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六。
月明星稀,难得是个晴好天气。
唐咪没特意装扮,今儿个是于馨雅要追金融系那骚包男,这点情商,她还是有的。
只是再没特意打扮,往人群里一杵,也愣是比别人亮堂。
金融一班在学校外一眼就看到了当中鹤立鸡群的女孩。
“那就是校花了?”
“真人看到,还真是……”
王学意打了个响指,肘击了下旁边的蒋大伟,“哎,心动不?”
蒋大伟心动。
他当然心动,这么个长发飘飘、顾盼生姿的女孩,就是他梦里的女神。
“可惜何昊正没来。”
“那小子怎么可能会来?”
王学意搭着蒋大伟肩,随着金融一班的大部队与对方回合。
第一摊,火锅店。
第二摊,果然是ktv。
大学生聚会,多半脱不了这个套路。
两班人多,开了两个豪包,唐咪眼看着场子暖得差不多就想开溜,谁料被人堵在了半途。
长得像成年蜡笔小新的圆脸圆眼睛男人,手里捧了一束超大蓝色妖姬,醉醺醺地捧着要送她。
托了小新的福,不讨厌。
不过唐咪依然残酷无情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
“是我不够帅,还是不够有钱?”
唐咪眼毒,一下子就能认出他身上一般学生买不起的supreme运动套,有钱是毋庸置疑了。
那就只能:
“不够帅。”
“不够帅?我?”
蒋新伟喝得酩酊,点点头承认自己确实不够帅,脑子七拐八拐地,也不知拐到了哪一处,只道:“你等着啊,我叫我舍友来,让你瞧瞧,什么叫帅!”
“你舍友?”
“对,校草,校草知道吧?何昊正,他就是我舍友!”
唐咪原本想走,可如果有机会见见宿舍夜谈中帅得能让人合不拢腿的真人,她还是有兴趣的。
机缘巧合,她倒是真没见过。
“喂?何哥?嗯嗯,我醉了,你来接我……对,就一个人,王学意那王八羔子先跑了……嗯嗯……”
蒋新伟显然很懂得套路,电话一挂,笑了,“成了。”
“何昊正真的会来?”
他是聚会绝缘体,迄今为止,从没参与过一次联谊。
不算经管二班,连金融一班的女生都激动了。
这人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见不着,连话都搭不上,来ktv,再冷,总能说上几句话。
“嗯,那我哥们,一个电话,准来!”
唐咪靠着沙发,也不提走了。
第167章 大学番外(完)
ktv包厢。
没有点亮歌唱技能的唐咪将自己龟缩在沙发一角, 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玩欢乐斗地主。她选了个极其幽僻的地方,正巧是光照死角——
可就这样,依然杜绝不了前赴后继的狂蜂浪蝶。
陈芳啃着西瓜, 艳羡地看着她那边客似云来, 眨眼的功夫, 就又拒绝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哥,忍不住嘟囔:
“涝得涝死, 旱得旱死。”
班长是麦霸,手里擎着个麦克风不放,在跟金融一班的蒋新伟飙歌。
“……爱拼才会赢,爱拼, 才会赢……”
陈芳慢吞吞地擦手,手上沾了西瓜汁:
“听到歌没, 你继续矜持,王学意可跑了啊。”
于馨雅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正想拼一把,却见刚才还没什么动静的王学意突然站起,长腿一迈,就走到了光照不到的角落。
他一屁股坐到了唐咪身边。
“完了完了,一个宿舍的, 今儿晚上要血流成河了。”
舍长叽叽咕咕。
于馨雅红了眼圈:“她怎么能那样?”
再是知道唐咪无辜, 也忍不住迁怒。
“这也不怪人家——”
班长拖长了音,“你要长成唐咪那样,人估计也会往你身边凑。”
于馨雅顿时无话可说。
只得狠狠地啃了口陈芳递来的碧根果。
那边唐咪坐等又等, 就是没有等到传说中的校草,耐心早已告罄。按灭屏幕,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旁边又来了一人。
她拐去一眼,立马就认出来,这位是于馨雅舍友指定要泡的对象。
“你怎么不去唱?”
