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张制锦已经走了进来。
张制锦明明听见了赵琝那句话,却只当没听见的,上前行礼道:“殿下可无恙?”
赵琝站起身来:“多谢侍郎及时救援,我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七宝忙扶着他。
张制锦瞄了七宝一眼,道:“方才郑总兵来报,贼人已经远遁,城内众人正在打扫战场,殿下一夜劳累,且好生安歇吧。”
赵琝看一眼七宝,却见她虽然扶着自己,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张制锦。
赵琝一笑:“侍郎请。”
张制锦这才又一拱手,又看向七宝。
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七宝笑面如花,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世子哥哥你好生歇息。”便跟着他往外去了。
身后赵琝给她松开手,身形一晃,自己扶着床柱,半晌才轻轻一笑。
——
且说七宝同张制锦来到外间,又出了门。
沿着廊下往前缓步而行,来到先前自己安歇的住处,七宝张开手臂抱着张制锦,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夫君!我好像做梦一样。”
张制锦笑看她,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同样感觉,却问道:“怎么像是做梦?”
七宝说道:“我之前还担心……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呢。”
张制锦道:“又胡说了。”
他叹了口气,双手把七宝环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却让她坐在腿上,靠在自己怀中。
昨晚上两人相遇之后,张制锦便询问七宝,跟自己离开之后的经历,七宝就把跟着玉笙寒到了北营,巧遇了赵琝,又趁机逃了出来等等,捡着要紧的话告诉了他。
只不过因为是大战之前,非常之时,七宝满心紧张,竟然忘了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事。
这会儿总算去了心事,夫妻两人单独相处,张制锦把七宝打量了会儿,却见她容色娇丽,并没有比先前瘦些,面上也无什么憔悴之色,看着反而似比先前更加出落了。
张制锦放心之余,又有些疑惑。
之前在京内,太子赵雍鼓足勇气,终于把七宝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张制锦。
其实之前张制锦一心要出宫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感。
可那时候听了赵雍所说,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更加上心头血气翻涌,一时竟然无法按捺,喉头腥甜,张口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赵雍慌了神,忙叫太医来看治。
张制锦吐血之后,却又迅速地镇定下来。
他紧闭双唇,寻思了半晌,终于对赵雍说道:“我想带走七宝的,一定是玉笙寒,既然她跟管凌风一起,他们应该会迅速出城,然后出关。”
“我也是这样想的,已经派了人封锁城门,进行追缉,只不过,”赵雍道:“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七宝?”
张制锦摇头,沉吟不语。
赵雍本来想询问张制锦,之前皇帝单独召见他,是为了何事,没想到七宝出事,自然就顾不上问了。
此后,路上报来官兵被杀的消息,这才是第一次发现了管凌风等人的踪迹。
而就在这之后,皇帝便下了一道旨意,竟是命张制锦为巡抚使,即刻启程前往北地巡关,整理军务等等。
这件事情太子赵雍之前并不知情,猛然间听到如此,大为惊愕。
张制锦是京官,又是堂堂的正三品,只要再进一步,便是尚书之职位,在这个时候突然外派,却不知如何。
当时赵雍不知这是张制锦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张制锦解释说道:“太子不必多虑,皇上的旨意也是我的意思,我这一去,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担心管凌风这一退,会即刻在边关生事,第二,他们既然带了七宝退到关外,我既然知道,怎么能坐视不理。至于皇上,之前因为我提过要改军中的军制,皇上不以为然,所以这次特意叫我去巡边,亲眼看过,才能定夺。”
赵雍道:“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这会儿离京……”
从赵雍还是那个药罐子静王开始,张制锦明里暗里便是他的膀臂,一路到了太子之位,可谓从来没有缺过张制锦的助力。
