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若今日被召进宫的是孙婉莹这样的人物,冯公公必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长宁也不会叫她去做她与顾景元之间的挡箭牌。
说到底,还是她秦宁之身份低贱,人微言轻,在他人看来,与顾景元是云泥之别,便是日日待在一处又有何可担忧的?
上一世她爱慕顾景元传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晋国公府也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提出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笑柄,哪里有资格叫他们费神?
所以她请圣上赐婚后,整个京城才会一片哗然,陆氏才会厌恶她至极。是因为,一个蝼蚁般的人物,怎么能配不到这天上明月?
她死后,怕是整个京城要一片叫好吧?
秦宁之的心,很不争气地被伤害到了。
“秦四姑娘此言倒叫顾某有些奇怪,秦四姑娘能在上元节那日舍身救铖王世子,今日又在太后面前与世子一番情深义重,怎么却没想起男女有别四字?”顾景元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秦宁之瞪大着眼睛看向他。
------------
第一百三十八章奇怪的他
顾景元却继续道:“如今却只是与顾某对面而坐,秦四姑娘便搬出了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想来是十分不情愿的。”说着,他顿了顿,眼眸沉沉地望着秦宁之,一字一句道:“顾某不知,到底是何时得罪了四姑娘?”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他何时得罪过她,要让她这样避之不及?
他仔细观察过,便是不提朱麟,她对太子的态度都要比对他好上几分。
顾景元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
秦宁之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顾景元会这样阴阳怪气地同她说话,上一辈子,哪怕是他厌恶她至极,都不曾与她红过脸,甚至在他以为她背叛了他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证据确凿,你要我如何信你?”
他何时对她这么咄咄逼人过?
秦宁之有些招架不住。
“我,我没有…”她很不争气地怂了,自是不敢与他正面杠,只得挑着好听的话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顾二公子风姿卓然,玉树临风,高高在上,不容亵渎,所以不敢亲近罢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先被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愿顾景元能够受用吧!
天知道上一世她爱他至深的时候也没说过这些恶心话。
顾景元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自然更加不爽,不过他懂得分寸,知道方才已然是过了,再不能为难于她,只怕反倒会适得其反,吓得她遇到他越发要溜之大吉了。
想到这儿,他轻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如此,是顾某误会秦四姑娘了。”
秦宁之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这口气还没松完,顾景元后面的一句话又将她这口气提了上来。
“不过秦四姑娘多虑了,你与长宁姐妹相称,又是恒哥儿的救命恩人,自是与一般女子不同,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更何况,秦四姑娘日后还要替恒哥儿疗伤,免不了要与顾某接触,若秦四姑娘一直这般见外,倒叫顾某不知如何自处了。”
“我…”秦宁之更加不知如何接话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景元嘴皮子这么厉害,她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吗?不是一向奉行“我懂就够了你不需要懂”这个原则的吗?
新婚燕尔的时候她有幸见他训斥下属,也不过是眉头一肃,冷冷一句“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我”给打发了。
他今日怎么有兴致与她道个明白了?
莫不是真把她当自己人提点了?
秦宁之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忙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剔除。
她想,约莫是今日顾二公子分外无聊吧?
想到这儿,她突然便冷静了下来,脑子里一思量,便想到了应对的话。
“民女并无他意,二公子确实误会了。民女当日救铖王世子不过是因为人命关天,今日在太后面前也不过是以礼相待,何来情深义重一说?至于二公子,您是国公府的少爷,名满京都,而民女出身低微,自是要有自知之明,又怎会是妄自菲薄?”
顾景元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宁之的心则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想无论如何,她是都不能再与顾景元接触了。
车厢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一向任性的顾长宁见状,也不再强迫秦宁之与她换位置了,而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心里则暗暗道:二哥今日好生奇怪。
先是在宫里头训斥她,现在又是找宁之的麻烦。
到底是谁惹着他了?
