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绣屏端着膳食进来道:“主子,先用些。”
大祭司在这朝代地位还是不错,吃的东西也是半点没亏待她。可是顾朝北说了,她只能说他规定的话,做她规定的事,这就好比一个傀儡,帮着他除掉异己。
但是她有什么好处呢?被丢来这通天寺不说,她一走,皇后的位置还多半会落在沈归燕的手里。
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呢?
“娘娘。”绣屏见她不动作,连忙道:“沈家二少爷沈归武已经回京,皇上不是说让您明日去皇城里吗?您现在是代表天意的大祭司啊,走哪儿说话都有分量。要是心里有怨,明日去后宫里发泄发泄也无妨。”
“怎么无妨?”沈寒露气得扫开碗筷:“本宫说不得多的,也做不得多的,去了后宫又能干什么?也不能拿天命让皇帝留我在后宫里啊!”
绣屏抿唇,扶着沈寒露的手道:“娘娘冷静些,您虽然不能回后宫,但是您也能影响后宫啊?还记得您离宫前说了傅贵嫔当不了皇后么?她回去就病了几日,连带着傅学士对她都不是那么上心了,宫里的人也都觉得她虽然背景不俗,但是难当大任。”
有权威的人说话很可怕的,哪怕是随口胡诌,都会有一大帮人深信不疑。他们相信的不是那句话,而是这个权威,完全不用自己的眼睛耳朵脑子去看去听了去想了。
沈寒露冷静了一些,皱眉沉思:“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说其他人也当不了皇后?皇上不会让我这样做的,要真说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绣屏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现在主子家财散尽,挣来的钱也没剩多少了。不如好生利用自己的身份,捞上一两笔,之后找个机会逃出京城,不就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沈寒露一听,还真是有道理,忍不住就多看绣屏两眼:“你很聪明。”
绣屏笑了笑,道:“奴婢只求主子到时候还奴婢自由。”阵宏每亡。
摸着下巴想了想,她说话这么有分量,自然是值钱的。可是不能让人知道她这大祭司是假的啊,不然命都没了,更别说钱。
“我再想想吧。”沈寒露道。
绣屏笑着退下去,左右看了看,穿过通天寺的前殿,到了个偏僻的地方去。哪里正有人在等着。
第二天起来,沈寒露穿着那身祭司装就要去皇城。路上走得好好的,马车却坏了。
“主子,奴婢拦到一辆车,也是要去皇城的,您来共乘吧。”绣屏道。
大祭司就跟神婆是一样的,也不必顾忌抛头露面之事,神婆不算女人,自然没有诸多规矩。故而看见那马车上是个男人,沈寒露也还是上去了。
“在下奉文国丈之命,来请大祭司说两句话。”马车上的人轻声道:“这些心意,就请大祭司收下一半,说完之后,另一半也都是您的。”
刚还在想买主呢,结果这头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沈寒露有些惊讶,惊讶之后就是慌张了。
文国丈的人?那可是与皇帝对立的,自己现在,可是皇帝这头的。
看看递过来的东西,五百两一张的银票,有好几张,可比她卖文胸卖什么都来得轻松啊。
沈寒露挺直了腰板,一脸正色地道:“吾乃受天命之人,金银俗物,自然不会看在眼里。”
来人轻笑了一声:“大祭司,您从前也是依仗着文太后上来的,有多少斤两,国丈还会不知道吗?有好处不占,偏帮着那没什么实力的皇帝做事,不是太委屈了?”
