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莫家搬出来之后,丢丢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丢丢真的是一只很老很老的狗了,它最近也变得懒懒的,总是趴在门口睡觉。
他勉强笑笑,弯腰去摸丢丢的头,另一只手则打开电脑,随便翻看新闻和邮件。
他在邮箱里看到了苏瑞的名字,握着鼠标的手略微顿了顿,却并没有点开。
反而是另一则报告让他有点担心,报告上说,派去保护乐乐的两个人,有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了。
乐乐不会出什么事吧?
莫梵亚重新找到苏瑞的邮件,终于点开,他浏览了一下,马上站了起来,就要打电话,多派一些人过去,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莫梵亚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望着楼梯已经冲下来的护士,他没有听清她们的话,只觉得胸口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到了喉间,又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外公去世了。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离开了。
刚才还那么精神的上官老头,终于走完了他肆意而辉煌的一生。
上官雅芯在短暂的呆愣后,开始嚎啕大哭。
莫梵亚握紧拳头,他走过去,将母亲搂在怀里,然后,极冷静地吩咐道:“公布死讯吧,尽快举行追悼会,通知所有人。”
以外公的地位,他的去世,必然会有很多人来参加,那些S的元老,甚至于,莫博石他们,应该都会参加吧。
如果他仍然在内忧外患的处境,必然是个输局。
而外公的去世,却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可以先平内,在外公的灵前,将那些还不能服于他的人,彻底收服——这才是告慰你在天之灵的最佳方式,是不是,外公?
莫梵亚双手稳稳地扶住已经快要哭荤的上官雅芯,目光抬起,看着仍然乱成一锅粥的楼上,神色悲伤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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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晨,炉火已经燃尽。
苏瑞刚一抬头,就撞到了他的下巴,她昨晚在他的胳膊上枕了一夜,不知道他的手臂有没有麻木。
当然,也因为这一撞,斯冠群同样起床了。
他动了动手臂,大概真的被枕太久了,竟然没有太大的知觉。
“是不是很酸?”苏瑞满心歉意,伸手就要为他按一按,斯冠群已经不动神色地将手臂收了回来。
“没事。——今天有什么打算?”他很自然地问。
前两天都是他安排的节目,也许,苏瑞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瑞正好想说毛毛他们的演唱会,闻言,立刻小心地提议道:“我们去看演唱会,好不好?”
演唱会人多口杂,就算是贵宾席,估计也乱得很,苏瑞也知道,这个提议有点任性,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机会能看到毛毛他们的演出。
她想看看。
“好。”斯冠群却连想都不想,满口答应了。
“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苏瑞忙问。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去房间换衣服吧。”斯冠群微笑着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先把苏瑞赶上了楼。苏瑞“嗯”了一声,赶紧从沙发垫子上爬了起来。走到楼梯口那边的时候,她又折了回来。
斯冠群还以为她忘记了什么东西,却不妨苏瑞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蜻蜒点水般的碰了碰,“忘了说。早安。”
丢下这句话,她才真正上楼去。
斯冠群却怔忪了一瞬,然后,低下头,浅笑,眸光却深了下去,陷入不见底的黑暗里。
那只手,一直垂在身侧,手指无力地握住。
