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徐椀过去了,这女人的目光更是在她身上停留住了:“是这姑娘吗?我记得了,将军让我做法事,那我便给长公主带个话。”
顾青城轻轻颔首,也站了起来:“别胡乱跟我母亲说些什么,让她安心。”
女人双眸圆瞪,光只瞥着徐椀:“放心,知道着呢!”
她身后站着的小丫鬟也看着徐椀,冷不防被这么两个人盯着,还真有点后背发凉,幸好顾青城也站了起来。
他没让她走到跟前,走到她身边,这就拉过了她的手,往出走。
洪福等人跟了她们后面,出了将军府,马车早已备好了,徐椀才要问他去哪,冷不防抬眼看见自家大门开了,吓得她赶紧先上了车了。
掀开车帘一看,她亲爹赵澜之送了大夫才出来。
声音也是洪亮的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有劳有劳,我让你送您回去…”
偷偷看着他,徐椀两指挑着车帘,心虚得很,还待要看,顾青城在身后一把落了车帘,马车这就慢慢驶离了。
徐椀左右看看,这才反应过来,洪福没有上车:“我们干什么去?”
顾青城光只是看着她:“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有心再问,可他却怎么也不说了,马车一直颠簸着,上了京中大街,这就到了城门前,高等随行在车前,自然无人敢阻。
出了城,道路更是颠簸。
徐椀挑开车帘往外面看,已经到了郊外。
青山绿水,入眼的都是都是盎然的绿意,她很久没有出来走动过,好奇地张望,马车走了很远,看见了湖面水榭了,才远远得站下了。
顾青城先一步下车,徐椀紧随其后。
水榭旁,游船也已经备好了,他走在前面,脚步缓缓:“过来。”
蓝天白云,徐椀跟在他的身后:“真的要游湖?我不大想去呢。”
这么多年了,她对于水面还有克制不住的紧张,无法掌控的事情令人生惧,这是本能,从水榭走过去上了船,船身一晃吓得她立即惊呼一声。
顾青城一抬臂,这就扶住了她。
徐椀几乎是下意识就抱住了他一边胳膊:“别动,快进去,我头晕!”
他回头瞥着她,终究是叹了口气:“放心,稳得很。”
说着抽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腰身,直接带着她进了里面去,这条船一看就是之前准备的,里面酒菜都在了桌上。
二人坐下,徐椀拍着胸口,可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干什么非游湖,现在是游湖的时候吗?我要是再掉水里去,你真是害死我了!”
船夫们划行起来,船身微动,他亲自给她倒酒:“吃盏酒压压惊。”
酒香四溢,都到了外面来了,徐椀也是放松,这就将酒盏拿了起来:“好吧,既然来了,那就陪你坐一会儿,不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地瞧你不大一样。”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察觉到了。
他不管不顾留了她在府里,也不管宫里的事,带她游什么湖,心中有事。
酒是好酒,还有点烈,她才喝到口中,细细地尝了下,再喝,一抬眸就对上了男人的眼,顾青城没有拿酒,只是看着她,淡淡地:“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呃…
一口酒立即呛到了嗓子眼里,徐椀放下酒盏猛地咳嗽两声,帕子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顾青城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秀美,倘若不看掌心的茧,倒更像是手不能提的模样。
拿过帕子擦了唇,徐椀诧异地看着他:“长公主的忌日?”
他嗯了声:“我娘化了之后,让人把她的骨灰都扬在了水里,她说顺着水能回京中,到时候想念她的人就能看见她。”
矮桌上,的确摆了三双碗筷。
四目相对,徐椀不由出许多怜惜来:“比起你来,我幸运许多,我爹娘都在,好过你一个人。”
顾青城看着船外的湖面,入眼的青山高耸入云,不曾近前。
手里的酒一仰而尽,他看着她:“我也不是一个人。”
她听懂了,别开了眼,没有言语。
再倒酒,酒盏在桌面上轻轻一搭,闷闷的一声,引得她回过头来。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阿蛮,你总是这样,别人待你好一点,你都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人看,昨个显儿说是他母妃的忌日你信,今日我说是我母亲的忌日你也信,信了之后狠话都不舍得说一句了,这么轻易相信别人,总这样心软,可如何是好?”
