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在孙玺口喷唾沫的时候,还嫌弃地用衣袖挡住了面前正在喝的茶水,等孙玺住了口,才拂了拂衣袖,低头轻呷了一口茶,舒展着眉头道:“哦?既然孙二公子问心无愧,又为何会出现在悦茗轩?”
孙玺一噎,脸色更红了,也越发得气急败坏,“顾子仪你想干什么?!平日里装清高也就罢了,我知道你不屑与我们这些纨绔子弟为伍,可我们做了什么事又与你何干?!轮得到你来主持正义吗?!”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顾景元无疑。
顾景元闻言,脸色不变,只掀起眼皮轻轻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顾某并没有替人主持正义的爱好,更没有教训孙二公子的兴致,只是孙二公子做的一些事影响到了顾某的生活,所以不得不将孙二公子找出来好好谈一谈。”
“我怎么你了?你们国公府的人我可不敢惹,一个两个的蛮横霸道,我影响到你们什么了?是不是顾长宁又血口喷人,冤枉好人了?”
“跟长宁无关。”顾景元声音陡然凌厉了起来,他虽然也觉得顾长宁不懂事,但不是谁都可以诋毁他妹妹的,“孙二公子应该想想,自己除了三年前失手害死了一名女子后,可还有做过亏心事?比如,陷害自己一块长大的结义兄弟…”
“你什么意思?!”孙玺心脏猛地一跳,脸色也由红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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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说出真相
顾景元面无表情地看着孙玺,一字一句道:“孙二公子应该明白,当年那名女子无权无势,被你害死了无处伸冤,也无法讨回公道,可你的那些结义兄弟,一个个都出身名门,若被人得知是你在背后陷害,你觉得,尚书大人会如何处置你来保全尚书府的名声?”
孙玺一下子就慌了神,可还是竭力保持镇定,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景元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孙二公子,我找你来,不是来跟你争论你有没有做这件事的,那毫无意义,我只是想提醒孙二公子,要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一旦做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孙二公子可要想清楚自己是否能承担后果。”
孙玺知道顾景元是在警告他,可他孙玺平生最恨被人威胁,于是他仰着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结义兄弟?什么背后陷害?顾景元,就算是官府想定我的罪也要有证据吧?你在这儿无凭无据的用几句话就想叫我低头认罪,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拿三年前我失手杀了一个女人的事来威胁我,那我倒要问问你,证据呢?你有证据吗就这么冤枉好人!”
看着孙玺这幅死不悔改,有恃无恐的样子,顾景元被逗笑了,他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又蠢又毒之人,与他的妹妹孙婉莹相比,孙玺真是白长了一张风流倜傥的脸,恐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才是被自家妹妹算计的那一个吧!
“既然孙二公子这么说,那顾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孙二公子自求多福吧,请。”顾景元挥了挥手,示意孙玺可以离开了。
这倒让孙玺一怔,他还以为顾景元会苦口婆心地劝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他回去了?他将他叫过来就为了警告几句?
顾景元不会这么闲吧?
难道他手上真有证据?
虽然他孙玺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对于顾景元的能力他是很清楚的,被皇上亲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过的,是他们盛京贵族圈子里的榜样,就算是三年前的事,他能找到证据也未必不可能。
而且看他这般笃定的样子,恐怕他要走了,真会有什么大招在等着他。
想到这儿,孙玺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他吞了吞口水道:“你,你到底想什么?你有话直说,用不着在这儿拐弯抹角,我想你这么大费周章地将我找过来,肯定不是为了三年前我失手杀害了一名女子的事吧?”
顾景元低头轻笑了一声,他知道孙玺已然是上钩了,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必须要出其不意。
“我想跟孙二公子谈的,是那一日承恩侯世子在清音寺后山所发生的事。”
孙玺的脸色顿时一白,“你,你…”
他想说的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顾景元对着孙玺微微一笑,“怎么?孙二公子莫不是忘了?不过是前几日发生的事,孙二公子的记忆力不会这么差吧?”
