了今朝的身上,锦袋递到了她的面前,言语间轻柔许多:“不用你结账,跟我争这个干什么。”
顾今朝伸手接了过来,她窘迫得不行,挂了腰间忙是道谢。
二人之间,本来就有些疏远了,当着谢聿的面更是拘谨,幸好穆庭宇未再说别的,送了东西就立即告辞,今朝可是松了口气,赶紧让五叔去送。
她直嚷嚷着头疼,说浑身疼,景岚扶着她,看着穆庭宇的背影若有所思。
推了人进门,今朝可是嚷嚷着难受难受的,景岚让人去弄了醒酒汤,赶紧扶了她去后院,忙了好一阵才给人安顿下来。
谢晋元本就在府中,儿子回来了,自然也过问过问。
顾今朝喝了点醒酒汤,借着酒意只说醉了,躺了房中榻上装睡,景岚见她醉酒没有再问,这就退了出来。她回到前堂,同谢晋元一起对着谢聿嘘寒问暖,都是平时模样。
说了会儿话,谢聿只称疲乏,先行退下。
他回到房中,问了五叔才知道,今朝醉酒已是歇下。
洗漱一番,换了平时常服在身,这就出来了。
有何老五帮他看顾着些,将后院院中的丫鬟和小厮都支开了去,谢聿才往今朝这屋里来了,他脚步匆匆,让五叔在院中守着,独自一人上前推门而入。
他在院中说话,今朝早就听见了,此时躺在榻上,更是闭紧了眼。
谢聿快步走了榻前,低眸看着她,他未动,她也似乎睡得很沉。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垂着眼帘,一眼瞥见她腰间的那个锦袋,冷笑出声:“还装睡是吧?”
两年未见,二人模样上都小有变化。
亏得今朝已是恢复了女儿身份,不然她这张脸过于精致也不好再扮儿郎,谢聿反而多了些许英气,此时即使身穿常服,也是盛世美颜。
他回身坐了榻边,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叹气,顾今朝立即坐了起来,她拍着胸口,挨着他坐了一起:“吓死我了,刚才我阿娘会不会看出些什么,你可别多想,我的确是有点脑子不清醒,不过看见阿娘就清醒了大半,刚才就是为了让她别追问才装睡的,可不是为了糊弄你。”
她是义正言辞,言之凿凿。
谢聿偏过身子来,定定地看着她:“才回来,你就给我心口上插刀?”
今朝当然摆手:“哪有的事?我怎么会往你心口上插刀?听说你回来了,太想见你了急急忙忙跑回来的,我真是浑浑噩噩,要是看见阿娘了,怎么敢当着她的面…我刚才一定是疯了…”
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味道,话还没说完,看着他,就这么看着,后面想说什么就忘了。
四目相对,谢聿一样神色复杂。
两年来的时间,顾今朝开始扁嘴,对着他张开了双臂:“人家刚才真是太想你了,你还疑我,要抱抱~”
难得看见她这般撒娇,他如何不想她。
什么都抵不住她那这般模样,谢聿身形微动,伸手一揽,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彼此都相互依偎着,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不过只是片刻安宁,谢聿记起景岚当时目光,垂眸:“不知她起了疑心没有。”
顾今朝自然是懊悔不已,回想起才回世子府时的模样,捂住了脸,推开他诶呀诶呀地躺倒了,还直蹬着两条腿:“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如果阿娘真的发现了,来问我,我要怎么说才好?我是认还不认?”
谢聿神色复杂,定定看了她好半晌,才是开口:“认什么?”
心里知道他的疑虑,毕竟兄妹。
即便是再无视世俗的她,也难免顾虑,今朝翻身坐起,一脸苦恼,再看他脸色,自然是叹了口气:“知道了,打死也不能认,我知道了。”
谢聿别开了目光:“你这衣裳发辫怎么回事?”
从来往书信当中,他已知今朝恢复了女儿身份,不过只言片语也提过两次,让她低调,私心想让她一直做儿郎打扮,才回来,就看见她这般模样同穆二去吃酒了,不恼才怪。
今朝抿唇,有点口齿不清地哼哼着:“什么怎么回事,赵玘她爹没了,正遇着穆二回来,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情谊深厚,今个赶上下雪了感伤一回,就坐一起吃了点酒…”
她吐字不清,说话又快,可谢聿还听清了:“情谊深厚?”
顾今朝轻点着头:“这是自然。”
他磨着牙,目光顿沉:“你再说一遍?”
