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出国公府的时候她有些没了力气,大概还有一份抵触不情愿。
就在红绸绷紧的时候他回到七宝身边,隔着红盖头跟她说:“你若力有不支……我便抱你上轿。”
他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此刻,张制锦望着那红盖头底下露出的一抹樱唇,低低地说道:“夫君这就带你入洞房。”
那“入洞房”三个字细细地传入耳中,七宝几乎窒息。
张制锦抱着七宝来至自己房中,把她放在床边儿坐了。
撤手的时候,他故意把手掠过七宝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过。
手底的肌肤,仍是娇嫩如玉,这让他的心头微微痒了痒。
七宝察觉,便下意识地躲了躲,红盖头底下露出了涂着鲜红胭脂的唇,七宝从没有涂过这样鲜艳的正红色,小小地樱唇给细致地勾勒,红的热烈且又娇艳欲滴,却是更加诱人了。
这让张制锦看的略有些恍神。
如不是喜娘跟丫头们都在屋内,他很愿意立即尝一尝这是什么味道的。
喜娘递过秤,张制锦握在手中,轻轻地将七宝的盖头揭了。
红帕子掀开,露出底下一张美轮美奂,无可挑剔的绝色容颜,桃腮樱唇,螓首蛾眉,天姿国色不过如此。
就连之前在威国公府见过上妆后七宝的喜娘们,突然又瞧见了这张脸,仍是情不自禁地为之震撼。
张制锦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七宝因为生得好,从来不在意面上的妆容,之前女扮男装往外的时候甚至丝毫粉黛不沾,但那样就已足够颠倒众生了,何况如今正经细致地描画起来?
只不过这样仔细上妆后,黛眉红唇,勾魂夺魄,看着竟是别有一番明媚绝艳意味了。
张制锦缓缓地在七宝的左侧坐了,任凭喜娘们撒些花生枣子等喜果在床上,行繁琐的仪式。
他忍不住又握住七宝的手:“方才在轿子里,怎么像是受惊了似的?”
七宝的手给他拢在掌心里,隔了会儿才说道:“我、我先前睡着了,给爆竹声吓了一跳。”
张制锦笑道:“好的很,迎亲队伍里也能睡着。”
七宝低下头,小声道:“我也不知怎么,只觉着困倦。”
张制锦点头:“我并没有怪你,反而觉着高兴。”
“为什么高兴?”她疑惑地看过来。
张制锦揉着她的小手,低低道:“你这会儿睡足了,稍后的精神多半会好些。”
“稍后?”七宝不明白。
张制锦看着她乌溜溜的眸子,仍是这般天真。
他按捺着心跳,轻轻一笑,不言语。
——
张府门第高,且族人又多,今日来张家做客的,除了族中之人,更有张制锦在朝中的官长,同僚,下级,以及素日的相识等。
连静王殿下跟王妃也亲自驾临。
除此之外,皇帝也派了内侍来到府中,亲有赏赐,委实的煊赫热闹非常。
里头张制锦跟七宝略坐了片刻,喜娘们帮着七宝重又换了装,还得出外拜见张府的长辈们。
七宝先前在国公府行了一回礼,方才坐了会儿后,更觉着乏了,如今又要去见长辈,心里就有些畏惧。
张制锦望着她的脸,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这样的七宝,就如同将绝世珍宝展示给别人看,实在太过危险,他只想自己细细深藏。
张制锦笑道:“不打紧,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会儿就好了,何况还有我在呢。”
他又说了这句话。
七宝心安地点头,将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又问道:“大人,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张制锦有些诧异,凝眸看了七宝好一会儿,才说道:“怎么这么说?”
七宝眨眨眼道:“我、我总觉着……这好的有点不真。”
“哪里好?”他的唇边多了一抹笑意。
七宝的眸中浮现些许淡淡地水汽,生若蚊呐:“大人……大人你很好。”
他很好,至少极为温柔,比梦中的那个人要温柔的太多了。
但正是因为太过完美,才让人怀疑是否真实。
这会儿喜娘们正在门口等着,张制锦打量着七宝惴惴的神色,也不管她们,把七宝的下颌轻轻一抬,俯首在那娇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唇瓣相接,湿润温软的触感如此鲜明。
“这像是梦吗?”张制锦意犹未尽地望着七宝。
不、绝不是做梦。
他的手在她的纤腰上用了三分力道:“这个呢?”
