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死了,谭相,戚凤竹,唐牧他们都会伤心……作为司空云的余党,殿下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谭七彩缓缓地转过头,眼神恢复了焦距。
“你再说一遍。”
“殿下对这里的情况了若指掌,如果顺利登基的话,谭相是一个大的隐患……而作为地方势力的飞影帮,也是江南势力巩固必须除掉的……”
“你告诉我这些,是觉得凭我一人之力能够救他们?”谭七彩握紧了拳头。
竹青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死而已。”
“你在背叛司空仪。”谭七彩总算有了些反应,“你不怕他知道之后对付你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竹青再次将包子馒头递了上去,微笑着说,“好歹吃点吧,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谭七彩抬眼看他面颊上两个熟悉的笑涡,皱着眉头慢慢的伸出手,拿了一个馒头。
“先喝点水。”竹青殷勤的递上水。
“你到底想怎么样,可以直接说,我会考虑的。”谭七彩冷冷的看着他,手中攥着馒头却无论如何都不下口。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的命还长,没有了……”竹青顿了顿,继续说,“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谭七彩将馒头攥得紧紧的。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竹青笑了笑说。
谭七彩笑了起来,眼中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有的只是讽刺,“朋友?抱歉,我不会再把你当成朋友。如果你希望我做些什么的话,不用客气,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的骗我。”
竹青叹了一口气,将水和馒头放在她的面前,沉默的出了马车。
谭七彩捂住脸,痛苦不已。她感觉自己彻底的迷失在人生的路上,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她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其实她知道竹青有难处,但是她没有办法原谅他,因为他杀了司空云,她最爱的司空云。
到了最后,馒头已经冷硬,谭七彩还是抓起一个吃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司空仪究竟要对自己身边仅剩的那些人耍什么样的花招,若是自己能够拼死就出几条命来,也算是划得来了。
谭七彩开始吃东西之后,竹青便甚少跟她搭话,她也不再搭理竹青,每日吃完了一口小口饭便开始发呆,没过几天便面色苍白面黄肌瘦,就留着一条命。
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不出四天时间就到了京城,马儿差点累的口吐白沫,竹青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他将谭七彩从后门抱进了二皇子府,关进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用一把大锁锁了起来。
她冷笑,不以为意,靠在床边发呆,心中却开始细细的梳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想弄清楚司空仪下一步究竟想要怎么做。
花花被竹青带走了,也许是因为谭七彩情绪的原因,花花这几天都不太敢碰她,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变得很危险。于是房间只有谭七彩孤身一人,她环视房间,一些记忆涌上心头,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嘴边荡漾出一丝笑容。
她记得很清楚,几个月前的一天,某人跑到这间房间里,威逼利诱着自己嫁给他。

☆、第十八章 传位诏书
从天堂掉进地狱原来只要这么短的时间,转瞬间,一个鲜活的,曾经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生命里彻底的消失了。谭七彩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司空云已经死了这件事。
可是事实都摆在那里,她亲眼看到毒剑刺入了他的身体,能够生还的话,除非发生奇迹。
谭七彩感觉自己的心整个都空荡荡的,找不到着陆点。
轻轻地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谭七彩瞄了一眼外面的人影,心猛地一沉,该来的总是会来。
门上的锁链发出叮当当的响声,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司空仪与竹青二人一前一后的站在门口,前者面带微笑,后者满眼担心。
他竟然还能笑得这样自然。
谭七彩看着他的眼睛,心脏一抽一抽的发疼,就是这个人,这个光明正大站在自己面前满脸都是伪善的笑容的男人,害死了他自己的弟弟。
她现在非常能够理解司空云被冤枉时的心情,明明就是这个人的错,但是他却露出了圣人一般的微笑,就好像无论别人做错了什么事,他都能够宽容大度的原谅。
这种感觉让人心生不适之感,惹人厌恶。
“看你的眼神,似乎已经知道了?”司空仪的声音依旧充满磁性,十分悦耳,但是此时的谭七彩听来,却虚伪的令人作呕。
“既然做了这些事,还怕让人知道?”谭七彩冷哼。
房间里一片安静,竹青担忧的看着谭七彩,朝着她挤眉弄眼,示意她态度不要这样强硬。
“看来,你知道的不算少啊。”司空仪也笑了起来,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笑意,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冷意,那股冷意让谭七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这样的冷意与司空云的冷完全不同,司空云的冷,是一层防护罩,将人拒绝在自己的心门之外,不让任何人接近,但是司空仪的冷意,却带着一种原始的杀戮感,让人本能的感到恐惧。
