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进城来找大夫的,”出了城门洞子,小石头这才停下了马车,对着小柱子他们的马车,大声的喊道,“就是上一次张管事说起来的那个神医,来给你芳儿姐姐治病。我们,…”
小石头原本还想解释几句他们没有去找小柱子,可是小柱子他们的马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石头的话随风送出去,也就随风散了,只远远的看到了小柱子探出来的一张急切的脸,也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听不到他到底说了什么。
小石头的神色一黯,有些伤感的说道,“小柱子看似风光,实际上是不自由啊。芳丫头昨天不让我去找他是对的,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他在铺子里,也没有时间和我搭话啊。他,他虽然是在大铺子里,恐怕还没有永拴兄弟自在呢。”
云芳默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拦住小石头不要去看望小柱子,除了知道大铺子的规矩大之外,还有不想横生枝节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他们这一次进城的首要目的是悄悄的托人去救人的。
云芳直觉的福祥这么大的百年老铺子,关系网肯定盘根错节的,怕是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即使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联,但是她还是不想让那里的人知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进了城的。
没想到,她千躲着万躲着的,还在在出城门的时候给碰上了。而且,按照方才那辆马车走的这么急来看,他们似乎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刚才马车一错而过的时候,云芳可是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张管事满脸的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云芳直觉的这事不太寻常,还隐隐的觉得还自己有着些莫名的联系,和采石场有些莫名的联系。
但是,这些话云芳不能和小石头说,一来是她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仅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二来么,她知道这事一旦被她猜对,了,必定是牵连很广的,小石头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稍稍的一沉吟,云芳就着小石头的话头说到,“是啊,这就是大铺子和小铺子的区别了。小柱子看起来风光,实际上那其中的艰难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现在艰难些也不打紧的,将来出师了,也就威风起来了,等闲的铺子里都能是个独挡一面的人物。”
小石头若有所思,过了好半天才艰难的点了点头,“芳丫头说的对,这就是有得有失吧。小柱子,小柱子他心中有执念,一心的想出人头地,这些苦楚怕是也甘之若素吧。”
云芳心头一动,小柱子心中的执念她也是有所察觉的。原本,云芳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有目标、肯吃苦总比整天浑浑噩噩的要强的多。
但是现在,小石头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来,他这个局外人也洞悉了小柱子的那份执念,这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如果小柱子的这份执念太过强烈,以至于钻了牛角尖的话,她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
见云芳一脸的纠结,小石头似乎明白了云芳的苦恼,他轻轻的劝到,“小柱子不是那不知道分寸的孩子,他心中还装着他的小侄子,装着他的哥哥和嫂子,他不会乱来的。”
“嗯,”云芳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是啊,小柱子心中装着他的亲人们呢,他是想好好的拼搏一把,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明知道小柱子的动力不是仅仅来自于他的亲人,但是小石头还是聪明的没有点破,而是附和着说道,“小柱子是个有心的孩子,咱们把他送到了福祥老铺利当伙计,是最正确不过的了。”
“还磨蹭什么呢?!不想让我师傅救你们村里的那个小孩子了?”
就在云芳和小石头有些相对无言的时候,小药童元修好不客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或许是云芳和小石头在门口耽搁的太久了,久的让李珍时都等的不耐烦了,这才派了小药童来提醒他们的。而这个小药童却因为云芳让他天人一般的师傅屡屡破例,心中对她早就是一肚子的火了,看到他们还这么好不自知的在闲聊,他的火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呃,”云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耽搁的有些久了,她好脾气的没有计较小元修的恶言恶语,而是径直解释道,“我们刚才看到了一个熟人,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所以耽搁了一下。”
“熟人?那个冲着你们喊话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神医李珍时已经把车帘子彻底的撩了起来,他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似乎是没有期望云芳他们回答一般,“那好像是福祥铺子的马车啊,里面还坐着他们的一个管事?”