“不会唱。”
“我陪你唱。”
王学意态度殷勤,意图昭然若揭。
唐咪嘴角噙了笑,看着笑眯眯好接近,可嘴里跑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哎,王同学,我对你不感兴趣。”
两人眼睛一触,彼此就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玩意。
如果说王学意是玩咖,那么唐咪,就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狐狸都喜欢纯情的书生。
可惜喽。
王学意耸了耸肩,唐咪这一款,他还真没交往过,想想就带劲儿。
唐咪将手机往兜里一塞,正想起身跟班长口头告个别,就见包厢的门,被人拉开了。
有强烈的光,从门外透进来,照得她眯起了眼睛。
在眼角的余光里,一个男人背着光进来。
身形偏瘦,极高,踮起脚感觉能碰到门顶。一身白t恤,淡蓝色牛仔裤,脚下却突兀地穿了一双男士皮鞋,她下意识抬头看,从极暗到极亮,眼睛的瞳孔好像折射了一道虹光,一时看不清人脸。
蒋新伟却已经放下“死了都要爱”,双手大张着要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你可来了!”
包厢里,方才还玩得疯的女孩们纷纷注重起仪态来,个个端正坐姿,连跟蒋新伟合唱“死了都要爱”的班长大人,也收了爆破嗓,捏着嗓子,喊出变调版的“死了都要爱”。
唐咪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孩。
走廊的灯,给他镀了层柔光,他浸润在醉人的明光里,连眼睫毛,都像沾了弧光,一眨一眨,像跳动在人心尖尖上——
男孩朝里看了一眼。
那双眼睛,接了包厢暧昧的蓝光,无端端便落了漫天的星辰,有种温柔的错觉。
当真是……
唐咪找不出词来形容,只觉得这一刻,她十分能体会曹植在洛水河畔时的惊鸿一瞥是什么感觉了。
魂飞天外,色授魂与。
她舔了舔唇,也不说走,慢吞吞又坐回了沙发。
王学意看着她前后判若两人的举止:
“怎么?对我们大校草一见钟情了?”
唐咪不搭理他。
只是仔细地端详来人,最寻常不过的学生装扮,t恤起了毛边,不算新,比起蒋新伟那一身supreme,差了一个天堑,可就这地摊货都能撑起的颜值,也足足甩了蜡笔大新一条街。
寸头,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看样子生活习惯不差。
唐咪看着他被诓骗来,也不见生气,反倒随着蒋新伟坐下,认认真真地唱了一首歌,声音很好听,如古时所说的落玉。
性格……
她注意到,大校草自从落座,就没有碰过茶几上的任何一样东西,不论是瓜果、零食,还是饮料、干啤。
手头不宽裕的人,常常会有过盛的自尊。
“眼睛快掉下去了。”
王学意歪着脑袋戏谑,“要不要给你介绍?”
“不用。”
唐咪评估得差不多,拍拍屁股就站起来,趁着大多数人注意力还在程昊身上,从后门口偷溜。
“我先走了。”
她说。
王学意:“……”
他睁着眼莫名其妙地看着唐咪像只猫一样,偷偷溜……走了。
这时蒋新伟才领着何昊正过来,走路姿势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却只在角落见到一个讨人嫌的骚包王学意:
“唐咪呢?”
“走了。”
“走了?怎么走了?”
蒋新伟失魂落魄地道,“我还没给她介绍阿正呢!”
“她见过了。”
……见、见过了?!
他妈见过了还舍得走?!
蒋新伟一颗被拒绝正钝痛的红心,突然间不痛了。
人连校草都没看上,他被拒绝又算得了什么?
