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扫了蓝同樱一眼,自然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一时冷笑更甚,迈步对自己丫鬟说道:“走吧。”把人撇下原地,迈步去了。
端王妃到了书房,远远地就见门口站着两个王爷的贴身随从,端王妃问道:“王爷在内?”得到肯定回答,便要入内,谁知却被人拦下:“王妃,王爷有命,任何人不许打扰。”
“什么?”端王妃声音都变了,“什么话!王爷是不是带了卫明媚回来?”
两个随从面面相觑一眼,情知此事人尽皆知,倒也不用隐瞒的,便垂头:“是。”
端王妃胸口起伏不定,一时又冷笑,想道:“不管是怎么爱不舍手都好,也不至于就闹得如此惊天动地的,这真的是不要脸面了吗?公开跟景家抢女人?若是这事儿传到宫里头去,活活笑死了那些人!这还倒也罢了,贤王闹出这荒唐不上台面的事来,以后还怎么服众,怎么继承大统?”
端王妃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滚开,我一定要见王爷!”
两个随从不敢放她进去:“王妃息怒,王爷着实有命令,请王妃不要为难小人们。”
端王妃气急,伸手甩了那人一个耳光:“滚!今日你拦我试试!”王妃发了狠,那随从也不敢就再顶撞,端王妃往前一撞,伸手把门推开,迈步就往里去。
139重生
端王妃迈步入了书房,脸色一变,急忙回身掩上房门。
书房里,端王坐在书桌之后,面白如纸,明媚跪坐在面前地上,垂着头。
端王妃往前一步,目光从明媚身上转到端王面上:“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端王头也不抬,垂着的双眸似只是看着地上的明媚,道:“你来干什么?”
端王妃见他如此,心中气恼之极,按捺着怒火,道:“王爷,这次你可不能怪臣妾多嘴了,好端端地,这是干什么?就算是再舍不得也罢了,怎么能就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掳回来?你让咱们端王府以后在京内还如何立足?”
端王一声不吭,只是望着明媚。
端王妃看着他的神情,冷笑了声,道:“不就是得不到景如雪么?现在连她的女儿也得不到,王爷不甘心了?为了一个女子,至于如此?”
她恨极,更恨明媚,走到明媚跟前,一伸手,便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一抬,打量着那倾国倾城的容色,啧啧道:“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只不过美人往往是薄命的!”掐着明媚的脸,用力将她往旁边一甩。
明媚闷声不语,往旁边一扑,手撑着地面,微微发抖。
端王看在眼里,眉峰一蹙,却仍未出声。
端王妃回头看他,瞧出他神情变化:“怎么,王爷心疼了?王爷若是真心疼她,索性就放她去跟景正卿罢了,这才叫做成全,而不是就这样光明正大把人抢回来,王爷可知道自古以来‘红颜祸水’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从此以后人人提起卫明媚,就知道是那个祸水!万人唾骂!类似褒姒妲己祸国殃民的祸水!”
明媚看着那红白相间的大红地毯花纹,仍旧默然。
端王却纹丝不变色,只冷冷地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端王妃见他面不改色,心头一动,迅速地想了会儿,试探着问道:“王爷……莫非不是因为舍不得她才带她回来的?”
端王面上透出几分讥诮之色:“本王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一一向你交代了?”
端王妃见他并不说,反而出言讥讽,十分之怒,可毕竟不能就对端王发作,便咬牙道:“不管王爷是出自什么用意把她带回来的,这行径已经是大大地不妥了,王爷还不肯对臣妾吐露实情,莫非要等到宫里的人向臣妾问起来,臣妾便说什么也不知道?”
端王竟道:“又如何?”
端王妃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他的神情,委实猜不透究竟是如何,心中七上八下,隐隐地觉得这并非只是因为舍不得一个美人这么简单了。
此一刻,望着端王空前冷绝的面色,端王妃心中竟而开始暗暗祈祷今次的举止只是因争风吃醋而已,那毕竟比较简单。
因为若非如此……恐怕便预示着更大的祸患。
端王妃心念转动,竟然不敢再追问下去,想了想,看看明媚,又看看端王,最终说道:“既然王爷这么说,臣妾……就不多嘴了,王爷……自有分寸便是。王爷也该记得,您不只是只身无牵无挂……成大事者……”
端王淡淡道:“你说够了么?”
