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龃龉龌龊的东西,她很不愿拿出来脏了七宝的耳朵。
正如周蘋所说,自从孔春吉有了身孕之后,王妃的性情比先前更加高傲了数倍,不仅于饮食跟日用起居上诸多挑剔跟禁忌,连府内伺候的人也都要百般挑拣,有属相跟八字不对的内侍或者宫女,尽数都给她打发了。
其实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有一件,孔春吉对于玉笙寒的不顺眼渐渐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原本平妃就不喜玉笙寒,孔春吉虽然会意,奈何静王偏宠,倒也没有法子。
直到她有了身孕,连静王也不得不加倍地小心相待,孔春吉得意之余,自然想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玉笙寒剪除。
但毕竟自己是王妃,这种事情不能明目张胆的,于是孔春吉暗暗地命手下的嬷嬷,悄悄地弄点儿毒药,下在玉笙寒的饭菜里,等她毒发身亡之后,大不了就按一个暴病而亡的借口罢了,料想静王不至于因为一个风尘女子对自己怎么样。
这件事她自诩做的机密,那两个嬷嬷也盯着宫女将饭菜送到了玉笙寒房中。
孔春吉得意,稳稳坐等好消息,谁知等了整宿,玉笙寒仍是安然无恙,她气急之下责问那两名嬷嬷,嬷嬷又问宫女,宫女有些委屈说道:“姨娘吃饭的时候从不让我们伺候,我们也不知她吃了没有。”
起初孔春吉以为是误打误撞的没有成事,便又让那两人再做了一回,这次叫宫女们在门口盯着。
那两人虽然不敢,却又害怕王妃的淫威,只得在门口探头探脑。
谁知玉笙寒看见了,便笑吟吟地招呼她们道:“看你们这样眼巴巴的,想必是极好吃的?不如过来一块儿吃?”
两人虽不知道里头有毒,但是嬷嬷们一而再地如此鬼祟,她们自然也知道不妙,哪里肯吃,吓得忙散开了。
门口盯着的嬷嬷正在疑惑,却见玉笙寒端着一盘子菜从里头走了出来,两人还没反应,玉笙寒已经走出门来,笑道:“这想必是嬷嬷们的好意,只是我吃不消这个,不如你们来代劳吃了吧。”
说话间便揪住其中一个,将那菜往对方嘴里送去。
那人猝不及防,竟给塞到了嘴里,当下吓得脸都煞白了,杀猪一样叫了起来,爬起来拼命的呕吐。
玉笙寒笑道:“咦,这是怎么了,难道竟不可口吗?”
另一个见势不妙,在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孔春吉听说后,又惊又气,却不知道玉笙寒何以竟如此洞察先机似的,她觉着是有人提前走漏了消息,但是讯来问去,查不出什么端倪,只得作罢。
经过这件事后,王妃当然不愿再用下毒的招数。
暗里的招数既然不管用,孔王妃终于又想出一计。
近来静王因辅佐康王行事,虽然康王大权独揽,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给静王去做,但底下一些琐碎烦人的,比如督促礼部给各公侯官宦之家的年例,比如户部给各级官员跟各州府的银两发放,以及兵马司以及禁军们的服装、兵器等等,都要静王去跟着核查,所以静王竟也忙的很,常常地三五日不在王府中。
孔春吉见时机大好,自己怀了身孕是东风,静王不在府内无人给玉笙寒撑腰是天时,她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命两名亲信,趁着夜间偷偷地潜入玉笙寒的院子。
本以为次日就会传来“好消息”,谁知那两名亲信竟然未曾回来复命,孔春吉命人去寻找,找来找去,却在后院中发现了其中一人的尸首,而另外一人却不翼而飞似的怎么也找不到。
孔春吉听说人死了,自然受惊匪浅,但她到底是将门之女,虽觉意外,并不十分张皇,只命人悄悄地再去寻找那失踪之人。
因为那人身死之处距离玉笙寒的院子极远,反而靠近王妃的正房,所以孔春吉暗中揣测,兴许这动手的是另外那人,所以那人才偷偷地潜逃了。
本来她不愿将此事张扬出去,谁知王府的管事居然已经极勤快地跑去顺天府报了官。
不过既然那失踪之人找不到了,孔春吉一时半会儿也不担心,只仍是恼恨一件事:这玉笙寒怎么如此难对付?
