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除了下半身,总也还是要用脑子想想事情的。
他不嫌弃她,因为她原来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么?只是他却不能替她挡下所有人的非议,难免有些无奈。
他的沉心啊…
潋滟一觉醒来,周身竟也没有出汗。迷糊着抬眼看了看,司马衷正一脸温柔地对她笑。
“睡醒了么?”
点点头,潋滟慢慢坐起来打了个呵欠:“睡得挺好,竟也没有做噩梦。”
帝王轻笑:“所以爱妃每次还是该等着朕来,朕陪你一起睡,你便不会做噩梦。”
潋滟脸上微红,轻咳一声,看向窗户外头:“今天的日头好像不大,可以出去走走。”
司马衷闷笑,打趣地瞧了她半天,直到看着她要真恼了,才收回目光,牵着她的手下床:“天气是很不错,荷花都开了,爱妃不妨与朕一起去看看荷花。”
潋滟挑眉,跟着穿鞋下去,好奇地道:“皇上今日得空么?”
“嗯。”帝王笑着将她拉到梳妆台前:“难得又偷了浮生半日闲,今日的事务,楚将军和胡将军都已经处理完了,朕盖过了章,也就没事了。”
潋滟颔首,拿起台上的木梳,将自己这一头长发梳理好,而后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插上一支白玉雕凤的簪子。
帝王在一边,拿起眉黛打量了一会儿,又看看潋滟,突然笑道:“朕今日替爱妃画眉如何?”
手一顿,潋滟捏着胭脂盒怔怔地看着司马衷:“皇上这…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好的兴致?”
画眉这动作太过温柔多情,似乎不太适合帝王。
“朕只是想,若是能像寻常夫妻那般,朕替爱妃画眉,爱妃替朕绾发,于愿足矣。”皇帝轻笑道:“不过朕没替人画过,画得不好看,爱妃可别嫌弃。”
潋滟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甚至想伸手去探探他额头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怎么就这样浓情蜜意的?
“爱妃不愿意么?”亮晶晶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啊,没有,臣妾荣幸之至。”潋滟回神,连忙笑道:“皇上想画便画吧。”
司马衷勾唇一笑,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捏着她的下巴便慢慢靠了过去。
她的眉形很好看,只用稍微轻画即可。帝王手有些抖,许久都没敢落下眉黛。
等了一会儿,潋滟释然了,抬眼看着有些走神的司马衷,轻声道:“皇上要画,可要好好地画,要是画得不好看,臣妾是断然不会出门的。”
她可是爱惜自己的这张脸了。
帝王回神,连忙仔细给她描眉。简单的几笔,却让他紧张至此。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终于画完之时,司马衷收了手,轻吐出了这么一句。
潋滟咯咯地笑,转头看着铜镜里头,还好,没画歪。
“皇上这话说得,到底您是夫婿还是臣妾是夫婿?”她笑:“画眉这事儿,情意是长,可终究不适合铁血儿郎,皇上您啊,还是让臣妾来绾发吧。”
说罢,起身将皇帝按在凳子上,潋滟十指纤纤,将他那一头乌黑的发梳理好,用金镶玉的簪子挽在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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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像是寻常夫妻。”司马衷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人,轻声道:“若是无俗事之扰,爱妃可愿为朕绾发一辈子?”
潋滟头也不抬,张嘴就答:“愿意。”
司马衷微微动容。
“今日,干脆你我就做一天的平常夫妻试试。”帝王转身,拉着潋滟的手道:“你不自称臣妾,我也不自称朕,你唤我宁瑾,我唤你沉心。可好?”