偏偏在这时候他要走。
张制锦一笑道:“殿下不必担心,如今殿下身居太子位,又有多人尽心扶持,殿下何必凄惶呢?何况我这一去,也是为了更长远着想。”
赵雍叹道:“你不用说这些,我心里明白,要不是因为七宝给人劫去,这一趟你是万万不必亲自前往的。可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只盼你好生保重,早日带了那丫头一块儿回来才好。”
张制锦道:“多谢殿下吉言。”因此才别了赵雍,离京而往。
以前朝廷派出巡抚使,都要浩浩荡荡,数百人众,但是张制锦因为赶路心切,且又不愿意走漏消息,便轻衣简从,只带了贴身的几个心腹,连洛尘都没有带上。
洛尘虽然也想跟着,但是因为七宝失踪,同春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她又有身孕,竟然病倒了,洛尘每日照顾同春,自然也分身不暇,何况张制锦不叫他跟着,自然也是照顾他们一家的意思,只好泪汪汪地送别了主子。
张制锦这一行人,一路上餐风露宿,披星戴月,将到边关的时候,就听说镇山关跟北营起了冲突。
才在大秦关停下,前方又传急报,说是北营人员调动有攻城之势头,镇山关郑总兵已经派人求援。
大秦关的守将虽然想要驰援,但监军却仍是不愿随意调动,正在僵持,谁知张制锦拿出了“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
虽然历来也有巡抚使来到,但是这般殊荣,却是第一次见。
金牌乍现如同天子亲临,张制锦不费吹灰之力调动了三关兵力,驰援镇山关。
他在这些朝政、军务之上,举重若轻,胸中自有经纬。
但谁也不知道,看似指挥若定的他,心中却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
那就是七宝的安危。
张制锦竟没有办法细想,一旦想起七宝可能遭遇的种种,就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在自己的心头上一点点地凌迟,连他也无法忍受。
只能尽量地往好处想,毕竟有玉笙寒在,她对七宝未必有十足的恶意。
那天晚上在小秦关外听见了七宝的声音,就好像突然之间老天大发慈悲,拨云见日。
如今借着天光仔细看她,却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张制锦温声问道:“方才我听见世子问你,有没有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七宝“啊”了声,先也有些不解:“什么事?”
张制锦见她满面懵懂,却知道她的性子,最是迷糊的,但既然是如此神态,恐怕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
微微一笑,张制锦在她的发上轻轻抚过:“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你们老太太常说你是个小福星,我之前还不太相信,如今却是信了。”
七宝听他提起谢老夫人,略觉心酸。张制锦道:“我想,也是老太太在天之灵暗中保佑着七宝,这才叫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七宝听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啊……我想起来了!”
张制锦问道:“什么?”
七宝才要张口,望着张制锦,突然红了脸。
张制锦打量她面上的薄薄晕红,有些心惊,尽量声音温和:“到底是怎么了?”
七宝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抬手在上面抚过:“夫君……你有没有觉着我胖了。”
张制锦见她无缘无故说起这个,又是疑惑,又是好笑:“好像是略微胖了一点儿。”
“不是我吃胖了!”七宝冲口说了句,又支支唔唔地说不出来。
张制锦再好修养,也不禁等得着急:“那是怎么了?”
七宝索性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肚子上:“你、你自己感觉一下。”
张制锦莫名其妙,手掌贴在她的腹部,觉着一如平常,迟疑着问道:“你莫非肚子疼了?”
七宝咬了咬唇,终于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低低地咬了一句。
张制锦怔住,转头瞪着她:“你……说什么?”
七宝红着脸说道:“你不信是不是,我原本也不信,但是那大夫是这么说的,还有在北营里的那位老婆婆,她一眼就看出来快一个月了,我还以为是吃胖了呢。”
张制锦的心嗵嗵地跳了起来,眼看着她眉眼生辉的样子,一时恍惚。
七宝说完,见他没有反应,这才觉着异样:“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张制锦的唇角一动,终于说道:“我……我……”
七宝仔细打量了他半天,却见他脸上毫无喜色,七宝心头一跳,喉头发干:“夫君,你不高兴吗?”
