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地方不对,雪春熙险些要笑出声来。
只是封应然说得很对,他不能替死去的生母做主,也没打算就这么轻轻松松说一句原谅。
在雪春熙看来,老叟也不是真的惭愧内疚。不过
是临死之前希望能从封应然这里得到心安,才能平静地离开人世。
可是这世间上哪有如此好事?
既然做错了,那就要承受后果。
老叟被元国皇子带来,其实可以拒绝的。
被逼着服毒,未免给封应然带来麻烦,先找个机会自刎而死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被带到封应然的面前,还哭着祈求这个外甥的原谅?
凭什么封应然要让他如愿,又成全了他?
封应然这么多年来没得到过所谓舅舅的关爱,凭什么舅舅在快死的时候祈求什么,就一定要答应?
老叟跪在地上,久久才回过神来。
他在来之前想过很多,也想过封应然不会原谅自己。
只是等封应然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叟心底有种难以压抑的愤怒。
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甚至卑微地求封应然说一句原谅而已,为什么就不能答应,让自己不留遗憾地离开呢?
这个外甥就跟姐姐一样,就是个薄情寡义的。
看看姐姐进了宫,成了妃子,还生下封应然。
母凭子贵,必定过着富足奢华的生活,却从来没想过回去找自己,把他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姐姐且是如此,生下这个带着不祥瞳色的儿子必然也是如此。
老叟低着头,嘴角噙着冷笑,他早就不该奢望的。
不祥的人生下的孩子,依旧带着不祥的瞳色,又如何会有一颗善心?
既然他活不下去,凭什么这个外甥成为了帝王,站在万人之上,风风光光,甚至流芳百世?
光是想想,老叟就觉得不能忍受。
他就要凄惨地毒发死去,这个外甥却是三宫六院,又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
这皇宫,这国家,全都是外甥的。
而自己有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地死去。
老叟的双眼里布满了阴霾,他就算死,也该找个垫背的。
黄泉路上,这才不会寂寞了。
雪春熙心下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她指尖一颤,想要卜卦,只是脑海中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来不及,来不及了…
雪春熙不清楚究竟什么来不及,但是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下意识就站在封应然的身前。
老叟猛地暴起,扑了过来。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到达跟前,雪春熙睁大眼,瞥见他手心里藏着的一点银光。
是匕首,居然把利器带进宫里来,早有预谋吗?
只是瞬息,雪春熙根本来不及避开。
她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眼睁睁看着老叟近在眼前,银光刺了过来。
小腹被匕首的刀刃刺入一点,就停住了。
雪春熙诧异地看见封应然的大手抓住刀刃,硬生生把匕首握住,没再向前多一分。
让刺入的利刃只有尖端的一点点,她小腹上的伤口并不大。
老叟神色疯狂,大笑道:“这是你的女人,死了,大家一起死…”
封应然镇定地握住匕首,侧身一脚把老叟踢开。
老叟不过是靠着一股疯狂劲才能支撑,如今被他狠狠一踢,又是在最脆弱的腹部,捂着肚子倒下,呕出一大口鲜血便倒地不起了。
“七姑娘——”封应然扶住雪春熙,后者却是托着他受伤的手皱眉。
“皇上实在太乱来了,这伤好深…”雪春熙看着他的手心血流不止,刀刃锋利,几乎切断了一半的掌心。
这是惯用的右手,若握剑是伤得厉害,以后再也不能握剑,她的罪过就大了!
御林军听见里面的喧闹声,立刻冲了进来。
看见封应然的右手血流不止,雪春熙的衣衫又沾着一大滩鲜血,顿时面色微变:“护驾,快去请御医,把顾将军叫回来!”