孙玺逼自己镇定下来,他想顾景元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又如何,他又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样?再说了,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婉莹知,他就不信顾景元还能手眼通天不成?
想到这儿,孙玺便理直气壮了起来,对顾景元道:“哦?你是在说林怀之和那个小尼姑的事吧?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谈何陷害兄弟?是,那日是我将林怀之和其他几个人约到清音寺后山的,可我只是想约他们登高欣赏美景,没有别的意思啊!他林怀之自己经受不住诱惑糟蹋了人家小尼姑,与我何干?我们一行五六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出了事,这也能怪我陷害他吗?”
孙玺说着,便又激动了起来,仿佛真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他指着顾景元质问道:“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林怀之那混小子告诉你的?他也太不厚道了!亏得我那天拼了命帮他掩盖!早知道我就应该当场把他扭送到官府,一来对得起人家小尼姑,二来也不至于让这混小子现在构陷于我!我看他就是怕哪一天事迹败露,所以提前做好准备,来一出恶人先告状,把脏水都泼到我头上,好让自己全身而退!”
看着孙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顾景元若不是早知道了实情,恐怕真要被他给蒙骗了去。
“孙二公子可知道那位姑子是什么人?”顾景元没有回答孙玺的问题,反倒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孙玺一愣,什么人?
“不过就是清音寺的姑子,能是什么人?”孙玺有些莫名其妙。
顾景元突然站起身,走到孙玺面前,望着他淡淡道:“她是城北秦府的二姑娘,秦玉之。”
孙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顾景元又退开两步,轻轻笑了一声,“孙二公子还不肯说实话吗?难道非要等到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去后悔?”
孙玺愣了半响,然后才反应过来,“城北秦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未婚妻子是秦家的四姑娘吧?”
顾景元抿了抿唇,算作默认。
孙玺恍然大悟,难怪顾景元突然找上他,原来真的跟他有关系。
若是这件事闹大了,势必对秦府的名声不利,说不定还会牵连他的那个未婚妻,怪不得他大费周章骗他出来。
只是那个小尼姑居然会是城北秦府的二姑娘?
婉莹明明说,就是清音寺里一个寻常的尼姑罢了,是因为承恩候在外结党营私,在朝中弹劾父亲,所以他们进行必要的反击而已。
他虽然将林怀之当成兄弟,但从大局考虑,还是听从了婉莹的建议,想要给承恩候一个教训。
婉莹说,一旦承恩侯府被流言蜚语所困扰,就没有精力再对付父亲了,他甚至一度觉得婉莹这个主意妙级。
更何况,婉莹还说,她自有办法让尚书府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就算事迹败露,也绝不会连累到他。
怎么现在,那个姑子变成了城北秦府的二姑娘?顾景元怎么又这么巧会突然找上他?
顾景元的为人他很清楚,做事十分谨慎严谨,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将他找上门的。
可林怀之都被蒙在鼓里的事,顾景元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难道是婉莹出卖了他?
想到这儿,孙玺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对,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婉莹知,除了婉莹透露真相,还有谁会知道?
婉莹心里一直都惦念着顾景元,恐怕是突然得知了那位尼姑居然是秦府的二姑娘,怕因此连累了秦四姑娘从而被顾景元责怪,所以去找顾景元邀功了吧?
怪不得方才他收到婉莹的口信,说找他有要事相谈,肯定是想糊弄他认下这件事,好把她自己给摘出去。
没想到婉莹为了心上人,居然连他都出卖!
孙玺越想越觉得生气,立马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是不是婉莹告诉你的?她是怎么跟你说的?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大义灭亲提前告诉你?!”