发生这一切仿佛瞬间,谭七彩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冰凉的手用力的掐住,那股力道将空气与她的肺完全隔绝,让她痛苦不已,不由自主的伸出两只手将他的手抓住,却怎么也掰不开。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我就不能再容忍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公子,您答应过我的!”竹青冲上前来,想将谭七彩救下来,手却生生的顿在半空中,不敢再往前一步。
司空仪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公子。”竹青一下子跪倒在地。
谭七彩被掐的满脸通红,脑中的空气即将消耗殆尽,但是此刻她依然清醒。竹青的话径直的钻进了她的脑袋,让她满心的仇恨的情感变得有些奇怪。
他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自掘坟墓,为何要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脖子上的力道慢慢松开的时候,谭七彩觉得有些想哭。
她颓然倒地,猛烈的咳嗽起来,呼吸着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
“那就先留着你的一条命。”司空仪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说起来,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喝过你酿的酒了。”
谭七彩别开头,不让他碰到自己。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独自离开了这间房间。
竹青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正好看见她脖子上的伤,淡红色的手印十分明显,一看便知司空仪是用了十分的力道,是真的动了杀念,如果不是他及时求情,恐怕现在谭七彩也魂归西天了。
“好好珍惜你自己的性命,好吗,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谭七彩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竹青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晚好好休息,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谭七彩看着他愣神,脑袋里全是有希望这三个字所包含的意义。
“好不好?”竹青又轻声问了一遍,像是在向她确定,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谭七彩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竹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了门,将门牢牢地锁住。
第二日,全京城一片素缟。
所有的百姓官员全部换上了丧服,整整一天,全京城都沉浸在一种慌乱而沉重的气氛当中,大街小巷的百姓不敢再交头接耳,而是用眼神示意。
司空仪穿着素色的官服,孤身来到宫中,在皇上的榻前跪下。
“二哥,你怎么才来。”
皇上的榻前已经跪了好些人,皇子公主们几乎都来了,除了司空云。刚刚说话的人,便是才从狱中出来的六皇子,他一脸得意的神情,像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父皇他还好吗?”司空仪满脸担心的询问守在皇帝床前的贴身太监小李子,小李子一脸哀色,听二皇子这么问,赶紧跪了下来,哭着答道,“皇上他……驾崩了。”
司空仪眉头一皱,下边的皇子公主们哭成了一片。
“怎么如此突然?”
“皇上他自从开春以来身体便不见好,近些日子以来更是旧病新病一起,昨夜忽然发了高烧,太医救治未果,就这么……没了。”小李子一面说一面落下泪来,掀开了皇帝床前的帘子,只见曾经统领天下的皇帝如今脸色蜡黄,没有半分血色,也没了呼吸。
“小李子,传位诏书呢,拿出来给二哥看看。”六皇子装作十分悲痛的样子,但是眸中的欣喜之意却再明显不过,小李子闻言,从袖口里拿出了圣旨。
“可是,七皇子还未归来……”小李子有些犹豫。
“江南事务繁重,七弟他暂时回不来了。”司空仪面不改色。
小李子只好打开诏书,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第六子司空凡,身份贵重,品行纯良,深肖朕躬,诏命司空凡继皇帝位,钦此。”
“儿臣接旨!”六皇子喜滋滋的接了旨,下面的皇子公主们一片交头接耳,皆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六哥?”司空炎一脸的惊异,“父皇失心疯了吗,竟然传位给你。”
司空炎的话很显然代表了大家的态度,其他人不好意思出头,听了司空炎的话之后,讨论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毕竟六皇子一无所长,还是罪臣,刚刚才从监狱中出来,忽然就继位成了皇上,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放肆!”六皇子一脸怒意,指着司空炎的鼻子骂道,“竟然敢辱没先皇,来人啊,给朕拉下去斩了!”
“哈哈,你们敢!”司空炎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嘲讽之色,“六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刚当上皇帝就要将我这个做哥哥的斩首,也不让我享受一下你统治之下的江山盛世?”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格做皇帝吗!”六皇子将诏书摔进司空炎的怀里,“你自己亲眼看看,这诏书究竟是真是假!”
司空炎冷笑着打开诏书,开始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起来,六皇子见他动真格的,反倒觉得有些没底。
“等等。”司空炎的目光落在了诏书的末尾。
“怎么了?”司空仪上前去,拿起诏书细细的看了看,“这朱砂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会不对劲呢!”六皇子赶紧冲上前来,抢过诏书,看到朱砂印的时候,神色猛地一变,“怎么会这样!”