——
七宝见玉笙寒如此回答,自然安心,可想起周蘋所说她惹了静王不高兴一节,偏又不知如何开口问。
正在苦思冥想,玉笙寒已经握着她的手来到琴桌旁边,道:“我正独弹无趣,你给我弹一曲,让我听听看。”
七宝道:“我的琴技很一般,大不如玉姐姐,还是不要献丑。”
玉笙寒笑道:“除非是你见外,不乐意弹给我听。”
七宝听她如此说,少不得落座,搓搓双手,想了一想,便抬手弹了起来。
玉笙寒歪着身子坐在她旁边,手抵着腮边默默听着,七宝才一起手,她已经听了出来,这是一首《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出自俞伯牙跟钟子期生死知己的故事,玉笙寒自然知道七宝选这一首是为了什么。这孩子虽然不知如何开口,却以琴音告诉她,毕竟这世间还有她这样一个知己。
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激赏,玉笙寒的目光从七宝抚琴的纤纤手指往上,慢慢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却见她神色专注,因为怕弹错了,双眼始终盯着琴弦,两扇长睫垂落亭亭。
玉笙寒的唇角不觉也勾起了欣悦的笑,本来七宝的琴技只能算作六七分,但是因为这般美人美态,却情不自禁叫人陶醉其中,只觉着如闻仙乐耳暂明。
想到张制锦这段时间“闭门思过”,有了斯人相陪,哪里是惩罚,简直如同皇帝特意高抬贵手给了他一段难得的受用时光。
七宝因为唯恐弹错了给玉笙寒耻笑,格外凝神,又怕玉笙寒见自己手法生疏了不喜,便在弹奏之时偷偷看她一眼,却见玉笙寒挑唇莞尔,眼神迷离含笑,竟仿佛十分喜欢。
七宝见状心头一宽,手法也跟着灵活顺利了许多,慢慢地弹到末尾,于淙淙动人地琴音之中,两人彼此对视,心意跟琴音皆都明澈,玉笙寒喜悦之极,抚掌大笑,快意十分。
——
就在七宝于静王府做客的时候,世子妃周绮突然回到了威国公府。
众女眷听闻,忙收拾迎接。周绮入了老夫人上房,行礼过后落座。
谢老夫人见了周绮,自然喜欢,只不过因她如今是世子妃的身份,却也不便十分外露,就也按规矩询问她身子如何,王府内情形如何等等。
周绮一一回答,果然谈吐举止越发的端庄高贵,大非昔日在府内做女孩儿时候一般。
苗夫人在旁看着,又是欣慰,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谢老夫人对她说道:“你去厨下看看有何好东西,中午做些可口的饭菜,不能怠慢。”
苗夫人忙起身去了,这会儿上房内便没了别人。老太太又回头叫身后的如意也退了。
周绮见状,对身侧的宫女们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都纷纷退后。
谢老夫人才说道:“世子妃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原来老夫人毕竟眼神厉害,从周绮进门开始,虽然她一如既往般,但老夫人却瞧出周绮似有重重心事,所以才特意打发了苗夫人跟众人。
果然,周绮闻言,便站起身来走到了谢老夫人身旁,挨着老夫人坐了后,周绮才踌躇说道:“我近来听了一个消息,不知真不真。”
“哦?什么消息?”
“听说,”周绮咽了口唾沫,才说道:“听说大姐姐病重了。”
谢老夫人猛然一震:“什么?是淑妃娘娘?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何我并不知道?”
周绮压低了声音道:“之前是王爷有一次透露给世子殿下的,后来,隐隐听见宫内人这样传。不知为什么没有明着传出去……兴许,是因为病的不重……”后面一句,却说的疑疑惑惑的。
谢老夫人自然也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无缘无故怎么会传出淑妃有恙?