徐椀看着他,抿唇。
他冷着眉眼给她酒倒满:“以后不要这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她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跪坐好了:“别人我可以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你要是想让我陪你你就直说,好过绑着我架着我骗我哄我千万。”
因为心疼,因为太心疼他了,所以眼底竟是含了泪的。
那泪珠把她双眼润黑又亮,顾青城别开了眼:“你信我什么?”
回答他的,是她的倾身。
少女伸出双臂,这就搂住了他的脖颈,不过也就这么一抱,她随即放开了他,又坐回了对面去:“信你是信你,懂你是懂你,生你的气还是生你的气,不要原谅你,今个我陪你,管是不是长公主的日子,一起吃酒也是好的。”
心底知道,分明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说了又遮掩,不想露出脆弱而已。
看着他,试图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而起,光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青城慢慢站了起来,走了她的面前,他眼底也带了浅浅笑意:“阿蛮,你怎么能这般暖人可爱?”
说着竟是一弯腰,在她的尖叫声中直接给她抱了起来。
徐椀惊叫一声,才扶住他了,发现他往外面走去了,吓得更是叫了起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们现在在湖中间呢啊啊啊啊…”
天旋地转,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从窗上纵身一跃,抱着她跳进了湖中。
徐椀下意识闭气,湖水漫过她的周身,腰间的手却不曾放开过她,紧接着,柔软的双唇寻了过来,顾青城的脸也贴上了她的。
就在水里,那双眸子一直看着她,万般情义再克制不住,含住她唇瓣,给她度起气来。二人浮出水面,徐椀吓得紧紧攀附着他,睁开眼睛,他却仍旧纠缠着她…
等等…


第87章 死过的人
悬浮在水中的感觉, 是那样的飘忽。
徐椀本能地攀附着他, 恨不能爬到他肩上去, 顾青城两手扣扶着她腰,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看着她目光灼灼。
日头就在头顶, 湖水也是微凉。
波光粼粼, 船就在身旁,回头看去, 水榭已经远了。
两个人都在水中立着, 徐椀全身的力气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浑身都是水, 晕头转向的竟也抵消了些许恐惧感。
浮出水面了, 两个人都急着呼吸,少女脸色苍白, 偏唇瓣被他吮得红粉红粉的, 抬眼看着他,她还觉胸腔当中的那颗心, 跳得太厉害了。
打了个冷战,徐椀眼中立即现出了恼色:“快点上去,我不要在水里!”
男人低着眼帘,只木然道:“闭气。”
她瞪着他:“什么?”
他再重复一遍:“闭气。”
她还要问, 腰已经往水面下沉去了, 吓得她一下闭上了眼睛,气息也屏住了,顾青城连带着她一直沉到了湖面以下, 全身都在水里的这种窒息感,可当真让人恐惧。
尤其是她,徐椀在水里打他,很快,两个人再次浮出水面。
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揪着他的领口,用力扯着:“我会闭气,不用这样,别按着我,回去,我们快点回去!”
他拥着她,偏不听她的,又让她闭气,然后带着她再次沉入水底,如此三番两次,已经累得徐椀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听他的话,闭气,睁开眼睛,反反复复的。
只不过,他让她放开他,她说什么也没放。
在水里扑腾了半个来时辰,也实在没了力气,顾青城这才带着她上船,徐椀腿软,将自己闷在他怀里,力气耗尽。
一滩水,二人上船,靠坐了一起。
清风一吹过来,真是透心的凉,顾青城站起身来,才要走,徐椀一把拉住了他的裤腿。他低头:“我去拿干衣。”
她这才放手,靠坐了一边。
船上的窗已经关上了,衣裙都湿透了,鞋里也都是水,直接脱了鞋,徐椀在心底暗自骂着他,连招呼都不打,就给人带进了水里,如果不是平时早练过闭气了,怕是要吓死她。
片刻,顾青城在一赤脚走回。
他手里拿着手巾和毯子,还有早准备好的衣裙,:“冷吧,给你毯子。”
她的确是冷了,脱下鞋子和外衫,这就接过了毯子,直接将自己裹了起来,回头,发现他还在旁站着,瞪他:“你出去,我换衣裳。”
他手里拿着巾帕,正擦着脸:“只这一条船,你让我去哪里?”