顾景元抿了抿唇,一副默认的样子。
“好,好啊!”孙玺气极反笑,“既然她先出卖了我,那也就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客气了。”
孙玺说完,便报复性地将孙婉莹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顾景元,并且道:“她就是想借此闹得承恩侯府不得安宁,其实林怀之根本没对那个小尼姑怎么样,是我将他打晕了的,那小尼姑也是自愿配合的,婉莹说那小尼姑是犯了错被罚到清音寺的,一直想找机会逃出去,所以婉莹找上她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她欣然答应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小尼姑居然会是秦副指挥使的侄女,你未婚妻子的堂姐!啧啧,这世道真是什么事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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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母子争锋
果然如此。
顾景元得到了答案,与他猜测的并无二致,一切都是孙婉莹在背后捣鬼。
秦玉之和孙玺,都是做了孙婉莹的棋子。
只是他没想到孙婉莹都快要嫁到誉王封地了,却还是不死心,临走前还来这么一出给宁之添堵。
看来是他从前对孙婉莹太过客气了。
“既然孙二公子承认了这件事,那孙二公子打算如何补救?”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找孙婉莹算账,而是先把秦玉之和林怀之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还能如何解决?实话实说呗,婉莹找上你告发我,不就是怕秦府和承恩侯府闹得不可开交,从而殃及到她吗?至于你找上我肯定也是想要低调地将这件事解决。反正不管这件事是谁的错,闹开了对秦府的影响都不好,再者林怀之跟我也无冤无仇,我先前确实是不太厚道,我现在将事实都说出来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当然,想要我作证的时候我随时奉陪。”孙玺说着,拍了拍胸脯,很有义气地说道。
顾景元抿了抿唇,知道有孙玺这句话就够了,其余的,他确实也帮不了什么忙。
“那麻烦孙二公子回去与孙小姐说一声,今晚申时,我有要事找她商讨。”
孙玺一听,便乐了,突然坏心眼地想,顾景元找孙婉莹肯定是为了他的未婚妻来质问的,可孙婉莹估计会以为顾景元找她是郎情妾意来了。
他突然很期待孙婉莹得知真相时会是什么反应。
“好,我会帮你转达。”孙玺欣然应允了下来。
顾景元送走了孙玺,便准备去找秦宁之,想将刚刚得到的真相告知她,顺便与她商讨后续的处理办法,哪知道他刚出了悦茗轩的门,徐来便匆匆地赶过来,神色凝重道:“公子,出事了。”
顾景元的心“咯噔”一跳。
徐来又立刻道:“是秦四姑娘的事,据说她母亲害秦大太太流了产,秦四姑娘为了保她母亲与秦家大房决裂了,跟秦老太太也是不欢而散,此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夫人也知道了,正在大发雷霆,说绝不能与这样恶毒的人家做亲家,还要去退亲呢!”
顾景元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又是有人在捣鬼。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无论宁之的母亲有没有害秦大太太,这件事都必须得是秦大太太的错。
这是他冷静的下来的第二反应。
“徐来,我先回府安抚母亲,你去秦府找秦四姑娘,跟她说一切有我,让她且放宽心,千万不要做傻事。”
“好,奴才明白。”
顾景元马不停蹄地赶往晋国公府。
陆氏正带着一行人准备去秦府退亲,顾长宁则在前面焦急地阻拦他们。
“母亲,您不要这样,这件事还没弄清楚,还不知道是不是讹传呢!再说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宁之的母亲真把秦大太太弄流产了,那也不关宁之的事啊,宁之只是护母心切,任谁得知自己的母亲要被关到庄子上去,都会据理力争吧!您之前跟父亲闹别扭,我也是不管对错站在您这边的呀!”
“放肆!我与你父亲的事也能拿出来类比吗?!据理力争?呵,她们有理吗?!”陆氏差点没被这个女儿气死,厉声道:“秦家大房苦于没有子嗣一直被二房压了一头,现在陈氏怀了身孕,方氏怕到手的一切又被抢走,所以做出这等歹毒之事,秦宁之却还不停地为她母亲开脱,甚至不惜将过错推给受害者,她们这样歹毒的心肠,若进了我国公府的大门,只怕永无宁日!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二哥娶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母亲你胡说什么?宁之若是歹毒的女人,恒哥儿现在还有命在吗?!”顾长宁也被陆氏气到了,口不择言道:“母亲您无非就是觉得宁之身份卑微,想让二哥娶一个您觉得门当户对的女子,何必拿这件事做文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真没想到母亲您这么忘恩负义!”