三五人把地上晕厥的老叟五花大绑,有几人去请御医,直接把人抬进来。
御医看到封应然手上的伤势,险些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若是没能治好,这手就得废了。
还是惯用的右手,饶是素来镇定的御医也白了一张脸。
封应然倒是不慌不忙,跟雪春熙互相搀扶着在上首的椅子坐下:“愣着做什么,赶紧来看看国师的伤势。”
雪春熙忙不迭地摆手道:“先看皇上的伤势,这右手的伤口一直血流不止,御医大人快帮忙止血才是。”
两人互相推脱,好在御林军没多久又架着一位御医进来,倒是不必让他们继续推让了。
后面来的御医看见封应然的伤势也是双腿一软,幸好止血的金疮药随身带着,才没让封应然的伤口继续血流不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换药
雪春熙的伤口在小腹,御医不好让她宽衣解带,只得把太医院的一个伺医宫女叫了过来。
她回到偏殿脱掉外衫和亵衣,露出沾血的肚兜来。
宫女小心翼翼剪开肚兜,露出不到拇指大的伤口,终于松了口气道:“国师大人,伤口不深,敷药后不能沾水,半月就能恢复。”
“有劳了,”雪春熙点点头,知道伤口这么小是因为封应然抓住了刀刃。
想到他右手的伤势,雪春熙就止不住的焦躁。
催着宫女敷好药,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裙便匆匆回到隔壁的前殿。
御医已经替封应然敷药包扎好,见雪春熙过来,连忙行礼道:“国师大人,皇上的伤口看着可怕,只是皮肉伤而已,敷药后小心些莫要让伤口裂开,渐渐就能复原。”
闻言,雪春熙并没有松口气,皱着眉头看向封应然包扎好的右手,叹息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此事?”
元国皇子把人送进宫来,未必不清楚老叟身上带着匕首。
老叟究竟想做什么,元国皇子说不知情,就连雪春熙也是不相信的。
封应然笑笑,挥手示意御医和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这才看向她问道:“国师身上的伤势无碍吧?”
“多得皇上挡了匕首,只是小伤。”雪春熙说罢,抿了抿唇,眼底似是有些愧疚:“若是我早些卜卦,指不定能阻止此事,就不会让皇上受伤了…”
“受伤而已,这点小伤我还没放在眼内。小时候吃的苦头多,皮糙肉厚,国师很不必担心。”封应然的左手抬起,握住了她的柔荑。
雪春熙不敢动,任由封应然牵着自己在一旁坐下:“再说,明明是我让国师不再卜卦的,国师不必内疚。”
“皇上,此事明明能够避免,以后不如还是让我继续卜卦…”
没等她说完,就被封应然打断了:“人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灾祸,总不能事事都要让国师来操心,国师单薄的身子如何能承受得了?对我来说,国师的身子骨比什么事都来得重要。”
甚至比起他的性命还来得重要吗?
雪春熙垂下眼帘,猜到封应然未尽的话,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灼热。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看见封应然用手握住刀刃,她就心如刀割。
思及此,雪春熙轻轻叹气道:“皇上下回可不能再如何鲁莽了,如今这手伤得厉害,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恢复,让皇上误事了。”
封应然不以为然,摆摆手道:“国师言重了,剿匪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势也是有过的。不过手伤了,确实诸多不便。尤其批阅奏折,总不好让宫人在身边帮忙。”
毕竟不是外人能看的东西,就算是宫人,他也未必能够全然相信不是别人的钉子。
见他为难,雪春熙迟疑道:“若是皇上不介意,我替皇上整理奏折?”
封应然一听,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信得过国师,有国师帮忙,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毫不犹豫一口应下,又道:“只整理还不够,要国师多费心了。”
雪春熙点头,即便封应然说不是她的责任,却是因为自己大意的缘故,能帮得上忙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封应然说的“费心”,还真的足够让她费心的。
看着一桌满满的奏折,还有宫人送上的朱砂和毛笔,封应然笑吟吟地看向自己。
雪春熙揉了揉额角,无奈道:“皇上,此事不合规矩。”
国师理应不掺和任何政事,帮忙整理奏折已经算是逾越了,谁知道封应然更大胆,直接让她来执笔勾画。
大臣熟悉封应然的笔迹,陡然换了人,哪能看不出来?
“朝臣也明白我如今受伤拿不了笔,又信不过其他人,让国师帮忙算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何会有异议?”就算有异议,封应然也会压下去就是了。
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雪春熙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谁让她之前主动要求帮忙的?