“呃,”云芳再一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人的眼神也太好了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隔着车帘子呢,就看到人家车里坐着的人了?您老不但眼神好,认识的人也多啊,仅这么惊鸿一瞥,就准确的认出了车子里坐着的张大年?
“怎么?丫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老神医李珍时扫了一眼有些憋到内伤的云芳,继续一本正经的问道。
云芳赶紧掩饰的咳嗽了几声,也认真的解释道,“您老说的没错,刚才那是福祥杂事铺子大管事的马车。我的一个乡亲,也就是咱们要去看望的那个孩子的亲叔叔就是刚才和我们喊话的人,他是福祥里的小学徒。您老的大名就是他们告诉我的,我才紧赶着来求医的。”
“原来是这样!”老神医眉头一皱,表情凝重的想了一会儿,却又什么也没说,用脚点了点头车厢底,平静的吩咐道,“走吧,希望能赶上吃午饭,我老头子老胳膊老腿的了,可不想在荒郊野外的吃饭。”
273 芦苇荡子
就这么完了?云芳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搞的这么隆重,问的这么详细,还仔细的想了这么半天,竟然就这么一句‘走吧’,这,这,这也太虎头蛇尾了吧?这个古怪的老头脑子的李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云芳有些闷闷的想着,而那个罪魁祸首李珍时却已经悠悠然的闭上了眼睛,仿佛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一般。
看得出来,李氏医馆的车把式是他们的老人了,对李珍时这个古怪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波澜,而是本分的挥动了马鞭,驱赶着马车顺着唯一的一条官道跑了起来。
经过了这样的一个插曲,小石头的心中更加迷糊了,他不明白明明看起来就是一次简单的偶遇事件,怎么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又用如此的方式简单的掀了过去。
可是,小石头毕竟不是大山,他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能藏住话的人,建云芳都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也就沉默的拿起了马鞭子,驱动马车紧紧的跟了上去。
伴随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县城,顺着管道一直奔跑了起来。原本这是回松坡屯的,是该小石头驾车跑在前面的,可是李氏医馆的车却一直不快不慢的领先了小石头的车大约三丈的距离,引导着他的马车。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走的官道,可是离开了县城大约五里地之后,李氏医馆的马车拐下了官道,竟然使入了一旁的山间小路上去了。
小石头手腕一抖,勒住了马的缰绳,蹙着眉头轻声的问道,“芳儿,咱们怎么办?也跟着?”
“跟着。”云芳果断的说道。
经过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云芳想明白了李神医之所以显得这么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恐怕还是和她来县城找他求求救有关,甚至于他破天荒的同意去松坡屯出诊,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牵挂着兵娃子的病。因为兵娃子的病虽然急需治疗,但是还没到不马上治疗就危及性命的地步,而老神医坐镇医馆,却可以随时救治重症的患者。
虽然之前云芳也曾怀疑过老神医此行的目的,但是经过了城门口那一幕,和医馆的马车不走官道专走小路这两件事来看,云芳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就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云芳才没有任何质询的就让小石头跟了上来,现在更是毫不迟疑的让他继续跟上。
小石头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劝些什么,但是看到云芳那冷静又沉稳的眼神,他把自己的疑问统统都咽下了肚子里,稳稳的扬起了鞭子,驱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李氏医馆的车把式似乎对这一代的路很熟,虽然离开了官道,但是行进的速度却不慢,除了路上颠簸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不便了。
就这样七拐八拐的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云芳感觉到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他们竟然穿出了山高林密的山路,来到了一大片低洼平整的开阔之地,眼前没有遮天蔽日的大树,而是一大片连天接地的的芦苇荡子。
经过了一个肃杀的冬季之后,随着水边的小草泛绿,芦苇好像在一夜之间就钻出了尖尖的小脑袋,那么的顽皮、可爱又生机勃勃。
在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中,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芦苇塘热闹了起来,戏水的鸭子在旁边的水道里热热闹闹的嬉闹着,一棵棵芦苇害羞似的偷偷探着小脑袋。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嫩绿中夹杂着几抹粉红,可是定睛细,又是大片大片的嫩绿,一根根芦苇尖像剑戟一样直刺云霄,开心而又快乐地生长着。
云芳被眼前的春意盎然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李氏医馆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直到听到小元修那充满了怨气的声音,她才微微的一愣,醒过了神来,“什,什么?你说什么?”“我说让你下来帮忙!”小元修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又非常不满的嘟囔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最起码的眼力见儿都没有啊,真是枉费了师傅这么破例的照应你!”