张制锦发现她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一时醒悟:“我……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他的谎话显然并不高明。七宝皱眉,忙推他一把,从他腿上下地:“你为什么是这幅表情?”
张制锦这才笑道:“好好的怎么了,你过来。”
“我不!”七宝瞪着他,“你在想什么?”
张制锦叹道:“我没想什么。”
“你骗人。”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七宝犹豫了会儿,终于又走近过来,张制锦将她搂住了:“好不容易你好端端地回来了,是不是要立刻跟我生气?乖乖地让我多抱一会儿是正经。”
“当然不是生气。”七宝听了这句,才有转忧为喜之意,却问:“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你……怎么不像是很欢喜。”
张制锦长叹了声,抚着她温润娇嫩的脸道:“我只想你安然无恙,别的倒也罢了。”
七宝嘟嘴:“这话好奇怪。”
张制锦看着她西怒形于色的样子,无奈地笑道:“你懂什么。”
七宝道:“我不懂那你告诉我呀。”
张制锦定了定神,在七宝头顶抚过:“对了,这么说之前世子提的那件事,必然就是这件了?”
七宝点头。
张制锦忖度着问道:“你有身孕的事,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七宝说道:“多半都知道了。怎么了?”
张制锦一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没什么。”
七宝心中本有点七上八下,但见他笑容温柔,言语抚慰人心,便拱在他怀中得意地问:“夫君,你想要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半晌,张制锦说道:“我想,女孩子好些。像是七宝一般可爱。”
七宝抬头笑道:“人家多都喜欢男孩子,怎么你这样不同?”
张制锦跟她分别良久,总算又看到她明丽无邪的笑脸,忍不住又在她唇上亲了亲,又在她耳畔喃喃低语道:“只要是七宝生的,什么都好。”


第183章
两个人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响。
张制锦早就听见,忙先将七宝放开,站起身来。
原来是郑总兵的夫人滕娘子带了几个嬷嬷跟丫鬟来到。
见张制锦在内,夫人慌忙止步行礼道:“不知侍郎在此。失礼了。”
张制锦欠身道:“郑夫人不必多礼,内人之前在府内歇息,多亏了夫人照料妥帖,甚是感激。”
滕娘子见他儒雅斯文,又如此多礼,忙道:“只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张制锦本想跟七宝再多相处相处,只是见滕娘子来到,料想她或许有些女人家的事情要交代之类,于是便回头对七宝说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先出去看看外头的事务。”
七宝点头:“夫君小心行事。”
张制锦向着她微微一笑,这才转身出门去了。
他前脚离开,滕娘子已经上前,拉着七宝的手说道:“哎呀!真真的……之前总是听说京城内张侍郎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世间原本也有闻名不如见面的事。”
之前赵琝带了七宝进城,并没特意交代七宝的身份,罗康年也不说,总兵府上下又看赵琝对七宝那样上心,只猜就算不是世子妃,毕竟也干系匪浅。
七宝又不会特意跟别人声明自己的夫君是张制锦,所以滕娘子也是才听说的。
之前滕娘子负责照顾七宝的时候,举止言谈甚是落落大方,不疾不徐,很是温和。如今却满面红光,透出雀跃之色,跟先前的平和沉稳大为不同。
七宝心中诧异,可人家夸赞自己夫君,七宝便笑道:“真的吗?原来夫人也听说过夫君呀。”
滕娘子眼睛发亮道:“实不相瞒,我们府内也收着张侍郎的诗集册子呢,有时候我们老爷吃多了两杯酒,便以张侍郎的诗词和乐剑舞……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见到真人了,实在是三生有幸。”
七宝一听,原来也跟自己一样,是“仰慕”张制锦的人,不由嗤地一笑。
先前她还只觉着这位郑总兵夫人大家风度,如今见她竟也有这般可爱的一面,心中不由多了几分亲近。
——
战场上的残事料理颇为不易,军民一起,直到傍晚才将城内城外都清理妥当。
郑总兵点检核查阵亡名单,以及剩下多少军力等等,忙的整天水米未进。
张制锦那边儿则先安排其他三关的众军士返回以及其他事宜。
到了晚间大家碰头,郑总兵便将城中现状告知了张制锦,原来城中驻兵损失有七八成了。
张制锦道:“我也料到会如此,所以之前打发三关兵士自回之前,便每一关都留了六百人,算来有两千众先留在城中供郑总兵调遣,后续大家商议了再做其他打算。”
郑总兵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驻留城中未退的,竟是特调给自己的,一时大喜过望:“多谢张侍郎,考虑的甚是周全。”
正赵琝也在,听到这里便道:“侍郎怎么会突然来到边关呢?”
