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有些意外,见到眼前的女人转身,大惊。也不知道容若那小子怎么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那么无礼,又见芳儿笑得阴险,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曹寅,你不是被玄烨给抓起来了吗?”
“皇上只是想让鳌拜放松警惕而已。”曹寅解释道,“让娘娘担心了!”
“我有什么担心的呢,只不过,有的人,可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芳儿叹了口气说道。
“宁贵人怎么了?”曹寅问道,突然意识到上当。
“曹大人可真关心宁贵人啊!”
“臣只是尽本分。”曹寅回答。
“好一个尽本分。那你是听宁贵人的还是听本宫的?”
“自然…自然是娘娘你!”
“bingo!”芳儿打了一个响指,“现在本宫呢就让你带我进…”芳儿手指了指里面。
“这个…,娘娘…”
“你可以拒绝啊!我可不知道会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了,比如说你和宁贵人什么什么”
“跟我来吧。”曹寅冷冷地说,生气了,不威胁你也没有别的方法了。芳儿讨好似地跟在曹寅后面。
…
“鳌大人,您真的要去?老三不知道会不会…”
“曹寅打碎了一个杯子,那小子就生气,你信?”
“这…”
“一定是上次,曹寅替他喝了那有毒的茶,发作了,老三为了掩饰才这么做,为的是不然咱们发现!现在就他一个人怕什么?”
“明珠的公子可不好对付?”
“哼,乳臭未干!”鳌拜嘲笑道,“时候不早了,老三等急了!”
南书房
“鳌大人到——”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通报,芳儿喜出望外,他终于来了啊,真是等得急死了!
“鳌大人,朕等你很久了。这些日子您病了,这朝里少了个人和朕对着干,朕还真不习惯。来人,赐座。”
太监搬来椅子,容若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芳儿看到鳌拜坐在已经被自己动了手脚的凳子上面乐不可滋,太监在边给他扶坐。芳儿低着头,站在康熙身后。
“来人,上茶。”康熙说道,心里却想着下手的时机。鳌拜笑呵呵地看着他,等着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芳儿下去端着茶上来,手还疼着呢。她看了看这茶,可是自己早上的杰作。鳌拜漫不经心地拿过茶,只听砰的一声茶碗掉在地上,芳儿心里暗笑,这茶杯她用开水煮了这么久,你用手拿,不烫死你才怪!
康熙大喜怒道,“鳌拜!你大不敬!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假扮为太监的芳儿猛地往椅子脚踢去,椅子脚断裂,鳌拜没有防备摔在了地上。“哈哈!”芳儿乐得直拍手,笑出了声。“摔死你!”突然发现康熙紧张地看着自己,吐了吐舌头。
“你…”鳌拜发现了芳儿,顾不得手疼。一掌朝芳儿劈过来!
“妈妈啊!混蛋!曹寅,冒牌容若!救命啊——”芳儿喊道,突地闪到了门后,伸长了脖子,看着动静。
“曹寅,你不是…”鳌拜抬头,发现一儒雅英俊少年含笑看着他,不是曹寅又是谁。
“鳌大人的毒茶,曹寅怕是无福消受了。”他冲身后的人点点头,大家都冲了上来。
这些玩‘布库’的少年各各都身手敏捷,容若和曹寅又经名师指点,身怀绝技。虽然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但是也渐渐不支。
“甲鱼鳌!你喝了我掉包的毒药,不久又挨了一掌,怎么还能支持这么久!”芳儿奇怪,喊道。鳌拜大惊,运气,发现胸闷才发现中毒。她怎么知道自己被人暗算?
芳儿见鳌拜表情痛苦,汗水直流,心中已经知道他是毒发了。当即‘勇敢’地跳了出来,摇晃着脑袋研究了一下,确定鳌拜处于弱势了,这才冲了上去,混在人里,伸出脚,往已经站不起来的鳌拜屁股上踹了两脚,然后就乐不可支,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了。原来历史上擒拿鳌拜还有自己的一份,而且自己还踹了鳌拜的屁股。
鳌拜怒极,无奈喝了芳儿掉包的毒药,一运功,血液流动,加速了毒发,登时吐了口鲜血。
“鳌大人,何必如此激动!”康熙冷笑。
“鸟尽弓藏!我鳌拜早料到有今天!你好!你好!不愧是大清的圣君!”他凄冽道,目光凶狠!