随着小元修气呼呼的声音,云芳才发现老神医李珍时已经下了马车,而那个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车把式正忙着从车厢里放外搬着箱箱柜柜呢,从偶尔飘过来的气味中云芳知道了那些里面装的是晾晒好了的各式各样的中草药。
“这,这,这是怎么了?”饶是云芳对于老神医的古怪已经有些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的架势,她还是惊奇的瞪圆的眼珠子,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起来。
“怎么了?你没长眼睛啊?”小元修翻了一个白眼,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药箱子说道,“这些,这些,都是能救人的宝贝!师傅大老远的给你们带了来,你们就偷着乐吧。现在,赶紧的,动手搬啊!”
“呃,啊,…”云芳被这对古怪的师徒给闹迷糊了,给她抓的药不是早就已经给她了么?云芳给银子还没要。现在,这些药材又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才到了大芦苇荡子,离着松坡屯还老远的呢,怎么现在就卸车了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都是神马跟神马么?!
劳神在在的李珍时这时才睁开了微眯着的眼睛,气定神闲的解释了一句,“医馆里的马车还有别的去处,我和元修搭你们的车赶回去。”
稍稍一顿,李珍时瞥了一眼还在石化状态的云芳,吹着胡子问了一句,“怎么,丫头,你不同意?!不欢迎?!”
“不是,不是,”云芳连连摆手,心里却在敲起了小鼓。她想不明白李珍时为什么玩了这么一手,老头子虽然皮子古怪了点,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折腾着玩吧?他如此行事,并定是另有深意的,深得她暂时还看不明白。
转瞬之间,云芳想到了很多,嘴里欣喜的说道,“您老这么奔波劳累的,都是为了咱们松坡屯的乡亲们,我怎么会不欢迎呢,欢迎,欢迎之至。”
云芳态度鲜明的表达了欣喜之情,换来的却是小元修的一个大白眼,“光嘴巴上说欢迎有什么用啊?你倒是赶紧过来搭把手啊,这些药材可都是很珍贵的,防在这地上受了潮,你担当的起吗?!”
小鬼头!云芳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大度的笑了笑,和小石头一起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药箱子一一搬上了自家的马车。
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才把医馆里那辆车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搬上了蓝家的马车。
由于这么一耽搁,再赶回松坡屯去吃午饭就有些来不及了。好在赵大娘给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清水,还有他们昨天新炸的藕夹子呢。
大家忙活完,喘口气的时候,云芳取出了赵大娘给准备好的吃食和清水,一一的分给了了大家。
别扭的小元修起初还好像挺有骨气的不肯接云芳分配的主食和菜肴。可是,当小石头咬开了黄灿灿的藕夹子,香气四溢的时候,小元修馋的连续咽了几口唾沫,垂着头蔫蔫的自己又凑了过来。
小石头大度的一笑,抬手拿了几个藕夹子递到了小元修的手上,笑着说道,“你尝尝吧,昨天晚上我么在赵家小饭馆里刚炸的,很好吃呢。”
“真的?”小元修的眼神亮了亮,确认般的问道,“这些不是你们家的东西,都是在赵家小饭馆里买来的?”