赵琝自然也猜到张制锦之所以亲临,必然是为了七宝,可是见他对镇山关以及其他各关隘的事务似乎也胸有成竹,不由诧异。
张制锦注视着赵琝:“我是奉了皇上旨意特来巡边的,还要负责把边关的军务整理一番。对了,皇上之前听说世子的事,很是心焦,如今世子既然无碍,我想……世子该尽快返回京城。”
赵琝问道:“那张侍郎呢?”
张制锦温声道:“我既然是巡边,自然要再留一段时间。世子不如先行。”
两人目光相对,半晌赵琝才说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张大人只管放手行事就是了。”
郑总兵在旁看着,觉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有一点怪。
但他身为将军,自然并没空往别的地方去想,只听张制锦说“整理军务”,忙问:“张大人将如何整顿?”
张制锦笑道:“对了,不是有一位罗监军在这里的吗?如何没有见到?”
郑帅闻言冷笑起来:“昨晚上北贼攻城正紧的时候,罗监军说要‘亲自’去秦关求援,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别跑岔了路,给野狼叼了去才好。”
张制锦正是从那两关过来的,却并不曾遇见这位罗康年,只笑道:“原来如此。”
当晚上,众人议事完毕,各自分开。
张制锦回到房中,却见丫鬟们站在门口,里头却鸦雀无声。
原来七宝因为昨晚上颠簸,这会儿正在榻上昏昏欲睡。
张制锦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儿上,轻轻坐了,却见七宝也没有脱衣裳,被子半盖在身上,睡的无知无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张脸,分开的这一个月里,他自京城,到边关,每时每刻不为了她牵肠挂肚,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能耐的……安安稳稳地回到了他身旁。
也算是老天格外恩待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张制锦看着面前的桃花脸,眼睛却慢慢地潮热起来。
他抬手,想要在七宝的脸上碰一碰,又怕惊扰了她的好梦,迟迟不敢落下。
正在犹豫中,七宝若有所觉般睁开双眼,目光相对的刹那,她的眼中漾起了明显的欢喜:“夫君!你回来了!”
七宝说着,便要起身,张制锦忙探臂过去把她扶起来:“是我惊醒了你了?”
“没有,”七宝揉了揉眼睛,又问:“你吃了晚饭了吗?饿不饿?”
张制锦先前跟郑总兵赵琝三人说话的时候,已经用过了一些,何况这会儿他意不在此。
“不饿,方才跟郑总兵他们吃过了。”张制锦笑道,“你呢。”
七宝舔了舔嘴唇:“我吃过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又觉着有点饿。”
张制锦哑然失笑,便转头吩咐婢女,尽快送些热食过来。
七宝见他这般贴心,便将他抱住,突然又有点担心:“夫君,我忽然变得很能吃,会不会也变得很胖?”
“很胖又怎么样。”
七宝笑问:“那夫君会不会嫌弃不喜欢啊。”
张制锦白了她一眼。
七宝嘻嘻一笑,放了心,只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要下床。
张制锦见她仍是以前那么着活泛,虽然放心,但又想到她如今怀有身孕,像是这样却也有点不妥,于是拦住她:“怎么了?”
