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狄姜刚开口,想要提打包之事,抬头却见武瑞安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
“王爷怎么了?”狄姜疑惑道。
“没什么。”武瑞安看着别处,没好气地回答。
“到底怎么了?”狄姜不依不挠,伸手撩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你嘴角有芝麻。”武瑞安眯起眼,答非所问。
狄姜一听,刚想伸手去拭,武瑞安却拦住她,然后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抹手帕,替她拭去了嘴角的赃污。
“……”
狄姜一怔,双目紧紧地盯着他。
武瑞安脸色一红,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他看见狄姜这双人畜无害的无辜大眼睛就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将她推倒在床上,让她三天也不能下床!
不,是未来的每一天!
二人这一动作落在岸上的一行人眼底,只觉亲密无比,且感情浓厚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
直到武王府的一等侍女金玉喊出第三声“皇帝驾到——”时,武瑞安才浑然一惊,蓦地清醒过来。
武瑞安抬起头,便见辰曌领着一票宫婢太监出现在岸边,她抄着手,不怒自威,周遭的气氛便都被她冷峻地气场带着一起压抑了起来。
此时,辰曌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确切的说,是看着自己身边的狄姜。
辰曌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神里更透露着几分杀机。
武瑞安是辰曌身边唯一的嫡子,他的身边,只能出现世家贵胄的小姐,其余人做个通房丫头粗使婢女没关系,可若想登堂入室,便是万万不行。
武瑞安捕捉到辰曌眼中的不悦,立刻起身,快步走出了湖心亭,留下狄姜一人坐在亭中。
狄姜见武瑞安疾色匆匆,便不难猜到那人的身份,她退到一旁,与院子里其余婢女一般,自然而然的匍匐跪地。
“儿臣参见母皇。”武瑞安来到辰曌跟前,躬身行礼。
“那是何人?”辰曌手指狄姜,并未叫武瑞安起身。
“儿臣叫来陪酒的姑娘,未免污了天颜,儿臣这就打发她走,”武瑞安说完,对金玉道:“把她轰出去。”
“奴婢遵命。”
金玉走进湖心亭,对狄姜说了几句,狄姜便眉头深蹙,跟着她走出了府。
狄姜走后,辰曌才让武瑞安起身,道:“朕听闻你高烧不止,故来看望,现在见皇儿无事,朕便放心了,朕还有国事要处理,这便回宫了,皇儿也早些休息。”
“儿臣多谢母皇记挂,儿臣恭送母皇。”武瑞安福手作揖,恭敬有加。
待送走辰曌一行之后,武瑞安才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到,辰曌居然有空来自己的府邸探病?!
母皇转性了?
说好的母子情分凉薄呢?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武瑞安内心惊疑,却也只得让人收拾了残羹冷炙,自己匆匆回了房。
这厢金玉将狄姜送至大门,临走时不忘扬了扬嘴角,安慰道:“将才王爷说您是陪酒的姑娘,您不要在意,王爷几次三藩宴请您,可见是将姑娘您放在心里的,虽然他嘴上说您是勾栏院里的人,可心里应当不是这样想的。”
狄姜微张着嘴,愣愣的点头。
她在湖心亭里,其实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金玉如此急切的解释,恐怕也是别有用心。
果然,下一刻又听她道:“王爷素来不喜留女子在府中,从前都会派软轿将姑娘们送走,今夜女皇陛下驾临,王爷无暇顾及,便委屈姑娘自己回去了。”
“好,我认得路。”狄姜冲她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快。
这下金玉却面色一沉,匆匆转身进府了。
狄姜看着头顶武王府三个大字,只觉好笑,便摇着头慢悠悠地走开了去。
月色洒在路上,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她的心也一如这当空的皓月,明媚,干净,清亮,又透彻。
翌日,旭日当空,狄姜大中午还赖在床上犯迷糊,总觉得自己没睡够,正想着要不要翻个身继续睡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地响声。
“哗啦——”随之而来的是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哐哐当当地,扰得狄姜霎时清醒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不想活了是吗!”问药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
狄姜下楼,便见问药双手叉腰,指着面前一众五大三粗的男子开骂。
狄姜这才发现,楼下的药铺已经被一群地痞流氓砸了个稀巴烂。
就连一旁的问药和书香,二人的衣裳上也多有被人推搡而导致破损的痕迹。尤其是问药,只见她发丝垂落,双目泛红,手上隐隐泛出几根青筋,有愈演愈烈地征兆。
不好!这正是狂暴的前兆!
