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麟截口笑道:“阿娘才不老,阿娘比宫中任何妃嫔都要美艳年轻。”
宸妃莞尔一笑,开口说道:“少贫嘴。你要是真的心疼阿娘,就跟少优时常进宫看我就是了。”
庄麟闻言,又道:“我倒是想来,只怕来的勤了,阿娘只顾着跟我说话而冷落了阿爹,叫阿爹心中埋怨我。”
君少优听到这里,不觉插口说道:“今日给娘娘请安,倒是难得没瞧见陛下。”
往常他们前脚一到,永乾帝必定在后脚就跟来,以示对宸妃和庄麟的恩宠。今日他们来了这么半天,永乾帝竟然没个音讯,实在有些奇怪。
宸妃闻言,怅然而笑,开口说道:“后宫佳丽三千,陛下每月能在我这里逗留三五日功夫,已算是极大的恩宠。难不成还指望着同你们小夫夫一样,成日的耳鬓厮磨,朝夕相对不成?”
庄麟与君少优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有些无话可说。
宸妃纵使美艳无双,保养得宜,却也是年近四十的女人。永乾帝身为帝王,坐拥佳丽无数,乱花渐欲迷人眼,能想到每月留三五日给宸妃,已是难得。须知皇后身为正宫,永乾帝每月去椒房殿的次数也不过初一、十五两次。何况永乾帝随着年岁渐长,越发注重保养,又有朝政繁杂,刨出去自己在太极殿清净的日子,每月也只有一半的时间留宿后宫。
如此算来,宸妃娘娘每月三五次接驾,在旁的妃嫔眼中,自然就是极为难得的恩宠了。
宸妃凭此聊以自慰,看在君少优眼中,却是越发叹息。
世人都赞誉永乾帝情深意重,对发妻不离不弃。也曾羡慕宸妃一介女流,却能被帝王如此钟情。却不晓得这当中又有多少算计。连每日呆在一起的时间都要权衡筹谋,这所谓的伉俪情深,又能真正缱绻缠绵到哪里去?
想当初他君少优还曾为此替皇后与庄周打抱不平。如今想来,实在是太过天真。
君少优轻轻叹息,不知怎么的,自从他接二连三的遇见前世的那些女人,便越发觉察出这世道对于后宅女眷的不公平。将心比心,若是君少优与宸妃易地而处,若是庄麟也如永乾帝一般左拥右抱,君少优是永远不会原谅庄麟的。不仅如此,君少优此刻暗暗假设,便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汹涌而生的杀机。他知道倘或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他绝对会不惜一切毁了庄麟,才能解消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君少优猛然一愣,不觉看向庄麟。君少优身为男人,纵然此刻身份家世不相匹配,但他在精神上认为自己跟庄麟是平等的。所以他不能忍受庄麟的出轨,不能忍受庄麟对自己的背叛。
那么换句话说,是不是也表示君少优对庄麟的在意,对庄麟的执念也非同一般,所以才会对庄麟的要求苛刻的比上一世那些红颜知己还甚?毕竟他对上一世那些红颜知己也没有要求过忠诚,唯一。然而现在却隐隐升起了同庄麟一生一世共白头的心思。
也就是说自己对于庄麟才是真爱?