说着也不忌讳,当着她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吓得她赶紧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了。知道也拗不过他,只得走了角落里放下衣裙。徐椀简单擦了身体,以毯子遮掩着飞快换上了衣裙,就连内衣裤都准备好了,不得不说他早有预谋。
头发上还滴着水,徐椀生怕他凑过来,动作飞快。
背后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系好腰带,披着毯子,这就转了过来。
顾青城就在背后,她脚下冰凉看着他:“鞋袜呢?都准备了吗?”
莹润的脚趾头还调皮地动了两下,他看了一眼,也露了恼色:“忘了。”
“什么叫忘了?”
“没有准备。”
“没有准备你就直接把我扔水里去,现在怎么办?我光着脚跟你回去?”
“…”
光脚回去当然不行,面面相觑,他拿了巾帕过来递给她:“包上,这就回去。”
没办法,徐椀接了过去,她擦了脚,用巾帕将脚包上了,穿上了之前的鞋,虽然还湿着,但是好过没穿。
因为气恼他,也不和他说话。
祭奠了生母长公主,这就回到了水榭边上,下船,徐椀疾步走在前面,低着头一脸恼意。回到马车上,才觉得暖和了一些,她回身在暗格当中也翻出了一条毯子,将自己裹住了。
手脚冰凉,她靠坐在窗边,还发着抖。
顾青城跟了后面才上车,见她这般模样,也坐了下来:“有那么冷吗?”
她别开眼,也不说话。
他默默抬起她的脚,脱了鞋子,解开巾帕,这把两脚都捂了在怀里。
他体温温热,徐椀脚下暖了,才觉得舒服一点。
片刻,马车缓缓驶离。
徐椀心下发狠了,眼眶渐渐就红了,她低垂着眼帘,蓄积起来的泪意让她鼻尖微酸,泪珠这就滚落了下来。
抬眼,她脸上还挂着一行泪痕:“你太坏了,顾青城你太坏了。”
他拢着衣衫,给她捂着脚:“…”
见她落泪,也是错愕。
她脚下发力,一脚踹在他胸口上面,被他抓住脚踝握住了,少女抿着唇,倔强地看了他半天,然后开始哭泣。
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徐椀别开眼也不看他了。
他心下一紧,只捂着她的脚,手足无措:“哭的什么?”
少女将自己埋在毯子里:“你这样,让我还怎么嫁人?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会嫁给别人?干什么事情问都不问我,我是你的物件摆设吗?我自己的日子,要你说的算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想做,你再这样逼我,撩,拨我,我就不活了…”
她几乎是嚷出来的,因为她声音软糯,所以也没有什么震慑力。
顾青城抓住了话中重点:“你还想嫁别人?”
徐椀抬起头来,鼻尖通红:“那是当然了!谁要嫁给你!你问过我了吗?你就把我扔进水里?你知道我多害怕吗?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问我了吗?”
他怔住:“是我错,是我错。”
她见他懊恼神色,更是挣脱了他手腕,狠狠踹了他一脚,踹了也不解恨,直起身子又捶他,他动也不动,任她捶打。
徐椀打了一会儿,又不理他了:“送我回府,我要去找我娘。”
马车颠簸当中,顾青城给她包上了脚,又穿上了鞋子:“好。”
她见他妥协,继续:“以后我的事都要问过我,不然下一次我绝不原谅你!”
这话中有话,还是留了余地的,他自然听出些个,想了下,自己的确是从未问过,心生愧疚,也应了下来:“嗯。”
再看她,她裹着毯子,瞪着他,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他偏过身来,可才一动,她伸手指了他,怒目而视:“别动!别过来!”