七宝低下头,连耳垂都有些泛红了。
她忙摇头。
同春在身后看的分明,虽然有那夜在威国公府的所见所闻打底,但此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制锦带了七宝来至厅内,按照长幼之序,先要给张老诰命敬茶。
旁边司仪指引着,七宝跪在锦垫上,抬头对上老诰命含笑慈爱的脸,却瞧出老太太的眼中并无笑意。
七宝竭力定神,小心翼翼地将茶盅举高。
只是毕竟紧张,手仍有些发抖。
张老诰命端详着七宝,过了半晌,才缓缓地探手过来,将那盏茶接了过去。
就在此刻,外间有一名府内的管事奔了进来。
他径直到了靖安侯身旁,低低地说了一句。
靖安侯本正笑吟吟地看着新人行礼,听了这句,脸上的笑在瞬间消失了。
“当真?”他低低地问。
那管事点点头,同样低声回答:“裴侯爷正在门上,他不肯走,也不肯进来吃喜酒,看样子来者不善。”
靖安侯回头看一眼张制锦,却见他正垂眸望着在给老太太敬茶的七宝,素日里最是冷冷清清的人,此刻嘴角竟勾勒出一抹类似温柔的笑意。
靖安侯拧眉,终于说道:“我去看看。”
就在靖安侯起身往外之时,张制锦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正好看见父亲急急忙忙地出厅去了。
第76章
时值正午,各宾客都在观礼,并没有注意靖安侯悄然离开之举。
靖安侯来至外间,果然见裴宣带了十几个锦衣卫正在门房处站着,都是身着官袍,手按刀柄,在屋檐底下一字排开,神色肃然。
此时门口还有进进出出的宾客,见了这阵仗,不知发生何事,一个个都面露诧异惊恐之色。
不管是何时,锦衣卫上门都不是一件好事。
靖安侯毕竟也是老于官场的人,一看这幅情形,就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何况今儿是张制锦成亲的日子,永宁侯再怎么着也该知道点人情世故,不该在这个时候前来搅扰才是。
让永宁侯这般兴师动众而来,必然有个让人无法反驳的原因。
靖安侯心中一沉,面上却还笑容可掬,云淡风轻地,远远地便向着裴宣拱手,笑着招呼道:“裴大人,素日请都请不到,如何在今日突然而来?”
裴宣拱手还礼:“请侯爷见谅,下官有一件不得已的案子,想请张侍郎同到镇抚司配合调查。”
靖安侯听的真切,却仍是泰然自若地说道:“又是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赶着这个时候来呢?如果是平时自然即刻前往,但今日是犬子成亲之日,还请永宁侯成全。”
裴宣不为所动:“侯爷见谅,我也只是公务在身,不便耽搁罢了。”
靖安侯见他仿佛不打算给情面,便似笑非笑道:“永宁侯自打在镇抚司任职,倒也是兢兢业业,令人倾慕,只不过今儿是犬子的大日子,且皇上也是知道还特命内监们送了赏赐之礼,永宁侯不至于这样大煞风景吧。”
裴宣注视着靖安侯的眼睛:“侯爷难道当我是个随随便便就要来搅人好事、无事生非之徒吗?我之所以这般十万火急的前来,正是因为此事跟皇上有关。”
靖安侯色变:“这是何意?”
裴宣并不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且若不是顾忌来往宾客,裴宣早就带人入内相请张大人了,岂会只在门口等候。”
这倒是,锦衣卫办事从来不择手段,也是从不留情面的,所以京内的这些高官们向来最是忌惮镇抚司的人。
靖安侯皱皱眉:“我明白了。但若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永宁侯将实情告诉于我。毕竟如今犬子在内应酬宾客,无法脱身,如果镇抚司有任何传召,我愿意代替他前往,不管是什么皆都会配合,永宁侯觉着怎么样?”