那朱砂印原本应该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可是中间硬生生是少了一个天字,乍一眼看上去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但是细细的看变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受命于天……哈哈,六哥,你诏书,是受命于自己吧?”司空炎嘲讽的笑道。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我!”六皇子一把抢过那诏书,脸色发青,他转身抓住小李子的衣领,急的满头大汗,“你说,你说这诏书是不是父皇亲手给你的,是有人要害我是不是!”
“六皇子……”小李子浑身颤抖,慢慢的朝他跪了下来,“六皇子,您死心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六皇子眼睛瞪得老大,浑身都在发颤。
“六皇子,奴才尽力了。”小李子颓然的跪在地上。
“六弟,伪造诏书可是死罪。”司空炎冷眼笑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死罪!”六皇子怒吼,“你觉得我有这个胆子做这样的事吗!”
“你连七弟都能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六皇子都筛糠似的跪在地上,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那真正的诏书在哪里?”有人问道。
“烧……烧了……”小李子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那你可有看到里面的内容?”司空仪忽然出声问,声音轻柔却十分理智,像是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注入了一股清新的力量,小李子听到这个声音响起,声音抖得更加厉害。
“是……是您,二皇子。”
“这还差不多。”司空炎松了一口气,“绕了一个大圈子,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司空仪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说,只是瞥了一眼小李子,小李子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第十九章 身怀六甲
“只凭小李子一面之词恐怕百官都无法信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司空仪却是谦恭的摇了摇头,“可否让我亲自审问六弟,希望能有一些其他的线索。”
“二哥一向办事公正,我没有意见。”司空炎说着便朝司空仪行了个大礼,在场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在众位皇子当中,也就只有七皇子,二皇子还有后来居上的五皇子风头最盛。大皇子早逝,若是按照辈分来看,二皇子继承皇位也算是合情合理,虽然皇上最看中的皇子是老七,不过小李子既然已经说看见了诏书上写的名字是司空仪,那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将消息放出去吧。”司空仪吩咐道,“小李子与六弟脱不开干系,先将他押送监牢严加看管,改日我亲自审问。”
小李子眼中含泪,深深地看了一眼司空仪之后,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一日之内,全国上下整个色调都变成了黑白二色,吊唁这位忽然逝去的帝王。很快便有流言传出,六皇子伪造传位诏书,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皇帝没当成,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而真正的继位者,是礼绝天下的二皇子司空仪。
各种论调在大街小巷流传不止,大家都没有忘记之前轰动京城的另一位皇子和他的妃子,他们二人在京城出尽风头,这唯一可以与司空仪一较高下的七皇子,却在这关键时刻没了踪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朝中更是一片混乱,站在二皇子阵营里的官员们占了多数,但是还是敌不过谭相雄厚的力量。谭相的女儿一个嫁给了司空云,另一个虽与司空云和离,但也算曾经是司空云的妃子,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二皇子忽然成为皇位的继承者,显然对于谭相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若是二皇子继位,他在朝中多年巩固下来的力量恐怕会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所以不出所料的,他对二皇子继承皇位之事持着质疑的态度,且连夜联名上书,要求彻查诏书一事。
司空仪却像早就料到谭相会这样做,将六皇子和小李子二人的口供摆在了文武百官的面前,谭相哑口无言。
七皇子仿佛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时间一久,人们便不再在意这些细节,新的热闹越来越多,那些老噱头已经不再吸引人们的眼球。
很快,新皇的登基之日就要到来了。
谭七彩住在二皇子府已经临近两个月,她每日被关在房中,一开始有好些人看守着,后来府中事务越来越繁忙,司空仪见她安安分分的并没有什么动静,也便撤了她的守卫,心情好起来,竟然也让她四处走动,并且给她按照原来的样式做了酿酒的器械,让她转为府上酿酒。
她俨然成了府上真正的酒娘,没有帮手,一切都是自己来。她也不挑剔,每日想着法子酿好酒,日子过得也算快。
不是没有动过下毒的念头,只是毒药难弄,光是杀死司空仪一个的契机也不是很多,谭七彩静静地过着日子,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竹青过不了几天就会过来看她,跟她聊会儿天,说说外边的变化,谭七彩自己干自己的活儿,权当听不见他说话,他却坚持着隔几日便来一次,面带微笑,眼神却哀伤不已。
“再过十日,便是公子的登基大典了。”竹青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谭七彩忙进忙出,“很快,这江山就是公子的了。”
谭七彩打开正在发酵的酒缸,快速的看了看,然后盖了起来,记下发酵的情况。
“到了那时大赦天下,我会试着求公子,让他将你放了。”
谭七彩的手一顿,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却是冷笑,“你也承认这府中是牢狱了?”