端王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终于说道:“好,臣妾便不多言了,臣妾告退!”
回身之时,望着地上的明媚,瞬间心中恨得翻天覆地。
端王妃头也不回出门去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端王扬声道:“于六听着,退后数丈看守,若是再有人闯进来,你们也就不用跟随我了。”
外头两人道:“是!”各自退后看守。
端王这才重又看着地上的明媚,又过了会儿,才道:“你抬起头来。”
明媚想要抬头,可惜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什么抽走了,于是仍旧垂着头不动。
端王沉默,过了会儿,才又开口道:“为什么……发生那些事,你不曾跟我说起?”
明媚听了这句话,泪如星落:端王指的,大概是从太子开始之事,但是她能跟他说吗?死的是他们皇族的人,说了岂不是连累景府所有?她知道他宠爱她,可是,却也知道端王的爱不至于会到不理太子被杀的事上,倘若是她动的手,倒或许有些转机,他会包庇她……但杀太子的乃是景正卿。
端王轻声又问道:“先前发生的那件事……是太子……是他想要对你不轨?”
在景府,他站在门外,听了只言片语,却也推了个大概。
明媚皱眉,闭着双眸,才强忍这哭声,便一点头。
端王道:“他为何,会盯上你?”话一出口,端王自己也隐隐明白:太子盯上明媚,或许,跟他脱不了干系。
太子一向针对他,端王是知道的,只不过并没有想到,那小子竟能胆大妄为到这个份儿上。
明媚果真没有回答。
端王咬了咬唇,又道:“是……景二郎救了你?”——虽救了她,但却也毁了她。
端王问了这句,心中翻江倒海地疼。
明媚忍着哽咽:“是……他……是不得已才杀了太子的。”
就算在这个时候,明媚也想,若是能替景正卿开脱,端王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便是,跟景正卿没有关系,当初他已经受尽了责罚,这一次,是万万不能再的了。
端王听她居然主动为景正卿这样开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听了这一句带泪的话,忍不住竟苦苦地笑了一笑。
端王收敛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便又道:“当初……你……你说什么无尘庵,你当时去无尘庵,难道,不是为了如雪的忌辰……”
明媚恨不得放声大哭,终于落泪说道:“我……我自知失贞,配不上王爷,才……才想去无尘庵,一死了之也罢,青灯古佛也罢……横竖不与景家相干,只说自己要为母亲祈福,王爷也不至于会如何……谁知道……”
——谁知道端王竟然亲自前去,把她冰冷的一颗心温暖过来,让她重新燃了希望……但是到了晚间,景正卿却又……
端王问道:“谁知如何?”
明媚受不了,翻过身来,双膝跪地伏身下来:“一切因由都是从我而起,求王爷赐我死罪,不要连累无干的人。”
端王望着她的样子,几点酸楚:“本王问你,谁知如何?”