“当年有多尔衮的前车之鉴,鳌大人,你虽料到,可惜,却做不到!”康熙说道,“容若,把他带下去!”
“我鳌拜无愧于天地!”
“哼。”康熙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你自然无愧于天地,如果不是你,朕怎么知道怀柔?怎么知道韬光养晦?怎么知道忍辱负重?怎么知道如何做一个君王!”康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国贼押下,听候发落!”
芳儿吓得震了一下,看到鳌拜苍老的面容,突然有些不忍心。她看向康熙,意气风发,真的象一个君王了。那种魄力,凛冽的目光,无情的眼神,都表示他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了。那样的他,很遥远。不是那个会刮她鼻子,和她顶嘴,抱着她撒娇,给她洗澡的混蛋。
“当时的情况真是千钧一发,我告诉你啊,当时那个勇猛的小太监就冲了过去,往鳌拜的屁股上一踹,鳌拜就给踹到了地上。那勇猛的小太监见鳌拜大势已退,就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把功劳让给了其他的太监侍卫。”芳儿比画着,表演出来。当然那个什么勇猛的小太监就是说她自己了,见鳌拜大势已退把功劳让给其他人就是她自己编的啦。
“果真是个勇敢的小公公!”香香赞道,芳儿心里美滋滋的。
“皇上让皇后娘娘到养心殿去一趟。”正聊得开心的时候,有人通报。
“吵死了,我跟你说,当时啊,鳌拜力大如牛,什么人都对付不了他,只有那个小…”
“主子,皇上传您呢。”见芳儿还想说,小桃红扯了扯芳儿的袖子。
“等等…”芳儿不耐烦地说,正在兴头上呢!“我跟你说啊,当时鳌拜…,哎呀别吵!”小桃红拽了拽她,她甩开了。
“我跟你说啊,当时的情况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形容词想不出,反正就是很惊险!连皇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勇猛的小太监啊…”
“怎么说得像某人亲身经历了一样!”谁在说话,芳儿呆立片刻,见香香抿嘴笑。
“主子,都提醒你几回了,皇上就在你后面。”小桃红小声地说。
“朕传你,你怎么不来?”康熙看了看芳儿,眼神中多了些许温柔。
“我…”你说来就来,把她当什么了。
“朝来临镜台,妆罢且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香香笑道,“唐太宗能等徐惠,难道皇上就不能等皇后?”
“好厉害的嘴巴。”康熙看了一眼她,“芳儿,你要多向撒宁儿学学,一句话就让朕无话可说了。”
“哦。”芳儿闷闷地回答,无精打采地。却不知道闷什么!
“是撒宁儿向娘娘学才对。”见到芳儿无精打采,香香说道。
“她,有可以学的地方吗?呵呵!”
“这是朕送给你的。”康熙递给芳儿一本书。
“什么乱七八糟的?”芳儿随手翻了翻。
“长孙皇后的《女则》?”香香扫了一眼问。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芳儿纳闷。
“还有呢,这些也是给你的。古今贤后的传记,你可要好好读了。”
“我不已经是贤后了吗?”芳儿嘟囔道,把书翻了个乱七八糟。
“撒宁儿先告退了…”香香见康熙在此,说道。
这一堆什么东西?她都这么贤惠了么?还要读这个干什么?芳儿翻了翻白眼,拿起其中一本书,犹豫着翻开,看看里面写什么。她们那些皇后有没有她当得好!
“怎么就不看了?”