他最近当真是很热衷讨好她。潋滟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应:“好啊。”
帝王笑得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潋滟跟着迈步,看着前头的人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她答愿意,不是因为前头有个“无俗事之扰”么?这假设本不成立,她回答什么也便都不用负责了。
瞧,她就是这么狡猾。
不忍心伤这人的心,哪怕耍些小心机,能让他开心一些也好。
宫里的荷塘之中当真开满了荷花,一朵朵藏在碧绿的荷叶之下,娇羞地不肯出来,却又露了半池的风情。
帝王弄了一艘小舟,撑一支长篙,回头冲她伸出了手:“沉心,上来。”
荷塘不够大,自然不能用画舫。潋滟将手伸给他,提着裙子跳了上去。
小舟几晃,帝王连忙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而后撑住竹篙,轻笑:“你这样乱跳,等会儿翻了船,你我今日便要做一回落汤鸡了。”
水光凛凛,太阳也不是太热,周围都是荷叶的清爽之气。潋滟嘴角上扬,抱着司马衷的腰看着远处的荷花:“落汤鸡也无妨,就当洗一回澡。皇…宁瑾,你往那边走,我要那一朵荷花!”
帝王轻笑,撑着竹篙往她指着的地方走,听着她语气里的欢快之意,忍不住也开怀。
舟入藕花深处,潋滟松开他,低身去采荷花。奈何手劲不够,愣是没摘下来。
“要用掐的,不能扯。”帝王看得哭笑不得,连忙撑住长篙,也去帮她。
荷花摘下来,梗竟然跟藕一样中空有洞。潋滟这是头一回自己采荷花,不由地有些惊奇:“宁瑾你瞧!藕是不是从这里长出去的?”
帝王点头:“若你不采花,再过些时候便可以采藕。”
嘟嘟嘴,潋滟将花抱进怀里,坐在舟上道:“有花堪折直须折,摘一半的花留一半的藕,都可以享受才是最好。”
司马衷听得低笑,继续往前划。
今日云层很厚,阳光也就不剩多少。虽然有些闷热,但在荷花池中,怎么都是舒坦。潋滟没忍住,脱了鞋袜将脚伸进了池水里。白生生的脚映着荡漾的水,前头的人不经意地回头,就看得失了神。
“啊,快停下!”潋滟看着前头高高的荷叶丛,连忙出声提醒:“不能往那边走了!”
帝王一惊,连忙撑住小舟,却还是已经闯错了路。荷梗都被小舟给压弯了不少。
“哎呀。”潋滟连忙站起来,挡开支到她面前的荷叶,冲帝王撇嘴:“你想什么去了?”
想你。
司马衷轻咳一声,岸上已经有宫人要过来救驾。不过他抬手制止了他们,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没办法了,沉心,咱们游回去吧。”
潋滟呆了,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刚刚说什么?”
游回去?回头看看,这里离岸边很远不说,到处都是荷叶荷花。水塘面上的水是干净,下面可都是淤泥呢。
“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帝王笑吟吟地脱了外袍丢在船上,用长篙试了试水深:“跟着我就好了。”
“我不是怕水,倒是担心我们能不能平安游回去。而且…您毕竟是皇上,这样有失体统。”潋滟说着,心里默默地想,她小时候上天入地什么没做过,还担心游水么?
“都说了今日放纵一回,只做平凡人。”帝王侧头一笑,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当真纵身入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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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荷花可堪顾,佳人与殊途
“哗啦——”岸上的宫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想下水救人,却被一边来找人的江随流给拦住了。
潋滟怔愣地看着,眼前有剔透的水珠高高溅起,太阳不知何时从云层后面悄悄探出了头,洒下一片明艳的光。
水里的人湿透了衣裳,脸上的神情却格外轻松:“沉心,下来。”
眨眨眼,潋滟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真是落汤鸡就当沐浴一回了。”
说着,也褪了宫装的外袍,轻轻地滑下水去。池水清凉,潋滟脚下踩不着底,只能迅速地往外头游。
“哎,等等我。”司马衷正欣赏潋滟的水中姿态,一眨眼却见她跟只灵巧的鱼儿似的,瞬间游出去老远。
他连忙跟上,顺手采一朵荷花,拉住前头的人,放进她怀里:“不是来采荷的么?就这样回岸上,多无趣?”