明媚眼前忽地浮现那日午后,端王在无尘庵内,转过身来对着她,帽兜之下的面容对着夕照,显得如此之温暖。
明媚失声哭道:“谁知道王爷偏偏去了,偏偏对我那么好……我舍不得……舍不得……”
端王闻言,终于不再追问,转过头去,眼中也浮现淡淡泪痕。
两两相对里,端王喃喃说道:“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又偏偏是他。”
明媚不懂,却本能地说道:“求王爷……不要再责罚景正卿,他……已经受了够多的苦。我只求一死了之……我本来也该早就绝命的,求王爷……成全。”
端王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桌边上。
明媚伏地不动,端王望着桌上放着的一个纸卷,迟疑了会儿,抬手拿了起来。
端王回身,走到明媚身边,道:“我知道了二郎要娶你……心里,很难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是不能够的了……或许,这便是我的命。”
明媚哭得肩头抽搐。
端王把那纸卷放下,道:“你打开。”
明媚擦了擦泪,抬手把纸卷拿起来,抖着手打开来,却蓦地怔住。
白纸之上,写着两行字: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已老
明媚看着这两行字,泪越发汹涌,迅速模糊了双眼,她看着看着,竟痛哭失声。
端王站在她的旁边,怔怔地看着别处:“若是换作其他任何人,本王……是绝对不会相让的,但那人是二郎……”
明媚哭得神智昏昏,却听到端王又道:“本王从来不轻信于人,却对二郎青眼有加,对他十分器重,对他所说的从来深信不疑……知道他要娶你,倒也……罢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明媚自然是不知的。
端王道:“因为……”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明媚正哭得浑身发抖情难自已,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明媚握着那字纸,抬头,看向端王。
端王转过头来,望着她满含泪的眸子,道:“傻孩子……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当,为什么那一夜,我会连夜进宫去救人?”
明媚怔了怔,眼睛睁得越大……看向端王。
——那一天她求端王去救景正卿,端王却说就算是他想救,也是无能为力的,只怕出口反而适得其反。
但是她把苏夫人给的信交给端王之后,他看了……即刻就不同了。
明媚只记得上面所写的,是景正卿的生辰八字,她还暗中猜测景正卿可能跟哪个皇族贵女订了亲。
可是……
原来?!
端王望着她骇然惊呆的模样,抬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所以……你也该懂了,为何我会那么地器重、信任他……为什么知道是他要娶你,我会……”
明媚无法反应。
端王同她泪眼相望,自己眼睛里也坠下泪来:“可也正因为如此,今天……我听到那些话,知道……知道是他故意骗我……是你跟他……一直蒙骗了我,我才……”
他最不防备的人却在暗中算计他,将他蒙蔽掌中,才叫他越发地受伤。
几乎失控。
明媚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神情来面对端王。
端王转开目光,苦苦一笑,道:“本王……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了……”
正说到此,外头忽地有人道:“王爷,景家的人来了,说是要求见王爷。”
端王眉头一皱:“来的是谁?”
那侍卫道:“是景府的二老爷,跟……卿二爷。”
端王缓缓地叹了口气,低头看明媚,望了她一会儿,忽地问道:“明媚,你说……本王现在……该如何是好?”
端王去后,书房内重新一片寂静。
明媚跪坐地上,望着手上那张被泪痕打湿的字纸,展开看了一眼,望着那两行字,心痛至极。
只是,隐隐地有一件事是知道的。
若真如此,那么……景正卿是无碍的了,王爷虽有怒气,但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可是另一方面……明媚伸手,抱住头:怎会如此?命运竟能如此捉弄人?!
正痛不欲生之时,外头有个柔婉的声音响起,道:“侍卫大哥,请问卫小姐在里面么?”
明媚恍惚,过了会儿,才依稀记起,这是尚书府小姐蓝同樱的声音。
——端王出了书房,怀着无限心事,脚步沉重地缓缓往前厅而去。
风吹动他的衣角,却搅不动满腹伤怀愁绪。
——赵纯佑自是没有看到,在旁侧的楼上,端王妃正在窗户边上矗立,静静地望着他,唇角带着一抹冷冷地笑意。
原本秀美的容颜在薄薄地暮色里,有一种阴冷之感。
——与此同时,王府前厅里。
景睿蓦地起身,紧紧按住起身欲往里闯的景正卿的手臂,示意他忍耐。
景正卿同父亲对视一眼,强行按捺,却压不住心惊肉跳的不祥之感,寂静中,二爷如有所觉,蓦地回首。
外头,夜幕降临的天际,有一颗流星,如许明亮璀璨地从黑蓝色的天幕上划过,灿烂甜美的如同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梦。
“明媚,明媚……”熟悉的呼唤声,一声声地带着亲切。
地上的明媚……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长眉凤目,顾盼神飞,唇角挑着温暖地弧度,笑吟吟地俯视她。
明媚怔了怔,无法相信,颤抖着失声叫道:“父亲!!!”