“我手还疼呢,现在头也疼了,哎哟,哎哟!”她一边喊着,一边用眼角斜扫着康熙的反应。
芳儿心疼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本来计划里是没有受伤这样的,结果…自己还真是倒霉!芳儿用眼角看了看身边的康熙,康熙抿着嘴巴笑,一幅“疼死你活该”的表情,芳儿气乎乎地嘟起了嘴。
“朕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胡闹!”他用半怒的口气说道,脸上却挂着笑。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是什么人啊,我是大清国的皇后,是赫舍里·芳儿,是…”芳儿昂着头,说着。
“那个哭得象宰猪一样的太监是朕眼花了?”康熙忍住笑问。
“什么什么?什么宰猪?我是没有准备才…才流了两滴眼泪,这是本能反应。”芳儿脸一红,的确当时所有的人只有她在哭。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不顾危险了。”康熙轻斥道。
“哦。”受伤是你弄得好不好!
慈宁宫
孝庄半躺在椅子上,斜着眼看苏嘛喇姑。
苏嘛喇姑玩弄着棋子,犹豫着该怎么下。
“哎!”两人齐声叹气。又互相看了一眼。
“我说这芳儿怎么还不来啊?”孝庄问道。
“娘娘她昨天不来了么。”苏嘛喇姑回答。
“可是今天她还没来啊。这一天看不见她,心里就不塌实。她和后宫里那些女子相处得好么?”
“好着呢!听说皇后娘娘那平时可热闹了,别的娘娘都天天往那跑呢。还听说,这皇后娘娘不仅仅会说书,还会唱曲做词,会做各种好吃的,还懂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呢!这些天啊,听说皇后娘娘在玩西洋扑克,可比咱们这围棋稀奇多了。”苏嘛喇姑一脸羡慕地说。
才听着,孝庄突然笑眯眯地看着门外。芳儿正走进来。
“哎哟,娘娘您可来了,老祖宗惦记着您呢。”苏嘛喇姑一拍掌,说道。“来来,娘娘,您陪老祖宗下一局。”说完就起身。
芳儿瞟了眼桌子上的棋盘,看了看孝庄。“祖奶奶,咱们坤宁宫都不玩这个了。”
“那你们都玩什么?”
“比如说…,”芳儿拿起一颗棋子,“黑白棋。”
“黑白棋?”孝庄瞪大了眼。
“再比如说…五子棋。”
“五子棋?”苏嘛喇姑张大了嘴。
“我来教您,很简单的。象祖奶奶您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
“活四,哈哈,芳儿,你输了。”孝庄笑道,这东西还真好玩,“芳儿,你真是老天送给咱们的活宝贝!”
“芳儿以后不能陪祖奶奶玩了。”芳儿苦着脸说。
“为什么?”孝庄把脸一沉,“怎么不能玩。”
“芳儿最近在读长孙皇后的《女则》,知道作为一名女子,要知书达礼。皇上也要芳儿平时多待在坤宁宫,多看些书,不能玩乐。芳儿觉得很有道理,决定以后在宫里象长孙皇后学习,不过问政事,不贪图享乐,以后还是多看看书,少玩些。免得皇上责怪。”
“他敢责怪!看什么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况且这皇宫上下哪家的女子比得上你索家!赫舍里·芳儿乃全满洲第一才女,还用得着天天读书吗?你甭管他,就说我说的,你照样来这,陪老太婆下下棋,再讲讲那故事。”孝庄话一说完,芳儿心里就乐开了花,不是她不好好看混蛋给的书,是太皇太后不让看,她总不能抗旨吧!
坤宁宫
“香香,你可来了。快坐。”芳儿自己搬了椅子给香香坐。
“撒宁儿来了,朕可真是赶得巧啊。”门外突然传来了康熙的声音,芳儿嘴巴一撇,这男人阴魂不散,总是来煞风景!
“他们怎么没有通报?”芳儿伸头看了看外面,连礼都懒得行了,香香站起身,行了礼。
“朕让他们不用通报的。”康熙说道。“撒宁儿,你在看什么书。”
“‘非不痛也,太夫人哀怜为断发,难伤老人意,故忍之耳。’是说邓皇后的书。”香香回答。
“什么邓皇后?你刚刚说了一大堆什么东西?”芳儿一头雾水。
“汉和帝邓皇后,六岁能读《史记》,《汉书》,十二岁通《诗经》,《论语》。刚才那段话写的是她5岁时,祖母帮她剪头发,伤了她,但是她忍痛不吭一声。…这书,是娘娘您这发现的啊。”芳儿心里暗叫不妙,露馅了!康熙向她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朕问你,可知东汉明帝马皇后?”康熙问芳儿。
“错了,马皇后是朱元璋的老婆!是明朝的!”芳儿说道,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常识啊!
