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骊气的脸上飞红,她叉腰做茶壶状,指着王子腾的鼻子:“这是你做哥哥对妹子说的话,看我也不去和祖父告状,只去和嫂子说说,你平常闲着喜欢去什么地方坐坐。她辛苦的在家拉扯孩子,你倒是好——”眼看着子骊要揭他的老底,王子腾伸手要捂子骊的嘴巴。
兄妹两个打打闹闹,和小时一样追逐嬉戏起来,“哎呦!是谁”王子腾眼看着就要抓住子骊的胳膊狠狠地教训下她了,谁知眼前一花撞上个人。王子腾正要摆出主子款,却发现贾政疑惑的一会看看自己一会看看子骊:“你们刚才怎么吵起来了,我还恍惚的听着什么甄大哥的话。上次还是在茶楼见了一面,过年的时候竟然没去他府上拜访。我还想和内兄商量,咱们也不好如此托大,总该到他府上拜访拜访的。”
去拜访“甄大哥”!子骊和王子腾交换个五味陈杂的眼神,要是你见着了甄大哥的真身,非得吓死不可。贾政态度认真明确,要去登门拜访,子骊在边上担心的看着王子腾,去拜访合情合理,她找不出来什么借口不叫去。若是王子腾找的借口不足以叫贾政信服。这个呆子一会去问老爷子或者王定乾,肯定是露馅了。
子骊给王子腾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王子腾倒是有急智的,他眼珠子一转谎话张嘴就来:“这个啊,你还说呢。我忘记嘱咐你了,以后在你老泰山老岳母跟前别提什么甄家的话。我家人不待见甄家的人。妹子刚才还为了我和甄家的人来往和我生气拌嘴呢。”
“甄家也是江南名门,他家是皇上的亲信,怎么——”贾政自从那天在庙会上遇见太孙心里就隐约觉得子骊对甄大哥不怎么喜欢。只是子骊第一次见人家,哪来的厌恶呢。方才子骊送贾政出去半天也不见她回来,贾政起身出去寻找,正听见了王子腾兄妹两个争吵。只是他并没听清楚,只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被风吹到耳朵里。
“那个啊,妹夫你知道的,在杭州的时候圣上巡幸江南,曾叫世宦之家的女儿近侍太后皇后。甄家的那个姑娘和我妹子不对付,还扯别人一起想要坑我妹子。她对着甄家就此没了好印象,我家老爷子护短的很。哈哈,你明白了吧。女人的小心眼。你能还是安心读书,听说甄大哥出京去了,等着他回来再说吧。”王子腾总算是把话编圆了,他长长的舒口气摸出来手绢擦脑门上的汗水。
贾政觉得王子腾的解释合情合理,子骊虽然善解人意却也恩怨分明,她不喜欢甄家原来是有根源的。去拜访甄大哥的打算就此打住,接下来贾政也没时间再去想这件事了。他和林如海约了不少的同年整天在一起议论文章,互相督促着用功。一转眼到了春闱的日子,贾政辞别了子骊和王家众人进场考试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贾政的狗屎运还没完,他竟然跌跌撞撞的考上了一榜进士,虽然名次靠后可是也是实打实的新科进士。
考中了进士,贾政都要欢喜疯了。这天正是传胪之日,天没亮贾政就穿着新科进士的服色进宫等着传胪大典了。子骊在家一边打点写信给金陵贾家报喜一边应酬来贺喜的人,不知不觉已经是日上三竿。可是贾政还没个影子回来。
子骊叫人去看看。谁知家人去了竟然没找着贾政。子骊顿时着急了叫人满城的寻找又去各处同榜去问,结果还是没消息。
一直到了晚上贾政才恍恍惚惚的回来了,他脸色苍白,眼珠子都直了。
第89章 惊吓
听着王子腾的话子骊反而是安心了,她知道甄大哥的身份遮掩不住,到时候她和王子腾该怎么和贾政说。贾政虽然有的时候一根筋,可是那并不表示他是个傻子。王子腾和子骊都是见过太孙的,若是解释不好了。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里扎根发芽,他们以后该怎么相处?就在子骊绞尽脑汁的想着该么合理的解释的时候,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
“妹子放心,我看妹夫不是个一根筋钻牛角尖的人。他只是一时半会转不过来罢了。他要是敢疑心你,你放心我给你撑腰去。”王子腾见子骊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也觉得自己莽撞了。他给子骊吃个定心丸,叫她安心。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吧,现在怎么办!那个人和傻子似得,我是担心他一直傻下去了,刚考中了,就傻了,真是没福气。”子骊深深地叹口气,她心里很乱,需要好好地想想。目前最要紧的是贾政的想法。但是他傻乎乎的样子越发的叫人担心。贾政上榜自然是欢喜极了,就像是一盆热炭火猛地被浇上一大块冰,大喜大悲的起落转化叫人禁不住啊。就贾政那个小神经,别成了蛇精病了。范进中举不是杜撰有可能就发生在身边的亲人身上啊。