何昊正全程安安静静地坐着,脸上一片漠然。
既没有多余的疑问,也没有额外的好奇。
蒋新伟显然已经习惯他那样,他这哥们,除了对功课和打工有多余的热情,其他什么甜姐、什么靓妹,放面前,那全是红粉骷髅。
————
唐咪先回去,不是因为她对程昊没兴趣。
恰恰相反,她很感兴趣。
正是因为感兴趣,才想要开个好头。
她要一样东西,自然是千方百计必须得到手,哪怕是用诡计得来的。而此时的何昊正,对她来说,就是这么一件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唐咪要保证手到擒来,自然就得先对程昊做调查。
单亲母亲抚养长大,家境……从观察得来,恐怕不大好。
手头拮据,除了打工,生活极其规律,三点一线,每天六点起,先在操场锻炼半小时,食堂吃完早饭,有早课上早课,没早课去图书馆,一三五晚上,学校附近咖啡馆兼职;晚上图书馆十点闭馆,十点一刻回宿舍。
大一领国家奖学金,还领过一笔学院特奖,手头最老式的诺基亚砖头机,自律、清贫。
唐咪目光在“清贫”二字上打了个转,又悄悄滑过去了。
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性子即使不狭隘,也绝不会多开朗。
她要扮演的,自然是一轮能照亮郁郁少年心底的小太阳。
鉴于追求者众多——
“听说昨天有个大一学妹在金融学院蹲了一下午,终于蹲到了我们的大校草,亲手奉上了自己烤的小蛋糕,递了情书,直接被校草一句‘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给拒绝了。”
“何昊正哪回拒绝人,不是这一句?”
“我看不是借口,人家压根没打算谈恋爱。”
舍友在身后叽叽喳喳,自联谊会回来,于馨雅也不提王学意了,三人连舍长在内,脱口不离何校草。
要说春心荡漾,也不算,只是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
唐咪套上新买来的鹅黄连衣裙,对着镜子化妆。
唇釉选了水红色,照照镜子,又在腮红和耳朵上,打了一点儿粉色,才罢手。
舍长转头看见,拍手:
“老唐,你今儿这么精心打扮,是要约会?”
陈芳和于馨雅听音,也转过头来。
眼前杵着个跟春光一样明媚的姑娘,鹅黄连衣裙给她添了朝气,脸颊红扑扑,气色红润,一双剪水明眸就这么眨巴眨巴看着她们——
照得她们心里也一阵亮堂。
好一个小太阳!
唐咪从她们的怔愣里得到了答案,神秘笑笑:
“不是约会。”
在舍友的连番追问里,唐咪掐准时间,一溜烟跑出宿舍,沿着林荫道,在最最恰好的时间,“偶遇”了刚上完辅修的大校草。
何昊正安静地走在林荫道上,冷不丁一缕鹅黄撞入眼帘,像一道阳光,劈开了他沉郁的生命。
“喂,我是经管二班的唐咪。”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何昊正抿紧唇,绕过了女孩。
“我叫唐咪,别忘了啊!”
从此后,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孩,就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每一处。
“好巧,你也在这自习啊。”
自习室。
“好巧 ,我们一起。”
图书馆。
“好巧,我正好这门课也有兴趣,没想到你也在。”
金融系专业课。
在狂轰滥炸式地追求里,何昊正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她从没有因他的冷漠而懈怠,从不因他的拒绝而气馁,任何时候见她,总是笑着的,就像……头顶热力四射的太阳。
整个北城大学都知道,校花唐咪,在追求校草何昊正。
校园论坛甚至开出赌盘,赌唐咪能不能追到校草。
“喂,你再不答应,我可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何昊正眼前一暗,女孩像只小猫,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图书馆的书桌上,周围若有似无的眼神让他不自在。
“喂,答不答应。”
何昊正合上书包,“我回去看书。”
“喂。”
唐咪匆匆收拾书包,跟了上去。
在他越发快的步伐里,一声吃痛地“哎哟”,何昊正忍不住回过头去,发现女孩摔倒在了地上,光溜溜的膝盖撞上水泥地,蹭破了一块皮,有血丝丝丝缕缕往外渗。
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将书包背到身前,俯下身去了:
“上来。”
唐咪一个欢呼,直接跳到他背上,双手紧紧环住他脖子,声音得意: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何昊正将她背到医务室,上了药,又将她背回宿舍。
这一背,几乎坐实了两人“交往”的事实。
校园论坛传得铺天盖地,可唐咪发现,何昊正躲她躲得更勤快了,特意变换了固定作息,按照以前的规律,已经“偶遇”不上他了。
校庆还有一个月。
学院早先得到每个学-生-资-料,知道她会跳舞,专门找到她,要求她与其他人排一场舞,可唐咪却提出了独舞的请求。
她排了整整一个月。
除去上课时间,几乎所有时间都放在了这支舞上,这是她向他“投诚”的一支舞——
为了不出意外,唐咪甚至贿赂了蒋新伟和王学意,要求他们一定将何昊正带来。
何昊正果真来了。
他坐在舞台后方,完完整整看完了这一支专门为他跳的舞,而后心甘情愿地印下了这一支名为“唐咪”的鸩酒,再也不愿醒来。
从此后,他所有的痛苦纠结,与幸福快乐,都与她有关。
“你来啦!”