“嗯,”小石头点了点头,瞅着又活过来了一般的小元修,又闲闲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算是买来的吧。因为,这藕夹子是芳儿教给赵老伯和赵大娘做的,也算是咱们自己家的东西了。”
“啊,…”咬下了半个藕夹子的小元修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他很想很有骨气的不吃那个丫头做的东西,可是那藕夹子实在太香了,让他有有些舍不得还回去,小元修内心挣扎、纠结不已,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云芳扫了一眼纠结万分的小元修,闲闲的调开了目光,认真欣赏起这广袤的芦苇荡子风光来。
在和煦的春风里午餐,也算是踏青的春游了,尤其是对着一片生机盎然的芦苇荡子,云芳竟然生出了些许云高天地宽的豪情来。
简单的用罢了午饭,李珍时当仁不让的坐进了马车最舒服的位置上,才对着云芳和小元修招了招手,“来,你们也上来坐吧。”
云芳听话的点了点头,小元修却嘟着满是油光的小嘴说,“师傅,我想和石头哥哥一起坐车辕上。”
面对着小孩子心性的小元修,李珍时向一个寻常好脾气的长者一样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随你,随你,都随你!”
“师傅还是心疼我的,哼,某些人不要打算了主意。”小元修眉开眼笑了起来,却还不忘得意洋洋撇了一眼不远处的云芳,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挑衅之色。可是,他那目光里却有着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好奇和欣赏。
274 又遇到王老蔫了
真是个爱占高枝的小鬼头,云芳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决定不和一个小臭屁的孩子一般计较。她快步的来到马车边,轻巧的一跳,跃上了马车。
小石头是负责赶车的,他一手稳稳的拢住了马的缰绳,等着李珍时和云芳都坐好了,他又冲着小元修友善的点了点,这才松开了右手,一抖缰绳,吆喝着马儿准备开始赶路了。
李氏医馆的车把式一直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的默不作声,见老神医要走了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倒是李珍时似乎还有什么不放心,眼神复杂的瞅了他几眼,张了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低低的说道,“去吧,一些小心。”
“请您老放心。”车把式微微的躬身行了一个礼,稳稳的说了一句,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好了,好了。”李珍时望着热闹的芦苇荡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小石头吩咐到,“走吧。”
小石头听话的点了点头,手腕一转,轻轻的挥动了马鞭子,伴随着脆响的鞭子声,蓝家的马车再次启动了。
李氏医馆的车把式默默的目送着小石头驾车远去,直到看不到影子了,他木讷的目光变的犀利了起来。他一跃而起,跳上了自己的马车,驱动着马儿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了起来。
这个时候,如果小石头或者大山在场的话,他们一定能够认出那条路是通往采石场的路。
可是,大山没跟着一起来,小石头也没长千里眼,他们也就无从发现那个看似木讷普通的车把式竟然还有那么犀利的一面,而且是心急火燎的直奔着采石场去了。
不提那个奇怪的车把式,却说小石头赶着自己的大车,带着云芳和老神医师徒,一路‘得得得’的直奔松坡屯。
随着松坡屯越来越近,小石头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轻快了起来,时不时的遇上些熟悉的乡亲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打招呼的人,李珍时的神色渐渐的有些古怪了起来,揶揄着说道,“看来,你们家的人缘还不错嘛。”
“嗯,”云芳却好像没有看到李珍时的揶揄一般,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咱爹和咱娘都是实在人,事事育人为善,人缘也就自然而然的很好了。”
“嗯,…”李珍时撵着他的长胡子,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云芳的话,过了半晌才又继续说道,“这么说来,我这次跟你们来还真是来对了。”
云芳一愣,李珍时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他跟着他们回来和蓝家的人缘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件事,怎么在他嘴里倒成了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了,这个老神医啊,怪不得被人家说脾气古怪,说出不来的话这么没头没脑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云芳一时无语,李珍时却劳神在在的没有任何的解释,似乎他说了一句在正常不过的话,大家都能明白什么意思一样。
就在云芳和李珍时两人相对无语之际,马车已经快要进入松坡屯了,远远的又一个熟人出现了。
“吆,这是小石头吗?你这是从哪赶回来啊?”王老蔫眨巴着小眼睛,眼神闪烁着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一行人,大声的问道。
“哦,是老蔫叔啊,”小石头礼貌的勒了勒手里的缰绳,让马儿跑的慢一点,笑着回答道,“我们去城里看大夫去了。你这是准备干嘛去啊?”