七宝说:“我桌上放着两本诗集册子。”
“你这会儿要看诗?”张制锦很是诧异。
“不是,”七宝摇头,又笑道:“原来郑总兵夫人也喜欢夫君的诗词,那两本是她收藏着的,让夫君给她提个字呢。”
张制锦意外之余,嗤地笑了出来。
七宝怕他不肯,便摇着他的手臂道:“我都答应了她了。”
“好好好,”张制锦忍笑道:“自然不能让夫人失信于人。”
张制锦在书册上题了字,又拿了自己的私章盖好,给七宝过目。
七宝举着看了会儿,颇为满意,信手一翻,偏偏又翻到了那一首“君与我同心”。
张制锦见她脸色一变,目光扫过去,便看见了。
正在担心,七宝又将书合起来,嘟嘴道:“你放回桌上吧,明儿我给夫人就是了。”
两人久别重逢,且又是生死相见,以前的那些不快自然早给扔到了九霄云外,只是遽然又看见了这个,七宝心中未免有一点过不去。
张制锦把书放了,又回来抱着她道:“怎么了?”
七宝咬了咬唇,并不回答。
张制锦在她耳畔轻声道:“不许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你若是不高兴,那小孩子也会感觉到的。”
七宝听了这句,才睁大眼睛:“真的?不会吧?”
张制锦笑道:“怎么不会?不信的话,赶明你问郑夫人,看她怎么说。”
正耳语之中,婢女们送了晚饭进来。
张制锦陪着七宝吃了些,见时候不早,才又上床睡了。
七宝吃饱了,又有些困倦,可因先前歇息过了,一时还睡不着,便伸着手抚摸张制锦的脸。
张制锦给她揉的心里发痒,可却知道她是爱溺自己才如此的,倒也喜欢。
好一会儿,七宝低低问道:“夫君,你比先前清减了,是因为奔波劳苦吗,还是因为我?”
张制锦道:“都有。”
七宝叹道:“我……我们以后再不分开了,好不好?”
“嗯,”张制锦微笑,“再不分开了。”
七宝舒心地叹了声,正要闭上双眼,灯影中突然发现他的鬓边有点刺目。
当下忙抬头靠近了细看,却见竟是几根白发在其中,怪不得这样刺眼。
七宝吃了一惊:“夫君……”
张制锦问道:“怎么了?”
七宝目光闪烁,终于摇头说道:“以后,我要一定会把夫君养胖起来。”
张制锦差点忍俊不禁,七宝看着他清减的俊美容颜,忍不住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
张制锦并没告诉七宝的是,就在他决定离京的时候,京城内发生了一件事。
就在张制锦定了启程之后,靖安侯来到张府。
靖安侯显得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像是之前般纨绔了。
他先是问了七宝之事,又问他为何要离京。
七宝给掳走的事情,那夜去过张府的兵马司统领们知道,事后也给赵雍严命封锁消息,不许多言。
所以对于大部分京城百姓而言,尚且不知此事。
可是如靖安侯,以及威国公府众人来说,当然是瞒不住的。
张制锦只把之前告诉静王的那一番说辞,也告诉了靖安侯。
靖安侯听了沉默,终于他说道:“我虽然本心不想你远行,但如果是你非去不可的,倒也罢了,横竖你自有主张,自个儿也谨慎行事,好生保重就是了。”
张制锦垂首恭谨回答:“是,多谢父亲。”
靖安侯望着他:“你……”他的目光闪烁似乎迟疑,却终于说道:“对了,你没有考虑过回张府吗?”
张制锦淡淡道:“父亲明察,老太太容不下七宝,便是容不下我,我怎好觍颜回去呢。”
靖安侯哑然:“老太太似乎也听说了风声,所以……”
他还没说完,张制锦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张老诰命多半是听说七宝有事,所以竟想趁着这个时候,让张制锦乖乖回去。
张制锦摇头,只简单地回答:“父亲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