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给他鱼竿一提,鱼漂上果然是空空什么都没有了,她偷笑不已,还试图来捏他的脸,一手腥味,忙拨开了去。徐良玉自己也闻了闻手,嫌弃得直撇嘴。
他实在不愿在船上干坐着,腾地站了起来:“上岸。”
才要回头,徐良玉已经扑了过来,只不过她一时间也忘了跑过来会有什么后果,小船开始剧烈的摇晃,她两手紧紧抓住李德领口,两个人都差点栽倒了湖里去。
简直腥气冲天!
李德差点直接把她扔下船,幸好侍卫队早瞧着这小船危险,串了绳飞快给小船扯了回来。
徐良玉还没有坐够,不过李德已经毫无耐心,提着她的后领口直接给人提上了岸边,她两只手都是鱼腥味,他一脸嫌弃,按着在湖边洗了洗,可惜洗了好半天也去不了腥气,两个人闻着彼此身上,都像是掉进了咸鱼堆里一样。
上了岸,徐良玉来牵他的手,又被他拂开。
她也不以为意,嘻嘻地跟在他的身边,颍州商铺较多,两个人在街上转了小半天,眼看着天快黑了,才回了驿站。李德迫不及待地叫人打了热水,一洗洗了快一个时辰了。
徐良玉本来身体就虚弱,玩了半天更是疲乏,早早歇下了。
半夜醒来,身边没有人,她小腹一抽一抽地疼,一下清醒了三分,翻身从梦乡中醒了过来。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李德不会去别的地方住,掀被下床,她匆匆走出,透过屏风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桌边坐着,烛火映着他的身影,毫无声息的。
她扶着屏风,慢慢探出头去,却是连呼吸都不敢了。
男人伏身在桌面上,闭着双眼,呼吸浅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枕着自己一边手臂,右手里还拿着笔,桌子上放着一摞账薄模样的东西,看来是还没有忙完,白日里虽然她万般刁难,也是配合她了,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徐良玉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德眉眼如画,此时没有什么淡漠的表情,只觉容颜精致。
她微微躬身,定定看着他的脸。
她一定是中了邪,不然怎么有点感动,有点舍不得,伸手蘸墨,比量着他的脸,想划上两道,不等碰到自己先是笑出声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或许就是那种慰情聊胜无的心情?
可她实在是捡了大便宜一样的,敷衍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天亮了以后就要分道扬镳,他是去赈灾,只怕有瘟疫,若进了疫区,就靠着现在的医学,怕是不好安生出来,隐隐地也生出些许的担忧来,越看越是有别样的情绪。
她扬起脸来,暗暗叹了口气,再低头时候指尖便点在了他的脸上。
她点了一下,叫了他一声:“殿下~”
他没有反应,她便又叫了一声,另一边也点了一下,在他脸边蹭了一条黑。
眨眼,还要在点的时候,李德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连忙背过手去,假装才站过来一样:“呵`呵呵殿下,怎么坐这睡着了,太晚了,歇下吧。”
李德揉着眉心,站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徐良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又怕手被他看见,忙转了回来:“嗯,我也不知道,应该半夜了。”
他嗯了声,似不以为意。
眼看着他走进去了,她赶紧去洗净了手,等她再回里间时候,人已经好好躺在床上了。
脱衣衫倒是快,她知道他真是疲惫,也放轻了脚步。
矮桌上的烛火偶尔跳着火花,她一手捂着小腹,强忍着抽痛也脱了鞋,外侧她的软枕上面,搭着他的手臂,他侧身向外,虽然闭着眼睛,却是很明显地在等着她。
她平躺上去,两手在自己的小腹上面轻轻揉着。
薄被微动,李德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怎么了?”