真是拿她没办法,顾青城只能那么看着,不动了。
徐椀吸着鼻子,裹着毯子也不理他,其实别说是他,就是她自己,或许想过不嫁,但是嫁别人 ,也没想过。尤其昨晚上,她忽然明白过来了,宫里的好多人好多事情,他都掌控着,所谓强者,不是她进了宫,就有倚靠,而是他这个人。
就是他这个人,还需要再好好调,教,调,教。
他还想说什么,她飞快转头过来瞪他,不让他和她说话。今日的确是他母亲的忌日,原本满心的阴郁,因着她发的这通小脾气,还岔开了。女人的心思难以捉摸,少女巴掌大的脸上,还挂着委屈的泪痕,分明是气坏了的模样,可看着更觉可爱,怎么也看不够才是。
马车进了京里,徐椀挨着窗边看着外面,街上行人越发多了起来,也没有看见任何的讣告,宫里发生了那么天大的事情,可百姓市井,却和往常一样,真令人唏嘘。
她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坐直了:“消息好像没有传出来,是谁要压着的?”
顾青城也在另一侧看着外面情景,放下窗帘了,嗯了声:“这个时候,都没有动静,可见谁都没有出宫,谁也没有得势。”
他低头沉吟片刻,神色也冷峻了起来。
马车到了将军府的门前,徐椀咳了好几声,顾青城让人又往前走了一点,到了她家门前,才停下了。
徐椀把毯子放下了,准备下车:“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该进宫,那我就回我娘身边去,宫里太平了,你再来接我。”
他点头应下,将军府门前已经有些人在等了,见了车徽立即上前。
徐椀抬头看见是不认识的,也擦肩而过,没有停步。
她快步走进自家大门,也是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洪运在院子里看见她了,也吓了一跳:“小姐怎么回来了?”
她只说没事,问了她娘去处,赶紧过去了。
赵澜之出门抓药去了,说是缺了两味补药,不大好寻,早上出门一直未归,徐回在自己房中休息,花桂和洪珠都在屋里守着。
徐椀没有回自己的屋里,直奔了去。
上了石阶,正遇着洪珠出来倒水,一照面,洪珠也是又惊又喜:“小姐,你回来啦!”
她嗯了声,掀开帘子进去,花桂看见她了,自然又问,徐椀只说有事,这就给她推了出去,让她在门口守着不许人进。
徐回正在窗前给花儿掐着枝儿,见女儿头发都湿漉漉的,也是皱眉:“你这是去哪了?掉水里了?”
徐椀见了她,上前:“昨晚上就出宫了,皇上昨晚上就不行了,就是外面没人知道,顾青城带了我出来,在他府上住了一晚,早上又带我去给长公主敬了酒…”
说到后面,也长长叹了口气。
徐回听见皇上不行了,还暗自唏嘘着,到了后面,眉头紧锁,已然有了怒色:“他为何做到如此地步?你还不满十五,何以来的掌控心?”
徐椀知道一直瞒着也瞒不住,也是铁了心了,这就对娘亲说了实话:“娘,有件事,我说了,你一定要信我,你信我,我才能说。”
徐回见她神色,正色点头:“说。”
豁出去了,徐椀当即跪下:“其实,女儿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第88章 都知道了
赵澜之回来的时候, 已经是晌午了, 霍征赶车送他回来的, 两个人是有说有笑,一人提了几包草药, 进门听说徐椀在家, 都是喜上眉梢。
日头高高挂在空中, 这时候好像一点风丝都没有。
霍征一身青衫,腰间只一个香袋, 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低头看着自己衣着, 踌躇着脚步又慢了下来, 赵澜之回头看他一眼, 手一甩,药包这就甩了他肩头上面。
“小子, 怎么了?”