老夫人忧心忡忡之时,周绮也微蹙眉心。
周绮没有告诉谢老夫人的是,除了淑妃这件事外,还有一件反常的大事。
原先在宫内监理朝政的康王,已经足有五六天没有出宫回王府了,只命宫中的小太监出来报信说暂且歇在宫中,但王府的随从以及王府派去的人却都没有照过康王的面。
这种情形如此异常,甚至康王府中的幕僚们对此都有些惶惶不安。
第154章
世子赵琝因为要追缉管凌北的余党,前几日便带兵出城,至今未归。
康王妃本想进宫探望,但两度请求,都给拒了,宫内的太监只说康王忙于政务,暂时不见,王妃想见皇帝,又说皇帝近来身体微恙,不能相见。
王妃不敢造次,无奈而回,幕僚们也给不出什么好的提议,只能跟周绮陈颖商议。
陈颖不觉着如何,只管说道:“娘娘不用担心,毕竟年底了,朝廷要赶在这几日把各地的奏章都批阅完了好过年,王爷自然是正忙这些事,所以不得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绮却不言语。王妃听了陈颖的话,虽然想信了她的话以宽心,但总觉不踏实。
康王妃暗中扫着周绮,见她沉默,不由想起了上次赵琝给管凌北的人掳了去后,她在康王面前所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当时王妃虽然怒发冲冠以为她不顾赵琝,但事后想想,那些话竟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大有道理的。
何况康王也跟王妃私下说过,因为康王放走了管凌风等人,皇帝很不高兴,且皇帝还特意问起了贼人所提的割地的条件,可想而知如果当时答应了的话,皇帝这一关是过不了的。
此时王妃多了个心眼,表面上先打发了陈颖等人,私下却留下周绮,问她的意见。
周绮不敢说别的,只道:“本来在王妃进宫之前,我不敢说什么的,但是王妃连着进宫两次都给拒在宫门之外不得见王爷……这便很有些反常了。”
王妃的心跟着揪起来:“我也这么觉着,但是、但是好好的又能有什么事儿呢?”
周绮心想:“这皇室之中,风云变化,平地也能起风雷,变故都是在瞬间发生的,谁能说的定?”面上却还镇定道:“娘娘不必忧心,也许如陈姨娘所说的……只是王爷太忙了一些。”
康王妃忙握着她的手道:“我的儿,你是不是因为上回我因琝儿的事打了你,所以你还记在心上?如今我身边没有个可商量的人,你有什么话,千万别藏着掖着了。”
周绮忙含笑道:“娘娘打我两下,不过是应该的。我又怎么会记着?只不过……这种事着实不好说,照我看来,如今能够进出宫门的,只有内阁的几位大人,他们的消息自然灵通,不如叫几个熟门路的府内幕僚,却各位内阁大人们府上探听一二。”
康王妃如梦初醒:“好主意,我一时忙的忘了,很该这样。”当下忙唤了几个人来,周绮又吩咐道:“此事不能张扬,要悄悄地,别叫人知道,免得那些大人们有话也不敢说了。”
于是果然选了几个擅长交际的幕僚前去打听,这几位内阁辅臣们,有人谨慎不言,但也有心向康王的,便把宫内的情形略说一二,其中就包括淑妃病重之事,毕竟太医院来来往往,内阁的人是知道的。
至于康王,只说是留在宫内的紫宸殿,连他们这些辅臣都不得见。
周绮不太敢把康王的事跟谢老夫人说明,因为她心中隐隐地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只盼是自己多心多想了。
谢老夫人思忖了半晌,因对周绮道:“倘若真的娘娘不好了,皇上自然会传消息给咱们府内,好歹会让我们进宫去见娘娘一面,以全天伦……如今既然没有消息过来,想必娘娘的病无恙。”
周绮微微颔首。
谢老夫人盯着她道:“你们王府内可还有别的消息?”
周绮一顿,几乎就忍不住,勉强说道:“世子如今在城外缉拿贼人余党,王爷……还在宫内,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谢老夫人仍是凝视着周绮:“哦,既然这样,想必没有什么,倒是不用太担心了。倒是世子,昔日的伤可都好了,这么快就又去拿贼?”