苏瑞并没有直接回房,她先去看了妈妈,为她擦脸的时候,苏瑞低身说:“妈妈,我们又要换地方了,不过,这一次,会换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你,乐乐,还有李艾,还有…他,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一段时间了。我们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只是…不知道梵亚那边如何,不过,我想他可以处理得很好,上次去英国接乐乐的时候,我发现啊,梵亚已经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了,大家都很好。”
大家都很好,所以,就算您在沉睡中,也不需要挂心。
苏妈妈的气色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瑞的错觉,她似乎看见了妈妈舒展的表情。
苏瑞回到自己的房问,穿上保暖衣和毛衣,拿上黑色短外套,这才下楼。
斯冠群也已经穿戴完毕,等在了外面。
演唱会还很早,他们可以抽这个时间,去外面逛一逛,已经快过年了,后天就是大年三十,街上一定很热闹,苏瑞也想买点新年礼物,等把乐乐接过来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不然,他们转移的时候一定匆匆忙忙,说不定,就把新年给错过了。
乐乐和李艾在那边已经有三天了,不知道最近如何。不过,李艾没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无恙的。
苏瑞没有联系他们,只要再忍两天,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她和斯冠群的行踪并不隐蔽,萧萧那些人,绝对已经找到她此时的位置了,不过,他们是不可能从斯冠群这边伤害她或者妈妈的,当然,更加不可能找到乐乐。
苏瑞一边出门,一边套上外套,寒光灌进脖子,还是冷得很,她抬起头,看着已经站在车边的斯冠群。斯冠群同样穿着黑色大衣,里面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衫,随随便便站在那里的时候,仍然觉得存在感太强,苏瑞想,原来男人也可以当衣架子。
很少有男人能把这么简单的大衣也穿得如此拉风啊。
苏瑞一面腹诽,很自然地走到副驾驶位上,斯冠群却在此时递过车钥匙,“今天你开车吧。”
苏瑞怔了怔,她试探地看了斯冠群一眼,那人眉眼平静,神色如常,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他们交换了位置,苏瑞在启动汽车的时候,随口说:“早晨想吃什么?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肠粉不错,那里的豆浆是一块五一大杯,我以前常去的,只是现在很久没去过了——想不想尝一尝?”
斯冠群大概鲜少在那种街边小店吃吧,他既然教了她那么多新鲜的东西,苏瑞自然要‘回礼’。
如果打猎骑马,是他的生活,那么,她也想将自己的生活放在他的面前。
“好。”斯冠群满口应允。
“不过,那里只收零钱,因为客人态度,服务员没时间找零。冠群,麻烦帮我拿一下包,我看看包里还有没有零钱。”车已经驶出了闸门, 苏瑞要开车,根本顾不上去拿手提包。
斯冠群只需要侧过身,用右手拿过来就可以了。
可是,听到苏瑞说完后,斯冠群却并没有动,只是淡淡说:“等会加油的时候,兑点零钱就可以了。”
苏瑞“哦”了一声。
可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扣得很紧很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没有再说什么,可是,苏瑞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到底,还是恶化了吧。
他今天不开车,只是因为他已经开不了车,他的右手一直没有怎么动,好像极力避免用它拿东西或者碰触任何其他事物,虽然不太明显,却还是被苏瑞发现了端倪。
可是,斯冠群在掩饰,她也不点破。
天气很好。
雪后的天空蓝得几乎要渗了出来,透明的阳光射过车窗,映着苏瑞此时的脸,仍然是一张粲然的笑脸。
第四卷 完结篇 倒计时17
街上的新年气息果然很浓,苏瑞买了一些过节的巧克力、糖果,又给乐乐买了衣服,顺便给李艾也准备了几件新年礼物。中午在一家中餐馆随便对付了一下,苏瑞发现,斯冠群喜欢上海菜,略显清淡的江浙口味,不过,他吃得并不多。几乎都是看着她吃。
吃过午饭,便要奔赴演唱会现场了。
最近毛毛他们人气飙升,来看演唱会的人一定不少,苏瑞想早早去看他们彩排,也不想遭遇等会的拥堵,等他们到演唱会会场的时候,大门还没有开,苏瑞拿着以前的工作证,很顺利地提前入场了。他们在贵宾席前坐好。毛毛很快收到消息,从后台跑出来和她见面,见到她身边的人,毛毛愣住,问:“这位是?”