王子腾皱着眉,他盯着贾政和哭天抢地的吴嬷嬷,忽然眉头一皱下定决心对着子骊说:“你放心,我一下就能治好他的傻病。”说着凶神恶煞的上前推开了丫头们:“你们走开,你去端一盆凉水去,你去打开窗子。你给我端一杯凉茶,快去!再磨蹭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王子腾一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对着贾政喷过去,接着王子腾手臂高啪的一声,贾政的脸上红了半边了。
吴嬷嬷被王子腾的表情给吓得不敢吭声,她赶紧上前扶着贾政,谁贾政慢慢的缓过气来,咯的一声,嗓子里一响,眼珠子一转他总算是恢复了理智了。缓缓地抬起头看见王子腾和子骊的脸,贾政忽然鼻子一抽哭出来了:“你们可是差点害死我了,我算是得罪了的太孙殿下了。”想着当初和甄大哥勾肩搭背的情形,贾政死的心都有了。
“呜呜,我招谁惹谁了,你们拿着我寻开心的也不能如此陷我于不义啊。今天我差点就在金殿上失态了,典礼之后的传胪宴上我没对上皇上的诗句成了笑柄了。太孙还叫人和我明天要我去东宫呢。我大难临头了!”贾政认为太孙一定会和他算账的,他的前程,他的抱负,他的理想都没了。贾政哭的要死要活,把子骊和王子腾都给吓住了。
子骊看着贾政鼻涕和眼泪齐飞,头上的黑线和瀑布一样下来。额的天啊,子骊字啊一次确认贾宝玉的确是贾政亲生的,嗯,岂止是亲生的,简直是有丝分裂的。一个大男人哭的和女孩子一样。就是女孩子也没哭的这么爽快的。她无奈的捏着鼻梁,叫自己冷静下来。王子腾也被妹夫的哭功给惊着了,他先给妹子个同情的眼神,心里吐槽:“爷的儿子也没这个哭法啊。这个贾政长得一表人才,其实却是个软蛋。性子和女人一样,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若非今天当着妹子的面前,我非得教训教训他做男人的准则。”
听着贾政断断续续的哭诉,子骊的心反而是放下来了。贾政没疑心什么旧情未了的话。人家是个追求上进的好青年,从小懂礼貌。这会正在为了无意之中冲撞了太孙殿下在伤心后悔呢。比起来王家的两兄妹简直是学校校霸一级的人物,而贾政就是学校里面穿着整齐的白衬衫,扣子扣到嗓子眼,带着眼镜,带着五道杠的标准好学生啊。
王子腾被妹夫的哭功给吓着了,他甚至有种做了对不起贾政事情的愧疚感。“咳咳,那个妹夫啊,你先别哭了,我和你慢慢的掰扯下这件事啊!”王子腾拿过来丫头递上的手绢,坐在贾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谁知贾政不知怎么的调到了吃了炫迈停不下来的模式,眼泪和不要钱似得稀里哗啦的掉下来。王子腾被贾政的哽咽闹得心烦气躁,他顿时没了耐性。狠狠地一拍贾政的肩膀,厉声道:“你哭个没完了,和个女人一样出了事只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哽,贾政的哭声硬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他抽搭这停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大舅哥,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身体还陪着抖啊抖的。吴嬷嬷看着自己奶大的爷这被推倒惨遭蹂躏的样子,赶紧挺身而出护犊子:“我家二爷从小身子弱,老太太和太太平常都不敢大声对他说话。这个事情,容我放肆了,本来是大舅爷不对。”
子骊赶紧上前拉着吴嬷嬷:“嬷嬷别生气,你来我娘家这段时间也该清楚,我们兄妹都是胡打海摔养大的。哥哥更是个急性子。他就算是有什么不是,可是二爷刚才的样子太吓人,若是不哥哥机智应变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我们做臣子,外面看着风光其实里面有许多的规矩。太孙殿下发话谁敢说什么。而且这个事未必是是坏事。你老人家想想,二爷现在金榜题名,以后没准就身在中枢了。还不要和皇上太孙天天打交道。那个时候二爷还是这副腼腆的样子不成。和太孙有私交比没私交可是差多了。”吴嬷嬷听着子骊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她絮絮叨叨的说“二奶奶,我也是老糊涂了。实在是你不知道,二爷从小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别人说什么就当真了。舅爷是为了二爷的前程我岂能不知好歹。只是我家二爷——”吴嬷嬷一边碎碎的说着贾政胆小要细心呵护,一边被子骊扶着出去坐着喝茶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王子腾看着贾政一脸通红的拿着毛巾擦脸。就知道他已经是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失态不好意思了。“妹夫害臊了,你要是埋怨就怨我吧。你现在也是功成名就了,额应该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难以回避。我今天给你陪个礼,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说着王子腾站起来对着贾政作揖。