周绮道:“是,世子闲不住,又想要立功……只盼他平安归来就是了。”
老夫人微笑:“世子跟先前大有不同,越发出息了,自然是诸佛庇佑,皇上也会看在眼里的。”
中午时候,周绮留了用饭,吃了午饭后便返回了康王府。
送别了周绮之后,谢老夫人脸上的笑像是冬日黄昏的夕阳一样消失了。
老夫人吩咐苗夫人道:“去把蔚儿叫回来……看看承沐在不在府内,若在也一块儿叫来。”
苗夫人见老太太神色不同以往,不知何故,周蔚如今还在光禄寺当值,少不得派人去走一趟。至于周承沐,因为近年下了,他翰林院的事情又清闲,这日正好在家里。
于是承沐先到了,谢老夫人便问他:“你之前在外头,可听说什么康王府的传闻了没有?”
周承沐诧异,想了想道:“倒也没什么?只听闻康王很得皇上重用,留在宫内连夜未出了。”
谢老夫人的心微微一紧:“除了这些呢?”
承沐见老太太催问,忙又细想了一回,才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对了,我今儿出翰林院的时候,听人说皇上召了静王殿下进宫,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半晌,周蔚也自光禄寺回来,不明所以。
谢老夫人知道周蔚性情端直,光禄寺虽然也算是个消息灵通的部门,只怕他不擅长打听事情。
周蔚道:“母亲召唤儿子何事?”
谢老夫人因问起进来朝廷上如何,周蔚道:“因为年下要操办祭祀等物,寺内忙碌非常。倒也没什么特别……对了,却有一件。”
老夫人忙问何事,周蔚含笑说道:“我隐隐地听少卿大人说过,好像预备了节下祭祀酒宴等外,开了年后还有一件大事要操办。”
周承沐心眼转的快,忙问:“还有什么大事?难道是皇上终于要册封康王殿下了吗?”
周蔚虽然不喜他嘴快,却也笑微微地一点头:“八九不离十,寺内上下都在揣测必然是为了此事了。”
谢老夫人本正悬心,突然听周蔚如此说,却又的确像是一件喜事。
当下不免先把忧心收起来,因对周蔚跟承沐道:“方才世子妃回来,传了个消息,却像是娘娘的身体有些不好似的,只不过皇家并没有派人来咱们府内,我想大概不至于如何。”
周蔚跟承沐这才明白,周蔚道:“儿子却并没听说此事。”
承沐问道:“既然是娘娘身子微恙,老太太方才怎么问我们康王殿下的事呢?”
谢老夫人一顿,道:“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
她忖度了会儿,便对承沐道:“你今儿去一趟锦哥儿的别院,探一探他的口风。”
承沐有些不太明白是叫自己去探什么,但老太太也没多说,承沐只得答应了。
这日,七宝从静王府回来别院,意外地发现自己三哥便也在别院中做客。
七宝喜出望外,忙入内相见,还没进厅门,就听到里头周承沐说道:“老太太好像很在意康王殿下之事……所以派我来问问。”
张制锦道:“如今我在院子里坐井观天,所知自然有限。”
七宝不知如何,欢快地提着裙子迈步进了厅内:“三哥哥!”
周承沐见了她便站起身来,先前承沐从张制锦口中得知七宝去了静王府,所以笑道:“我正要走,你就回来了。”
七宝又看一眼张制锦:“三哥哥跟大人说什么呢?”
承沐道:“没什么,都是闲话罢了。”
七宝虽然喜欢,但因听见“康王”两个字,不免记挂:“哼,是不是又说什么朝廷大事,妇人不得干涉啊。”
承沐哑然失笑,张制锦道:“你知道了还说?”
七宝瞪他一眼,哼道:“就说!到底在说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
承沐见她如此恃宠而骄,越发只是笑。
张制锦无奈:“康王近来久留宫中,三爷过来打听消息的。”
这话乍听倒是没什么,七宝皱眉:“久留宫中是什么意思?”
承沐本来不想告诉七宝淑妃的事,毕竟怕七宝担心,但是如今没有一个人知道宫内的情形,而七宝又是淑妃最喜欢的,且之前也才进宫见过淑妃……所以承沐便问道:“七宝,你上次进宫面见娘娘的时候,娘娘一切可好?”