沈寒露微微一抖,皱眉看着他。马车骨碌碌,一路到了宫门口。
“主子。”绣屏笑眯眯地拉开了车帘,将沈寒露扶了下来。
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里也满是犹豫。绣屏却像是没注意到沈寒露的异常,扶着她就往里走。
沈归燕正在年太后宫里,年太后看着她的肚子,轻叹道:“等这孩子生下来,哀家便让皇帝立你为后吧。”
心里一跳,沈归燕抬头看着年太后。
年太后轻咳一声,又翻了个白眼:“哀家不是心疼你,是想我皇室第一个孩子是嫡出。反正也是欠你的东西。你不是打小就有算命的说你是皇后之命吗?让它成真了也无妨。”
“可是…”沈归燕有些无奈:“皇上也提过此事,但是被朝中不少大臣反对,说臣妾无功无劳,不足以封后。”
“哼,那群老东西,是在替文秀丽守着呢。文秀丽瘫痪之前就不想让你为后,她一倒下,那些老家伙反而好拿着这大旗团结在一起了。”年太后嗤笑一声:“后宫是皇帝一个人的后宫,偏偏谁都想插一脚进来,哀家要是皇帝,也要被气得冷血无情了才行。”
沈归燕失笑,年太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道:“不过皇后这位置不好座,那么多人要跟你抢,那么多人要与你为难。你一旦坐上去,就不能再像现在一样,躲在一边,逃避一切了。”
“臣妾现在躲,是因为臣妾有软肋。”沈归燕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孩子出世,就好了。”
年太后点点头:“到时候,哀家相信,你也更能理解皇上的心。”
嗯?沈归燕茫然地看着年太后,她现在…也已经够理解了吧?
“太后。”秋瑾嬷嬷急急地进来,看了沈归燕一眼,直接道:“启禀太后,文国丈手下亲信五人已经到了皇宫,皇上接见了之后,大祭司突然说听见了天命,要开坛做法,展示天意。”
跳大神吗?沈归燕听得有些好笑,这沈寒露才安静几天,怎么又闹腾起来了。文国丈还没来,显然还不是她上场的时候。今儿这么一出,绝对不是皇帝的意思。
“走,去看看吧。”年太后拍了拍衣裳站起来:“哀家好在还年轻,多走走看看不是坏事。要是等哀家老了她还这么折腾,非一拐杖打死了不可。”
沈归燕起身扶着太后,正好一起过去。走在路上,年太后反手就扶住了她:“你可比哀家还金贵,小心着些。”
心里一暖,沈归燕颔首,看着年太后姣好的侧颜,忍不住有些感动。
大祭司开坛写天意,后宫和在宫里的臣子自然都赶过来了。
顾朝北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阻止未果,沈寒露已经站在了朝堂前头的空地上,拿出了一卷白纸,朝天抛开。再用身上自带的墨水,胡乱擦了一阵。
没人看清她在干什么,不过她再次举起那白纸的时候,纸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吾听天言,来传天意。”沈寒露磨蹭了一会儿,看着周围人来得差不多了,便伸手。绣屏连忙递上来一壶水。
透明的水被她往白纸上倒去,那一长卷白纸上,竟然显出了八个大字。
“凤凰于飞,仁者为后。”

 

第158章 仁者为后

顾朝北眯着眼看着沈寒露,旁边的顾丞相和傅学士脸色都变了。蛋提移错及
“这…这是何意?”
沈寒露看着几个朝廷重臣,捏着手十分凝重地道:“昨日神仙入梦,说我朝后位一直悬空,阴阳不调,会导致天下大旱,故而赐下这八个字。让皇上斟酌。”
年太后看着那字,小声嘀咕了一句:“神仙的字也写得这么丑?”
沈归燕皱眉,沈寒露这是要皇帝立后的意思?可是她现在已经出宫为大祭司,立不立后与她有什么关系,何必这样插一脚?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不是皇帝的意思,谁给她的胆子在众人面前这样说的?阵上每扛。
傅学士听着,转头就对皇上道:“陛下,天人之语不可不听,况且后位悬空也的确已久,不如就听此一言吧。”
顾丞相也微微点头:“立后不是坏事,还能安定民心。只是,这‘仁者’是个什么意思?”
沈寒露仰头解释道:“为皇后者,天下归心,仁慈良善。神仙说你们立皇后,不能看皇帝的意思,要看百姓的意思,百姓选谁,谁才是天命所归。”
顾朝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沈寒露一直在他掌控之中,不会乱说话。今天是谁来夺了他的傀儡线,让这人给他挖坑?
立后,皇后乃国母,在这个朝代更是比丞相还重要。文皇后为什么当初可以轻易干政,那就是因为皇后可以随时接见朝臣,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现在沈寒露说,要百姓来选皇后?
开什么玩笑,百姓愚昧,给点银子就随意帮着乱说话,这哪里是靠百姓选,分明是靠各家的钱财来买!
