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英却并没觉着任何不妥,她让季明俨在自己的床边坐,回身取了一瓶饮料。
季明俨看着那整齐的像是熨烫过的床铺:“班长,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梁静英笑:“那个女人进门后,说我妈以前太惯着我了,女孩子不能那样娇惯,她把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拿去扔了,还重新给我装修了一遍,我是不是该感激她?”
季明俨原本有些玩笑的心思给这句话打到了九霄云外:“对不起。”他下意识地道歉,又说:“那女人是有些不正常,幸而是你。”
“为什么幸而是我?”
“如果是别人跟她同在一座房子里生活,只怕还要给她逼疯了呢,但是班长你非但没有,连课业都是稳稳的。”季明俨感叹着,由衷地竖起拇指。
梁静英靠在桌边,双手反撑着桌沿儿:“是啊,若是别的什么人只怕就给逼疯了。”
她的眼神有些悠远。
方才那继母撒泼的样子季明俨印象深刻,他本来不擅长给人做心理辅导,但是梁静英的情况太贵特殊了。
季明俨说:“其实你也不用什么都憋在心里,若是内心不够强大会出事的,你可以跟咱们班主任说,也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
季明俨先前觉着梁静英只是个学习机器,没什么个人感情的。可今天深入“家访”,知道梁静英竟是一棵任人欺负的小白菜,实在为她抱不平,又多了几分怜惜。
“你要是愿意,我随时愿意当你的情感垃圾桶,”季明俨伸出右手捶了捶胸口,扬首一笑,“你只要你信得过,不管你跟我说什么我总会保密。”
这是当然,季明俨从不爱跟人八卦,因为他对学校里所有人一视同仁,且一视同仁的没有别的兴趣跟杂念。
“我不要你当什么情感垃圾桶。”梁静英轻声说。
“嗯?”
“我只想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
“我要你喜欢我。”
季明俨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最初他以为梁静英是在开玩笑,但她的脸色显然是另一个意思。
季明俨还没有开始笑就开始心情沉重:“你、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真的不能再真。”
季明俨忽然口干舌燥,怎么回事……梁静英喜欢他?
虽然知道班长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陆涛赵帅等也经常拿这个开玩笑,但季明俨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上面逗留过,所以神经异常的粗,居然丝毫的感应都没有。
他有些惊愕,又有些慌,然后他说:“可是为什么?”
虽然他面对俞听的时候常自吹自擂,可是忽然间有个小姑娘对自己告白,却完全超出他的预计。
以前因为叛逆期,他几乎把自己放逐,成绩末等品行同样末等,梁静英这种品学兼优的女孩子做什么这么想不开看上他?
季明俨帅而不自知,虽然他曾经一度自我放弃似的,可本身芝兰玉树似的,没有人相信他会真的堕落,暂时的颓靡反而更惹人瞩目。
而且他虽自诩品性不端,但从不作恶,而且身上没有其他青春期少年的莽撞跟肤浅,有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温柔宽和。
就像是宝石蒙尘依旧有着宝石的光芒,自然会引得无数人为之驻足。
“没有为什么,”梁静英的双颊微红,她闭了闭双眼,“也许……还记得古纤纤吗?”
季明俨本来正在琢磨时间,忽然听到这个作古的名字,不由抬头:“什么?”
梁静英的眼前出现这样一幕。
雨丝纷飞,古纤纤站在教学楼屋檐下避雨。
已经很晚了,正在她想要抱头冲入雨中的时候,身后有个人拉住她,他将伞递给不知所措的女孩子,笑了笑后大步走远,看不见身后女孩子久久凝视的目光。
或者,还有那一次……古纤纤的裤子因为生理期脏了,所有人都当作玩笑随着起哄。
也许不是恶意,只是在一种行为上升到集体行动的时候往往会失控。
在所有无所谓的笑声中,是季明俨打破了这种“玩笑的恶意”,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替女孩子披在身上,送了她去医务室。
集体的行为很容易盲目,但如果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作为向导,那原本恶化的情形就有可能扭转。
打个比方,在恶徒当街行凶的时候,如果有人能够大无畏地挺身而出,大概率路上的行人也会在良心跟热血的驱动下随之冲上前站在正义的一方。
可要是没有任何人冒头,那也许所有人都会心怀忐忑的观看,甚至假装无视的路过,所有人都觉着:别人都没有反应,为什么我要冲上去呢?