徐良玉呼着气:“没事,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凉着了。”
片刻,两个人都没有动。
过了好半晌,她又疼,每次都是这样,不着热的话总要疼两天的。约莫着身边的人也没有动静了,以为他睡着了,又轻轻揉了起来,才一动,男人的大手就覆了上来。
他力道不轻不重,虽然动作不着要领,但是掌心的热度还是让她缓解了不少不适。
徐良玉生怕打扰到他休息,按住了不让他动:“天亮就得走了,殿下早点睡吧。”
李德还闭着眼睛,只嗯了一声。
明明是应该期待着的,期待着的自由。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是先舍不得了,竟然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动也不敢动,身边的人也是没动过,李德呼吸浅浅,似乎早睡着了。
徐良玉终于翻身,侧身面对着他。
男人依旧搂着她,小腹上的手臂因为她的翻身还掉落了下去。
看来是真的睡熟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低语道:“殿下,千万保重。”
说完,借着微弱的烛火盯着他脸上被她戳出来的两条小胡子看了半晌,不自觉地笑了,她扬起脸来,薄唇轻轻沾上他的,蜻蜓点水一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至少,在这个时候分开刚刚好。
若他功成名就回了长安,等着他的将是一门好亲事,她必将也不能回头了。
心事一旦放下,她便很快睡着了。
已经快亮天了,李德睁开眼睛,身边的人静静躺在他的肩窝上,一手还揽在他胸前,分明是娇小的小鸟依人模样,分明是全然对他的依赖模样,但是不管他帮她做了多少事情,她每次敷衍他之后,想要离开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彻夜难眠,他还是将怀中人,搂了又搂。
次日一早,敲门声惊醒了梦中人。
徐良玉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先看了眼身边,左右都已经没有了人,日上三竿,她竟然睡过头了,忙是应了一声,青萝这就冲了进来。
“小娘子可真能睡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走还是不走?”
“怎么不叫我,当然是要走的了!”
她起身穿衣,青萝打了水来让她洗脸,一边给她拧着手巾还不忘啰嗦着:“殿下不让我们叫你,人家可是天亮就走了,我说…噗哈哈你这脸上什么东西哈哈哈!”
一回头瞧着徐良玉走出来,青萝笑得弯了腰,直指着她的脸乐不可支。
她脸上怎么了,她脸上有什么?
徐良玉迷茫地摸着自己脸,青萝跑去拿了铜镜出来给她看,镜子当中,还睡眼惺忪的脸上,被画了好几道道,眼睛是一边一个圈住了,脸边是一边三道墨,她睡得熟,竟不知他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若是平时,她早笑出声来了。
此时怔怔看着自己,她竟是有点想哭,许是她神色不对,青萝瞧着忙是上了前:“怎么了?”
徐良玉揉了揉自己脸,让自己在镜子当中对着自己笑了下:“没事,收拾东西,咱们也这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分开太久的
第80章 八十章
第八十章
扬州美景,世人皆知。
到了扬州, 紧挨着苏州边是到了头了, 这个季节眼看秋收, 收粮刚好好时候。
扬州城内, 天香楼里, 今儿个可是来了贵客, 伙计们直接给三楼雅间都封了, 楼上只一个天字号开着门, 伙计们进进出出送了一桌子菜过去伺候着, 酒香一路。
唱小曲的小娘子抱着琵琶走在最后,一进门怔了下。
偌大的雅间里, 一大桌子的酒菜,可桌子前面,一边只坐着一个人而已,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略微长脸, 剑眉英目看着十分俊秀, 再看他对面的少年,十五六岁, 白白净净,眉清目秀,身形消瘦,看着就令人心疼得紧,毫无震慑力。
往这一坐, 倒像是哥俩。
女人欠了欠身,忙是坐了一边,抱着琵琶等着他们叫她。
伙计领了她进门,这就出去了,雅间当中这两个人却都对她仿若未见,年长些的男人一口一个为兄,看着当真像是真兄弟了,她看着他们两个,手一动,琵琶音出。
这一次,两个人都看向了她。
女人笑道:“两位郎君,要听什么曲?”
雅间里向来都有唱曲的,是天香楼楼里的,少年听她开口,垂下了眼帘:“宋兄怎地又安排这个,让她下去吧,正事要紧,天黑之前我还得走。”
他这么一说,对面的男人也是皱眉,转头对女人淡淡瞥了一眼:“你出去吧。”
整个三楼都包了场了,不许别个上来,她还以为遇着有钱的金主了,结果空欢喜一场,一脸的期待此时全是挂不住了,女人忙是起身,匆匆一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雅间内可是就剩下两个人了,少年才拿着筷子蘸了酒,在桌子上画了一条长线:“淮南道,河南道,剑南道,山南道,岭南道,这么一大圈子,宋兄此次是要大干一番了?”