文家没有人了,可是还有个傅贵嫔是文太后一派,这些人是想用天意直接越过他,封傅有仪为后。
眯了眯眼,顾朝北看着沈寒露,目光如箭:“大祭司还真是通天音呢。”
沈寒露背后一凉,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怪她啊,她在顾朝北这儿没利益,又没安全保障,文国丈兵力雄厚,捏死她又随时跟捏只鸡崽子似的,她不得不低头啊。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了吧。”顾朝北闭了闭眼道:“这半年来,黄河以北也的确是一直没下雨,若是立后能让我朝风调雨顺,那便立。只是具体的事情,还是要顾丞相和傅学士商议,如何由百姓选,才算公平。”
“是。”顾丞相和傅学士都应下。
后宫该热闹了,沈归燕轻轻笑了笑,立后搞得跟选美一样,还要百姓选,沈寒露的想法也真是奇怪。
不过先不论百姓到底怎么选,后宫里暂时的和谐怕是要没了,每个人都有机会坐上那后位,彼此之间,也就都该相互防备了。
沈寒露说完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宫。帝王刚想拦住她,文国丈手下亲信却来拦住:“皇上,臣还有事禀告。”
望着沈寒露的背影,顾朝北轻哼了一声。
得知这消息,六宫先是沉寂了好一会儿,然后华妃就来找沈归燕了:“娘娘,那大祭司,明显就是帮着傅贵嫔在说话。若是要靠百姓选,百姓怎知谁适合做皇后?还不是靠钱财买通?这样一比,谁比得过文家和傅家的财力?”
沈归燕靠在软榻上道:“本宫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优哉游哉的?华妃真是恨铁不成钢:“哪怕按照皇上的意思,封了娘娘您做皇后,臣妾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偏生要眼睁睁看着傅贵嫔用不正当的手段上位,臣妾怎么甘心?”
沈归燕看她一眼,道:“不甘心又能如何?华妃,别让自己背负太深的罪孽。”
罪孽?华妃冷笑一声,她才不怕什么罪孽,从进醉花阴开始,她的罪孽就洗也洗不清了。
“娘娘还是不想争?”华妃看着她,认真地问。
沈归燕一点也没犹豫地摇头:“听天由命。”
华妃气得拂袖起身,微怒道:“您这样无所作为,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说完,转身出门。
宝扇看着华妃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华妃娘娘好凶啊。”
沈归燕笑了笑,她要不要有作为是一回事,会不会告诉华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皇后的位置她也想要,登上那位置,才有足够的力气自己保护自己,也才能做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怎么会不争呢。
“宝扇,托追云替本宫将京城学堂的周夫子请进宫来。”
“是。”
顾朝北坐在书桌之后,宇文长清皱眉道:“你就不该相信沈寒露,那样墙头草的女人,还指望她能一直为你做事?大祭司的话可比你的话还管用,你还就给了她胡说八道的权力。”
“现在也可以收回。”帝王轻声道。
“怎么收回?”宇文长清冷哼:“你以为大祭司是什么村官啊,要是你现在下令革去她的职位,那岂不是说你以前靠着她做的事情都是骗人的,所有异己都是皇上您让人除去的。天下还不大乱?”
顾朝北哼哼两声:“你以为朕有那么蠢?从扶她上位的时候起,朕就有了拉她下马的打算。你以为朕会重蹈文太后的覆辙?只不过,还要等几天,朕还想借她的口,多办几个人。”
宇文长清道:“那立后一事,您就放任他们胡来?”
“他们喜欢给长安百姓发银子,朕不拦着。”顾朝北眼里深黑不见底:“等着看结果吧。”
傅贵嫔本来是被大祭司的话吓得一病不起,傅学士抽空进宫了一趟,傅有仪的病就奇迹般地好了,并且容光焕发,在宫里走动得春光灿烂。
“天下果然没有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傅贵嫔看着华妃,笑道:“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华妃淡淡地应她一声。
“嫔妾病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问姐姐一句,和容溺亡一事,姐姐查得怎么样了啊?”傅贵嫔道:“后宫之事归你管,总也要给嫔妾一个说法。当真是天罚死的?”