唐咪从台阶上飞奔下来。
清俊的少年沉默地朝她张开双臂,将她圈在了怀里。
“我来了。”
第168章 包子番外(一)
“师傅, 到了,就往前儿一点停车。”
祝芸抬头看了看,前方就是北城最繁茂的经济中心。
一整条街都是奢侈品名店, 左近cbd商圈, 而屹立在商圈中心, 最最为世人所瞩目的,是一栋两百米高的插天大楼。
巨幅logo从几百米开外, 就彰显出巨大的存在感。
正唐。
的车师傅缓踩刹车,也看到了前方醒目的logo,随口问:
“小姐在正唐上班啊?”
祝芸脆生生应了一声:
“刚入职。”
年轻女孩脸上有着不太明显的骄傲。
“正唐好啊……”
的车师傅艳羡的眼神从后视镜飘来。
正唐,这是每个华国人都引以为傲的一个词, 也是无数求职者挤破脑袋都梦寐以求的公司。
作为世界首家推出无人驾驶汽车的公司,其出口的无人驾驶汽车油耗低、性能稳, 此时正强势席卷世界各个角落,以一己之力,掀动整个世界飓变,连带着工业化进程,也被快速带进一个新阶段。
连带着,正唐集团那位占据绝对控股地位的程姓ceo,也被冠以“无人驾驶之父”的称号, 上过英国bbc, 上过时代周刊,上过福布斯排行榜——
现在已经是首位了。
年轻英俊的ceo,荣升为全世界女人都肖想的男人:即使他结了婚, 而且貌似婚姻稳固。
“就是不知道,我这车还能开多久咯。”
的车师傅自嘲。
新交规早已出台,城建也在无限适应无人驾驶汽车的推出。也许再过十年,满路跑的,都将是智能汽车。
祝芸没搭话。
改革势必有牺牲,不论何时都没法避免。
的车靠边停,祝芸推门下车,走到正唐大厦门前时,被门卫拦了下来。
“新进实习生。”
门卫示意她去前台登记。接引人下来得很快,额前还滴着汗。
他给她发了张临时身份卡,两人刷卡进入。
“……你们这一批实习生总共有三十个,为期三个月……你被分配到了秘书处……”
祝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毕业于北城大学,又有两年留外经历,找个工作不难。
可要进正唐却不容易。
过五关斩六将地进了公司,还要经历三个月实习期。一般公司的实习期,约等于入职许可,可正唐不同,它的实习期就是实习期,实习期间她要继续与同等条件的其他人竞争,争取唯二的入职名额。
相比较正唐的录取率,公务员还好考一些。
一楼大厅内,来来往往不少人,可不论男女,步伐行进都极快,他们目标明确,眼神坚定,没有任何一丝犹疑。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祝芸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她被分派到了秘书处,二十三楼,距离顶楼只有一层。
秘书处的头头,是一个端方脸盘的男人,姓孙,三十**的年纪,常年戴着副金边眼镜,话不多,脸瘫。
祝芸听其他人都喊他孙特助。
她很快就跟着一位姓林的女秘书实习了。实习工作很枯燥,作为办公室最小的,跑腿打杂不可避免。
但很快,祝芸发现,孙特助不常来,而正唐最大的boss,她来公司半个月,甚至都没见过。
问林秘书,却只得到她意味深长的一个笑:
“想见程总?”