男人也拿着一根筷子,别在了他筷子边上:“檀弟若与我合伙,这几道便全能拿下。”
他推了酒盏到少年面前,一脸的意气风发。
少年抬眸,耳根渐渐红了一圈,他不是别人,正是檀越,坐他对面的是宋凛,两个人在洛州时候曾随雍王殿下见过一面,此后檀越才到扬州,就被宋凛拦截下来了。
天香楼的三楼雅间都被宋凛压了下来,少年从进门就是滴酒未沾。
宋凛劝着酒:“可惜檀兄走得太早了,不然走粮道,挣的银钱怎能就这么一点,这几道从前他最是常走的,我也早跟他说过,可惜他不愿贩粮,怕动国之根本。”
檀越嗯了声,经不住他劝到底还是端起酒来抿了一口:“谁说不是呢,我阿兄在的话,还容得徐良玉对我吆五喝六的,我檀家多大家业,她攥在手里可是干了多少好事!还不是因为搭上了殿下这条船~”
他一脸怨气,两盏酒下肚,就提起了徐良玉来。
听见关于她的事情了,宋凛的手顿了顿:“她,真是受了殿下的宠儿了?”
檀越一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酒盏重重往桌上一摔:“别提她了,我阿兄才走多久,才走多久你知道吗?要说女人心多狠,就是这样的吧,她为了些银钱,无非…无非就是为了银钱,那些粮食…你说她胆子得多大,算了不说了。”
说到气头上了,他白皙的脸上也染了一点绯色,气恼得不行。
宋凛暗自心惊,又来添酒:“她向来喜欢银钱,胆子是真大,不说她就不说了,今天兄来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这一道,那日在陈知府里,兄就有这个想法,咱们合起来…”
话未说完,檀越已经自嘲地笑了,少年对他直摆着手,平时也不怎能喝酒的个人,此时酒色微醺,声调都变了:“别,宋兄这是抬举我了,恐怕是陪不了宋兄这一道,实话告诉你,上次贩粮也没我什么事,那都是徐娘子一个人的式,她能耐大着呢,仗着殿下宠爱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宋凛心更是落了底:“她贩的粮?”
檀越嗯嗯点头,又是将酒盏里的酒都喝下了肚去:“可不是,这才哪到哪,我跟着殿下左右,也听说吐蕃那边不太平,这粮价怕是一路飙升,徐…就她的动静啊,可小不了。”
宋凛连连点头:“她是那样的人,从前野心就很大。”
少年冷笑:“我是读书人,殿下面前说不得她的事,可也听说了,她这样不老实,殿下也容不得她,不过是先前捐了不少粮,女人罢了,殿下少得了这个?要是男人还能平步青云的,她一个女人而已,能蹦跶多久,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宋凛在旁赔笑。
从前他没少与檀家兄弟打交道,熟悉得很。
少年酒量浅,也不懂商道,之前说他贩粮,他就怀疑来着,现下见也见了,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劝酒。
檀越念及阿兄来,更是脆弱,红了眼圈,宋凛陪着坐了半夜直给人喝得一塌糊涂。
直接安排在了天香楼旁边的客栈,少年唯一的一丝清醒,与他说,对不住他了,不能帮他,他还要去苏州,说是与之前接替檀笙的粮吏见一面,一早就走。
宋凛扶着他还要问那粮吏的事,他一口污秽吐出来,可是真人事不省了。
没办法,他只得让伙计给人拾掇拾掇,退出了客栈。
追了半路来,才把人拦截才扬州,他在淮南道一道已经犹豫太久了,此时见了檀越一面,忽然印证了心底的猜测,一下激动起来,是徐良玉暗中贩粮,用了檀家的名头,也就是说,她已经开了路了,如果他今年先行一步,那么将得的当真会平步青云了。
银钱无数,富可敌国。
他所想要的,都将能得到。
实在按捺不住,连夜拟了路线图,可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让人去问檀越,只说醉得不行了,还睡着,晌午时候,再派人去问,这回说是人匆匆走了,留了话给他,说耽误行程了,急忙忙去苏州了。
宋凛让人留意檀越动静,这边又着人去兴建粮仓,很快就在扬州安了个落脚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明天见,今天我躺了一天,明天应该能多码点字吧~~~
第81章 八十一
第八十一章
海沿线边,风浪渐近。
看着无风, 可海上却有风, 风推着浪啪地卷着沙石拍在岸边。
广州港口处停泊着船只, 徐有义指挥着几个少年杨帆, 意气风发。
徐良玉站在港口, 远远对着他摆手, 他也挥手示意, 拍拍自己肩头让她放心, 港口没有什么人, 只停着几艘小小渔船,难得有这么大的船只穿行, 引来过往路人张望。
海风越发的大了,青萝紧紧拽着自己的披帛,站在徐良玉的身后猫着腰躲着风口。
徐良玉比她个子要矮那么一点,好笑地回头:“我能遮住多大的风, 躲我后面干什么。”
青萝嘻嘻地笑着, 看着大船慢慢远行, 抓住了她一边胳膊:“风太大了,咱回吧, 不是说赵庾司在广州郡已经建好了粮仓吗?我看那宋三郎也是也是干劲十足,可有好戏看了哦!”