君少优思及此处,不觉悚然而惊。
他猛然想起最初那一世他在某地写种马文的时候,曾经塑造了一个被众多男读者一致评论为情深意重,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主。然而却有一位女性读者对此不置可否。她在文下评论说任何一个种马都没有资格谈爱情,因为爱情的发生是纯粹且唯一的,男人女人在交往之间可能会因为种种欲望而相互吸引,但这还仅仅是爱欲,最终将各种因素转化为爱情之后,与之相伴生的便是责任。
只有爱而不谈责任的感情不配称之为爱情,那充其量只是种马男主在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种遮羞布。而种马男主对于文中的每个女主女配的情感,很显然也不是爱情。那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游戏攻略推boss的环节。只是为了迎合而迎合,肤浅的张扬着所谓的博爱,所谓的绅士,和所谓的被动接受和所谓尊重女人自我的选择。
因为写出这些情节本身的是男作者,而男作者在安排这些情节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文中女主与女配的想法,甚至没有推断过环境与性格双影响的人物存在的合理性。而那些姐妹和睦,毫不吃醋等等桥段,也不过是男作者本身的主观臆断,是强加在文中的女主女配身上的脸谱化梦想化,而并不是角色自身的想法。
而最能证明此论调的,则是那位女读者将君少优文下的种马情节全部删除后,整本书的前后依然是贯通的,丝毫不耽误每一个情节的发展。
有此推知,种马男主对于女主的定位也不过是不影响其最终奋斗的调剂品而已。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而现实生活中,当一个人真正对另一个人投入感情后,所做的一切绝不可能一点都不影响他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
更不会有人做到将感情与经历剥离开来,互不影响。
两情缱绻时,没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如果在感情的收支上不能平衡,则必然会影响其主角的判断与周围的环境。所以在君少优的小说中,女主可以为了男主放弃一切努力做到家庭和睦。而在实际的上辈子里,平阳公主却只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不肯眼睁睁看着君少优与旁人缱绻厮磨。
上辈子君少优不懂平阳的想法,所以得知她的背叛陷害,君少优只是心有不甘,却不曾深恨过。
他觉得自己是心胸豁达。不过今日想来,若此事同样发生在庄麟的身上,他又岂能这么简简单单的抬手放过?
君少优越想越觉得惊异,他从来不晓得自己的思维竟然能精细至如此。不过眼下他不准备想的太多,只好勉强拽回心神,向宸妃笑道:“娘娘整日在宫中,似乎寂寞难以排解。为何不想法子找些事情做做,也能打发一下时间呢?”

第63章

闻听君少优所言,宸妃轻笑出声,摇头说道,“你虽嫁入王府,但到底是一介外男,哪里能懂得这后宫女眷的事情。虽说大褚比之前朝,对待女子方面要宽宥许多。但宫中又比不得民间,一动不如一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是长久安稳之道。”
君少优微微叹息,只觉得这后宫的女人活的当真不容易。整日里守着女戒女德什么都不敢做,清闲下来的时间可不就剩琢磨着给别人下套了。
难得儿子与媳妇都进宫一趟,宸妃不欲在这种事情上多谈,免得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欢愉时光。遂言笑着换了另一个话题,问两人西北之事,问外头的风土人情。众人闲话一回,很快到了晚膳时间。
永乾帝早已派了太极殿的小太监过来传话,只说晚膳会过来这边吃。宸妃娘娘少不得又按着永乾帝的口味张罗菜肴。只等到菜馔齐备,又开了一坛上好的惠泉酒。永乾帝便掐着点儿过来吃晚膳。
酒宴之上,永乾帝态度殷切,连连询问庄麟与君少优的病情。且以两人刚刚病好为由,并不许两人喝酒。宸妃见状,立刻换了一坛西域进贡的葡萄浆。庄麟与君少优两人起身谢恩,永乾帝立刻吩咐叫起,又言语一些“自家人,何必如此礼多拘束”的话,做足了一派父慈子孝的场景。
君少优与庄麟相继起身落座,永乾帝见两人举止默契,不觉笑道:“西北一行,倒让你们小夫夫两个越发缱绻深情了。怪不得古人总说好事多磨。可见日久生情之语,并不是虚妄。”
君少优与庄麟相视一眼,故作小儿女状腼腆低头,心中却不约而同起了警惕。
就听永乾帝继续说道:“北匈奴投诚归顺一事,如今已算是尘埃落定。西北都护府上奏恳请重开贸市,尔等以为如何?”