“东汉明帝马皇后,先为贵人,好读书。喜欢《易经》,《周官》,在后宫非但不争宠,还将后妃推荐给皇帝。”香香说道,康熙点头。芳儿听得瞪大了眼,什么?把后宫妃子推荐给皇帝,那个什么皇后是不是有毛病?
“撒宁儿知道这些,你知道有那些贤德的皇后?”
“梁武帝之后,幼而明慧,擅隶书,读史传,女工之事,无不娴习。陈后主,沈皇后,性端静,寡嗜欲,聪敏强记,涉猎经史,工书翰。金显宗皇后徒单氏,好诗书,喜老庄,持正明理。宋高宗皇后吴氏,善墨,习史。明成祖徐皇后,好读书…”
“看来你不该当贵人,该当皇后了!”康熙笑道。
“皇上,撒宁儿还漏了一个,就是赫舍里皇后。艳而不俗,美而不娇。德冠后宫,才倾天下。”
“好一个‘艳而不俗,美而不娇。德冠后宫,才倾天下。’”
“撒宁儿哪里知道这么多了,都是皇后娘娘这些书上写的。娘娘想多向以前的皇后学习,看这些书,娘娘的一片心意,实在感动。”香香说道。
“她?朕让你看的书没看吧!”
“我…”芳儿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你就待在这里好好看这些书吧!”不能再宠她了!
“我…,你…”
“皇上,这…”香香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撒宁儿,我们走!”
芳儿见他们离开,一时缓不过神来。
“娘娘,都说让你当心她了!你看看,哪一次她不是在你面前装做一脸无辜,然后把皇上的心一点点抢走了。”萍儿没好气地说!
“不就是看这些书吗?我看就是!本来就不是什么才女!当不了好皇后,她还不稀罕当呢!历史上被废掉的皇后大多没有做什么错事,真正做错事的皇后,独揽大权,才不会被废呢!难道混蛋真的被她们培养得品味下降,竟然要她学那些女人!
“娘娘,天寒了,您披着点衣服吧。”
“天寒?”芳儿迟疑了片刻,接过衣服。“皇上多久没有来了?”
“也就这两天吧。”小桃红说道。
“我怎么觉得好象很久了,皇上最近好象对宁贵人很感兴趣。”芳儿闷闷道。
“娘娘,您多心了。皇上这些日子为削藩的事情苦恼,不是在宁贵人那里。”小桃红安慰道,“娘娘,我知道您心里怎么想的。可是这后宫的妃子,特别是皇后,一定要有容人之量。”
“我看就不是!她明显就是想和娘娘争!她啊跨过常在,直接从答应做了贵人还不能说明什么!别说皇上没宠幸她了,要是皇上宠幸了她,再添一个龙种,还不骑到咱们头上来!”萍儿插嘴道。
“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了,你们不要吵了!”芳儿说不出的郁闷,。
…
秋风吹尽花已残。
夜深,露浓。
月光下,一女子颔首垂眉,单薄的衣裳随风飘飞。她手滑过琴弦,散落几个音符。
“南国有佳人,
容华若桃李。
朝游江北岸,
日夕宿湘沚。
时俗薄朱颜,
谁为发皓齿?
俛仰岁将暮,
荣耀难久恃。”
一个声音随琴相和,歌声婉转悠扬。
“翡儿,是谁在唱歌?”
“回娘娘,是宁贵人。”
“这宫里面倒还有知音人,让她过来。”
香香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女人,刚才她弹琴。她听琴声萧索,颇有感触,便与之相和。“撒宁儿见过静妃娘娘。”
“平身吧。”她说道,轻微咳嗽了一声。“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花容月貌,有副好嗓子。”
她打量着香香,隔帘照影,柔媚动人。香香也看着她。“娘娘您现在还一样年轻,美貌。”
“在这宫里,今年你还算年轻,明年就会有更年轻的。你就老了!当年皇上宠幸我,现今,他有了良妃,惠妃,还有那么多答应贵人,不来我这了。”
“娘娘。”翡儿提醒道,“当心…”
“当心什么?难道在这里比死强吗?我宁可死,也比在这地方好。到老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香香吃了一惊,但心底却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好感来。
“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宠得了一时,宠不了一世。妹妹和我一样,都是这林里飞不出的鸟。”
香香看了静妃一眼,“出不去的又何止你我?”