“啪”得一声,是陆氏狠狠扇了顾长宁一个耳光,“好,好啊!你现在都敢顶撞母亲了!真是跟那秦宁之学到的好本事!”
陆氏说着,扬声对下人道:“来人啊,把郡主给我带回到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院门半步!”
顾长宁捂着脸,眼眶顿时红了一圈。
周围的众人见状,纷纷劝解,国公府的二夫人也跟着劝道:“诶长宁,快跟你母亲道歉,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亲?这世上谁都会算计你,唯独你的母亲是真心为你着想的,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母亲?再说那秦宁之,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凭她让你为了她顶撞了你母亲,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心思单纯,怎么会知道那些从小生活环境不好,算计着长大的姑娘家心眼有多多?我看那秦宁之是为了嫁进国公府,所以才接近你,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就说她几次三番救下恒哥儿,也未必不是她的阴谋诡计,否则怎就这么巧每次出事都被她撞见?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她的阴谋,那她也是恒哥儿的灾星,要不然恒哥儿怎么每次遇见她都会出事。”
顾二夫人的这番歪理,瞬间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赞同。
“是啊宁之,你二婶说得有道理,那秦宁之心眼多着呢,接近你也是别有目的,只有你将她当知心好友。”
“是啊是啊,郡主您太单纯了。”
顾长宁被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心里又气又急,可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眼泪顿时急得掉了下来。
“二婶,就算我不娶秦宁之,也不会娶您王家的侄女,您不必如此同仇敌忾。”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解救了顾长宁于水火之中。
“二哥。”顾长宁就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急忙朝顾景元冲了过去,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想带她回去的丫鬟。
顾景元将顾长宁护在身后,与陆氏为首的一干人静静对峙着。
顾二夫人听了他这番话,差点没气了个仰倒,她指着顾景元,对着陆氏哭诉道:“大嫂,您听听,您听听景元这叫什么话?他是被秦家那狐媚子迷了眼了!从前他何曾对我这般无礼过?”
陆氏的脸上也是青筋直跳,脸色十分难看。
顾景元却显得淡定很多,他看着顾二夫人,淡淡道:“从前我不曾对二婶无礼,那是因为我敬重长辈,可若是身为长辈挑拨离间,为老不尊,那又如何让人敬重?”
“你,你…”顾二夫人气得直往后退了两步。
“景儿!你放肆!”陆氏没想到顾景元居然会在众人面前这么给她下面子,在秦宁之之前,哪怕景儿关系与她不好,在人前也是给足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脸面,让她可以骄傲地在人前炫耀。
可现在,她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在他在场的情况下,对自己的长辈出言不逊!
看来秦宁之这个祸害必须要除去了,她绝不能让景儿娶这样一个女人过门!
“二婶是你的长辈,无论她的话是对是错,你都不能对她出言不逊!现在你立刻带着长宁回去,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否则就别怪母亲对秦宁之不客气!”
顾二夫人则按着太阳穴,哼哼唧唧道:“算了大嫂,你别怪景儿,他一向明白事理,这一次恐怕也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了,唉,看来那位秦四姑娘真是景儿心尖尖上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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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一山更比一上高
顾二夫人的这些话更加刺激到了陆氏,陆氏一向将顾景元当成她的骄傲,当成国公府的未来和希望,她怎么能容许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
现在他敢为了秦宁之顶撞长辈,将来还不知道要为了那女人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陆氏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连忙指着顾景元厉声道:“景儿,母亲现在命令你立刻带着长宁回府,否则我不仅要退了这门亲事,我还要叫秦宁之在盛京城待不下去!是非轻重,你自己掂量着吧!”