这就是羊群效应,也叫做从众心理。
每当出现这种状况,假如有一个领袖式的人物出现,就可能左右一场社会事件到底是极度恶性的,还是感人的正能量。
季明俨不知道,他的身上就具有这种左右全局的能量,他是所有人之中能够挺身而出的一个。
他不知道古纤纤为何喜欢自己,也不知梁静英为何也这么说,他同样不知道他自以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存在在某些人的眼里是那么宝贵,像是阳光般不可或缺。
梁静英低头笑了笑:“我还挺嫉妒她的。”
季明俨觉着自己耳聋了:“你说什么,嫉妒?”古纤纤已经死了,嫉妒个什么?
“是啊,”梁静英轻声回答,“因为她总是有机会接近你。因为她太弱,所以总会理所当然的得到你的荫庇。”
季明俨觉着自己不仅耳聋而且有些神经错乱:“等等,我怎么觉着我越来越糊涂了,班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梁静英抬头看向季明俨,微笑:“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古纤纤出事之前我已经预料到,可是我并没有打算阻拦。”
季明俨耳畔嗡地一声,惊呆了。
梁静英的口吻却仍云淡风轻的:“她喜欢你,可我不喜欢这样,我更不喜欢她总是以弱者的姿态一次次接近你。”
季明俨后退一步,他死死地盯着梁静英,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认识班长。
“你在说什么你清楚吗?你确定你不是……”
“不是给朱兰刺激的精神错乱?”朱兰是梁静英继母的名字,她讥诮地笑了笑,“那个贱女人根本不配。”
朱兰的父亲虽然对她的母亲始乱终弃,可这男人显然也不会对于小三上位的朱兰死心塌地,相反,在结婚后他更加乐衷于吃外卖的游戏,环肥燕瘦,各种各样,没有道德底线的男人把下流当作风流,乐此不疲。
朱兰为了挽回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她只以为自己战胜了梁静英的母亲从此可以母仪天下,可没想到还有无数小四小五蜂拥而来,一概的比她更加青春貌美更加嚣张。
好不容易生了男孩儿后朱兰觉着总算可以稳固地位,但是对那些习惯于献身上位的女人而言,生孩子显然不是什么难事儿。
所以朱兰过的显然并不似表面上看来的那样美好。
这或许也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季明俨眼皮直跳,他还有些转不过弯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来找你?你的那个继母不是好人,她、她用了邪术想要……”
梁静英笑的很甜:“季明俨,你真相信那个蠢女人会用巫降吗?”
季明俨的心一下子凉了。
“是、是你?”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楼下无法挪步,也想起俞听跟他说“带梁静英出屋门就可”,原来是他一相情愿先入为主地误会了,俞听自始至终没说过梁静英是受害者啊!
“是我。”梁静英点头,神情略显淡定,“只是在今天之前连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成功。”
“你只是个高中生……”季明俨觉着这世界魔幻了,他才说了一句就停下:如果姑妄听是存在的,那么身为高中生的梁静英会来自域外的巫术,那又有什么可惊奇的?
他只是太心情复杂:“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总该知道这不是正路。”
“为什么?”梁静英的眼神片刻恍惚,“其实没有为什么,大概是想试试看,试试看是否真的会那样,也想试试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会不会……达成我的心愿。”
“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啊,”梁静英笑,可笑容不再似之前的甜美反而有些阴森,“我有很多的心愿,我想朱兰跟那个孽种死,我也想那些扑上来的下贱女人痛苦的死去,我还想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不得好死,另外,还有你……”
小小房间内似乎更加冰冷了,死气开始降临弥漫。
季明俨想不到自己也在梁静英的心愿之列:“你也希望我死?”他忽地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嘴角有淡淡的白气。
梁静英摇头:“不。”
“那是怎么样?”