140、至亲
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是日,正五月炎夏,渝州安平县卫府,喜事迎门。——正是县主卫凌纳妾之喜。
那时候,距离景如雪去世,大概才满一年罢了。
那时候的卫明媚,才只有六岁半,粉嫩嫩雪团团,小小地玉娃娃似的。
本来规规矩矩地在后院练琴,听到前头的鼓乐声响,心里气恼且烦躁,索性推了琴,跑到后院。
正是榴花胜火的时候,明媚跑到墙根树荫底下,抱着双膝蹲坐下。
正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烦躁,外头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明媚,明媚妹妹,你在哪?”
明媚听到那是叶若的声音,不由地探头看了一眼,那边叶若便发现了她,笑着跑进来:“你怎么躲在此处?”
明媚不动,垂着头说:“叶若哥哥,我心里烦。”
叶若想了会儿,说道:“别烦,我家里新养了一条小狗,我带你去看好么?”
明媚这才起了几分兴趣,问道:“什么样儿的小狗?”
叶若笑着比划,说道:“可好玩了,雪白又很长的毛,见了人又极乖巧,会往你身上蹭,还会在地上打滚,站起来捧着手这样跟你要东西吃。”
明媚听的心动:“我要看。”
叶若伸手,明媚把手递过来,叶若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避开下人,跑了出去。
叶若家的那小白狗果真是乖巧无比,打滚儿,直立,往人怀里蹭……逗得明媚咯咯笑个不停,一扫之前的抑郁。
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呼之间,门外忽地跑过一只小母狗,那小白狗一见,顿时便甩开两人,跑了出去。
叶若跟明媚吃了一惊,慌忙跟着出门,却见那狗儿如离弦之箭,跑的飞快。
叶若跺跺脚:“不好,这狗是小姨娘最喜欢的,妹妹你先回去吧,我去追它回来。”
吩咐了明媚,叶若便去追狗了。
五月的日头当空照着,人的身上都火辣辣地。
明媚望着叶若跑开,自垂了头,只觉得很是没有意思,怏怏地往回走了几步,又看到有人登门道喜。
明媚站住脚看了会儿,索性一扭头,偏走了开去。
明媚一个人顺着小路往前走,安平县不大,不知不觉竟给她走到城门处,本有两个守门的衙役,因天热,就躲了乘凉喝茶去,明媚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她走了多久,终于觉得双脚累了,人也走出了城郊,只见满目绿树青山,不时地有蜂蝶翩翩自眼前飞过。
明媚站住脚看了会儿,忽地发现一只极大的彩翼蝴蝶,从眼前扇动翅膀飞过,明媚呆看了会儿,被那蝴蝶之美吸引的转不开目光,拔腿就追了上去。
从大道往下,是一片绿草地,地上盛开着许许多多地杂花,色彩斑斓。
那大蝴蝶在里头穿梭,时不时地停下来。
明媚放轻了手脚,想去捉那蝴蝶,谁知那蝴蝶竟像是察觉她的意图一般,在花上停一停,引得她靠前要捉,它偏又极灵动地飞走了。
明媚又气又急,如许几次,终于累了,眼看那大蝴蝶在头顶徘徊了会儿,向她示威似的。
明媚看了会儿,望着头顶蓝天,白云,极灿烂的阳光,以及舞动的蝴蝶,不知为何就觉得难过,无比委屈。
明媚抬手捂住双眼,“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正哭得抽抽噎噎地,忽地觉得异样,明媚慢慢地把手撤开,却见那只大蝴蝶不知何时,竟落在她的衣袖上,双翼缓慢地一动,一动。
明媚看呆了,红着眼带着泪,歪着头定定地看,被那蝴蝶美震撼,又被这奇异的举止惊到,竟没有了趁机去捉它的心思。
那蝴蝶在她的手腕上停了会儿,明媚看着看着,忍不住破涕为笑,那蝴蝶才又展开翅膀,飞向碧蓝天际去了。
明媚望着那蝴蝶离开,心里却仍觉得有点难过,居然生出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意来。