祝芸讪讪地笑:“好奇,好奇。”
“程总每礼拜来四次。”
其他时间在正恒。
“可我怎么就一次都没碰见?”
“人家有专属电梯,”林秘书比了个从下到上的手势,“‘咻’地一下,就上去了。”
“原来如此。”
祝芸支着下巴,作出一副迷妹姿势,“还真想看一看,全世界女人都想嫁的男人,真人长什么样。”
“别看。”
早就成了家的林秘书捂着心口提醒她,“我每次见程总,回家都忍不住想休夫。”
“有这么夸张吗?”
祝芸不信。
她见过程昊的影音资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俊俏,放娱乐圈也是能分分钟出道的颜值,只可惜近年来的照片十分罕有。
对方似乎有意减少出镜率,除了几次与影后同框不慎被拍,大部分都是模糊图。
去年连着告倒两家杂志社后,媒体现在更是连模糊图都不敢放了。
她能找到的最新资料,还是福布斯排行榜上,那一张小到不能再小的头像。
“当然。”
林秘书满眼歆羡,“我们老板娘前世绝对是拯救了银河系,才碰到了这样的男人。”
祝芸当然知道,林秘书口中的老板娘是谁。
相比深居简出,极少在媒体上曝光的程总,他的另一半,则是镁光灯的宠儿,被所有媒体誉为“被上帝亲吻过的女人”。
经历相当之传奇,三十岁前,获得了大满贯,三十三岁,成为柏林影后,三十五岁,也就是今年,入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现在应该在国外,等着走红地毯。
微博粉丝早在三年前就已突破一个亿,在世界各地都拥有相当数量的粉丝。
“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在我们正唐,”林秘书压低声,“有条隐性规则,得罪程总不要紧,本职工作做好就没事,可要得罪了老板娘……”
“会怎样?”
“卷铺盖走人。”
“……不、不会吧?”
企业有企业的规矩。
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凭一人言论定生死,听耳朵里简直是不可思议。
祝芸从来认为,媒体的话只能信一半。
企业家都爱给自己树立家庭美满的人设,实际上外面玩得疯的多得是,影后再是保养得好,到底也是三十五岁的人了。
天天对着一张脸,天仙都会腻。
“不信?”
“信、信。”
至于话里有几分真实,只有自己知道了。
距离实习期结束还有一周时,祝芸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boss。
“阿姨,有没有见到一只球?”
第169章 包子番外(二)
祝芸发现, 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给问住了。
想不想认识?
试问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想认识?
这个凭一己之力推动整个时代进程的男人,这个——站在全世界金字塔尖,英俊得足以令所有娱乐圈小生都黯然失色的男人。
在正唐呆得越久, **就越浓烈。
“可是, 阿姨还不知道珩珩的爸爸是谁啊?”
祝芸让自己尽量笑得不像狼外婆。
程珩歪着脑袋, 看着这个奇怪的阿姨。
“阿姨,你们大人为什么总爱撒谎呢。”
男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就像珩珩的妈妈,明明喜欢爸爸喜欢得要死,却总喜欢嘴硬。”
祝芸怔愣的功夫,手里的足球已经被小男孩拿走了。
“那么, 珩珩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呢?”