“嘿,我还能干嘛啊,就是瞎溜达呗。”王老蔫紧了紧身上破旧的夹袄,小眼睛往云芳这边瞅了瞅,又死死的看了几眼须发皆白的李珍时,八卦的问道,“你们蓝家好本事啊,请了这么个老神仙一样的人物回来,是打算供菩萨么?”
王老蔫这话说的有些刁钻,他看了李珍时的外貌,以为是个骗吃骗和的无用老头子呢,他讽刺蓝家把个废物当成个宝贝给请回来。
小元修自从没有抵|制住喷香的藕夹子的诱惑,馋嘴战胜了意志之后,原本就在自己和自己赌气呢。现在听到一个粗鲁的汉子这么埋汰自家当成神一样的师傅,立即落下了脸子,不客气的喝斥道,“你这个蛮人说什么呢?咱师傅是有名的神医,比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神仙菩萨可管用多了!”
王老蔫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道,“吹牛!要真是厉害的神医,怎么会跑到咱们这深山小村里来呢?还坐在咱村里的马车!”
小石头皱了皱,他是知道老神医的名头,也亲眼看到那些成群结队的去李氏医馆里求诊的的病患的,李珍时这个老神医的名头绝不是浪得虚名,自己封给自己的,小元修虽然别别扭扭的,但是他的话这次却是一点也没说错的。
可是,小石头也明白李珍时这次来松坡屯出诊也是有些蹊跷的,尤其是经过了城门口和芦苇荡子的两个插曲,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事情有些不大寻常哪,只不过小石头知道的太少,猜不到其中有什么紧要的机密罢了。
因此,谨慎的小石头没有贸然的开口,而是向车厢里的云芳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其实,小石头的担心也是云芳的担心,她也看出来这个李珍时不仅仅是为了兵娃子的病来的,他行事古怪、有悖常理,肯定是另有玄机。
云芳对着小石头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急着说什么。她自己也紧闭了嘴巴,等着这个李珍时自己给自己解释了。
云芳和小石头这两个主人都没有帮腔,小元修更生气了,指着他们气呼呼的质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这么大老远的把师傅请了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听这些蛮人胡说的么?!”
“你这个小子啊,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王老蔫见云芳和小石头没有说话,说话更加的没有顾及了起来,嘲笑道,“你们师徒都落魄到了咱们这大山里了,还这么吹牛啊?我告诉你吧,咱们这儿的人们才不会吃你们这一套呢,你们也就是遇上了石头和云芳吧,他们年轻又心善,被你们三言两语的给哄骗了,可是啊,咱们这儿的人们不会让他们吃亏的,蓝家对大家伙都不错,大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蓝家白吃白喝的白养着你们的。你们啊,…”
“你住嘴!”小元修气的整张小脸都涨红了,浑身哆嗦着大喝了一声,委屈的眼睛里含上了眼泪,“你,你,你们太欺负人了,师傅,…”
“不要再说了。”李珍时终于说话了,开口却是打算了小元修的含泪诉苦,深深的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咱们师徒这一次就是投奔了蓝家来的,还得靠人家供吃供喝的照应着呢。你不要再无事生非了!”
“师傅!”小元修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师傅,咱们明明,明明…”
在师傅稍有的严厉眼神下,小元修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讷讷的住了嘴,只是气鼓鼓的狠狠剜了一样王老蔫,委屈的扭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