“母亲!”顾景元尚且还没有回应,顾长宁就急得叫了出来,“您既然不喜欢宁之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这门亲事,现在您要退婚,您让宁之今后还怎么见人?您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
陆氏冷笑了一声,“这就与我国公府没有关系了,她母女二人做出那等恶毒之事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会有报应吗?还是她秦宁之自以为抓住了你二哥的心,便可以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了?”
“母亲您根本从来没接受过宁之,就算没有这件事,您也不会让宁之顺利嫁给二哥的!”顾长宁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看着陆氏道:“三年,还有三年时间,宁之不是圣人,她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到时候不管是什么错,哪怕没有错,您也会找一个借口阻止宁之过门,因为您根本就没有接受过她!您当初答应上门提亲,不过是想安抚二哥。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所以您就迫不及待了!”
不得不说顾长宁这一番话道出了事情的本质,陆氏从来没有接受过秦宁之,哪怕曾因为秦宁之的为人有过片刻的动摇,可冷静下来后,理智回归,仍然觉得秦宁之这样的身份,并没有资格嫁入国公府,更没有资格与她最骄傲的儿子结为夫妻。
人都是现实的,她是很感激秦宁之两次救过恒哥儿的命,也觉得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怪只怪,她出身不好,与她结亲对国公府毫无帮助,怪不得其他任何人。
陆氏看着顾长宁怨恨的神色,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此事,道:“是,母亲从未接受过她,当初会松口答应,确实也是为了安抚你二哥,可你要说母亲不懂得感激可就大错特错了,你以为,若她没有救过恒哥儿的性命,母亲就只单单退亲这么简单吗?她自不量力想嫁入国公府,就已经是千错万错,若不是母亲尚算欣赏她的为人,她现在恐怕早就没有命了!”
顾长宁顿时被陆氏噎住。
她知道母亲说得没有错,从前母亲对待那些算计着想接近二哥的婢女,都是悄无声息地让她们消失的,之前一家落魄了的远方表亲前来投靠母亲,母亲好吃好喝地款待他们,可在发现他们的女儿对二哥有所企图后,立刻就设计他们偷盗将他们一家都赶了出去,后来她也再也没有见过这一家人。
宁之,已然是触犯到了母亲的底线,若没有恒哥儿那些事,恐怕她早就成为母亲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想到这儿,顾长宁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原来身份之别,门第之差,真的是逾越不了的鸿沟,从前是她太天真了,自以为无论是爱情或者友情,只要两个人惺惺相惜,情投意合,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二哥…”顾长宁抓住顾景元的衣袖,眼神无助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会怎么选。
是为了宁之和母亲抗争到底,不惜决裂。
还是听母亲的话,与宁之退亲?
不管怎么选,好像都很难,她第一次觉得二哥好像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相较于顾长宁的激动难过,顾景元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好像充满了笃定和自信。
他轻轻拍了拍顾长宁的背安抚她,同时看着一脸强势的陆氏,淡淡道:“既如此,那母亲便去退亲吧!”
陆氏一怔,她没料到顾景元这么好说话。
“二哥!”顾长宁也没料到顾景元居然连挣扎都没挣扎,就轻易放弃了宁之。
二哥不是跟她说很喜欢宁之吗?
那宁之以后该怎么办?
“现在退亲,对她有好处,我不想将她至于风口浪尖,让她被人指指点点。”顾景元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母亲想要怎么做,便去做吧,我若是阻止,便是不孝了。”
陆氏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这才对,你与她退亲,对她也好,她也能尽快找个好人家。”
顾景元弯起唇角,“只是终究觉得对不住她,其实母亲应该清楚她的为人,您认为,秦家大太太的事,真的与二房有关吗?”
“这丫头为人确实不错。”既然顾景元已经答应退亲,陆氏也就不拿秦家大太太的事情做文章了,而是实事求是道:“母亲想这件事她们母女恐怕是遭人陷害,这些小门小户里腌臜事情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