“我想……”梁静英的笑里总算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温柔:“我想你属于我。生生世世永远都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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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说(3)
桑之未落, 其叶沃若。于嗟鸠兮, 无食桑葚!于嗟女兮, 无与士耽!士之耽兮, 犹可说也。女之耽兮, 不可说也。
——诗经《氓》
直到现在,季明俨终于完全相信, 原来罪魁祸首不是别人, 正是自己信赖且给予同情的班长梁静英。
他得面对这个真相, 他只是难以接受梁静英会是这样, 那个积极,活跃, 心态平稳,力争上游的班长, 居然有着他完全不知道跟不敢去面对的一张脸。
想到梁静英的家境,他兴许可以猜到是什么改变了这女孩子。
但梁静英竟是这样痴恋着他?
“你别胡说了!”他有些无法面对。
倾尽心底唯一温柔的告白居然坏来了粗暴的呵斥。梁静英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两只眼睛却更加幽深乌黑了,像是浸润着寒气儿。
“你、你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梁静英感慨似的, “在你心里大概古纤纤都比我重要吧。”
季明俨觉着这样的班长简直……无法言喻。尤其是她居然一而再地这样说起古纤纤。
季明俨摇了摇头,掏出手机。
事到如今他还牢记俞听叮嘱自己的话,一定要在下午四点前把梁静英带出屋子。
俞听从来不会说无关紧要的话, 季明俨觉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
手机像是冰块似的寒冷刺骨,季明俨忍着不适看了眼, 大惊失色。
季明俨觉着自己在梁静英房间内只呆了一会儿, 但是现在时间居然已经到了三点四十五分。
只差十五分就到四点了。
他有些心神不宁, 抬头看向梁静英。
梁静英却问:“怎么了?”
季明俨想起刚才在屋门口时候自己怪异的感觉,把心一横重又攥住了梁静英的手:“跟我走。”
“去哪里?”身后的女孩子笑,仿佛并没抗拒。
一股寒冷的气息从她的手上散发,沿着季明俨的手掌心迅速向上侵袭。
那股突如其来的极冷刺痛皮肤,神经都因而麻痹。
季明俨转头,看见自己的手竟呈现一种怪异的苍青色,就好像有一层很薄的霜开始覆盖。
他震惊地看着:“这是什么?”
“没什么,”女孩子却很平静:“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而已。”
季明俨的瞳孔在收缩,那种冰冷跟麻木的感觉正顺着手臂蔓延,他不由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
***
时间滴滴答答而过。
就在姑妄听中,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鼠兔们三三两两各自为营,吃饱了的便原地进入梦乡。
柜台上,鼠兔族长抱着一罐可乐,低头把吸管吸的滋滋响。
“那个孩子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了,少君不担心他吗?”品尝着可乐的甜,族长满足地舒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俞听。
“是他种下的因,自然得他自己去收拾。”俞听躺在竹椅上,看着很是悠闲。
“可是那个‘降’真的很厉害哦。”鼠兔族长眨着眼睛,“一不小心是会被反噬的哟。”
“我给了他护身符了。”
“唉,我年纪大了差点把这件事情都忘了,”鼠兔族长又喝了一口可乐,才说:“少君的大明咒自然是很厉害的,那个孩子的体质又很特殊,一旦放出来应该会摧毁那个邪降的。”
俞听的眼中却浮现淡淡的阴翳。
“为什么少君看起来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族长问道。
“因为我担心……结果不会很好。”
“为什么少君会这么说?能灭掉不属于中华的邪降,也算是替天行道的呀。”
“如果会连累到那个女孩子呢?”