此后一路无话。
马车先是抵达了晋国公府。
顾景元已经恢复如常,只对秦宁之点了点头,便下了马车,叫人以为他方才对秦宁之的质问不过是一场错觉。
顾长宁则拉着秦宁之的手说了好些话,秦宁之提醒她,“好了,兄妹俩有什么可置气的,再者你二哥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你确实该收敛些了。”
顾长宁嘟了嘟嘴,然而还是乖乖地下了马车。
马车随后就载着秦宁之,一路向西往秦府而去。
秦府门口早就候着一干人,秦宁之刚下了马车,就有人喊道:“快,快去通知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就说四姑娘回来了!”
而青瑶和青芽则哭着扑了过来,哽咽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们担心死了!”
秦宁之笑着安慰她们,“没事,我有分寸的,别哭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两个丫鬟也知道人多眼杂,说话不便,点了点头。
青瑶接过秦宁之手里捧着的紫檀木匣子,道:“姑娘是先回清宁院还是先去老太太那儿?”
“你们两个先回清宁院等着吧,我先去祖母那儿,想必母亲和大伯母都候在那里了。”
果然,秦宁之刚和两个丫鬟走到二门外,老太太身边的银杏便过来请她去寿安堂了,说是大家都在那里等她。
看来,又是一场硬仗啊!
秦宁之到了寿安堂内,里头果然挤满了人,还有好些个面生的脸孔。
“谢天谢地,宁之你总算平安回来了。”她一进屋,陈氏就先一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摆出了一幅关心慈爱的模样,“宁之,怎么样?宫里头还好吧?太后娘娘召见你所谓何事?不曾为难你吧?”
“大伯母有心了,宁之没事。太后娘娘身份高贵,慈爱宽厚,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小孩子?”秦宁之微笑着福了福身,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陈氏附和着干笑了两声,知道自己恐怕是从丫头这儿套不出来什么话的。
不过不急,还有老太太呢!
方氏也激动地走上前,拉着秦宁之像是隔了半辈子没见一样,怎么也看不够,“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宁之的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这世上真心担忧她的只有母亲,上一世若母亲没有早早离去,她怎么也不会被人欺辱到那个地步。
“好了好了,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能被太后请进宫是好事,多少人几辈子都盼不到呢,怎么你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的像是这孩子受了天大的罪一样。”方氏身后的一个穿着华服的美妇突然开口,眉梢眼底具是一片高傲之色。
大舅母。
译表哥的母亲。
她怎么来了?
秦宁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
第一百三十九章各怀心思
她不喜欢大舅母吴氏。
上一世她与方家要好的时候就没有多喜欢,这一世回想从前种种,更是厌恶至极。
吴氏是一个非常势利眼的小人。
她还记得上一世因为父亲升了五品官,又是皇上跟前行动的锦衣卫,吴氏觉着父亲前途无量,便让大舅舅前来同母亲说亲,有意让她跟译表哥结亲。
大舅舅知道她不喜欢方家,本不愿意来,可拗不过吴氏的坚持,只得前来说母亲说这个事,母亲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是方家老太太的意思,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吴氏的想法,心里便有些不大乐意,怕她将来在方家会受到排挤和委屈。
大舅舅也是如释重负,便不曾坚持,原以为这事也就过了,没想到几日之后,向来不把母亲放在眼里的吴氏就杀上门来,指着母亲的鼻子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大意是我们能看上你女儿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你居然还不识好歹嫌弃起来,真是不自量力。
母亲本就是软弱的性子,被吴氏骂得还不了口,还是她出现了将吴氏给赶了出去,可就算这样,母亲和她也被府里的人笑话了很久。
后来大舅舅带着译表哥上门道歉,她也没能原谅他们。
再后来,就是父亲和母亲出事后,大舅舅见她孤苦无依,秦府的人又都不待见她,想将她接到身边教养,吴氏却坚决反对,和大舅舅大吵了一架,甚至威胁要将译表哥带回郴州的娘家。
还是译表哥前来跟她告别,他身边的小厮说漏了嘴,她才知晓了此事。
当时她刚失去至亲,正是最绝望最伤心欲绝的时候,吴氏的这一番所作所为着实让她心寒至极。
父亲得势时上赶着巴结,父亲死了,便迫不及待地要撇清关系,等到后来她嫁入了晋国公府,吴氏便又想要攀亲。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般见风使舵、避凉附炎的小人,她算是看透了。
既然吴氏这么想从他们一家身上捞到好处,那不如让她先从吴氏身上捞一点好处吧!