大赦天下赦免的都是些罪犯,谭七彩不是罪犯,却被关押在这华丽无比的大监牢中。
竹青微微愣神,觉得她的这个笑容很像另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竹青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说……”
“你不必解释,我懂得你的意思。”谭七彩放下手中的纸和笔,微笑着看着他,“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你现在要做的事,应该是尽心尽力的辅佐你家……公子,不要再管我了。”
“七彩。”竹青有些激动地看着她,“你说这话是原谅我了吗?”
“我不可能原谅你的。”谭七彩重新拿起纸笔,转过头不再看他,语气冷淡无比,“永远都不会……除非司空云活着。”
竹青像是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听到这句话以后,只是眼神略微暗淡了下来,面上的微笑依然勉力的保持着,“那个……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以出门了。”
谭七彩点了点头,一点惊喜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当然了,是在我的监……监督之下。”竹青摸了摸鼻子,细细斟酌着语句,“你想不想出去看看?街道上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正好我现在也不忙,嗯……要不现在就出去看看,散散心?”
谭七彩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活儿,不答话。
“七彩,你已经在这里闷了十多天了,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看你的脸色,苍白成什么样了……”
谭七彩继续沉默。
“酿酒的材料快要用完了,你不用亲自出去采购一些吗?”竹青换了个方针。
谭七彩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忙东忙西,自动屏蔽竹青的话,抱起一个小酒坛。
“你这样每天闷着不知道休息,对你……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啪啦”一声,酒坛子砸碎了。
谭七彩唇色苍白的转头看他,站的笔直,清瘦的肩膀看上去好像随便一个什么都能将她压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天你躲在屋后吐的时候,我正好路过,算算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竹青脸色微红。
谭七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冰冷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下来,眼中带着些温柔的摸了摸肚子,“好吧,出去走走。”
竹青喜不自胜。
外面的世界果真与里面不同,谭七彩好久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抬头看了看温暖的太阳,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谭七彩看见山楂就不由自主的咽口水,竹青看见之后,迅速的买了一根塞到她的手中。
谭七彩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啃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在街边走着,她走在里头,他走在外头,肩并着肩,乍一看倒像是正在恋爱的公子与小姐。竹青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就好。
“七彩。”竹青镇定了一下情绪,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我有个提议。”
谭七彩舔着糖葫芦看着他。
“你看,以后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竹青若有若无的瞟过她的小腹,“等公子登基大赦天下之后,我带你走,好不好?”
谭七彩顿住了脚步,双目有些失神。
“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你卖酒,我帮你搬酒,你不愿意卖酒也没关系,我养你!”竹青的声音稍微有些大,旁边路过的人时不时的会瞄上一眼。
“竹青……”谭七彩声音有些颤。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你看,孩子出生之后,没有爹爹多可怜,其他孩子会欺负他,你一个人带着也会很辛苦……”竹青越说越着急。
“竹青,你别说了。”谭七彩眼眶含泪,却连连摇头。
“七彩……”竹青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竹青,不可能的。”谭七彩落下泪来,“你知道我心里全是他。”
“我不在乎的。”竹青向来清秀平静的面孔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我不奢望你的心里有我,我只想一辈子照顾你,只要你愿意。”
爱上一个人,真的能够为了这个人低到尘埃里。
谭七彩看着他的眼睛,他是认真的,她知道,可是他所描述的未来,自己是不可能考虑的。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毁了你。”谭七彩眼中满是泪,“你近日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司空仪因为这个跟你有了矛盾,我也知道的,你何必因为我毁了你自己的前程?不值得的。”
这是司空云死去之后,谭七彩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跟竹青说话。街道上依旧喧闹无比,但是竹青觉得耳边只有她的声音。
“而且,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的缘故,我最爱的那个人死了,如果我真的跟你走,指不定哪一天,我会一杯毒酒将你弄死。”谭七彩苦笑道,“你与我本不是一路人,何必呢?”
竹青痛苦的掩面,他心底里其实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他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看着她独自一人酿酒的样子,他会非常想将她搂进怀中,细心地呵护,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