庄麟开口笑道:“阿爹是最知道我的。我这个人,除了带兵打仗,别的事情都不耐烦。这些个经济治世的问题,自然也问不着我。”
永乾帝又看向君少优,笑道:“那你便说说罢。”
君少优欠身应是。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如今边塞安定,民心思稳,匈奴臣服。若重开贸市,我大褚将士自能保证商贾的性命安危,财产安稳。而匈奴一方,因常年逐水草而居,以牛羊为食,对食盐、茶砖乃至丝绸、瓷器等奢侈品的需求甚大。之前我大褚与匈奴关系紧张,且尔尔蛮夷,不服教化,总会有匈奴骑兵冒充劫匪烧伤抢掠。陛下为保障大褚商贾的性命财产安危,不得不关闭贸市。如今匈奴既已臣服归顺于我朝,我大褚泱泱大国,自然不会同旗下属国计较。若重开了贸市,那些匈奴百姓则可轻易的购买食盐、茶砖。丝绸,瓷器等物,通过与大褚商贾接触,也能慢慢了解到大褚百姓衣食富足。长此以往,必会对我大褚心生艳羡之心,自然也感沐陛下天恩。到时陛下再派人教化蛮夷,则要轻省许多。因此少优窃以为,西北都护所提议之事,甚为可行。”
永乾帝听了君少优一席话,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少优此言,与朕不谋而合。”
君少优微微一笑,庄麟接口说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其实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永乾帝没好气的瞪了庄麟一眼,开口说道:“你倒是很会讨巧卖乖。”
庄麟嘿嘿一笑,又凑趣哄得永乾帝开怀大笑。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欣然饭毕,宫中婢女又上了新鲜瓜果,精致点心。永乾帝捧着茶盏啜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此番西北一行,你夫夫二人立下功勋无数。尤其是少优,不论安置灾民还是救援麟儿,再到后来进献火药配方,你都是功不可没。可朕却仅仅封赏你一些食邑钱财之物而未曾授你官职,你心中可有计较?”
君少优淡然微笑,起身说道:“回禀陛下,少优十年寒窗苦读,愿意从科举出身,多谢陛下成全。”
永乾帝抬眼打量君少优半日,开口笑道:“你果然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唯有科举正途才能在朝中走的长远。朕对你寄予厚望。既已病愈,朕希望你尽快回国子监习学,来年恩科,朕希望能看见你金榜题名。”
君少优自是躬身道谢。庄麟坐在一旁,笑嘻嘻说道:“少优大才,儿子的眼光也犀利。阿爹以为然否?”
永乾帝莞尔一笑,伸手点了点庄麟,并未答话。
用过茶点之后,便已到了掌灯时分。眼看宫门就要落锁,庄麟与君少优二人自是起身告辞。永乾帝自然留宿长极宫中,与宸妃如何缱绻深情,自然不消细说。
且说庄麟与君少优二人回府,盥洗已毕。因时辰还早,君少优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岭南游记》品读。大丫鬟承影送了两杯清茶进来,瞧见四下无人,便凑上前来,悄声说道:“回公子的话,因王爷曾嘱咐过奴婢,平日里多照看秋芙姐姐一些。所以奴婢这几日很注意秋芙姐姐的举动。今日护国公夫人派陈妈妈过来请安的时候,奴婢留意到一些事情,只不知当讲不当讲。”
君少优翻了一页书,也没看承影的神色,开口说道:“有话直说就是,你我之间,别绕弯子。”
承影闻言,脆生生应了一句,开口说道:“今儿一早,护国公府派了四个婆子给公子请安。其中三个只略说了几句话,公子就打发她们几个下去吃客饭。只留陈妈妈一个人在堂上聊了许久。过后陈妈妈也退下去用膳。在回廊上的时候恰好遇见了秋芙姑娘。我远远站着,只见秋芙姑娘不知扔了一团什么东西在地上,陈妈妈捡起来就揣进袖里了。”
君少优眨了眨眼睛,并未说话。坐在书案前看地图的庄麟也走了过来,开口问道:“然后呢?”
承影又道:“下午公子与王爷进宫之后,秋芙姑娘便也向陈总管告假,说要家去瞧瞧。陈总管因晓得王爷与公子正为秋芙姑娘议亲,便给了假。又派了一个门上的小子驾车,并一个三等婆子跟着秋芙姑娘回去了。”
君少优抚平书页边缘的棱角,淡然说道:“婚姻大事要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秋芙虽是我的丫鬟,但这件事我许了她自主便宜之权。她要家去跟老子娘商量,也是情理之中。”
承影闻言,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拿眼睛窥着君少优的神色开口说道:“奴婢擅自做主,又另派了人跟踪秋芙姐姐。发现秋芙姐姐在家里呆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回府了。秋芙姑娘走后,从他们家又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我派去的人跟着那小子后头…发现那小子兜兜转转最后进了护国公府。”
君少优默然片刻,开口轻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顿了顿,又道:“后日我回护国公府赴宴,你叫那小子驾车送我过去。”
承影躬身应是,又见两个主子没别的吩咐,欠身告退。
承影走后,庄麟走到床榻旁边挨着君少优坐下。君少优突然问道:“你上辈子活的比我久,应该知道秋芙是谁的人罢?”