贾政忙着站起来,扶着王子腾:“内兄别笑话我,我今天第一次上殿就差点失仪,你也知道有不少的官儿只为了一个失仪的罪名就永世不得翻身。我天资愚钝,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实在不容易,我再也不想——”贾政想着大殿上,他刚站稳了悄悄地抬起头想看看皇帝的真容。可是只一眼,贾政就像是被雷劈了。皇帝身边的那个人不是——甄云龙么?太孙身上是橙黄色的圆领袍子,头上笼着镶金翼善冠,当中一个的桂圆大的明珠闪闪发光。嘴角上带着矜持的笑意。贾政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差点叫出来。
贾政就那样傻傻的盯着上面的太孙,把之前礼部官员说的注意事项全都抛在脑后了。他们是不能抬头随便看皇帝的,若是一直盯着皇帝看那就是大大的不恭敬。若是惹恼了皇帝或者被御史弹劾。没准刚到手进士就丢了。可是贾政就那么傻傻的抬着头盯着上面的太孙。礼部官员站在皇帝宝座的台阶下来一个一个念着新科进士的名字,没个名字都念了三遍,被念到名字的人就要上前三跪九叩的叩谢皇恩。
“金陵贾政,新科进士九十八名。”贾政的名字被叫了三遍,可是他傻站在当地发呆,他身边的人狠狠地踢下他,贾政没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嘴啃泥。全大殿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贾政身上,贾政忙着镇定一下情绪盯着脚尖走到了高高的御座跟前,在指定的地方跪下去,之前礼部官员教的应对的话就像是流水一样从他嘴里出来。
皇帝对着贾政也是很感兴趣,他望着脚底下跪伏在地上的贾政,声音里面带着挪揄的意味:“抬起头叫朕看看,刚才你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莫非是觉得自己才学一个进士委屈了你?”
贾政一听皇帝的话顿时吓得魂都没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臣焉敢。臣方才是感于陛下的威严才忘乎所以了,还请陛下治罪。”
太孙在边上观察这皇爷爷的表情。他有点心虚的出言帮着贾政解围:“想必是没见过世面的,皇爷爷还是宽恕了他吧。”
皇帝锐利的眼光扫视下孙子,若有所指的说:“是么,他也是世宦之家,贾代善家里怎么能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儿子。朕知道你爱惜人才,就不追究了。”说着皇帝转向对着贾政道:“太孙为你说情朕本来也没打算追究你的失仪。只是你再也不是父母跟前骄纵的小儿了。今后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情惹人笑话。”说着皇帝顿了顿:“怎么能叫朕放心的把重任交给你呢。”其实皇帝这个话是在说太孙的,贾政却以为是皇帝说自己不堪重任。他听着这话,心里都凉了,自己辛苦读书为的就是能大展身手实现自己的抱负。结果刚刚摸到了理想的大门就被皇帝一句话给关在外面了,自己一辈子就要无望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贾政都无法回忆起来事情的细节。等着传胪宴散了之后,贾政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往出走,林如海看着贾政的样子有些担心,他想过来安慰下。可惜不能脱开身来只能看着贾政一个人被孤零零的仍在那里。这个时候戴权带着个小内监过来,他也不看那些新科进士们,径自走到了贾政跟前:“二爷,殿下叫我和二爷说一声,明天请二爷过去一叙。”
“还请内兄救我,我本是无意冒犯的。”贾政和王子腾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脸的郁闷。王子腾眼珠子转转,拍着贾政肩膀给他个定心丸吃:“你真是的,吓得这个样儿。亏得你还是世宦之家的子弟呢。皇上的话不是说你呢,和你不相干。太孙殿下的性子你不知道,他虽然贵为储君可是极平易近人。上次在西山打猎你就能看得出来。他也是一时玩心,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我们做臣子除了尽心尽力的办差事,若是能逗皇上和太孙一笑也是尽孝心了。你吓得这个样儿,反而叫太孙殿下心里过意不去,你岂不要亏了臣子之道了。”