“没事, 我不知道阿蛮在家…”
他支吾着,脸上还有懊恼。
实在是习惯了穿青衣蓝衫, 可在她面前,总想让她看见最好的一面,赵澜之最是了解他这时候的心,了然笑笑, 没忍住又踢了他屁, 股一脚。
“她在家还不好么,这样畏畏缩缩什么出息,阿蛮才不会在意这些。”
“…”
霍征连连躲开, 赵澜之一路在后面追着他,给他赶到堂前。
少年在他面前,笑的肆意:“饶了我吧,叔,东西送到我就走了。”
话是这么说,人就跟着他走到了堂前。
二人都一脸笑意,可上了石阶,就都笑不出来了。
徐回端坐堂前,正训斥着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地上摔碎了都茶碗还在,碎片到处都是,小丫鬟一旁跪着,正哭着哀求着不要把她撵走。
赵澜之回来瞧见了:“这是怎么了?别动怒动气,我们珍珠还看着呢…”
说着对小丫鬟摆了摆手让她起来,赶紧先下去了。
一旁站着的花桂也瞧着他眼神,过来收拾碎片了,徐回一脸怒容,总算缓和了些,赵澜之将药包都放了桌上,到了她身后,直给她揉着肩膀:“什么大不了的事,消消气消消气,今天可多亏了霍征呢,一会我让人煎药去,别气着身子。”
霍征上前,放下草药,正色来见礼:“给夫人请好,因为我在药店做过着事,所以懂得一些门道,也没费什么力气。”
他从来都怕她,到她面前不敢放肆。
徐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有心了,花费了多少银钱,一会让人拿给你。”
这能花几个钱,霍征自然是不在意的:“夫人只管用着,缺什么药了,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去寻来就是,不值几个钱的不必放在心上。”
徐回也不和他多说,这就让人去拿了银钱。
霍征只得收下,直看着赵澜之,后者似乎没有瞧见他的目光,光给徐回揉着肩,她心情烦躁,整个人像长满了刺一样。
少年有点畏缩,才要上前告辞。
徐椀从外面进来了,她眼睛红红的,脸上粉黛未施,可虽然没有扑什么粉,肌肤也白得娇嫩,看着她,心就跳得厉害。
打了个照面,徐椀对着他勉强笑笑。
霍征把她脸上情绪都看在眼里,抿唇。
见女儿换了衣裙回来了,徐回站了起来:“随我来。”
赵澜之连忙跟上:“诶,干什么?”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柔声道:“你陪霍征坐一会儿,我与阿蛮有话说。”
花桂连忙上前来搀扶着,被她拂袖避开,虽然挺着肚子,但她脚步依旧稳健,走过徐椀的身边,也未回头。
少女对着赵澜之也无力笑笑,回头跟了上去。
赵澜之看着这娘俩的背影,对着霍征招手让他过去坐,少年坐下,忐忑得很:“我瞧着好像出了什么事,阿蛮哭了。”
男人嗯了声,也是叹息:“看得出来,她娘动了气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霍征坐不住:“那不用过去看看吗?”
赵澜之摇了摇头:“不让我过去,定然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那就当不知,阿回从来这样,我习惯了。”
话是这么说,眸光却也黯淡下来。
避开别个,回了自己屋里,徐回让花桂在门口守着,她坐了床边,让徐椀也坐了过来,看向女儿,心绪还在她说的那些话里沉浮,难以置信而又恼怒无力。
徐椀已经在娘亲面前哭了好一通了,此时洗漱一番,也换了干净衣裙鞋袜,把心里藏着的事都说出来,也轻松了很多。
徐回见她坐得远了,抬手把她拉了过来:“你说的这些话,万万不能对别人说,只我和你两个知道就好,对你爹也别说。”
徐椀随着她的力道,靠了她的肩头,见她动作亲昵,这才宽心,伸手揽住了她娘的颈子,控制不住的还发着抖。
徐回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一手揽着她,也叹着气:“这话,假若你小时候告诉我,我许是不能信,但我若早知道些,定不会再要什么珍珠明珠的了…”
她也是感慨,更是无力。
恼怒之余,也只剩下疼惜,拥着女儿,心底更多的还是愧疚。
徐椀已经哭过一通了,这会就靠着她娘的肩头笑:“娘别说这话,现在爹娘在一块,我不知道多高兴,小时候就盼着有爹娘疼爱,想有自己的府院和家,现在我都有了,只觉得圆满,还有珍珠,不光是爹高兴,娘不知道我有多欢喜呢!”
徐回紧紧揽着她:“按你说的,那一世你爹早在你小时候就葬身谷底了,也都是娘的错,孽缘本来就不该留着念想,也是我害了他。我养着你,在徐家,整个徐家都是我的 ,从不曾想过你竟有寄人篱下的念想,也是娘的错,娘啊,上辈子就错了,既然走上这条路,岂有半路下去的道理?一直守着徐家,孤苦一生或许才是为娘最该做的。”
徐椀闻言也揽紧了些:“不是娘的错,不是娘的错,娘怎该孤苦一生,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合该一直过着最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