苏瑞和莫梵亚离婚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事实上,这件事还让八卦小报大肆渲染了一番,只是当事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对于事情真相全部一问三不知,这个消息没能炒得太大。
“他是——”苏瑞当然不能说出斯冠群的本名,在法律上,他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了,“我的——”
她想说男朋友,甚至未婚夫,斯冠群却淡然地打断苏瑞的话,很友好地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她朋友。”
毛毛和他握了握手,斯冠群神色坦然而沉静,力度相宜,大方而得体。
毛毛一时半刻也看不懂他们的关系,只是这位男子的气质太过出众,他都不敢怎么妄猜,索性不八卦了,“怎么来得那么早,演唱会还没开始呢,我们正在彩排。——对了,等会演唱会途中,还会有个小惊喜。”
毛毛神秘兮兮地说。
苏瑞被他挑起了好奇心,忙问是什么惊喜,可是毛毛却卖起了关子,不肯再说。
演唱会再过一个多小时,观众便要进场了,苏瑞知道此时的时间宝贵,几人随便寒暄了几句,她就催着他们回后台准备了,苏瑞则折回座位上,靠着斯冠群坐了下来。
“不和朋友多聊一会?”见苏瑞这么早折返,斯冠群淡淡问。
“聊完了,剩下的时间全是我们自己的。”苏瑞笑着转头,手覆在他搭放在一边的手背上,“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演唱会吧?”她问。
斯冠群“嗯”了一声。
他不追星,也不怎么凑热闹,当然没有来过这种场合,几遍是希望欣赏到哪位歌星的演出,他也会直接请对方在派对现场表演。专属他一个人的演唱会。
“很荣幸,终于占了你的一个第一次。”苏瑞几乎有点得意地笑着道。
斯冠群一愣,随即莞尔,“这不是第一个。”
“嗯?”苏瑞探询地看着他。
斯冠群却并不解释。
他该怎么告诉她,与她在一起,任何事情都宛如第一次般新鲜动人,原来爱上一个人,她就会成为一块五彩的琉璃,你的世界,透过她,变得全新而斑斓。每时每刻都觉完满。
演唱会很快开始,观众越来越多了,人声鼎沸,贵宾席在前排的阶梯下,稍微好一些,斯冠群在座位下握着她的手,台上乐音轰轰,激情一次又一次地点燃全场,然后,凛子拿着话筒,对众人说:“接下来,让我们迎接更浪漫的时刻。”
镁光灯刷刷地投到观众席上,在舞台后巨大的屏幕里,出现了一对参加演唱会的情侣。男孩拿起一个红色丝绒盒,单膝跪下,当着全场的面,向目瞪口呆的女孩求婚,“可不可以嫁给我?”
全场的气氛顿时推到了一个顶点,所有人都地起哄,“嫁给他!”“嫁给他!”…等女孩终于热泪盈眶地点点头,欢呼声顿时此起彼伏,几乎爆棚。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幸福。
苏瑞明白,这就是毛毛说的余兴节目。
斯冠群握住苏瑞的手紧了紧,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她懂。
等演唱会结束,苏瑞婉拒了毛毛他们对庆功宴的邀请,选择了早早地回去。
一路还是苏瑞开车,回到家,停车的时候,斯冠群正要下车,却听见苏瑞在他身后说:“我们结婚吧。”
一年,一月,或者一天,都没关系。
他的手停在车门上,然后,微笑,转身看着她,目光淡然而平静,“先回家吧。”
他没有回应。
苏瑞也不容他这样敷衍,她跳下车,追上已经往屋里走去的斯冠群,他们白天不在,屋里没有暖气,佣人也被苏瑞放了一天的假,家里静悄悄的,在经过沙发的时候,她拉住他的胳膊,还是执拗地提着刚才的建议,“结婚吧。”
她已经不要一生一世的约定,她也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可是,她仍然想在最后的时刻,给他她自己的承诺。
斯冠群站住了脚,终于不再回避这个问题,他转过来,面向着苏瑞,“我不想结婚,所以,这个话题,以后不用再提。”
而那个以后,也不会耽搁太久。
他们时日不多,他不能让她当几天斯夫人,然后,守着这个身份一辈子不能释怀,他不需要她帮自己守节,甚至不希望,在一切结束后,她还有任何他的记忆。
苏瑞怔怔地看着他片刻,斯冠群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决然的,甚至有点冷漠,对自己的冷漠。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瑞冷不丁地问。
除了病情之外,斯冠群仿佛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她,他那么小心翼翼,不肯在毛毛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不肯吻她,不肯在她的身体、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一丁点会引起回忆的痕迹。