狄姜心中大骇,连忙上前拦住她,又对来人赔笑道:“各位,是不是有所误会?”
“谁是狄姜?”地痞头头扬起下巴,朗声一喝。
“我是狄姜,”狄姜微笑道:“我是见素医馆的掌柜。”
“找的就是你!”地痞头子眼一横,提起斧头便朝着狄姜面门砍去。只听“哐”地一声,斧子便稳稳落在狄姜头上的橱柜上。
“这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地痞头子扬起下巴,在狄姜身前狞笑道:“以后不要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自己是什么档次就穿什么档次的衣服,别尽做些麻雀变凤凰的春秋大梦!”
狄姜面不改色,仍是一脸淡笑,但她眼底里泛起的冰冷,却让地痞们皆面色一变。
“再瞪我把你眼珠子都挖下来!”地痞头子说完踢飞了一张椅子,惹得一众流氓皆哄堂大笑。
他们见狄姜不说话,便自以为自己吓住了主仆三人。
“今天只是第一天,接下来我们每天都来陪你玩!看你还有没有空去勾引人!”流氓头子说完,几人大笑了一阵,又踢翻了一张桌子,一张问诊台之后,便叫嚣着离开了。
这会儿,狄姜却仍是一脸淡然,始终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她的手上,缠绕着一缕赤色的氲气,这一缕氤氲一直从她的指尖飞出去,缠绕在那地痞头子的脖颈上,可那人却浑然不觉。
“掌,掌柜的……要不要吃了他们?”问药眼神发直,五根手指的指甲盖变得又尖又长。
“你怎么了?你不要冲动!”书香两手握住她的手腕,急道:“冷静一点!”
“他们……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问药暴怒一声,额头和双颊出便长出了一片片墨色的鳞片。
狄姜眼前一黑,差点吓晕过去。但很快,她便稳住了自己的神志,连忙伸出右手食指,将指尖的氤氲放在问药的鼻下绕了两圈。
下一刻,问药脸上的鳞片便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尽扭曲的五官。
她只觉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恶臭,提神醒脑,令人作呕。
问药捂住肚子,只觉胃里翻江倒海,紧接着,便听“呕”地一声,她捧着肚子,将昨天的早饭都一并吐了出来。
“掌柜的,怎么这么臭呀?”问药臭不欲生,臭味掩盖了她此前受到的屈辱,这会子,就连刚才那些流氓长什么样都忘了。
狄姜扔给她一枚干掉的石榴花,道:“吃了它就不觉得臭了。”
问药如遇救命稻草,看也没看便把花给一口吞掉。
果然,下一刻,她便觉神清气爽,空气里再没了恶臭,有的也只是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什么?”问药连连称奇。
“丹若花引。”狄姜道。
“丹若花引?”问药疑惑。
狄姜点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些流氓之所以能无所顾忌,就是觉得他们了解我们,而我们却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可是大多数的流氓也有亲人,也有朋友,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咱们麻烦,只需要靠这花引找到他的上家,再对症下药,这样既不破坏人间规矩,也不会牵连旁人。”
“这还不叫牵连旁人?我怕是连前夜的晚饭都吐出来了!”问药叫苦不迭,姣好的面容惨白得就如一张随风飘零的黄纸。
狄姜和书香都被她这幅模样给逗笑了。
就在这时,刚在左相家里用罢午膳的武瑞安阔步走来,一进药铺,便眉头一皱,面色发绿,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被一群臭鼬打劫了?”