“她是失足溺亡。”华妃侧头看着她:“应该就是天罚导致的吧。”

 

第159章 民意选举

傅贵嫔皱眉:“和容一直跟在嫔妾身边,大祭司为什么会说是和容推她下太液湖的?就这样受了天罚,嫔妾总觉得有些杀人灭口的意味。蛋提移错及”
她昨晚梦见和容了,和容说要她替她报仇。她与和容一直很亲近,除了有一回和容打扮得太美,风头都要压过她了,被她罚去了后院。其他时候,她们关系还是很好的。
所以大病初愈,她就想着来问清真相了。
华妃眼梢微挑,手拿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儿:“你啊,就是识人不清,青竹也是,和容也是,自己身边的人被人利用了,都半点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傅贵嫔身子微微前倾了些:“姐姐可有话要指教?”
华妃放下茶盏,轻声道:“本宫查过和容的死,但是皇上说是天罚,那就只能是天罚,本宫也不能说是别的,你明白吗?”
傅贵嫔心里一跳,和容的死,当真不是天罚?她也觉得奇怪,和容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去推沈妃下湖啊。
“姐姐的意思是…皇上护着谁?”
华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妹妹聪慧,有些话不用本宫说太明白,你自己回去想一想,从青竹到和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能想明白。”
青竹那一回,宫里人都知道清嫔是去顶罪的,皇上说凶手是她,那就是她,旁人也多说不得。
很明显皇上在护着什么啊!傅贵嫔边走边想,宫里能让皇帝护着的还有谁?只有一个燕贵妃。
当初把青竹留在永和宫的是她,最后青竹死了,那么小年纪的丫头,肯定是因为不想撒谎,所以被杀人灭口。皇帝为了保护燕贵妃,就推了清嫔出来抵罪。
这么一想,所有的事情还当真都能想通。和容为什么死了?有可能那丫头心里对她有嫌隙,所以投靠了燕贵妃,而后去推沈妃下湖,嫁祸于她,导致沈妃成了大祭司之后,还针对她说了一句她不能当皇后。
她不能当皇后,最有可能登上后位的,还不就是沈归燕?
恍然大悟,傅贵嫔气得浑身发抖。
还以为沈归燕当真是安于一隅,与世无争呢,原来背后做了这么多小动作。要不是华妃提醒,她还得一直被蒙在鼓里!
“娘娘。”新被提拔上来的小宫女晚晴低声道:“府里传了信来,说让您不用太担心,民间的事情,有人会安排。”
皇后之位争夺大战,要从民间开始。
傅贵嫔冷笑一声道:“替我传信给爷爷,不仅要我的声势起来,我还要沈归燕,身败名裂!”
晚晴吓了一跳,看着自家主子冰冷的侧脸,慌慌忙忙地应了下去。
沈归燕其实是有优势的,毕竟以前接济过难民,在京城里也有些名声。最近更是用沈寒露那儿挖来的钱财兴办了学堂。
但是,周夫子的表情很是严肃,看着她直摇头。
“这选后的法子,实在是太过偏颇。”周夫子道:“有的事情该听民意,有的事情不能听民意。皇后是皇上正妻,也是一国之母,凭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选出来,能做什么?老夫听着民间传言,本来还想相信大祭司一二,结果此话一出,老夫便知道,那是个骗子。”
沈归燕抿唇道:“就算不利,我也想试试,总不能白白把位子给了别人。”
周夫子看她一眼,捻着胡须道:“娘娘若是为后,能为百姓做什么?”