就好像,如果他决定消失,这一次,就会彻底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过去,早晨过去接乐乐和李艾过来。下午的时候,会有人过来接。”他又转开了话题。
苏瑞这次已经不许他糊弄,她看着他越发消瘦的脸庞,在斯冠群就要重新转身的时候,苏瑞伸出手臂,扶着他的肩膀,脚尖垫了起来。她主动吻了他,执拗的,不容回避,当然,也异常生涩的吻,刚刚从外面回来,他的唇凉得一块冰,她不得不细细地温暖它,用自己的温度,含着它,它冷得她心底发涩。
斯冠群愣了愣,她的手臂已经从他的肩膀滑到了他的颈后,因为垫脚的缘故,她的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斯冠群终于伸出手,放在苏瑞的背后,承接着她的重量。
苏瑞重心一松,差点往后仰倒下去,却被斯冠群稳稳地接住了,帘幕一旦拉开,已经不需要去分辨到底是谁先开场了,他低下头,迎合着她笨拙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夺走了这场博弈的主导权。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克制住对她的欲念。可是,斯冠群不认为自己仍然有能力,在这场吻结束后,重新收住自己。
何况,苏瑞还那么不安分,她的调情动作,与其说在调情,不如说是一种本能,她的手从他的肩膀滑到他的胳膊,又重新回到他的腰侧,连抚摸都生涩得紧,让他几乎不忍,呼吸却莫名地变得粗重起来。
好吧,他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
即便是这么笨拙的动作,可是,因为是他,他还是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苏瑞。”等长吻结束,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她,望着她的眼晴,低声道:“不要做…”
他可以放任自己的自私,在这几天,与她朝夕相处,可是,却不能再要更多了,那样真的会毁了她的人生,他希望给她留下回头路,因为和他一起走下去,那条路,注定是一条死胡同。
“我想要。”苏瑞抿着嘴,异常倔强地回望着他,这三个字,换做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可是,此时,这种欲望却那么强烈,不是来自身体的愿望,而是…想瓦解他的疏离,想断掉他若有若无的,为她留下的那条退路。
她不要退路,在选择追出去的那一刻,苏瑞就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点退路。
斯冠群气息越重,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她。
昨晚,拥她入眠的时候,他就几乎要将自己逼疯。
“你在害怕什么?”苏瑞重新抬起手,手掌贴着他的心口,他的心跳很快,在她的掌心里,仿佛就要跃出,她知道他的忌惮。
斯冠群无言以对。
他害怕的东西,无可言说。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除非你告诉我,你讨厌我,你一点都不想要我,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不会再缠着你。”苏瑞一狠心,重新逼了一句。
斯冠群苦笑,他当然说不出那样的话,她比谁都清楚,他到底有多想要她。
苏瑞有时候,其实也狡黠得很,而且咄咄逼人。
“我…”他沉默了片刻,正想开口,苏瑞重新吻住了他,这一次,她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生涩,她学着他刚才的行为,咬着他的唇舌,撩拨着他所有的热情,呼吸已经屏室,斯冠群在心底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知道,这一次,他遭劫难逃了。可以喊停一次,却不可以喊停第二次,而且,她是那么天才的学生,他几乎停不下来。
不可能在停下来。
斯冠群终于认命。
他将她压在沙发上,冬天衣服一层一层,厚重不堪,可是体温从肌肤里渗出来,屋里的空气仍然炙热灼烧,苏瑞在躺下的时候,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刚才的勇敢,早在两次主动中消失殆尽,好在他重新掌控了一切,吻始终未停,只是从最开始的激越,变成了细水流长般得缠绵,舌尖相嬉,他如果退一分,苏瑞便会进一分,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本能的游戏,方才被堵住的呼吸重新恢复,可是呼吸粗重而短促,她的胸腔渐渐缺氧,却不至于昏厥,只是让整个人处于一种很奇怪的酥麻的状态,思维已经彻底短路。
他用左手解开她的大衣衣扣,然后将她抱起来,脱掉里面的毛衣,吻仍然未断,除了偶尔的分开之外,他似乎并不想给她回神的机会,直到最后一件衣服连迤到底,没有燃壁炉的房间终于让她觉得阴冷,可是,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拥入怀里,吻终于移到了脖子,胸口,小腹,…腿肚,直至脚尖。