“王爷怎么来了?”狄姜一愣。
“昨日狄掌柜走得急,今日来看看,”武瑞安隐忍着怒气,指着变成废墟的见素医馆,道:“这是谁干的?”
他虽然知道不可能是臭鼬干得好事,但是想来想去,也只有臭鼬能带来这样清奇的臭味了。
狄姜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是那伙人中了我的丹若花引,等下次再闻到这个味道时,就能知道主谋是谁了。”
“丹若花引?那是什么?”武瑞安捏着鼻子,道:“还有,你家有草席烂掉了?还是胳肢窝半年没洗了?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半年没洗胳肢窝的人睡在铺满了鸭毛的烂草席上……”
“这就是丹若花引的味道呀。”狄姜苦笑着点头。
“丹若花?”武瑞安疑惑。
“丹若花就是石榴花呀,石榴花本身没有香味,但是经掌柜的与舌草花加工成’引’之后,丹若花引便会在人的身上留下特殊的气味,与之接触过的所有人身上都会烙下这种味道,花香刺鼻,独一无二,且愈走得近,香味愈加浓烈。”书香解释道。
武瑞安‘戚’了一声,道:“请不要侮辱‘香味’这个词好吗?本王怕是未来半月都要食不下咽了。”
问药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
狄姜却与书香相视一笑,眼神交汇处似乎在说:“万事俱备,只等贼人上钩了。”
第9章 金玉
武瑞安在狄姜那帮着收拾完之后便回了王府,接下来两日,他派吕晨飞带人驻守在见素医馆前,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晚间,武瑞安继食欲离家出走两日之后,脑子里逐渐淡忘了那股恶臭,便发觉有些饿了,遂着人在膳厅布下了一桌膳食。
武瑞安看着满桌佳肴,食指大动,刚要动筷子,却又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半年没洗胳肢窝的人睡在铺满了鸭毛的烂草席上’这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一个没忍住,又‘呕’出了一堆酸水,两眼开始直冒金星。
“王爷您没事吧?您是不是病了?”掌事丫鬟金玉立即扶住他,不住的拍打他的背部,为他顺气。
武瑞安却被愈渐浓烈的腥臭熏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这时才发现,这股味道的源头便是来自身边的金玉。
“你……离我远点!”武瑞安连连将她推开去。
“奴婢,奴婢……”金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虽然很担心武王爷,却也不敢再逗留,立刻便出门去寻管家刘长庆。
不多时,刘管家闻讯而来,立刻派另外两名婢女扶着武瑞安去了卧房。
刘长庆一路都听武瑞安嚷嚷着:“好臭,熏死我了,怎么能如此恶心……”之语,虽然他闻不到,却还是着人点了一炉气味浑厚奇楠沉香,想要中和一下空气里的味道。
此时没了金玉在身边伺候,又有沉香绕鼻,武瑞安才稍稍能够缓住呼吸。
他刚一恢复清醒,便道:“去把吕晨飞给我叫来。”
“是。”
吕晨飞从见素医馆赶回王府后,便得了武瑞安一个密令,密令要他去调查府中一名叫‘金玉’的婢子,吕晨飞不敢耽搁,连夜便赶着出去了。
第二日无时,当吕晨飞拎着四五个小混混进入见素医馆认人后,问药点头如捣蒜,直指着肥头大耳的地痞头子大骂道:“就是他!我家的桌子就是他砸的!”
说完,又指着头顶的壁柜道:“还有这道印记,就是他拿斧头砍的!”
“姑奶奶饶命啊——!”地痞头子被绑住双手,‘噗通’一声便直挺挺地跪在问药身前,哀求道:“小人不过就是财迷心窍,拿了人家一点银子,吓唬吓唬你们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的罢!”
“现在知道哭了?”问药冷笑道:“你还是先谢谢武王爷罢,若不是他先找到你,等落在姑奶奶我的手里,定让你比现在痛苦十倍!”
吕晨飞在问药认人完毕之后,便带他们去了武王府。
一行人一进府邸,便引来众人侧目。
金玉知道自己劫数难逃,便早早的跪在了武瑞安书房前,不停地磕头认错道:“王爷,奴婢一时被鬼蒙了心智,求您念在奴婢伺候您十年的份上,饶恕奴婢这一回罢!”