七宝随口说道:“当然好的很啊。”
张制锦在旁只默然看着他兄妹两人,却听承沐道:“不过这种事若是真的,也是事先看不出的。”
七宝突然有些回过味来:“你为什么这么问?”
承沐才说道:“世子妃今儿回府里,跟老太太说什么……听人提起淑妃娘娘病倒了的事,也不知真假。”
七宝呆了呆:“上次我去,大姐姐好好的。”
“就是说,无端还说病重之类……”承沐摇头。
七宝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一句句说到这里,突然间想起在宜德殿内听到的淑妃跟那个男人的对话。
“哥哥,”七宝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你方才说康王殿下数日没有出宫了?”
承沐道:“是啊。”却又道,“不过想必是皇上为了康王继承大统而做准备,父亲说开了年后光禄寺要忙一件大事,自然是为了这个了。”
七宝呆呆地看着承沐,却没有承沐这般乐观,心中天旋地转,都是不好的预感。
承沐看出她脸色泛白:“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七宝讷讷:“我、我不知道。”
承沐还要再说,张制锦道:“三公子,你不如先回去吧。”
周承沐略觉诧异,看七宝一眼,有些不放心:“可……”
张制锦微微一笑:“宫内的事我会托人去打听的,有消息会即刻派人告知。”他停了停,凝视着承沐双眼道:“在此之前,请转告老太太,动亦生乱,不如静观其变。”
承沐听他后面这句说的颇为郑重,一愣之下忙答应了,又看七宝:“那么我先回去了?”
七宝魂不守舍:“哥哥回去吧。”
张制锦送承沐出厅往外,送了一段便止步而回。
张制锦回到厅上,七宝正跌坐在圈椅中,脸色如雪,双眼发直。
“觉着怎么样,哪里不适?”张制锦上前拢着她的肩膀,试她的额头。
七宝咬了咬唇,握住张制锦的手道:“夫君,我怕,我怕……”
“怕什么?”
“我怕,”七宝屏息,终于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我怕大姐姐出事了。”
张制锦眼神微变:“你说的什么话,淑妃娘娘出什么事?”
七宝道:“你不知道的,我、我做的那个梦里……”
张制锦蹙眉:“你那个梦里,还梦见过淑妃娘娘?她怎么样?”
七宝六神无主,再也顾不得了:“我梦见大姐姐给人诬陷说谋逆,还有、还有康王……还连累了国公府……”
张制锦微震。
“我本以为一切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现在好像……”七宝浑身发抖,紧紧地握着张制锦的手,仿佛是唯一救命稻草:“夫君,这会不会又变成真的?怎么会这样?”
张制锦凝视着七宝含泪的眸子,这时候他该好好地安抚七宝,他也有那个能力。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竟不想说那些。
“你梦见的,淑妃是真的给人诬陷了吗?”张制锦轻声问。
七宝一愣:是的,原本七宝坚定的这样认为,自己的大姐姐是绝对不会参与到什么谋逆之类的事里去的。
但是自从上回在宫中偷听了那似真似幻的一幕,七宝有些不确定了。
张制锦看着她的表情,又说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七宝的泪一涌而出:“不会的,大姐姐不会谋逆。”她忽然跳起来:“夫君,你快想个法子……我、我想见见大姐姐!”
张制锦的脸色却依旧镇定:“我也相信你说的,淑妃娘娘的确不会谋逆,但……你总该知道,宫中有许多秘闻是不可能宣告天下的,纵然是一千条的罪名,都可能‘一言以蔽之’。她会不会做其他的什么事,惹怒皇上不喜?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会儿怎能见她?”
七宝狠狠地抖了抖。
张制锦道:“我想,你还有话没告诉我,是什么?”
七宝没有办法说,毕竟连她自己都不能确信当时她听见的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我、我……”七宝抱头,“我不知道。”
张制锦握住她的手:“你不肯告诉我,却要我想法子?”
七宝仰头看他,终于流着泪说道:“那天在大姐姐宫内,我好像听见她在跟一个男人说话,那个人……像是康王殿下。但是我问她,她却说我听错了。”
张制锦发出了不可闻的叹息:“所以你方才听三公子说康王留宫不出,淑妃娘娘病重,就想到他们出事了?”
一切如他所说,七宝问:“夫君,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