“这个……”鼠兔想了想,“就算是连累到那女孩子,毕竟也是那女孩子养成了的,也是天道而已。”
俞听慢慢坐起身来,看向姑妄听的门口:“你知我知,可季明俨并不知道,我所担心的是他不能面对摧毁邪降的那个后果。”
俞听才说完,姑妄听的门就给推开了,李清宁兴高采烈地出现在门口。
“大家好,是不是很想念我啊。”李清宁拖着个极大的行李箱,眉开眼笑地向着鼠兔们跟俞听招呼。
俞听看着她的大箱子:“不要告诉我里头都是丹药?”
李清宁呱呱大笑:“除非我把家里都掏空,这里带的是我们那边的特产。”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桌子旁边,大力女似的将箱子从地上甩到桌上,干净利落地拉开拉链。
“馓子,豆饼,大救驾,真空的豆腐,面圆……”她把东西一包包翻出来,鼠兔们发出兴奋的叫声。
李清宁将他们挡住:“这是给俞老板的。你们的在这里。”
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个浅黄色的口袋,口袋上是红色的仿佛鸾凤般的纹章,正是淮南李家的家徽。
鼠兔族长放开可乐:“是丹药!”它微微抬头掀动鼻子,嗅到了属于丹药才有的淡淡灵气的馨香。
李清宁连口袋送给鼠兔族长:“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偷到的,只怕往后给叔叔伯伯们发现了还要追杀我呢。里头有一颗回春丹,据说有提升道行跟养颜的功效,据说万万金难求,算是我的赔礼了,是不是很有诚意呀?”
鼠兔族长接过口袋,灵气的香味熏得他都要醉了,眯着眼睛如喝醉酒般答应:“是是是,很有诚意!”
李清宁看鼠兔们表示满意,才又松了口气,她环顾周围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个、我美好的小哥哥呢?”
***
早就过了四点。
邪降的力量已经养成,墙壁上也开始浮现薄薄的霜冻,气温迅速下降,整个房间像是冰箱的冷藏室。
梁静英却上前一步靠近了季明俨,她看见季明俨眼中的惊恼,也许还有一丝厌恶。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而已,怎么连你也做不到吗?”
“你这样,只会让人觉着可怕。”
“可我不这样的时候,你的眼睛里也没有我呀。”梁静英皱眉,“我到底该怎么做?”
季明俨还未回答,外头突然传来了朱兰的厉声尖叫:“这是什么东西?走开!”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而孩子的哭声也更加高亢。
“你做了什么……”季明俨喃喃地。
梁静英的瞳仁又黑了几分:“我不过是想收账了而已,就像是我刚才所说的,让尘归尘,土归土。”
“你要她死?”
梁静英舔了一下嘴角:“嗯,也是时候该吃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季明俨毛骨悚然。
他又瞥了一眼右手,俞听的话在耳畔响起,本来他可以直接张开手的,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张开右手,一切就会真的“尘归尘,土归土”。
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另外有个念头在阻挡着。
他叹息:“梁静英,停手吧。有什么可以好好说,趁着一切还能挽回。”
“什么挽回?”梁静英仰头咯咯地笑了几声,“现在谁也不能阻挡,献祭的血肉以及这个寄体我都很满意,而且还有送上门来的难得一见的仙眷呢,中华之地果然是福地,我必可在此成为一方魔霸。”
季明俨看着对方贪婪的眼神跟有些扭曲的表情,忽地意识到,此刻跟自己说话的已经不是梁静英了。
他把心一横,竭力抬起右手。
但就在要张开手之前,房门彭地给撞开了。
是朱兰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她的脸色铁青,双眼呆滞,像是失去了神智,只有孩子还在哇哇大哭,声音已经沙哑。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梁静英盯着季明俨的右手,眼中带着忌惮:“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季明俨一震。
“从你进门我就感应到了,是大明咒法嘛,还是给佛之力加持过的。”梁静英眯起双眼,难掩惧意,“可是你最好别打开右手,不然的话这个女人就会将那孩子扔下楼去,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梁静英!”季明俨忍无可忍。
但是朱兰显然已经给控制了,看着在她手中挣扎的孩子,季明俨无法冒险。
梁静英笃定他不会,一时大笑:“你们这些人类真是奇怪,你原本在进门的时候有这个机会的,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动用?你让这女孩子如此绝望,可事实上你也喜欢她是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季明俨咬牙切齿地问。
“我?”“梁静英”玩味地看着他,“姑妄听里的那个人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本来不属于中华,可是有心存贪婪的人请了我度海重洋,我帮助那些人达成他们心中所愿,可是他们最终却嫌我是个累赘,反而想方设法地将我丢弃。”
季明俨似懂非懂:“你既然不是我们本土的东西,就该离开!”