武瑞安充耳不闻。
等到吕晨飞一行人赶到,地痞头头立刻便指认金玉:“就是她!前些日子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小人去见素医馆吓吓掌柜狄姜,是小人见钱眼开,王爷饶命!”
武瑞安坐在书桌前,冷眼看着乌哑哑跪着的一地人。
若不是狄姜的丹若花引,他实在想不到,伺候了自己十年的大丫鬟金玉会是这次恐吓事件的主谋。
金玉素来勤恳,做事本份,模样也好,家世虽比不上豪门大家,但是也出生不俗。
她是前任工部侍丛洪齐豫的庶出小女,遥想当初她来武王府时,自己还觉得委屈了她,便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了掌事丫头。却不想十年过去,她竟能和府外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做起了恐吓威胁的事情,对象还是他最关切的女子!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把他们送入京兆尹,国法论处。”武瑞安说完,又看向金玉。
“王爷恕罪!”金玉一着急,又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额头立即磕出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金玉拖下去,仗责四十大板,掌嘴二十。”
武瑞安冷冷地说完,一扬手,便让人将他们拖了下去。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金玉被府兵拖在地上,拽到后院,随即便被架上了刑凳。
她的哭喊便淹没在一声声的仗责声里,四十大板过后,紧接着又是二十下掌嘴。
‘啪啪啪啪’地掌掴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每一下都将她打得头晕目眩,到最后,她就连哭喊都失去了力气。
当夜里,武瑞安便去了见素医馆,向狄姜报告这一好消息,顺便在她那讨了些吃食。
他也不知怎的,在狄姜那喝了一杯花茶之后,胃口便又好了起来,此时再回想丹若花引的味道,便又觉得它似乎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而不是烂草席了。
在医馆用罢晚膳后,宾主尽欢,武瑞安临行前,狄姜给了他一个两寸长的木盒子。
武瑞安打开来,发现里头装着一根香。
“这是?”武瑞安疑道。
“回梦香,安神用的,王爷若是睡不好,便试试它。”狄姜站在门口,对他微笑。烛火从她的身后透出,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映出她的神态,更加淡泊从容。
“多谢了。”武瑞安点点头,飞一般的转身离去。
他生怕自己多呆一会,就又要情不自禁了……
第三日,武瑞安出门时,见侧门有些嘈杂,细问之下,刘管家才叹道:“金玉去了。”
“去了?”武瑞安蹙眉:“去哪了?”
“去世了。”
“什么?”武瑞安一愣:“四十个板子便要了她的命不成?”
“想来是她面子薄,不肯吃药,耽搁了两日便去了,”刘长庆摇了摇头,叹息道:“今早奴才派人去通知了洪大人,但他只说自己当没有生她这个女儿,让我们随意处置便是。”
“……”
武瑞安微微发愣,面上表情有些怔忡,看不出喜怒。
“王爷节哀,”刘长庆安慰道:“这都是她的命,只怪她自己心术不正,王爷不要想多了。”
“厚葬了吧。”武瑞安一声叹息。
“是。”刘管家颔首。
当晚,武瑞安没能睡好。
他的眼前似乎总有金玉的身影在眼前晃悠,她放下床帘,吹熄蜡烛,然后对自己浅浅一笑,道:“王爷,奴婢就在屋外候着,有事尽管唤奴婢……”
武瑞安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到枕头下有狄姜送的香盒,便将它打开来,拿出香点燃了去。
香味悠然,安神助眠,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当晚,武瑞安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见金玉趴在床上,四周窗户门窗大开,被褥上沾满了鲜血。
她的呼吸薄弱,意识模糊,嘴里却一直在喊:“水……我想喝水……水……”
可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门外时不时有婢子路过,可是见了她这幅惨状却当没看见似的。
没有一个人来帮她,没有一个人来关心她。
就这样过了两日,她便断了气,尸身被草席一卷,便拉了出去。
武瑞安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虽然这是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却十分真实。
真实到每一个婢女的面容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们面上的表情。
最轻的是冷眼旁观,再深一层便是冷嘲热讽,更甚者便打开了门窗,让冷风灌进金玉的房间,加速了她的死亡。
他不能想象,过去其乐融融的王府,怎么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变得陌生了?