祝芸站起身,试图用空出的那只手牵起小男孩。
被躲开了。
“爸爸——”
男孩突然笑了起来。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笑时连眼睛都眯成了一弯月牙儿,甜得让人想把心都掏给他。
祝芸下意识随着笑了起来,以为他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谁料小男孩的眼神直接落到她背后:
“这位阿姨也想做珩珩的小妈哦。”
像有什么东西,“嘭地”一声在头顶炸开。
祝芸僵直着身体转过来,视线所及处,悄无声息地站了几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 到底又看了多久。
没敢细看,赶忙垂下头,可就刚才那一瞥, 为首之人,却已深深地刻到在了脑子里。
极英俊,又极冷淡的一个男人。
光站着,就有股强烈的威赫扑面而来。
仿佛跨越次元壁,从梦想走进现实,完完全全照着她的喜好而构造出的男人。
“程总。”
祝芸飞快地抬起一眼,又迅速地垂下眼帘。
她知道,刚才那一刻的感觉,叫一见钟情,叫兴奋难耐。
征服这样一个男人,几乎是每一个女人的终极梦想。
程昊没有搭腔,眸光淡淡地扫过,程珩小朋友已经啪嗒啪嗒地捧着球往回走了。
祝芸知道,错过这次,她可能要等很久,才会有下一次机会。
心一横,左脚绊右脚,手上厚厚的一叠文件雪花一样落了下去,与此同时,她身体踉跄地往前倾——
近了近了。
眼看快要碰到男人的衣角,祝芸却被眼前横来的一只手臂挡住了,手臂粗壮有力,磕到她胸口,撞得祝芸“嘶”了一声。
套裙下外露的膝盖重重撞到了大理石地面,发出让人肉疼的一声“啪”。
林秘书不忍地转过头去。
唯有程珩小朋友一只手抱着皮球,一手牵着爸爸的裤腿,仰起头问:
“爸爸,这个阿姨的腿和那天的虎牙阿姨一样,也不好吗?”
“恩。”
祝芸听到极其冷淡的一声应答。
“啊,好可怜哦。”
“爸爸身边,为什么总有这么多腿脚不好的阿姨。”
“还有,爸爸 ,小妈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阿姨想要做珩珩的小妈呢,他们都喜欢珩珩吗……”
小男孩一声声的疑问,落到祝芸耳朵里,让她无地自容。
她一时分不清对方究竟是故意,还是果真天真无邪,勉强用手肘撑着站起,膝盖前的丝袜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孙特助冷眼看着部门新来的实习生手足无措地站着,一言不发。
这样的女孩,既看不清深浅,又看不准未来。
偶像剧看多了,就总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每年变着花样想往程总身上摔的,何止一两个,到不了身前,就会被保镖拦截了。
“……爸爸?”
程珩小朋友看爸爸不理他,足球一扔,就拽着裤腿,手脚并用地试图往上爬,小短腿一蹬一蹬就是蹬不上去。
“爸爸要是不抱珩珩,等妈妈回来,珩珩要告诉妈妈,又有人想要当珩珩的小妈哦。”
程珩煞有介事地威胁。
程昊叹了口气,正想弯腰把苦命蹬腿儿的儿子抱起,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祝芸抱着文件夹回头看,却只看到米色的身影一阵风般卷过身侧,有浅谈的香气刮过鼻尖,她下意识嗅了嗅。
视线却忍不住专注在走动间如波浪板卷起的裙边,脚踝纤细,往上移,来人有婀娜的腰肢,一截小腹袒露在外,白、细,没有一点赘肉。
再往上,是柔顺的黑发,祝芸没看到脸,只注意到刚才还冷淡得如同一尊雕像的男人,突然有了表情。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
就如同神祇降临人间,让人一瞬间闻到泥土的芬芳,花儿的香气,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祝芸控制不住自己痴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蠢透了。
她看着男人张开双臂,笑着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阿正!”
“恩……不是说明天回来?”
“给你个惊喜呀。”女人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电梯走廊里,“呶,为了你连夜赶回来,这儿还冒了个痘。”
……
祝芸闷着脑袋,不敢抬头。
她现在彻底清醒了,如果说,之前还有政府这个男人的雄心壮志,此时却一点儿没有了。
从前只在大屏幕上见过的女人,一脚落入现实,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萤火不可与皓月争辉。
她跟人差得太远了。
“咦,你们都聚在这儿干嘛?”