徐良玉好笑地瞥着她:“看什么好戏,现在已经开始抢粮了,愿意抢就让他抢被,檀笙说的对, 上位者很快会发现粮就是国之根本,我就是前车之鉴,若不是有人帮我捞点本金,怕是要一头再进去了。”
两个人都戴上了帽帷,上了马车。
徐良玉挑开窗帘回头看,早已看不见大船的踪影,青萝直在旁安慰着她:“没事的,家主会平安的。”
马车行得捕快,徐良玉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阿耶这次出海,回来会翻百倍千倍的,我只求他平安回来,就是他自己雄心壮志的。”
窗外晴空万里,从广州港这出发,徐有义带了大量的瓷件,她让他去罗马走一趟商,回来时候用挣来的货币再换购一些琉璃物件,欧洲的小玩意到了这都是奇货可居。
她已经安排人在广州洛州以及长安各自寻找合适的店铺开波斯店了。
回到客栈,已经有人送来了书信,徐良玉忙坐了窗边,打了开来,檀越已经在苏州放下了引子,宋凛继扬州之后,又活跃在了苏州,只不过他是想通过檀越认识当地的粮吏,始终不得要领。
这个局面,从一开始时候,她就准备了一场好戏。
宋凛生性多疑,倘若一开始就散播开来,说是她走的这一趟粮,必然怀疑消息来源以及用心。
拐了一个弯,就不一样了。
她越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越是深信不疑。
之前檀越已经被他故意撵了走,等徐有义一上了海,她也不会再刻意隐瞒行迹。
看罢,立即让青萝烧毁了书信,广州这边天气潮热,将客栈的窗户推了开来,她站在窗边,扬着脸,似有微风吹过,一切都似乎往好的方向去了。
没有战乱,丰收了,只是去婺州赈灾,李德与她分道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断断续续这两个月,只是道听途说,有过往流民议论过,说是灾乱加上瘟疫,婺州已经封闭了,周边也有城县被殃及池鱼,有心想打听打听李德如今的情况,也是半点风声也无。
仰脸看着天空,突然想起他来,有点小感伤。
青萝打了水来,徐良玉洗了脸,换了件青色小裙,她两边一边梳了一个小髻,淡扫蛾眉,和青萝是一样的装扮,站起来转一圈,娇俏的少女一枚。一边的矮桌上放着几样配饰,和一串铜钱,她伸手一拨,将一块圆玉拿了起来。
摩挲两下,还是放进了锦袋里,青萝一股脑地将桌上的配饰都收了起来。
徐良玉又拿起铜钱,提在眼前看了看。
铜钱的下面,坠着一条鱼形纹理小玉。
也放了锦袋当中,她站了起来:“青萝,我们该走了。”
青萝嗯了声,收拾了东西,也就两个轻包袱,一人背了一个,这就出了客栈。
乘了马车,俩人在车上简单吃了点东西,这就往广州郡知府府上来了,到了门前,报了帖子很快被人带了进去,张知府不在府上,赵庾司却一直在等她们,只说是他的两个丫鬟,这就到了他的身边来。
张知府家宅后院的园子里,没有花花草草,倒是种满了各种菜色,两个小丫鬟年纪差不多大,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叫青萝,一个叫青鸳的,几乎与他形影不离。
片刻,张知府从粮仓回来,后院相见,赵庾司让青萝倒了热茶。
两个人坐了桌边,青鸳在赵庾司身后轻轻给他打着扇,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几乎不离赵庾司的脸。
张知府一脸春风得意,抿了口茶,哈哈笑道:“恭喜赵庾司,贺喜赵庾司了,若讲去年,这粮定然是不好收缴的,今年丰收,走这一趟,回去怕是要步步高升了吧!”