对于这种有所求的人,可以说是最好利用的一类人。
她也不指望她旁的什么,便先让她和陈氏狗咬狗吧!
想到这儿,秦宁之已经换上了一幅笑脸,对吴氏福了福身,道:“大舅母,您来了。”
吴氏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诧。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懂礼了?
方氏却欣慰道:“你大舅母来看望你呢,给你带了好些东西,原以为你不在家正想回去,谁曾想你恰巧回来了。”
秦宁之抿唇一笑,“谢谢大舅母关心。”
恰巧?呵,怕是算好了时辰过来的吧!
她这一大早上被请进宫,估摸着在这京城内外已经传遍了吧?
吴氏这么好打听的一个人,不会不知道。
“宁之长大了,真是越发懂事了。”吴氏也回过神来,笑着对她道:“译哥儿也来了,只是见你迟迟不回府又跑出去顽了,等他回来了,你再找他算账。”
吴氏的话说得这般亲热,叫方氏不禁皱了皱眉头。
秦宁之则淡淡回道:“大舅母说笑了,译表哥如何,有大舅母在,宁之一个小辈,怎能随意置喙?这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吴氏更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只能干笑两声,“你这丫头,怎得这般见外。”
她心里头却奇怪极了,上回译哥儿从秦府回来,嘴里就嘀咕着这丫头似是变了,她没有当一回事儿,只以为这丫头又学坏了,心里头十分不屑。
现在看来,这丫头确实变了,不过不是学坏了,也不是学好了,而是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处事全然不像从前的她了。
吴氏心里头突然打起鼓来。
这丫头恐怕不如从前好哄骗了。
“好了好了,这丫头刚从宫里回来,你们就一个个围着她问东问西的,这人平安回来就好,有什么问题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老太太突然开口,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她自是不待见吴氏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的,只是碍于身份,也不便说什么,久而久之,便把这份不待见转移到了方氏身上,认为是她软弱无能才会导致吴氏蹬鼻子上脸,再加上四丫头总是不识好歹,把方家人当亲人,上赶着去给人家利用,她更是懒得说什么。
可方才那么一看,四丫头也算是清醒了,不至于再被人当傻子糊弄。
老太太发了话,旁人也就不便再问什么。
秦宁之上前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只简单问了她几句,便道:“没事就好,你先回去歇息吧,想必也累了。”
“是,祖母,孙女儿改日再与您细说。”秦宁之也乐得自在,她觉得祖母现在越来越与她心意相通了。
大太太陈氏和大舅母吴氏在这儿候了半天,结果就等到了这个答案,心里不免一阵腹诽。
可在老太太这儿,她们也不便追着秦宁之去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只能按下不表。
秦宁之跟老太太告辞后,便与方氏一道回了西院。
陈氏被老太太留下来有话要说,吴氏则跟着她们母女俩一道回来了。
吴氏差人去寻方译问,又对秦宁之道:“等你译表哥来了,让他跟你一道玩耍。”
秦宁之心中冷笑,吴氏还当她是小孩子呢!面上则附和道:“好啊!大舅母您今晚留下来用晚饭吧!”
吴氏高兴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丫头对译哥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到时候便是她问不出什么,也可以让译哥儿套话,反正她是个蠢的,也不怕套不出话。
如果此次进宫真的是好事,那么…她就要跟老爷提一提,将两家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虽说这丫头刁蛮了些,但好拿捏好糊弄,只要她进了方家的大门,还怕她能翻了天不成?