唐咪眼睛毒,心思细,这么一拐,就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这样的事儿,近年来时有发生,随着正唐的名头越来越响亮,更是无法杜绝。
“噢哟,程先生艳福不浅嘛。”
一说话,港台腔就冒出来了。
程昊一手牵起唐咪,一手将扯着他裤腿蹦来蹦去的儿子抱起,两人转身朝旁边的专梯走,声音远远地飘散在空气里:
“你下个是粤语剧本?……”
而闷头站在那的祝芸,暗淡得就如同路边的野草,连让人凝目一视的资格都没有。
“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
林秘书拍了拍她肩膀,摇摇头进了秘书室。
不知怎的,祝芸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她的转正,黄了。
——————
唐咪当然不会管一个不起眼的实习生。
真要管,恐怕是管不过来的。
何况,程昊就差在身上带一个贞操带了,如果有男用的话——
一家三口干脆打道回府。
三人住的,还是天都华野那一套种满了玫瑰的小洋房。
碧云湾那边,大多数时候都空着,极难得才去住一住。
珩珩今天很兴奋。
他捣腾着两条小短腿,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最后蹲在玫瑰园不走了。
隔壁牵着二哈出来散步的兰兰小姐姐远远就看见了珩珩撅着的小屁股:
“珩珩弟弟,你在干什么?”
兰兰扒拉在矮矮的墙壁外。
“珩珩的妈妈回来了。”
程珩举起小手,手上套了一副小手套,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爸爸说,男子汉就要给心爱的女人送花。所以,珩珩要给妈妈送一朵花。”
二哈朝珩珩吠了一声。
兰兰很羡慕珩珩有一个经常陪他玩的爸爸,而且这个爸爸还会种很漂亮很漂亮的玫瑰花。
“那程叔叔呢?”
“爸爸?”程珩撅着屁股,使劲往外扒拉土,“爸爸在给珩珩和妈妈做饭。”
保镖小心翼翼地守在一边,生怕小雇主被玫瑰的刺戳到。
等程珩小朋友好不容易把花从土里扒拉出来,让保镖将刺一根根剪掉,兴奋地捧着花进门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看着妈妈红彤彤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歪着脑袋:
“妈妈,爸爸又欺负你了吗?”
程昊:“……”
他咳了一声,却见刚才还在床上跟藤蔓一样缠绕自己的女人捧着脸装可怜:“是啊,爸爸超凶。”
“妈妈不哭,珩珩给妈妈采了花。”
珩珩小天使给妈妈送了玫瑰。
唐咪顿时又笑眯眯了,她在儿子脸上大大亲了一口,“有没有想妈妈?”
“想。”
“比想甜甜圈还想吗?”