王子腾缓缓地劝解,贾政才好起来。见着贾政慢慢的恢复了,王子腾心里的石头落地。“你好生歇着吧,明天见了殿下也不用太矫揉造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才好。”说着王子腾告辞要走。
“那个,殿下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么?我担心是殿下对我存了别的意思。那天在庙会上我和子骊遇见了太孙殿下,他们两个似乎很——”贾政皱着眉,斟酌词语,可是那种感觉贾政竟然找不到个恰当的词语形容。那天子骊装着和太孙不认识,但是仔细想想他们是认识的。
王子腾心里一忽悠,随机镇定的说:“我就知道你要疑心这个,我和你说清楚吧。太孙和我妹子自然是见过的,以前的事情你也知道,在杭州的时候她在太后身边服侍,太孙来请安总是能见着的。那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怎么个细节,可是你想想,在那个场合若是我妹子认出来太孙殿下,直愣愣的就拜下去该怎么收场?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我妹子一句太孙殿下出来发生什么都难说。你就是读书太多变得迂腐了,不知道权变。”
贾政想想,慢慢的点点头:“多谢内兄指点。我记住了。”
当天晚上子骊和贾政躺在床上,他们谁也没睡可是都闭着眼睛装睡。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子骊在半梦半醒之间翻个身她恍惚听见枕边一个低微的叹息声。等着她转脸看的时候,就只能看见贾政在微光中的侧脸。他紧紧地闭着眼,似乎在沉睡。
第二天早上,贾政一切如常,子骊也装着没事人一般按部就班的起身,梳洗和贾政一起吃早饭。放下筷子,就见着王老爷子身边的人过来:“东宫的人来了就在老爷子那边呢,请姑爷过去吧。”
子骊站起来送贾政到门口。贾政伸手捏了下子骊的手,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看了来人一眼:“我就过去。”说着抬脚就走了。
第90章 有骨气
这是贾政第一次踏进东宫,有了昨天的经历垫底,现在就是去龙潭虎穴贾政也不会太失态了。他跟着领路的小内侍亦步亦趋的走着,进了宫门,从东夹道一转,眼前不再是金碧辉煌的红墙,却是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精致园子。领路的小内监道:“这是殿下静修之所,一般外臣只能在外面拜见。”贾政听着小内监的话知道这是太孙的内室了。
刚到了门前,只见几个内监宫女都垂手站在廊下,门口站着两个小内监垂着手等着里面呼唤。“是贾政来了么?叫他进来吧。”太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的,贾政还想整顿衣冠报名,却被小内监催着:“先生请进吧。”
暖阁里面,窗户上镶嵌的全是玻璃,所以贾政一进去并没觉得眼前变暗了,反而是外面一片美景都映到了屋子里面。太孙很随意的穿着家常的袍子正翘着脚在窗下看书,见着贾政进来他似笑非笑的拿着书打量下他:“你穿上官服倒是有点样子了。我刚见你的时候猛地一看还以为王子腾带着个姑娘出来呢。等着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男子。”
这公然有事甄云龙的口气了,贾政想着临走之前王长春的嘱咐,依旧是很恭敬的跪下来按着礼仪给太孙请安。“以前不知太孙身份,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宽恕。”贾政跪在地上向着太孙求原谅。
“起来吧,你果真是个闷闷的一本正经老夫子。说话做事老气横秋,叫人没法和你说笑了。当初在西山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副样子啊,你坐下来说话。你若是还板着脸我立刻踹你出去。”太孙叫小内监搬椅子给贾政坐,贾政刚要推辞就被太孙按着肩膀坐下了。贾政想着王长春嘱咐的你不要在太孙跟前太拘谨了,你们年纪相仿大可以不必这样神神鬼鬼的。只要不僭越的就是了。
贾政谢了座,他也不敢大模大样那个的坐着,只斜签着半个身子和太孙说话。太孙倒是真的和王子腾说的那般很随和不拿着架子。太孙问了贾政一些家里的情形,接着又问他一些读书上的心得体会。贾政慢慢的恢复了冷静,也不再局促不安,他侃侃而谈倒也是越来越有感觉了。
“对了,我和皇爷爷书叫你做我的太子宾客如何?你就留在京城,我也好有个说话的人,等着过一年半年的我就给你找个肥缺,翰林院或者去六部学习,你看如何?”太孙对着贾政抛出个诱人的建议。新科进士虽然听着好听,但是那只手进入官场的第一步,考中之后怎么分配工作才是关键呢。即便是你考中了状元被分到个冷衙门去,一辈子也只能混资格毫无出头子日了。太孙的这个提议对贾政和任何新科进士来说都太有诱惑力了,就贾政听着心头一热,差点就答应出来。