“年轻人,你可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我已经没了原本的法力,自己是绝不可能回到故土的。”说到这里,“梁静英”的脸上露出几许遗憾。
季明俨定了定神:“你想怎么样?那小孩子是无辜的,你放了他。”
“梁静英”盯着他:“不然呢?”
“如果你一定要连他都害,那我就不必受你的辖制。”他举起右手。
“梁静英”本能地抬手挡住脸:“等等!”
看季明俨静止不动,梁静英才说:“我可以放了那孩子,但是你也要把大明咒给毁掉。”
“你说什么?”
“这是交易,我放过他们,但你也要毁掉大明咒,毕竟我的目标是你。”
季明俨不语。
梁静英把手一挥,门口的朱兰一把攥起了孩子,四五岁的孩子居然给她单手提着挪向了栏杆外。
季明俨睁大双眼:“住手!”
“你可要快点作出选择,”梁静英含笑,“我不保证这孩子几时掉下去。”
就在这时,楼下一声巨响,有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叫:“季明俨?!”
房子的门给踹开了,李清宁手握着桃木剑威风凛凛地站在一楼。
进门的同时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朱兰提着孩子摇摇欲坠,李清宁大喝一声,想也不想摔出一道朱砂符。
闪烁的火光照着朱兰的脸,她猛然醒了过来。
但看见孩子给她提着吊在栏杆外,朱芳吓得大叫,但她已经脱力,那孩子大哭着从手中掉了下去。
李清宁纵身跃上,总算及时地将那孩子抱入怀中。
“这孩子真胖!”她还不忘吐槽。
朱兰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往下,把男孩儿重又抢了过来:“救、救命……鬼!”她语无伦次的。
李清宁一把将她推到旁边:“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楼上的梁静英看着这一幕:“咦,女天师,有意思。”
李清宁剑指着梁静英:“什么鬼东西,下来跟我决一死战!”她大概也知道梁静英不会下来,又担心季明俨,所以立刻顺着楼梯往上跑去。
幸而那两个影视城的龙套甲乙不在现场,否则只怕又要指点李清宁台词不过关,顺便亮相的不够完美,毕竟身为降妖除魔的天师这时候应该是很帅气的飞上二楼的。
等李清宁爬上二楼,她累的不轻,呼哧呼哧喘了两口后又挥剑点着梁静英:“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静英迈步到栏杆旁,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响指。
李清宁头顶的一盏水晶吊灯毫无预兆地爆裂,碎屑雪片似的洒落。
李清宁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有些狼狈地跳窜往前。
但走廊上的吊灯相继炸裂,弄的她尖叫连连,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
“混账!敢伤害我价值千百万的脸!”李清宁忍无可忍,她的脸还要留着闯荡娱乐圈,容不下任何一点损伤,当下强行站住,朱砂符如雪片般飞出把梁静英困在中间,桃木剑挥动,向着梁静英眉心之间刺去。
梁静英站着不动,双手合什,刹那间黑色的气从她身上弥散开来,朱砂符遇到黑气,顿时化成了没有焰火的灰烬,纷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