裴宣见他毫不退缩,便道:“侯爷舐犊情深,让人动容,但是这件事除了张侍郎外,只怕无人能够代替。我已经在此耽搁了很长时间了,侯爷若是还不肯请张侍郎出外,那裴宣只好亲自入内了。”
靖安侯听他似是威胁之词,心头一震。
这会儿正有几个来贺的宾客进门,一眼看见靖安侯在门边,忙笑逐颜开地向着他行礼。
靖安侯向着来人们一点头,谁知那来人目光转动,突然看见了裴宣等人,顿时脸上的笑就如同热水遇到冷,丝丝地化成了冰。
那几个人不敢多言,打着哈哈飞快地走了。
靖安侯心中动怒,缓缓敛了笑:“永宁侯尽忠职守,我很钦佩。但是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永宁侯带走犬子,皇上那边儿若是责怪,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便是了。”
裴宣皱眉:“侯爷……”
靖安侯冷笑道:“我也不会让裴大人为难,大不了待会儿我即刻快马进宫向皇上请罪,要杀要剐都由圣上处置,怎么样?”
裴宣道:“侯爷不必赌气。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有一句,只要张侍郎配合此事得以解决,我愿意向着侯爷跪地请罪。”
靖安侯见他竟然寸步不让,手暗中紧握:“永宁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裴宣不语,只是默然看着靖安侯。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裴宣目光微动,看向靖安侯身后。
靖安侯若有所觉,也随着回头。
却见身后走出一人,长身而立,渊渟岳峙的,居然正是张制锦。
他身着大红的袍服,眉梢眼角都有掩不住的淡淡春色,佳贵公子,其人如画。
永宁侯只看了一眼,突然间不知怎么就想起七宝,却不知她凤冠霞帔的会是什么模样。
但不是亲眼目睹,心中竟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
这会儿靖安侯转身迎了上去:“你不在里头照看宾客跟新娘子,出来做什么?”
张制锦原先盯着七宝的时候还有几分温柔之色,这会儿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冷。
面对靖安侯,张制锦道:“听说裴侯爷上门寻我,父亲不必担心,这件事我来应付就是了。”
靖安侯打量他的神色,猜不透他到底想如何,隐隐地有些不放心,一时便不愿走开。
张制锦已经从靖安侯身边经过,他走到裴宣身前:“不知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劳动裴侯爷亲自登门?”
裴宣道:“请侍郎随我回镇抚司一趟即刻明白。”
“也好,”过了会儿,张制锦笑了笑,盯着裴宣道:“我只问侯爷一句话。你这次来,是全为公务呢,还是带有一丝私心?”
裴宣神色略见异样,然后说道:“侍郎说的什么私心,裴宣并不明白。”
张制锦深看他一眼,回头对靖安侯道:“我随裴侯爷出去一趟,里头宾客等已经托六哥四哥等帮我照看,父亲放心。”他向着靖安侯拱手行了个礼,转身往外大步而去。
裴宣跟靖安侯听了他的话,齐齐地惊愕。
原来张制锦竟在出来之前已经吩咐好了里头,这就是说他还没见裴宣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跟他走了?!
靖安侯哪里能够允许,他上前一步急叫道:“制锦!”
张制锦虽然听见了,却仍是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裴宣倒是落后了三四步,他同样凝视着张制锦飒然的背影,心头竟是沉甸甸的。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至镇抚司。
迈步往内的时候,张制锦问裴宣:“这会儿侯爷总该告诉我实情了吧?究竟发生何事?”
裴宣说道:“便是之前宫内禁军武统领身亡之事。”
张制锦回头:“这个跟我有什么相干?”
裴宣道:“武统领的随从说起,在他遇害的那天,曾经跟张大人见过面?”
张制锦一怔,然后说道:“见是见过。”
“大人为什么不曾跟我说起过?”