潋滟抱着荷花,一边划水一边黑着脸看着帝王:“你今天就是故意要拉着我做这坏规矩的事情的么?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帝王低笑,温柔的眉眼映着水色,看得潋滟微微脸红。
“有人会看见么?”他故意大了声音,喊了一句。
岸上的人很是上道地纷纷转过身去。江随流捂着眼睛,叹息地回答:“没有。”
潋滟:“…”
帝王笑声朗朗,拉着她往荷花盛开的地方游,碰到淤泥也不在意,伸手给她采了一朵又一朵。
“人面荷花相映红。”他打趣,伸着湿漉漉的手,划上了她的眉眼:“你要是天天都能似今天这样开心,那便好了。”
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唇便叫人含住了。潋滟大惊,怀里的荷花散在了水面上,下意识地就将帝王一把推开,游出去老远。活像一只被咬着了尾巴的鱼。
心口跳了几跳,潋滟竟想起那让她万分不想记得的人,仿佛看见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一双黑眸里有被背叛的痛楚。
不!她白了脸,飞快往岸边游。她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谈何背叛不背叛?她不该想起他的,以前都没有过。
她现在算是司马衷的妃嫔,也已经尽力在做好一个妃嫔了。除了心,她可以将其他都给他,虽然…虽然是有过这样的觉悟,但是当他当真以现在的身份,而不是当初的傻子的模样来亲吻她,她还是被吓住了。
游出好远也没听见身后的动静,潋滟压了压心口,停下来回头看。
司马衷还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隔得远了,看不清他眼里有什么。
有些愧疚,潋滟咬咬唇,连忙往回游。她刚刚,没做好一个妃子该做的事情啊。
“你…不要回岸上么?”她游到他身边,小声地问。
司马衷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荷花。
生气了么?潋滟无措地想,这该怎么哄?哄小傻子好办,可帝王现在…
“我在反省,你不用乱想。”帝王认真地看着荷花,头也不抬地道:“刚刚吓着你了。”
潋滟有些尴尬地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错。”君王叹息一声,抬眼,有些戏谑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冲动,唐突了佳人。”
潋滟脸更红了,眼神瞟着旁边,轻咳道:“水里凉,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能久待,我们还是上去吧。”
司马衷闷笑两声,垂了眸子,语气轻松地道:“好。”
两只湿漉漉的鱼爬上岸的时候,江随流体贴地递了披风过来,眼睛望着天上,很是无奈地道:“皇上,娘娘,你们当真应该顾忌一番他人的目光。青天白日下水嬉戏,胡将军若是知道了,定然又要参上娘娘一本。”
提起胡天,帝王眉头皱了皱,将怀里的荷花都给了潋滟,而后抱起她往蒹葭宫走:“江爱卿回去说话吧。”
潋滟的鞋子还在小舟上,难为帝王注意到了,将她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抱着回去。
吩咐了休语打水给她沐浴,司马衷换了侧堂随意沐浴更衣,便将江随流宣了进去。
潋滟老实地泡在木桶里,休语在一旁责备地道:“您身子还没养好,以后还是不要下水,万一又得了伤风,可怎么是好。”
愧疚地看她一眼,潋滟讨好地笑道:“我知道错了,休语不要这么凶。”
休语脸一红,低头道:“奴婢哪里敢凶,只是为娘娘着想罢了。您这身子才养好几天…”
“啊呀呀,水要凉了,休语你还是帮我擦背吧。”潋滟连忙打断她,阻止了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休语无奈地拿起软刷,嘀咕道:“您以后还要生孩子的,要是伤着底子可怎么好。”
潋滟趴在木桶边缘上,低低地笑道:“休语,你觉得我还能怀谁的孩子呢?”
司马衷,韩朔,还是谁呢?
休语一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潋滟眼神有些涣散,想着一些事情。今日本来很开心的,可惜结尾不怎么好,是她的不对。都陪着司马衷这样久了,她是不是也该放下执念,尝试着接受帝王?