方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急需要一门有助力的婚事。
那秦寅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又是吕大人跟前的红人,他再怎么刚正不阿,也不至于六亲不认,看她的女儿在方家受苦吧?
------------
第一百四十章允儿表姐
吴氏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秦宁之和方氏则担心隔墙有耳,所以一路无话。
她们很快回到了墨香居,才刚一进院门,文哥儿便冲了过来,抱住秦宁之的大腿,兴奋道:“姐姐你今日去宫里了吗?宫里好玩吗?皇宫是不是真如爹爹说得那般大?你有没有见到爹爹?”
秦宁之低下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没有回答文哥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今日有没有乖乖听话去姐姐院子里读书?”
文哥儿马上正色道:“当然,今日我读了三页书,已经会背了,不信姐姐可以检查!”
秦宁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姐弟之间的暗号,读书便是打拳,一页书便是一套拳,这样也不至于在母亲面前露馅。
方氏闻言,嗔怪道:“你们姐弟俩也真是作怪,你不在院子里,他也要去你院子里读书,我让刘妈妈去陪他也不要,说是打扰他念书,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爱读书了?”
秦宁之笑着解释,“我院子里清净,母亲院子里客来客往的不大方便,文哥儿定性不好,自然是越安静越好,再说刘妈妈也识不得几个字,在一旁反倒是种打扰。”
文哥儿也跟着点头如捣蒜,“母亲还想不想让文哥儿好好念书了!”
方氏无奈,只能道好。
吴氏瞧着这一幕倒是出奇得很,她印象中宁之这丫头跟她这弟弟很不对付,让她这位大姑子很是头疼,怎么今日一见,感情要好得很呐!
“呵呵,文哥儿可真是越来越乖巧了,宁之也懂事了。墨兰,你好福气呐!”吴氏颇有些酸溜溜地开口。
她也有一双儿女,儿子成日里混闹玩耍,一刻也闲不住,女儿就更不想提了,好好的嫡女养得跟那妾生女似的,整日里别的不想,只日日思慕那晋国公府的二少爷!她也不动动脑子,那样的人家岂是她能嫁过去的?难不成还想做妾?那他们方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只怕到时候嫁不成顾二少爷,老太太先会用一尺白绫勒死她!
吴氏想到这个女儿就头疼得很。
以前她还能拿方氏的这一双儿女安慰自己,想着自己生出来的也不是最差的,只是一个爱玩了些,一个又小女儿情怀了些,总不像方氏的女儿,整日里打打杀杀惹是生非。
可现在再一瞧,这丫头从书闲郡主身后的一个小跟班,竟摇身一变成了被太后娘娘请进宫里的“贵人”!
这还了得?!
她想到她来秦府之前,女儿哭哭啼啼地闹腾,“您总说秦宁之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跟在书闲郡主后面当狗腿被人笑话!还叫我千万别学她,没得辱没了方家的名声!可现在呢?她现在被太后娘娘请到了宫里头!一定是书闲郡主在太后跟前说了她的好话,否则凭她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见到太后?!都说书闲郡主是最讲义气的人,若是我跟她玩得好了,还怕没有机会嫁给顾二公子吗?!”
她当时训斥了女儿一顿,可现在看着宁之举手投足间的派头,竟然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难不成,真是近朱者赤?
吴氏心里开始动摇起来。
或许,女儿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真的能攀上晋国公府,那她何必舍大求小来巴结一个五品官?这能不能捞到好处不说,她还得了个厉害媳妇,何必呢?
秦宁之见吴氏低头沉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她弯唇笑了笑,突然道:“大舅母,允儿表姐怎么没有来?我很想她呢!”