刚才的小天使认真地想了下,比了个小手指:
“比甜甜圈,差了一点点儿。”
唐咪:“……”
有个太老实的儿子,也是心累。
噬甜如命小珩珩最近被爸爸强制停了蛋糕、曲奇,只因为大门牙有块黑黑的东西,被蛀了一小块。
程昊冷眼看着儿子在老婆面前卖乖卖傻,突然不太想做饭。
总裁不想做饭的时候,总有一百种办法,高薪聘请的营养师和厨师上门,快速整治出一桌丰盛的晚餐后,又知趣地离去。
三口之家吃过一顿温馨的晚餐,牵着巧克力在小区内散步。
巧克力是一只泰迪,有棕色的绒毛,脾气很温和。
珩珩追着巧克力追了一会就累了,四岁的孩子,到哪儿都能睡,不一会就趴在肩头睡着了。
程昊回到家,轻手轻脚地替他洗漱完,就放到了床上,珩珩全程没醒,唐咪靠着墙看他做完这一切,心想,她果然不是个负责任的妈妈。
珩珩从出生起,全由爸爸带,程昊从一个笨手笨脚的新手父亲,变成能单手换尿布的超级奶爸,能干得她都插不上手。
“哎,走了。”
程昊啪地按下开关,轻轻阖上了门。
唐咪还没反应过来,裙子下面就空了,清脆的拉链声在黑暗中响起,程昊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就冲进来。
她推他,珩珩就在一墙之隔,亏他……
嘴巴却被大掌捂住了,程昊低头在她耳边笑:
“别出声,吵醒珩珩我可不管。”
他猛烈地撞击,有清澈的月光透过白纱照进来,落在雪白的墙壁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程昊放开手,唐咪抿紧嘴,将冲口而出的呻-吟咽了下去。
“真乖。”
他低下头,在她嫣红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吻。
结婚多年,激情早该由浓转淡,可每每看见她,他依然冲动得像夏日里,那个初尝□□的少年。
最后,唐·软脚虾是被男人公主抱抱上去的。
等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半夜,伸手一摸,旁边是空的。
唐咪披着睡袍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一楼倒水喝,经过儿童房时,里面有温软的灯光流出来。
轻轻推开一条缝,刚才的枕边人,此时正戴了副眼镜,眯着眼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剪指甲。高高大大的男人,手掌也大,摊开来像一把蒲扇,此时却笨拙地拈着一副小小的指甲锉,生怕将孩子剪伤了。
唐咪第一次见程昊戴眼镜,靠着墙,站了会。
直到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阖上了,程昊见是她,一愣:“怎么不多睡会?”触手却是极凉,忍不住抱着她手臂搓了搓,推她进主卧。
“睡不着。”
“哎阿正,你什么时候戴眼镜了?挺衣冠禽兽啊。”
“喂,说话。”
“闭嘴。”
唐咪的喋喋不休被封进了嘴里。
……她不该挑衅的。
而立之年的男主角,那也是男主角。
第170章 包子番外(最终回)
程昊猛地睁开眼睛。
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捞, 等捞到一具温软的女体,心才踏实了下来。
唐咪咕哝着睁开眼睛:
“又做噩梦了?”
“没,睡吧。”
程昊拍拍她。
他没说实话。
他最近时常做一个梦, 还是个连环梦。
梦里的一切, 都纤毫毕现。
他梦见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醒来, 梦里没有珩珩,也没有唐咪。
他找啊找, 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爱的女人。
只找到一个跟糖糖长得一样的女人。
也叫唐咪。
还是那张脸,漂亮、侬丽,却再也不能让他心动,甚至生不出去碰一碰的心思。
就仿佛唐咪的皮囊里, 套上了一个陌生的灵魂。
这个灵魂恶毒又狭隘,自私又浅薄, 没有一点糖糖的洒脱劲。
程昊像看默剧一样看着梦境呼啦啦走完,像是参与进去了,有时,又像没有。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他爱的,至始至终只有怀里这个女人。
程昊枕着手躺床上,唐咪却已经睡不着了。
她拿小腿踢踢他:
“阿正, 我睡不着。”
程昊拿眼睛撩她:
“想说说话?”
唐咪翻了个身, 支着脑袋抬头看他,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
“你起头。”
程昊懒洋洋地道。
他探手就将床头灯打开了。
“来个假如,打个比方, 假如我们生活在一本书里,你是男主角——”
“那你就是女主角。”
程昊接得无比顺畅,“假如我跟珩珩都掉水里,你救谁?”
“好老土。”
“回答。”
唐咪心说,这还用说,肯定是儿子,嘴上却道:
“肯定是你啊。”
话没完,却听门外哇的一声哭。
唐咪屁滚尿流地下床,拉开门,只见乖儿子拖着一个跟他一样高的小枕头,正在她门口哭得震天响。
程昊这时才慢吞吞跟过来。
“珩珩,怎么了?”
唐咪蹲下身。
珩珩泪眼汪汪地指着她背后的爸爸:
“妈妈,都怪爸爸!”
“爸爸说,要把珩珩丢水里!”
“哈?”
“所以珩珩尿床了!”
儿子,这逻辑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