她摊手:“反正是这个意思,好话不说二遍。”
话音才落,院中当中已传来了说话声,谢聿和今朝都侧耳细听,何老五同景岚说着话,刻意大了点动静,二人看向彼此,都扬起了眉眼。
此时万万不能再让景岚撞见他在这里,今朝左右看看,连忙往里屋指了指:“快,你进去躲躲,到屏风后面,我阿娘来了,我这就把她支走,等她走了,你再出来。”
谢聿目光沉沉,可脚步声虽轻,也能听见,的确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顾今朝更是急,直推了他,低声道:“快点,快进去!”
容不得他再想,立即走了里屋去,躲了屏风后面。
片刻之后,房门微动,景岚独自一人走了进来,顾今朝生怕谢聿暴露,此时也不敢再装睡了,这就坐了榻边,还直荡着腿。
景岚大步走进,抬眼看见她一个人坐了榻边望天,神色如常:“怎么起来了?”
今朝眼帘一动,紧了紧嗓子:“我口渴,做梦都想喝水了,就醒了,阿娘给我拿点水来吧!”
这屋里原来是留了丫鬟的,景岚回身走了桌边,巧的是桌上有水,她随手倒了,回身走了榻边来,递到了今朝面前来:“喝点水吧,你这是酒劲还没过。”
今朝忙接过来,大口把水喝了。
她想立即把阿娘支开,可一时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继续躺下了:“阿娘,喝水了,我又困了,我想睡一会儿。”
可惜景岚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非但不走,还坐了她身边来,拉着她的胳膊非给人拽起来了:“今朝,等会再睡,阿娘有事问你。”
重新坐起来了,顾今朝心如捣鼓:“什么事啊?”
景岚挨着她了,拉过她手去:“今个你爹让我过去,说了点你的事情,我听他说你心里有人了,原本没太在意,从前你不是说过的吗,我有儿媳妇儿了…现在阿娘突然有点好奇了,那个人,他是谁啊?”
儿媳妇那回事,早是之前的事情了。
今朝不知阿娘这是试探,还是什么,光只瞥着她,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她才回来时候,的确有点失态,阿娘看了谢聿也看了她,实在不知她能猜到多少,是以沉默不言。
景岚见她不说,不以为意:“你不说,阿娘也知道了,从前你们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好哥哥好哥哥的叫了多少年了,有了情意也正常。”
顾今朝听着有点不大对劲,蓦地抬眸:“阿娘,你说什么呢!”
景岚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更是笃定:“怎么,阿娘说的不对?你那小媳妇儿长大啦?是不是穆小二?从前你们就天天黏一起的,我说的没错吧?嗯?”
今朝既是松了口气,又是紧张:“…”
景岚想起从前事,满眼都是笑意:“我可还记得呢,你跟我说,我有儿媳妇啦,你特别喜欢他…”
其实景岚刚一见谢聿同今朝那般模样,心底是吃了一惊的,她从来对男女之情甚是敏感,瞧着这二人有些暧昧似地,不过随后穆二过来,今朝都不敢看人一眼,那般扭捏的模样,更是她起疑。
回想今朝对她说过的媳妇儿,那时候,这姑娘对谢聿可是嗤之以鼻,厌恶得很。
从时间上讲,对不上。
再细想,今朝这两年都不大对劲,非要算时日的话,可能是从中郎府同公主府要结亲开始,这么一来,穆二拒亲远走西北,这一回来,她就一起吃酒喝成这般模样,可就说得通了。
这么一来,她更是疑心到了穆二身上去。
可是苦了今朝,根本高兴不起来,她从前对景岚说过的话,说的的确是穆二。
可不能再让阿娘回忆下去了,顾今朝忙是弯腰拿鞋:“阿娘,我突然又不困了,好像有点饿了,要不,你带我…”
穿着鞋子呢,还没等下榻,景岚又是笑了:“知道阿娘为什么急着来问你吗?刚才你谢伯伯说,今个遇着林侍郎了,人说让媒婆去了顾府,说你中意林家公子了,要谈婚事呢!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出了个林公子,那穆二怎么办?这么快就有别人了,你们这是因着他从前的事闹别扭还没和好?还是故意找了别人气穆二那傻小子呢…”
她话未说完,顾今朝已是摔了地上去了:“阿娘!”