她摇了摇头,“妹妹来的时间短,想得也未免天真。在这,你要是爬到了顶就可以出头。”
“哼!”香香冷笑一声,“被关在顶楼和关在地底有什么区别?”
“至少,你可以看到天。”静妃缓缓道。
“看到天,会更痛苦。”香香叹了口气说。
静妃凄然道,“妹妹,你真的愿意绝色姿貌就在这皇宫老去?我不甘心,现在不为自己着想,日后等到容颜枯萎,谁还记得你。你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我…,不愿意。”香香回答。
“我也不愿意。谁又愿意?成全了你,便成全不了她。这是咱们的命。”
“娘娘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静妃愣了一下,眼眶湿了。她是第一个,说她是好人的。好人?呵,好人!“从来没有人说我是好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其实不是好人。你爱皇上吗?”
香香沉思片刻,摇头。
“你很坦白,这后宫的妃子又几个是爱他的?她们爱的不过是荣耀。可是我,真的爱他!”
“你爱皇上,我不爱。爱则沉沦,不爱就洒脱多了。他是皇上也好,是玉皇大帝也好,在撒宁儿心中都不过是一个不爱的男人。”香香说道。
“爱则沉沦…”静妃喃喃重复着她的话,眼神中是落寞,没错她是个女人,但不是好人。康熙以前是对她好过的,难道对一个个抢走自己爱人的女人,她不可以恨?她必须包容?她想要回一颗心,就非得歹毒?
她真的很想做一个好人。
…
芳儿蹲坐在花园里面,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心里生出一些不安。她回头看了看坤宁宫,那里一样灯火通明,她却感觉自己仿佛游离于世界中,和一切都没有了关系。她无聊地拔着草,想着属于自己的那个遥远的地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你啊。你可以在后宫随意走动的吗?你就不怕你那个皇帝老板炒你鱿鱼?”芳儿没好气地说。
“啊?”
“跟你说也不明白,笨得要死!”芳儿将草丢在地上。
“这些花草招惹你了?怎么说我也是一等侍卫,你一个小宫女不行礼也就算了,还这么嚣张?”容若在她身边坐下,“怎么,心情不好?”
他微笑着拿出短笛轻吹,芳儿托着脑袋,斜看着他。一曲〈长相思〉,婉转悠扬。
“你有喜欢的人吗?”芳儿喃喃问道。
容若放下笛子,看了眼芳儿,“或许吧,她并不知道。”
“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你不懂,你怎么办?但是其他人懂啊!”她苦恼道。
“她喜欢的东西我还真不懂。”容若自嘲地笑了笑,“爱一个人是要牺牲的,为他改变也是爱的一部分。你不懂,可以学,重要的是你爱的人开心。”
“好深奥哦。”芳儿皱眉道,“问题是他喜欢的东西都很有难度。不行,我不能这么快放弃的!容若,你教我做词写诗好不好?”
“啊…”容若看着她,实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芳儿拽着容若的胳膊摇晃着,“求求你了!”
…
“词全以调为主,调全以字之音为主。音有平仄,多必不可移者,间有可移者。仄有上去入,多可移者,间有必不可移者。傥必不可移者,任意出入,则歌时有棘喉涩舌之病。故宋时一调,作者多至数十人,如出一吻。今人既不解歌,而词家染指,不过小令中调,尚多以律诗手为之,不知孰为音,孰为调,何怪乎词之亡已。”
芳儿撑着头,打着瞌睡。容若的声音若有似无地在她耳朵边响起。她算是好学了吧,让容若来教她古文。哎,赫舍里怎么不留点大文豪的特质给她。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香香这个风尘女子便算是最无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