沈归燕正了神色:“街无饿死之民,农无贫瘠之耕。幼子为学,孤老有养。这是当初夫子教燕儿的东西,若是有机会,燕儿一定会实现它。”
不让难民再在街头饿得草席裹尸,不让四喜一家的悲剧再重演,开办学堂,教礼孝仁义。孤老之人,也可以安稳终老。
她是四少夫人,可以做一点小的,她要是九凤之后,那就可以做大的。
经常有人说她操不该操的心,自己的日子不好好过,当什么救苦救难观世音。
可是,有善心,一点错也没有啊。
周夫子老脸一笑,点头道:“老夫明白了,今日就先告辞,回去安排学堂之事。”
沈归燕起身,送他到了永和宫门口。
京城里用她的钱办的学堂已经有十七个,收纳了两千多游子,这是周夫子这两天来汇报的情况。民意选皇后,要的是十岁以上无官籍男子投选,学堂里能帮上忙的至少有一半。
然而,周夫子将学生们都赶去了街上,说放假几日。若遇想贿票之人,统统不要拒绝,一律收下。
统一投票在一个月之后,大祭司特意嘱咐,投票不记名,力求公平公正公开。
口号是那么喊,街上的人买票贿赂还是明目张胆,甚至有设立了专门的发钱点,拿户籍去领钱,一个月后投给谁谁谁。
对此朝中有人上奏,然而皇帝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全然不管。
于是各家就更加猖狂了,甚至在京城里拉横幅打广告,游街呐喊谁谁谁该当皇后,天命所归!谁谁谁花容月貌,可长国威。甚至还有人敲锣呐喊:
“五钱银子一张票,卖一张票养老嘞…”
京城里部分百姓的贫困问题得到了良好的解决,几家官员都是不惜一掷千金,比起要赈灾时候的个个哭穷,现在每个人都像是土财主。
“论天命所归,不该是皇上的原配沈氏吗?”有百姓轻声嘀咕:“又是原配,命还是皇后的命,不选她选谁?”
此话一出,得了众人应和。京城受过沈归燕恩惠的人家也都纷纷想投给沈归燕,一时“沈氏为后”的呼声极高。哪怕人家拿银子都压不住。
然而,拥护沈归燕的声音还没维持几天,就有人拿出了顾尚书府上的宅院修建图。阵上估巴。
“沈氏原先就是该嫁给顾家大少爷的,阴差阳错嫁给了皇上,未必忠贞。大家来看看这顾尚书家宅院的修建图啊,可真是好看又清雅!”
众人纷纷围观,一个书生举着那修建图道:“这是小生无意间得到的,要是不看这个,小生也觉得皇后之位该轮到沈氏。但是,看看这句话,沈氏不贞啊!”
四周哗然,有识字的人凑过去,大声将那修建图上头的题词给念了出来:“最是人间清雅处,愿得佳人住。梁上终归燕,年年常相见。”
“归燕,沈氏归燕啊!”
民间炸开了锅,那修建图是顾朝东亲手画的,词也是他亲手写的,后头还有自己的印鉴。如此深情的题词,摆明了那宅子就是给沈归燕修的,还说什么“年年常相见”,不是直直地往皇帝头上扣绿帽子么?
八卦永远传得比好事远,没过两天,那修建图就被黑着脸的顾朝北拿到了沈归燕面前。
“这是?”沈归燕皱眉,扫了图一眼,看见印鉴,又看见题词,脸色微白。
顾朝东是记恨她了是吧?跟她有仇?现在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还躲背后捅她一刀?
顾朝北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张口扬手,刚想说话,却被背后一个人直接拉住了胳膊。
扭头一看,竟然是沈归武。
“皇上息怒,此事与燕儿无关。”沈归武皱眉道:“以前燕儿是与顾尚书有婚事,才会有所记挂,她这样的性子,一旦嫁给皇上,就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想法,所以此事…”
顾朝北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瞪眼道:“你怎么就知道朕要怪燕儿?”
看这冲进来的架势,难道不是吗?沈归武严肃地看着他。
沈归燕放下那修建图,站起来道:“二哥别错怪皇上,皇上这样子,不是气燕儿的。”
大概是气顾朝东。
沈归武挑眉,追云去关上了殿门,顾朝北怒意未消地坐下:“真是不让人消停,你说他有才华,朕可以重用他,有才华没脑子,怎么在这朝里站稳啊?啊!这么傻的东西,他修出来也就算了,还题词。题词也就算了,还用自己的印鉴。这些都算了,他为什么要让这东西流落民间?现在外头全是风言风语,朕压都压不住!”
听得有些呆愣,沈归武轻声问了一句:“皇上不是不参与立后选举么?”
“说是那么说。”顾朝北气鼓鼓地道:“谁让那些王八羔子都拿钱买票,朕也给燕儿设了一个点,收票!”
沈归武:“…”
沈归燕:“…”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沈归燕轻轻吸了口气:“皇上…想立臣妾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