庄麟一怔,刚要开口,就听君少优又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左右后日我回去,就让我自己看着罢。”
庄麟又把嗓子边儿的话咽到肚子里面,挑眉谄笑道:“管她是谁的人,这辈子都跟咱们俩无关了。”
君少优面无表情的应道:“那倒是。”
顿了顿,又道:“可就算我不计较,总不能让人算计了我去。毕竟秋芙跟我一场,若是可能,我还是想叫她心想事成。”
庄麟听出君少优话中未尽之意,不觉也跟着坏笑起来。
倏忽间便到了后日一早。
君少优吃过早膳,盥漱已毕,穿戴整齐。外头小子早已备好车马,君少优与庄麟坐车前往护国公府。
杨黛眉早早便打发了人来胡同口守着。瞧见永安王府的车驾慢悠悠过来,君瑞清与杨黛眉即刻带了阖府上下启中门迎接。
下车之后,君少优给拉车的小子使了个眼色。君瑞清躬身见礼道:“臣君瑞清,率阖府上下恭迎王爷、王妃大驾光临。”
庄麟伸手扶起君瑞清,含笑说道:“几月不见,国公爷风采更胜。”
君瑞清寒暄几句,开口说道:“王爷请里边说话。”
杨黛眉吩咐府中下人引着永安王府的马夫,随从前往偏厅歇息喝茶。自己则引着君少优去后院儿堂上歇息。承影便凑上前来,红着脸面说了声有急。杨黛眉心下会意,立刻指了一个婆子带着承影去如厕。
君少优微微一笑,跟着杨黛眉随后进了内堂。众人落座之后,不等旁人说话,君柔然率先起身赔罪道:“以前都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得罪王妃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君少优开口笑道:“长姐不必如此。你我都是一家人,套句俗话来说,长日相处岂有舌头不碰牙的。以前的事,也是我性子执拗不懂得变通。如今你我都大了,自然不会像从前一般举止。”
君柔然眸光闪烁片刻,开口说道:“那是自然。”
杨黛眉见状,笑眯眯说道:“都是自家姐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以前都是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起口角。如今越发大了,自然要懂得珍惜血脉亲情。须知外人看起来再亲亲热热,终究隔着一层肚皮。哪有自己家的人来的可信。王妃你说可是?”
君少优淡然笑道:“夫人只叫我少优便是。”
杨黛眉顺口说道:“既如此,你也称我母亲罢。”
下头一干姬妾姨娘等立刻簇拥过来,称赞了一番母子情深之类言语。君少优心不在焉的听着,直到承影从外头走了进来,凑至跟前悄悄耳语几句。
君少优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看向杨黛眉。
不知怎地,杨黛眉就是心下一凛。

第64章

杨黛眉瞧见君少优脸上讥笑神情,心中隐隐约约生起一丝不安。想了想,还是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午膳我叫厨房的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过厅羊。你好久没在家中用膳,等会子便尝尝那菜馔是否还是早先的味道。”
君少优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多谢夫人费心。”
杨黛眉把这话在心内过了一遍,面上却含笑接道,“那是自然。”
又指着下首沈青棉笑道,“自你嫁入王府,我总担心沈姨娘寂寞聊赖而身子不爽。遂叫她闲来无事就跟我处理府中事务。如今你瞧瞧,这气色精神是否比先前要好了些。”
君少优立刻看向沈青棉,见她冲自己温婉一笑,眉宇间的抑郁忧愁果然清浅了一些。不觉心中大安,真心实意的谢道:“多谢夫人费心。”
众人又闲话几句,外头便有人来禀报说某某公府家的小娘子到了,某某侍郎家的少夫人到了。君柔然便笑着起身,要去接待众闺阁密友。一干庶女也少不得跟了去。君少优以自己身为男儿,不便参与为由,推辞了。
杨黛眉情知自己与君少优不过是面子情儿,这会儿也不勉强拘着他惹人厌烦。遂笑着让君少优跟沈姨娘回稼轩院歇息片刻,只等宴席齐备,再去前头饮宴。
君少优道谢告辞。跟沈青棉一路逶迤行至稼轩院,方才开口问道:“阿娘近日身体可好,夫人没再为难你罢?”