但是一个声音把他从狂喜中拉出来:“你一个小小的进士,值得太孙这么笼络么?”子骊的身影忽然闪现在贾政的心里。贾政差点咬伤舌头:“呃,我,臣多谢太孙殿下美意只是还要看吏部的意思。不管那个职位都是位国家效力,我还能挑肥拣瘦的不成。要是那样臣就是个计较个人得失的小人更不配在殿下身边服侍。”
太孙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一眼贾政。这个人竟然有点骨气的,换上任何一个人听见方才的话都要欢喜的和捡到金子般。这个贾政倒是有点风骨,太孙并没因为贾政的拒绝生气,他反而是更和气了:“好好,你是个有抱负的人。我才疏学浅也不值得你花费时间。”说着太孙很失落的叹口气。
贾政吓的赶紧站起来要解释:“臣才疏学浅不堪重任,绝对没有轻视的意思。我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侥幸得中罢了。若是存了别的心思就叫我立刻死在…”“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怎么听不出来玩笑话。你有心为国家出力是好事,方才的话若是别人肯定是欢喜的什么似得。现在朝中的官儿们一门心思的都是往上爬,功名利禄是命,什么圣贤书都白读了。一说要做官都要钻营给肥缺,嘴脸难看!你却是不同,一心只想要做出成绩来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但是你却是没想周全。”太孙点点手叫贾政坐下来。
是什么?贾政疑惑的看着太孙,他把刚才的对话在心里过了几遍,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啊。贾政还没奏对的经验,他只能凭着直觉揣测着太孙的心思。他觉得方才的回答没有明显的纰漏啊,可是太孙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太孙看着贾政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心里难免好笑:“你也是世家子弟,我看你虽然有个哥哥但是在家也是备受疼爱,长辈溺爱,你一个大家公子自然是养尊处优。若是真的把你放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个小官儿,你怎么能受得了。你的长辈必然是担心你,在家里日夜担心。你只为了自己能一展抱负却连累着家人担心。岂不是不孝么?”
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贾政觉得自己小身板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晃晃悠悠的差点倒下去。他怎么这么倒霉啊!贾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抓紧笼子的小老鼠,太孙则是笼子外面拿着食物引诱老鼠的人。刚看见一点甜头要去吃的时候,就被按住调戏一番。贾政脑门子见了汗珠。他想想对着太孙恭敬的说:“忠孝不能两全,臣的祖母和母亲都是深明大义的人不会因私费公的。臣愿意做个小小的知县,一年之内不能大治就辞官回家。安心读书再也不出来为官了。”
太孙却没接话,手上的扇子开合半天慢悠悠的说:“你自己愿意吃苦可是你想过没有,自己的妻子怎么办?你的妻子是王子腾的妹子吧,也是名门出身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千金小姐。她嫁给你也是安富尊贵的少奶奶。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放了外任,你妻子也要跟着你吃苦。”
贾政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坚定地说:“拙荆不会计较哪些得失。”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我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以前尚未成家不能体会夫妻之间的种种。现在日渐被家事缠住脚。王阁老是老臣了,人上了年岁那个不喜欢儿孙绕膝。他老人家心疼孙女,却不想叫人说他徇私。你还不知道么,吏部给你点的差事是山阴县的县令。那个地方土地贫瘠,交通不便,境内有匪盗。三年之间换了三任县令,你一个官场的新人如何能胜任那个职位。王阁老心疼孙女,却碍着朝廷规矩不好开口,我来做这个和事老。去和皇爷爷说要你留在我东宫里面。既成全了王老爷子的名声,也能维护了朝廷的尊严,大家皆大欢喜。你看如何!”太孙言辞恳切,只等着贾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