第128章 真要命啊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
堂前稍凉了一些,但比起外面冷风,也够暖。
顾今朝连忙将景岚推出了房中,直接跟着她来到了前堂,世子府又有人登门,谢晋元正同来人说着话,一进门,顾今朝头更疼了。
顾原泓一身蓝衫,手里还拿着件眼熟的斗篷,此时见了她母女立即上前见礼。
他已改了顾家姓,尊着名分称景岚一声夫人。
景岚见是他,回头瞥了眼今朝:“来接她?”
顾原泓轻点着头:“林侍郎带了林公子突然登门拜访,他们不知怎么个误会了,非说今朝同媒婆说了中意林公子,阿娘让我来接今朝回去,好歹跟人家说清楚。”
景岚闻言皱眉,看向今朝:“都是你惹出来的风流债,回去好好跟人家林家父子说清楚,你的婚事不能太过草率,知道吗?”
今朝忙称是,此事非同小可,当然要解释清楚。
景岚又叮嘱了顾原泓两句,他一一应下。
说着大步上前,走了今朝的面前来。
那手中斗篷就那么一抖,这就披了今朝的身上,她本就侧立一旁,才一低头,顿时听见房门动了,一回头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顾原泓给她将肩带系上:“临出门时候,阿娘让我告诉你,回去以后只管推说不知情就好,剩下的让爹娘跟他们说。”
今朝点着头,回眸。
谢聿反手关上房门,他的目光始终在顾原泓身上,径自走过了她的身边。
顾今朝有心叫他一声,可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阿娘那么一说,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此时定定看着他,可人一直并未回头,直走了桌边才回身站住了。
顾原泓仔细将斗篷给她披好,这才回身欠身:“王爷,王妃,那林侍郎还在府中,婚事不比别的事,那原泓这就带妹妹回去了。”
谢聿才是抬眸:“谁?”
今朝有心想解释一下,景岚已先开口了:“是今朝哥哥,顾家府上的,书信当中同你说过的。”
她看了谢聿一眼,起身来送。
谢晋元让她们赶紧回去,可怜的今朝想单独同谢聿好好解释解释,没有机会了,她心里记挂着林侍郎家的乌龙婚事,只能咬牙转身。
才走了门口,谢聿突然开口:“顾今朝…”
她急忙回头:“嗯?”
谢聿目光沉沉,就那么看着她:“何时回?”
当着阿娘和谢晋元的面,两个人都巴不得撇清关系,哪里还敢放肆,听着他这般隐忍问出这么一句,她鼻尖微酸,对着他扬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
“是了,哥哥回京,今朝还未给哥哥接风洗尘,眼下先回府中解开婚事误会,去去就回。”
“嗯。”
谢聿应了声:“快去快回。”
今朝不舍地看着他,顾原泓顺着她的目光,也瞥向了谢聿。
原本就是无意间多看了一眼,可当那目光落了他腰间那把匕首上时,却是怔了怔。
谢聿打量的目光也在顾原泓身上一扫而过,二人都在眸光当中察觉出些许敌意来,各自扬眉。景岚送他们出门,回头叮嘱丫鬟的空,今朝已是下了石阶了。
外面更冷了,顾原泓站了她的身后,低低地笑:“你哥哥还真是多。”
今朝回肘,一下拐在他的胸口,听见他闷哼一声,才往前走去了。
景岚最后走出,一路送了二人上车上,还细细叮嘱着:“你个姑娘家,不方便说些别的,只管否认了就是,其他的让你爹和原夫人说就是了。”
今朝点头,让她放心。
景岚给了她一个今个就放过你的眼神,还对着她眨眼:“等你回来,好好给我说说你同穆家那二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们在一起喝的酒,到底有没有余地,我要听实话。”
顾今朝哭笑不得,连连对她摆手,让她回去。
景岚走了之后,她才放下车帘。
马车缓缓驶离,今朝才松了口气,一回眸发现顾原泓正盯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眼帘一动,不由瞪了他一眼:“看什么?”
顾原泓同她在外人和家人面前,都是相互迁就的好兄妹。
事实上,一到独处时候就变成了冤家,他想起刚才她娘的话,啧啧出声:“我对你的佩服,真是五体投地,你说你怎那么多哥哥?还个个都有些不寻常模样,你同他们一起时候,当真是兄妹之情,再无别个吗?还有个什么穆家的二小子?啧啧啧…”
今朝欺身而上,一手按着他胸前,直接将他按在车壁上面,一肘压制在他颈下,可是用了力气的:“你再胡说,信不信我这就将你这张嘴堵上,让它一口气也喘不上来了!”