“因为虽然跟他见过,但只是一面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张制锦淡淡说了这句,突然皱眉。
裴宣眯起双眼,看出他的反应有些异样。
那日张制锦跟武统领相见,因对方也是年青勋贵,彼此都是认识的,只是交情不深。
当时武统领还笑问张制锦,为何婚期将至还如此忙碌的话,张制锦因不喜跟陌生人玩笑,就只含笑一点头,加上又有户部的同僚前来迎接,交付公文,张制锦便没再留意武统领。
但是现在回想,当时跟武统领相遇却好像不止是巧合,那一条街上并无酒肆,也不是进宫的路,跟武统领所住的地方也相距很远。
而且武统领当时看着自己,眼中分明好像还有别的话……应该是武统领故意去找他的。
张制锦回想到此事,心中隐隐有些懊悔。
此时两人已经来至了裴宣的值房内,裴宣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制锦,一抬手,把一样东西放在桌上:“大人请看,这是从张大人在户部的值房内搜出来的。”
这竟是一块儿禁军所佩戴的腰牌。
张制锦眼中流露恼色:“我的值房?”他冷笑:“是侯爷去搜的?侯爷真是有通天的手段,户部要员的房间也能搜检了,难道得了皇上的特许?”
裴宣道:“请侍郎恕罪,因为禁军之死非同一般,暂且权益行事,等查明侍郎无事,裴宣亲自赔罪行礼。”
“我的房间从来不许外人进出,且原本没有这东西,”张制锦盯着裴宣道,“这分明是有人栽赃。侯爷怎想到去我的公房搜查?难道就凭那随从的话?”
裴宣说道:“按照那随从所说,武统领在见过侍郎后就遇害身亡了,所以我不得不谨慎行事。”
“我记得不错的话,说那人是醉酒失足而亡。”
“最新的仵作查验,是给人用重物击中了后脑,后来又抛入水中。”
沉默过后,张制锦问道:“莫非你怀疑我杀了武统领?”
裴宣神色淡然:“我当然不是怀疑张侍郎,恰恰相反,我也觉着是有人故意栽赃,但是到底是谁敢这样做,他们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
这个倒是有些出乎张制锦的意料:他没想到裴宣竟是这样认为的。
本以为裴宣会不放过这个机会来为难自己。
张制锦道:“侯爷既然不认为是我杀人,为什么还执意要我到镇抚司?”
裴宣说道:“因为我想不通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杀死禁军统领,又手眼通天地栽赃给张侍郎,而且还有一块儿进出宫门的金牌还没有找到。”
张制锦扬眉:“进宫的金牌?”
裴宣点头:“我已经命人在宫内加紧巡逻,宫门处也加派了人手,但虽然如此,我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关宫内安危,只能在这非常时刻打扰侍郎了,希望侍郎能够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让我及早破案。”
武统领是康王的人,这点儿裴宣知道。
但裴宣不知的是,张制锦也清楚这点。
那动手的人知不知道?
张制锦拿过那块腰牌,翻来覆去看了会儿:假如武统领真的有话要告诉自己,他想说的是什么?或者,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是因为自己值得信任?还是他要说的话跟自己也有关?
“啪!”腰牌给扣在桌上。
张制锦站起身来。
裴宣看向张制锦,听对方缓缓说道:“请永宁侯即刻同我进宫。”
裴宣心头一沉。
——
在靖安侯追出府门之时,那边张制锦已经翻身上马,同裴宣一行人去了。
靖安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回到内宅,却见现场仍是歌舞升平,似乎没有人留意到新郎官突然离场。
再看,原来六爷跟四爷正在宾客之中周旋,言笑晏晏。
又有几名客人看见靖安侯回来,便满面欢喜地过来拉住,说笑起来。
靖安侯见状,只得先把心中的忧虑压下,尽力地先应酬客人而已。
忽然里头有丫鬟前来,说道:“老太太请侯爷前去。”
原来先前七宝敬了茶,喜娘扶着她起身。接下来本还要认识一些眷亲,张制锦却俯身对老太太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张制锦却仍回到七宝身旁,对她说道:“我告诉老太太,接下来的俗例尽可以免了,你先回洞房去,我应酬了客人再回去。”
七宝正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只是不能说。听了这话倒是喜欢:“多谢大人。”
张制锦望着她脸上乍然一现的笑意,定了定神后又吩咐旁边的喜娘跟同春等:“好好照看着少奶奶,别叫她饿着渴了,去吧。”
当即,下人们簇拥着七宝回到洞房,稍事休息。
谁知一直到了黄昏时候,还是不见张制锦回来。
七宝虽然怕他回来,可是一直不见人,也有些百无聊赖。
她先前吃了一点面食,倒是不饿,正在发闷中,同春从外头急急地回来了。
原来同春在外听见府内小厮说起,张制锦同镇抚司的裴指挥一块儿走了,也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同春也不明所以,才忙回来告知七宝。
七宝听了,也觉着诧异:“怎么裴大哥在今儿来张府里呢,难道真的出了天大的事?”