等那蝴蝶完全离开,明媚发现自己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不由地有些怕。
幸好那些闲花野草生得好,明媚转来转去,发现一朵开得很大,雪白的花,不由惊叹。
想到方才蝴蝶似也在上面停留过,明媚端详了会儿,便伸手轻轻地摘下来。
她把花儿擎在手中,看着那如雪屑一般的花瓣,阳光下泛着玉白的光泽,十分美丽。
明媚忽然想道:“若是娘亲看了,必然会很欢喜。”
她心念一动,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想法来:要把这花给景如雪送去,给她娘亲看看。
明媚捏着那花,看看周围,凭着自己的记忆迈步往前走去,分开杂草,却见里头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
明媚从未来到此处,自然不认得路,然而无端端便想,穿过这片树林大概就会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于是拔腿往那走去。
树林里十分阴凉,许多草虫埋藏在草里,发出叫声,明媚磕磕绊绊,不时跌倒又爬起来,生怕会折损了那朵花,便只高高擎起,小心护住。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出了这树林。
眼前竟是一片宽阔的田地。
耳畔传来阵阵蝉噪,阳光下的田野很是静寂,一望无际似的。
明媚呆呆地看着,到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可能是迷路了,正在彷徨,忽地看到不远处,正是那只飞走了的大蝴蝶,在空中翩翩然舞动。
明媚见状大喜,忍不住叫道:“蝴蝶蝴蝶,你是来给我带路的吗?”
叫了两声之后,那蝴蝶果真翩然分开,明媚十分高兴,急忙迈腿便追上去,沿着田垄往前而行,如此一个追一个飞,不知过了多久,明媚回头看看,自己竟从那片田地里走了出来。
而在卫府,察觉小姐不见后,仆人忙去跟卫凌说了,正在前头应酬宾客的卫凌听了,当即抽身,忙回来内宅。
仆人们到处找了一番都找不到,卫凌脸色大变,来回踱步,把伺候明媚的小丫鬟玉葫叫来问,玉葫却因困倦,睡了,只记得之前明媚是在练琴。
卫凌正六神无主,却有个仆人说,依稀看到叶家小公子来找过明媚,卫凌赶紧叫人去问,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出来府外。
正好叶若抱着白狗回来,看卫府门口一大堆人,卫凌也站在其中。
叶若吃了一惊,那仆人忙问,叶若道:“我跟妹妹在逗小狗玩儿,后来狗跑了我去追,先叫妹妹回家了……怎么她没回来吗?”
卫凌眼前发黑,赶紧把家里的家丁丫鬟都叫出来,让人分头去找。
如此从中午一直忙到晚上,都一无所获。
叶若被他父亲关在书房里,狠狠地打了一顿,罚他跪着,不许起来。
卫凌坐在房中,失魂落魄,小妾来看了两番,都给他赶走。
卫凌默默地出了会儿神,忽然之间起身,喝道:“给我备马!”一边大步往外而去。
此刻正关城门的时候,卫凌大声道:“本大人出城有事!”打马直冲而过。
急急地穿过夜色,马蹄声踏破夜幕的寂静,卫凌打马而行,直奔了有七八里地,才缓缓地放慢了马速。
前头不远,有一座小小宅院,长久无人住,院子之外,便是景如雪的墓地所在,风水极好,周遭绿树环绕,不远还有一方小小湖泊,在初升起的月光下粼粼生光。
卫凌翻身下马,大步往前而去,双眸望着那处,忽然之间目光一停,失声道:“明媚!”
那坟墓合抱之中,墓碑之前卧着道小小地人影。
卫凌急急忙忙三两步冲过去,俯身便去抱她。
忽然间却又一怔,发现就在明媚的身旁,放着一支如雪的白花,盛放的极大,有人的半个手掌大小,连博闻强识如卫凌,竟也不认得这是什么花儿。
卫凌身子一颤,目光从那花上收回来,看向明媚,将动作放慢了些:“明媚……明媚……”他轻轻呼唤,把那小小地身子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