这是要拼命的模样,顾原泓两手举了起来,不怒反笑:“好啊,随你打,能让我回去交差就行。”
顾今朝是真个恼怒,见他死活不怕,一肘又击在他肋骨上面,见他面有痛色,才回去坐好:“我哥哥是多,都是兄长,反而是你最讨厌,在我心里可从未拿你当什么哥哥,你只记得这点就好。”
他虽讨厌,但从不对她动手,反倒是她一被他激怒,就要动手打人的。
胸前被她拐了两次,隐隐作痛。
二人坐的近了,顾原泓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伸手抚着胸口,不由皱眉:“你今天不是和赵小姐一直在一起?怎么景夫人说你同什么穆公子在一起吃酒 ?眼下这时候可不比从前,很多人都盯着你的婚事,爹娘都为你挡了多少事,你可千万别出什么私情。”
今朝别开眼去,一甩头,脑后发辫扫过他眉眼。
他轻眨眼,一把将她鞭子抓住了,顾今朝吃痛,忙是伸手捂住后脑,怒目而对:“顾原泓!”
顾原泓轻扯着她发辫,更是贴近了些:“所以,你的那些什么好哥哥,最好都是真哥哥,我可不想看见你们眉来眼去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殃及顾家,我可饶不了你!”
她怒不可遏,发根被他扯得疼了一下,扬手抽过来,借着马车的一个颠簸,没有打到,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四目相对时,顾今朝的眸子里像是要喷火一样的。
才过巷口,马车再狠狠一颠,他放开了她的发辫,才要开口,瞥见她直直撞向车壁,一伸手,她刚好枕了他掌心上。
即使这样,今朝也没放过他,揪住他衣领来,这就抬起了手来:“顾原泓,我生气了!”
他刚才扯了一下,她发辫微乱。
此时看着她怒目,他一改刚才那般狠厉模样,反而是笑了,顾原泓一副任你打骂的模样,只抬眼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阿娘嫁给你爹很是不易,这个家于我而言很重要,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家就散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至少我还有爹娘,我阿娘还有得偿所愿的那天。”
他总是这样,让人软硬都使不得。
有时候看他很可怜,有时候看他很恼人。
顾今朝如何不知重组家庭的难处,一把将他推开,坐得远了些。
顾原泓的目光,却是在她腰间那牛角匕首上流连:“你这把匕首,看着不出奇,好像很有趣。”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今朝起了警惕之心。
她伸手在匕首上面轻抚而过,对着他扬眉:“它不光很有趣,还很锋利,是老太傅所赠,一共有两把,一把给了师兄谢聿,一把给了我。”
故意这么说,也有她自己的计较。
果然,顾原泓眉峰微动,别开了眼去:“既是老太傅所赠,那是得好好保管。”
今朝笑,坐直了身体:“那是当然。”
一路再无别话,马车到了顾家门前,来宝等不得在门口急着看了又看,顾原泓先行下车,还不忘侧立一旁,搭了一把手。
顾今朝扶着他手臂下车,来宝就迎上来了:“小姐呀,你可回来了,那媒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会儿可跟夫人好哭,她不过是为了些银钱,打定主意要赖上呢!”
顾原泓先行一步,今朝连忙跟了他的身后去。
进了后院,还能听见女人的哭声,真个是悲痛欲绝。
到了石阶下面,顾原泓站住了,今朝上前。
他回眸:“别心软,你什么都没说过,记得了吗?”
她在路上仔细回想了下,当时急着出门,媒婆拦着她问林公子的事,其实随口应了一句,说看了,挺喜欢他的。匆匆忙就走了,没想到这媒婆到了顾瑾夫妻面前,一口咬定说她答应了婚事,真是说者无意,听者留神,没事又生出许多事来了。
上了石阶,顾原泓打开了房门。
今朝大步走进,那坐了桌边的媒婆一见了她回来,拿着帕子擦了泪珠,这就奔了她来。
“公主可回来了,我就说吧,我同公主有些缘分,之前说的林家公子还记得吧,人林侍郎家可登门来了,可顾将军同夫人却不认了,这让老身可如何是好?”
她哭天抹泪的,还掉着眼泪,原夫人在旁频频抚额。
说起这原夫人,也是奇怪,若是男人让她难做了,她说不定能动手将人打翻了去,但是她就怕软弱的女人,尤其动不动就哭的。在顾家府上生活了两年,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但凡今朝能憋出一点泪意来,原夫人就受不住了,她这毛病真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