她这个表姐不是一向最喜欢和她套近乎吗?当然,每次套近乎都是在问晋国公府的事,那点小心思真是藏都藏不住。
上一世她也喜欢上顾景元之后,允儿表姐便立马与她绝交了,还恨恨骂她是抢人相公不要脸的荡妇。
后来她出了事,方允儿也没少在外头给她泼脏水嚼舌根,闹得满城风雨。
她们都是将她逼上绝路的刽子手。
吴氏觉得自己的心思像是突然被戳穿一样,脸皮子都红了,不过马上低头掩饰过去,讪笑道:“你允儿表姐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秦宁之点了点头,“那我有空就去看看允儿表姐。”
吴氏点头应好。
几个人又陆陆续续进了堂屋。
方氏让下人去泡茶,自己则与吴氏闲聊起来,问了问方家如今的近况。
这一问便问到了吴氏的心坎里,马上把方家如今的难处如倒豆子般倾述给了方氏,边说边滴下了两行清泪,“墨兰你是不知道,如今方家可是大不如前了,你还没出嫁的时候,方家是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现在呢,你看看我身上这衣裳,都洗得发了白,允儿都到了出嫁的年纪,可因为家里不太平,都一直无人上门提亲。”
方氏似乎受到了惊吓,“这些,这些宁之舅舅都不曾与我说过。”
吴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哟我的大姑子,那是他们都不想给你添麻烦,你那两个弟弟都知道你在秦府的日子也不算好过,怎么好意思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让你为难。”
方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吴氏这话是在责怪她没有把方家放在眼里,所以才不知道方家的近况吗?
她身为方家的姑娘,虽说外嫁了,曾经在方家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但方家好歹养育她一场,她若眼睁睁地看着方家落魄,老爷在外头恐怕也会因为她受到指责和牵连。
她自己的名声无所谓,可千万要保全老爷在官场的清名!
可是,她能怎么帮方家?
若是给钱的话,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不能从长远解决问题。
可若是不给钱,她也没得旁的办法呀,要不然,问问老爷?
就在方氏两难之际,秦宁之突然问道:“母亲,您上次不是说要去寺里面上香求平安吗?不如带大舅母一块儿去吧,说不定去菩萨面前许个愿就好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山人自有妙计
秦宁之这话乍一听非常孩子气。
方氏有些哭笑不得,“宁之你别闹了。”
吴氏也干笑道:“宁之也是一片好心,不过这菩萨若真这么灵验,这世上可就没这么多穷苦百姓了。”
秦宁之不服气地嘟了嘟嘴,反驳她们,“怎么会?大伯母说护国寺的菩萨非常灵验,去那里的都是达官显贵,普通百姓根本拜不了那里的菩萨,当然穷苦啦!长宁的母亲,也就是晋国公夫人,每个月十五都要去护国寺上香呢,若是不灵验,晋国公夫人会那么傻吗?”
她这话一出,吴氏的心一动。
护国寺?
去护国寺的确实都非富即贵,上一炷香所捐的香油钱都够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他们方家以前也去过几次,这几年大不如前了,就再也没去过。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回她去上香,恰巧碰到了晋国公夫人,那周身的气韵风度,自不是一般妇人可以比的。
更难得的是她身后跟着的顾二公子,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出落得眉目如画,气质出众,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也就在那天,允儿便把顾二公子放在了心里,此后每天都要央求她去护国寺,就为了再偶遇那位顾二公子。
想到这儿,吴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允儿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气质皆是上品,配那位顾二公子是绝对不逊的,可就因为这门第之别,害得她们允儿无法嫁得如意郎君。
她这个当母亲的看着女儿日日以泪洗面,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若是,可若是那位顾二公子对不起允儿,晋国公府为了声誉…
吴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心里有了另一番思量。
“你这孩子…”方氏被秦宁之的一番话说得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道:“你大舅母这件事不是上一炷香就能解决的,菩萨再灵验也…”
“诶,我瞧着宁之说的有道理。”吴氏马上反驳道:“咱们尽人事知天命,最重要的还是天命二字,这几年我都不曾去护国寺上过香,想来是菩萨怪罪了我,才叫我们方家举步维艰。大姑奶奶,我觉着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