那些巧笑嫣然的婢女转过头就是这样一副嘴脸?
武瑞安忍不住将这一梦境说给刘管家听,说完,他无奈道:“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与武瑞安的怔忡不同,这一切似乎都在刘长庆的意料之中。
“金玉从前得王爷重用,自然有人嫉妒她,此番她落难,便墙倒众人推罢了,说到底,还是王爷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的错啊……”刘管家一声叹息。
“此话何解?”武瑞安一愣。
“你让她们日日看得见,却摸不着,岂不是怀璧其罪?”
“……”
武瑞安蹙了蹙眉:“你接着说。”
刘长庆咧嘴一笑,接道:“若是大家都摸不着也就罢了,只当您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便是,可偏偏您最近带着狄姑娘四处晃悠,狄姑娘本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与她们一般,是个平头百姓而已,不,确切来说,她是个日日抛头露面的生意人,出生或许比府内的婢子还不如,她们见了能不吃味嘛?”
“本王可未曾考虑这般多……”
武瑞安板起脸,一脸凝重道:“那本王该怎么做?”
刘长庆见武瑞安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便索性打开了话匣子,用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以后不要与某一女子太过亲近,做到雨露均沾便皆大欢喜了!就算不能皆大欢喜,也能暂且缓解狄姑娘受到的压力不是?”
“女人真是麻烦。”武瑞安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突然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旋即对刘长庆点了点头,道:“行了,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爷英明。”刘管家恬着肚子,摸着胡须,端足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午膳过后,武瑞安便招来一众仆人,让他们将武王府所有的女子,不论美丑,不论年纪,不论职位大小,全部集合在前院里。
刘长庆跟在他身后,急道:“王爷,挑几个就可以了,不必所有人都沾染,这样更乱!”
武瑞安不理会他的话,等人都到齐了,才道:“此前发生了丫鬟金玉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本王不希望再看到此类事情的发生,为了杜绝此种情况,细思之下决定,将所有女子遣散出府,武王府内只余男子伺候,本王会一次发给你们三年的薪水,你们领了赏钱便收拾东西回家吧。”
此言一出,众女哗然。
就连刘长庆脑子里紧绷的弦都突然崩裂开来,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把他抬回房去,找个大夫来看看。”武瑞安扬手一挥,便不再管他,转头吩咐另一掌事太监开始发放散伙钱。
平日里与武瑞安相对走得近的几名婢女见他是认真的,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直哀嚎:“奴婢宁愿吊死,也不愿离开武王府!”
武瑞安充耳不闻,毫不留情。
毫无意外的,当晚就有婢女跳湖的跳湖,上吊的上吊,好在吕晨飞提前收到了消息,领了一百禁军来盯着,这里救一个,那里捞一个,忙活了几日,才终于将所有婢女都平安的遣散出了府。
这一出阵仗之大,闹得人尽皆知,就连辰曌这一日上朝,也不禁问他:“皇儿可是受了刺激?”
武瑞安心一横,淡笑道:“儿臣发现自己不好女色。”
“什么?你……真是胡闹!”辰曌惊得牙关打颤,不耐烦地扔下一句“退朝”之后,便匆匆出了太极宫。
辰曌虽然面上气急败坏,可看她离去的背影,却更像是落荒而逃。
左丞相公孙渺转身见了一脸坦然的武瑞安,连连指着他摇头苦笑。
长孙齐见了亦是同样的模样,二人从前政见难以统一,今日在武瑞安这件事上,却是出奇的默契。
有了这二人的带头,连带文武百官都忍不住开始发笑。
若说自幼流连花丛的武瑞安是断袖,那真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这一出,明摆着不过是在揶揄女皇陛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