她这样低贱,他都未曾嫌弃,还说希望她幸福。这样的温暖,是她渴求的东西呵。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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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闪过一张脸,潋滟咬牙,将头埋进了水里去。
“娘娘?”休语吓了一跳。
“没事。”破水而出,潋滟抹了抹脸:“我试试水温罢了。”
休语默然,用了软膏继续替她净身。
江随流离开蒹葭宫的时候,帝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随即便起驾去了议事殿,召了胡天觐见。之后几天,他都再没有来过蒹葭宫,不知所为何事。
潋滟忍不住会觉得帝王是不是生气了。可是转念一想,司马衷没那么小气,大概是因着什么事吧。
毕卓大军驻扎顿丘的第二天,张术便一人骑马去见了韩朔。
韩子狐披着披风在帐篷里看沙盘,见人进来,也不意外,只有礼地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先生请坐。”
张术从善如流地坐下,也不去瞧人家的沙盘,只是道:“若是大人有空,在下想同您说两句话。”
韩朔点头,望着沙盘道:“虽然没有想明白您来这里的目的,不过先生,如今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这新都,韩某是一定会拿下的。”
张术轻轻一笑,捻着胡须道:“老夫算了算,您得胜的机会是七成,新都守住的机会不过三成,若说把握,您自然是有的。”
韩朔这才抬头,目光安静地看着他:“先生难不成是来投诚的?”
“非也。”张术嗓音低沉:“在下只不过是贵妃娘娘幼时的先生,来这里,当然也不过是为贵妃娘娘一人。”
潋滟。
韩朔轻笑一声:“为了她,先生怎么会来这里?难不成还是要告诉韩某,要韩某为了娘娘,放弃这大好河山么?”
张术摇头:“这事连皇上都做不到,老夫自然更加不会强求于你。”
韩朔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等着他开口。这家伙可比楚啸天那些老东西聪明多了,也难对付多了。
“老夫有一个问题想问大人。”张术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此番您攻下了新都,当把娘娘如何?”
韩朔似笑非笑地道:“我自然会留下她,可惜,她那样倔强的性子,却不一定肯留在我身边。”
一旦城破,她怕是会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他想过那样的结局,但是,现在这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了。
“您一向很了解娘娘。”张术笑道。
“先生过奖。”韩朔抬眼看着他:“城破,我与她不会有结局。可城守住了,她便能有什么安生之日了么?先生与其来说服我,不如回去说服司马衷。他身边豺狼虎豹那样多,真当没人的爪子是对着楚潋滟的么?”
就比如胡天,大局定下之日,他第一个不会放过潋滟。
张术点头,很是赞同:“保皇一派,若是功成,便是居功至伟。自古功成之时,都有些什么祭奠。老夫一点也不怀疑,他们会把娘娘当祭品,来证明他们对皇上的重要性。”
红颜祸水,自古不得长存君侧。
韩朔目光深沉了起来,看着张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开口问:“所以先生来此的目的,究竟是要说服韩某做什么?”
他看局势,比谁都看得清楚。心分明是偏着潋滟的,却不知道所求为何。
张术微微一笑,终于是将目的慢慢地说了出来。
韩朔渐渐正经了神色。
三日之后,两军第一次交战。毕卓对战虎威,双方各领军一万,亲战顿丘。
韩朔在营地里,默默地看着天边的云彩。沙盘上的布局已经完全,他现在领着二十万大军尽全力攻过去,虽然会死伤无数,但是也能尽快地打开新都的门。
但是,张术却给了他一个更好的选择。
想了一会儿,韩朔将手里的小旗放在了新都的地图上,轻轻叹了口气。
将计就计吧。
“玄奴,你顶替我的位置,守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他转头吩咐了一身,脱下披风,将兵符放在玄奴的手里,转身便出去找裴叔夜。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刀剑无情眼,深宫有情人
战火不息,毕卓以迂回之术对抗谢戎,双方各不相让,难分高下。
“想不到终究还是到了与将军刀剑相向的这一天。”谢戎脸上还带着笑,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当年的比武场上。
毕卓抿唇,长剑挑开他的画天戟,一个横扫从谢戎身上的铠甲上扫过,划起一阵清亮的金鸣声。
“各为其主,难免会有这一天。”
“在下始终念及与将军在边关的情谊,将军当真不愿弃暗投明么?”