赵庾司今年已过四十,比张知府笑得要含蓄得多:“话不能这么说,听说淮南道那边已经有民间炒团开始抢收了。”
张知府嗯了声,轻轻颔首:“真是初生牛犊,也兴建了粮仓呢!”
赵庾司似不以为意:“可都查稳妥了?”
张知府将带来的账册往前推了推:“当然,既然有人抢收,粮价自然上涨,广州这边沿海,本来就没什么收成,驻地粮仓总不能事事都让他抢了先去。”
赵庾司低头,才翻开看了两页,不由皱眉。
张知府双手抱拳对着窗外一举以示敬意:“现在天后和东宫那个稳坐长安城,可我可听说了,婺州那边好像控制不住了…”
妄论朝政,可不了得,赵庾司无意与他进行着话题,他翻了两页账册,忙是打断了他:“粮价这样长上去不是办法…”
话未说完,身后的青鸳一时手滑似没拿住,扇子掉了他的肩头。
她一把拿起来,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
到底是个老狐狸,立即将话又拉了回来:“婺州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青鸳低眸,依旧给他扇着风。
张知府惋惜地摇了摇头:“形势不太好,消息已经封锁了,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消停不了,可怜了雍王殿下,若不进婺州还好些,本来是不通人气的,但是我今个有两个流民闹事,问了才知道,两个月前才在婺州逃出来的,说是那鬼地方瘟疫横行,他们出来时候,殿下已经进了婺州了。”
赵庾司也是心惊:“那那两个人?”
张知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婺州瘟疫横行,这两个人自然是隔离了。”
赵庾司哦了声:“那就好,广州也得加强戒严,不能让他们到处走,还有他们的嘴,得封严实了。”
张知府点头:“那是自然,今天晚上就得处理掉。”
赵庾司并未有异议,又仔细问了粮仓处的收粮计量,两个人记录了下粮价的走势,关于民间建仓存粮,张知府这两天有意上报朝廷,拟了折子,叫他一起商议,这才叫青鸳先出去,她低头告退,这就出了书房。日头逐渐偏了西边,她在书房站了好半晌此时脚跟发麻,一下石阶差点摔了,诶呦一声,趔趄着还是站稳了。
不远处突然有人噗地笑了,青鸳抬眼,园子口处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看着她笑。
他一身白衣,平时不常见走动,是张知府家的花花公子张衿。
也是个读书人,但是却生性风流,在当地也是有名的流连花丛之徒,她对这种人没有半点好感,忙是低了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谁想不等她走出去,人已经追过来了。
张衿折扇打在手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这小姑娘,我怎从未见过你?”
他没见过她,她却知道是他。
早在赵庾司那知道了,张知府家的傻儿子,读书不知上进,就在女人堆里打滚,每年散钱财无数,风流得很。
一看就知道是他,她边走边应了声:“郎君有礼,我是在赵庾司身边的婢子青鸳。”
男人快走两步拦住了她:“青鸳~这名字很是不错,哟你怎么长这么白,啧啧啧看这眉眼~”
她往右,他拦住。
她往左,他也拦住~
她抬眸看着他,眉峰一挑,他半个身子都酥麻了,竟是伸手来抓她的胳膊。
青鸳后退避开:“郎君自重。”
张衿嘻嘻一笑,拿着扇子在手上又打了打:“这有什么的,一本正经的,你这姑娘好生无趣啊!”
他开口讲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她上下瞥着他,警惕地扳着脸:“郎君小心,你阿耶就在书房,要是看见你调·戏赵庾司的丫鬟,怕是饶不了你。”
她一双桃花眼也是冷若冰霜,更让他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