沈青棉摇头笑道:“自你嫁入永安王府,得了王爷青眼,夫人对我就宽宥许多。极致后来你又入了国子监,又被陛下亲指去西北赈灾,夫人更是对我礼让有加。这日子也比从前好过了。”
君少优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那就好。我只怕她面儿上对你好,背地里又起幺蛾子。”
沈青棉叹息一声,不知是什么心思的说了一句道:“那倒不会。其实夫人性情耿直,憎恶分明,从来不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若长久相处了,你便晓得她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对于沈青棉的辩解,君少优不以为然。他可不觉得一个给他下了十多年药的女人是个好人。何况这个女人还在处心积虑的插足他的生活。
只是这种事情终究不太光明,君少优也不想跟沈青棉提及,免得叫她多思多虑,反而累坏身子。
沈青棉自然不懂君少优心中思虑,只瞧着他不置可否的模样,便不再多说。好容易迎回自己的亲生骨肉,纵使沈青棉是个性情冷淡的人,也不希望把时光耗费在旁人身上。
君少优见沈青棉不言不语只一味痴痴的看着自己,便开口说道:“过两日我想去城外庄子上泡泡温泉,修养身心。阿娘若是喜欢,我便和王爷说说,也带了阿娘过去。”
沈青棉心中一动,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我是护国公府的姬妾,若是就这么跟你出去,实在与礼不合。你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文人最终声名,阿娘不想连累你被人说嘴。”
君少优闻言,摇头笑道:“不至于如此。阿娘放心,倘或你喜欢去城外庄子上散淡散淡,便直接和我说。下剩的事情我去处理,保管叫旁人抓不到把柄。”
沈青棉有些游移不定,她自嫁入护国公府二十余年,几乎没有再出去的机会。她着实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地方。哪怕只能出去几天,沈青棉也不想错过。可是她真的不想因己之故,叫君少优为难。毕竟照目前的发展来看,君少优很有可能科举入仕。既如此,他的名声清白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
君少优一眼看穿沈青棉的想法,不觉笑道:“既然如此,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待会儿我和王爷说,他自会想法子接出阿娘去。”
沈青棉方不再言语。两人又说了一回闲话,便有杨黛眉打发小丫头来请君少优回至前堂厅上。
君少优起身,含笑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禀报夫人,就说我即刻就到。”
言毕,又示意承影给了那小丫头五百钱权作打赏。小丫头乐呵呵的谢过,欠身转出。
君少优转身又和沈青棉告辞一番,这才缓缓向前头去。
沈青棉略有些不舍的将君少优直送到院门外,一直看着君少优的身影转过庭院不见了,这才叹息一声,被碧溪扶着回入房中。
一时回到前头正堂,君少优被请到上首正位庄麟旁边儿坐下。庄麟侧过身子悄声问道:“心中可有了主意了?”
君少优给庄麟使了个眼色,不欲在此刻说此事。庄麟心中了然,遂转了话题。聊歌舞聊菜馔,一行饮宴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尽兴而散。
直到将庄麟与君少优两人送出府外,看着永安王府的马车晃晃悠悠驶出街口,君瑞清才大松了一口气,摇头自嘲道:“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杨黛眉勉强一笑,开口说道:“少优自嫁入王府,便是皇家的人。排场大了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由此推之,可见王爷对少优恩宠有加。你我做父母的,也能放心了。”
只是口中这么说,一颗心却依然悬在半空中。只等两人回府,将君瑞清妥善安排到姨娘房中,杨黛眉才唤过陈妈妈来,开口问道:“今儿永安王府的承影姑娘在府中发现了什么事情,怎么神色那样古怪?”
陈妈妈猝不及防被问的一愣,连忙说道:“奴婢这就下去打探,即刻来回夫人。”
杨黛眉闻言,立刻挥手催道:“快去,快去。不把这件事情查明白了,我今儿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另一厢,已回至府中的庄麟也迫不及待问道:“可查到了前儿去秋芙家里的那人,究竟是谁的耳目?”
君少优微微一笑,抬眼示意承影下去唤秋芙过来。
承影会意,下去的时候也不忘叫走房中其余侍婢。君少优转头向庄麟笑道:“原来我身边的陪嫁丫头竟然跟护国公府的二郎君情投意合,这么些年我竟不知道。”
庄麟想了想,不觉回笑道:“情理之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