毕卓闻言大笑,反手斩了靠近他的一名敌兵,看着谢戎笑道:“这话两年前你便问过了,我若是能被你说服,两年前就该顺从了。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提。”
谢戎叹息一声,手上没放松,神色却很是惋惜:“我当真不想与你为敌罢了,可惜造化弄人。也罢,就让你我分出个胜负,也算圆我一次心愿。”
毕卓颔首,长剑与之再交。两人在战场中间打得最为激烈,看得远处各自观战的江随流和裴叔夜都捏把汗。
今日不过是打个招呼的见面之战,这两主将也太认真了。
江随流看了看场上形势,韩朔之军毕竟是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到底还是占着上风。毕卓凭着布阵在顽抗,今日之后敌军大概也能摸清毕卓此次的路数,战术上也要处于被动。
怪不得先生要说,韩朔胜的机会有七成,以往还未曾察觉他有什么本事,现在算是发现了。能把这么多士兵在原来的朝政之下偷偷训练到这个地步,比朝廷的士兵还精,当真是一种能力。
何况,韩朔还没亲自上场,毕卓抵抗他们已经有些吃力。要是那主儿来了,情况怕是更糟。江随流很担心,要是韩朔上场,他们能不能抵得过这一个月。
裴叔夜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依稀看得见江随流有些担忧的眉眼。他捏着缰绳,怀里有韩朔给的东西,心里还在反复琢磨太傅的话。
他要离开,战场交给他们。一个月之内攻破阻碍即可。
这任务很是轻松,却不明白太傅是为何要这样做。一路急急忙忙地赶路,怎么都到门口了,反而停下来不想进攻了?
不过,裴叔夜不反对这决定。急于求成往往没有好结果。这一月他们大可以整顿好人,慢慢消磨掉毕卓的士气,而后一鼓作气拿下顿丘,直往新都。
“喝!”谢戎走神了,被毕卓长剑挑下了马。可是随即周围的韩兵全部围上了毕卓。几位副将都隔得远,想去救人却又被身边的敌兵给缠得脱不了身。
江随流看得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策马闯入了战场。他本是跟着张术做布阵谋划之事的。但武艺尚能抵抗一二小卒。毕卓腹背受敌,他去帮帮忙也好。
“始真!”远处不知道是谁怒喝了一声,江随流当没听见,挥着手里的刀一路奔到毕卓身边,与他背朝着背。
“你怎么进来了!”毕卓有些着急:“你压根没打过仗,这和平时打斗不太一样,你坚持不了多久的,赶紧出去!”
江随流回过神来,看着身边重重围着的士兵,心里也有些发麻,不过…
“我来了,总比你一个人好。你把背后交给我,带着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来。突了这重围便无碍,我就回去。”江随流挡着下面士兵齐齐砍过来的长戟,大声道。
事已至此,毕卓也无奈,只能挥剑拼杀。然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小兵都懂,一时这边围了不少的人,想脱身很是困难。
江随流打了一会儿才明白毕卓说的打仗与平时打斗不同是什么意思,因为太费力气了。平时打斗还分个招式好看不好看,战场上只有赤裸裸的白刃进红刃出。他不过斩了三人,手已经酸得厉害。
许是看出了他的疲惫,几个敌兵举着长戟慢慢朝他靠近,然后互相使了眼色,齐齐地朝他砍过来。
江随流挡得住上头,却没多余的手能挡住旁边。眼瞧着身上就要被开无数口子,毕卓回身乏术,救也不能了,旁边却突然多出来一柄刀,似无意地替他挡了那些长戟,而后挥刀与他对上。
裴叔夜脸色不太好看,手下也没几分留情,连挥几刀将他逼出了包围圈子,韩兵见军师亲自下场,一时都愣住了,只见得敌方那位军师扭曲了脸,骂骂咧咧地道:“你凑什么热闹!”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么?军师守后方你懂不懂?下来做什么?”他们一向儒雅的裴大人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你管我,我又不是你们的人。”
“军师该对军师,那江大人不如与裴某战一场!”
江随流恼怒地瞪了面前的人一眼,抬头去看后面的毕卓。他也已经突围,长剑利落地收拾着旁边的小卒,像是已经脱离了困境。
松了一口气,却差点被裴叔夜的刀砍到。江随流暗骂一声,挥剑迎上他。
这一仗当真只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双方却不知怎么,都格外认真,连军师都出战了,看得众人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