同春忐忑道:“我听说,那些来人还都穿着官袍,一个个怪吓人的。姑娘,总不会是……是姑爷出了什么事吧?”
七宝眨眨眼,啐道:“这不可能的。”
张制锦最是能耐,心思计谋都高人一等,且又长袖善舞官运亨通。
这会儿他才入了内阁,还没有调任吏部,但是消息却已经传了出来,这正跟七宝梦中所知不谋而合。——将来张制锦会贵为内阁次辅呢,而且还会升任吏部尚书。
镇抚司的人找他,或许是有要事需要他协助,或许是别的缘故,至于出事,却是无稽之谈。
同春见七宝如此笃定,才稍微心安:“只不过这大喜的日子,跟镇抚司的人走了,却不像是个好……”
幸而话没说完,就急急地刹住了,同春自悔失言,便讪讪地问:“姑娘,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七宝说道:“才喝了,外头怎么样?难道都在说什么了?”
原先张制锦才离开的时候,宾客们倒是没什么,毕竟也还有张家的其他弟子、还有靖安侯一块儿招呼着。
但是酒席快要吃完,都没有再见到新郎官露面,虽然有人说新郎官已经回到洞房去了……但那些在门口见过锦衣卫的宾客,却也说了起来,又有人瞧见了张制锦随着裴宣而去。
有些人便开始浮想联翩,不知府内出了何等大事,竟连新郎官也缺席;也有些畏祸的人不明所以,唯恐连累到自己,便三五成群,相继告辞了。
至于静王殿下,因为身子本就不好,在张制锦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起驾而去。
先前张制锦往外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张家老诰命裴宣上门的事。
靖安侯虽然想把人拒之门外,但张制锦心里明白,裴宣也不是个不识时务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能在自己成亲这样的重大日子登门,一定是因为有着十万火急的大事,耽搁不得。
因此张制锦便早跟老诰命说了自己会失陪一段时候,请她老人家放心掌事罢了。
但是张老夫人如何能够安心。
靖安侯入内拜见,便把裴宣软硬不吃,一定要带走张制锦一节说了。
老诰命问道:“这么说,他到底是没有告诉究竟出了何事?”
靖安侯迟疑了一下,回答:“他倒是隐隐透出几分,仿佛事情跟皇上有关。”
老诰命听了不由大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张制锦对于这门亲事的重视程度,若不是要紧之事,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日子撇下周七宝自己离去。
可如果是事关皇帝,那么真的……
老诰命紧锁眉头:“既然如此,锦哥儿去是对的,只是、只盼能够有惊无险,平安无事。”
靖安侯说道:“老太太放心,我已经叫人出去打听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正在这时侯,张六爷匆匆进门。
原来先前张六爷也派了人出去探听,打听说张制锦随着裴宣回到了镇抚司后不多久,就又带人出了镇抚司匆匆而去,看方向,却像是往宫内去了。
张老诰命听六爷说罢,身心寒彻:“看来不会错了,事情果然跟圣上有关。”
靖安侯皱眉:“我这就换衣裳进宫一探究竟。”
老诰命却制止了他:“你不知内情,贸然进宫,指不定又会引出什么别的事。”
靖安侯很不放心张制锦,还要再求。老诰命已经扫视在场众人,缓缓说道:“锦哥儿足能独当一面。不必太过担心。”
老诰命说了这句,又沉吟了片刻,转头问旁边的嬷嬷:“那个……那个七宝她现在怎么样了?”
掌事嬷嬷道:“之前人来回说在新房里,并没有别的。”
回了这句,又叫人去探看,半晌那人回来说道:“门外伺候的人说,新少奶奶先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