所有的动作极有耐心的缓慢而细致,折磨死人的缓慢,几欲发疯的细致,仿佛浮于水中,风起荡漾,涟漪无边无际。
(以下省略两万字,详情请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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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了,大概真的是累到了,苏瑞睡得很沉,斯冠群却并没有睡着,他打开暖气,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侧着身,看了她的睡颜许久,又在她的唇上恋恋不舍地吻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
他在身上披了一件睡袍,慢慢地走到门口,风从外面灌进来,虽然屋里开了暖气,可是站在这里,还是很冷得很。斯冠群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只是淡淡地看着远方的夜空,蓝丝绒一样的夜色,深邃无比。
他看到夜幕中的繁星,有一颗似乎越来越近,伴随着强劲的风力,终于落在了院外的草坪上。
只是,那并不是陨石,而是一架直升飞机。
从直升飞机上跳下两个人来,其中一个,便是徐少白。
斯冠群转过头,重新看了苏瑞一眼,眸中终于流过不舍。
草坪上的人提着箱子走了进来,斯冠群重新回到苏瑞身侧,他将毯子拉上一些,将她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再抬头的时候,徐少白已经走到了门口。
斯冠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唯恐他们吵醒她。
徐少白脸色阴沉,好像谁欠了他一大屁股债一样,对斯冠群的动作也不假颜色,不过,他们的动作确实放得很轻很轻。
苏瑞还在沙发上沉睡,她这一觉,深得有点不可思议。
其他人则顺着楼梯,去了斯冠群的书房,走进了房间,他们转身,将门合上。徐少白这才让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这位就是我说的,全球最好的催眠师。不过,一旦被暗示过,她就真的不会再记得你了,你确定要这样做?”
“…我的右手已经开始麻痹了。”斯冠群淡淡道:“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如果你愿意做手术,并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百分之三的赢面,如果失败,就直接变成白痴?”斯冠群嘲弄道:“我说过,我不想冒险,如果是以死冒险,我愿意试一试,可是,如果真的失败,你并不会让我死,对不对?”
他不会像白痴一样活着。他也许不能掌控这个世上的一切事,至少,他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徐少白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望着他,“如果失败,我亲手结束你。”
这句话由别人说出来,或许不算数,不过,倘若由徐少自来承诺,便是真实可信的。
斯冠群未语。
“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实施催眠计划吗?”徐少白继续追问。
“嗯,…就像,我从来没有在她生命里出现过一样。让记忆停止在她爱上我之前。也许我还来得及纠正这一切。”斯冠群的态度始终平静如水。
徐少白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是医生,并没有对他人生的建议权。
“催眠很安全,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要不被另一个人同等资历的人再催眠一次,她永远也不会再想起你,就算你能康复,再见面时候,你们大概只能是朋友了——或者连朋友都不是。”许少白按部就班地将催眠的功效与结果全部解释了一遍。
斯冠群仍然只是轻声地“嗯”了一下。
他很明白这一切的后果。
许少白没有继续解释了,斯冠群显然主意已定。
也在这时,原本虚言的书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边望过去,连斯冠群都有点吃惊。
此时扶着门楣,站在外面的人,竟然是苏妈妈。
她醒了,而且,自己从床上起来了。
那位看护呢?
斯冠群正想着,他已经在苏妈妈的身后,找到了那位看护的身影,她正扶着苏妈妈的胳膊,歉意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这一次,显然是苏妈妈自己要求不惊动别人的。
斯冠群在短暂的怔忪后,转向了许少白,“能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