她看着封应然之前龙飞凤舞的字迹,再低头看着字迹小心翼翼模仿的一个“阅”字,只觉得天差地别。
雪春熙叹气,再怎么模仿都不可能相似,倒不如直接用上她的字迹。
反正大臣们一个个都是人精,肯定能看得出来,她也就不折腾了。
至于之后的反应,究竟是怒而上奏折痛斥封应然不该让她一个国师还是女子来插手政事,还是气得在早朝要撞柱子,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在雪春熙的心里,封应然估计能把朝臣都摆平的。
于是她心安理得打开奏折看一遍,重要的放在左边,不重要的放右边。
这是封应然吩咐的,人命关天的先看,歌颂的弹劾的可以扔右边以后慢慢来。
只是封应然看了一会就揉眼睛,雪春熙连忙抓住他的手道:“皇上小心,莫要让伤口裂开了。”
他习惯抬起右手,雪春熙看得心惊胆战。
封应然摇头,无奈道:“国师太操心了,我不过觉得眼睛有些刺疼。”
雪春熙心疼他道:“皇上看得累了,不如我把奏折念给皇上听?”
这话刚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看奏折已经是越轨,如今居然要一本接一本地念,若是门外有什么人听了去,也是一桩麻烦事。
没等雪春熙再开口,封应然双眼微亮,笑道:“国师贴心,就这么办。”
她扭头看了眼门外,想着能留在这里贴身伺候的宫人应该都是封应然的心腹,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事,这才拾起一本奏折慢吞吞念了起来。
封应然则是一手撑在下巴,看着雪春熙,耳边是她刻意放慢的柔和声音,银灰色的双眸也渐渐变得温柔如水。
一个念一个听,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
厚厚的一叠奏折终于看完,雪春熙念得嘴巴有点干,想着那么多的奏折每天都是封应然一个人看完的,顿觉做皇帝也没那么轻松。
光是这天下的政事就多如牛毛,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
比如哪家大臣的弹劾,比如哪个地方出了天灾人祸,比如地方上官员的外放和述职事宜。
尤其重要的是元国使者还在行宫住着,雪春熙问过一次后,封应然并没有回答,她就没再追问了。
说到底是封应然的亲舅舅,要怎么处置是他自己拿主意的事,雪春熙没打算刨根问底。
而且封应然心里不好受,这亲舅舅不管是处置了还是不处置,肯定都不痛快。
雪春熙不爱多管闲事,自然是紧着封应然来的。
封应然一脸云淡风轻,这一天又只顾着处理政事,回头两人用了午饭又歇息了一会,他就提出让雪春熙念一念游记来打发时间。
估计雪春熙念得好听,封应然有点上瘾了。
雪春熙自然不会拒绝他难得的要求,老老实实挑了一本不错的游记念了起来,两人在殿内顿时和乐融融。
宫外的元国皇子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那老叟是个心胸狭窄的,却没想到居然当场就发作了。
还是带着刀刃直接刺向封应然,听说是被国师挡了一下,这才没立刻送命。
不过御林军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行宫也被封锁起来,问谁都不再吭声,只说御医都赶到封应然的寝殿里了,大有一副新帝若是因此死了,元国这些使者也必定不能好过的神色,身上的戾气叫元国皇子心里胆怯。
总不会就这么死了,封应然命硬得很,没见剿匪多次,多凶狠的盗匪都拿他没办法?
怎么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叟,就能接近封应然,还给了他一刀?
原本的计划该是这老叟激怒了新帝,然后封应然不留神弄死了亲舅舅,元国皇子就有机会大做文章了。
如今忽然反了过来,简直让元国皇子目瞪口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狠狠砸了手上的茶杯,只觉得这次出行实在诸事不利!
“是谁惹得皇兄这般不高兴?”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元国皇子回头看见玉河公主,脸上的怒气这才消了几分:“皇妹怎么来了,不在房间里歇着?”
听说老叟刺杀新帝失败,被人送到午门车裂了,玉河公主也有些坐不住的。
明明已经计划好了,却功亏一篑,不说元国皇子心情不好,就连她也有些受不住。
“皇兄,妹妹听说老叟对新帝不敬,被送去车裂了,新帝真够狠心的,唯一的亲舅舅呢。”
元国皇子扯了扯嘴角,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却觉得一切已经不在掌握之中,心底不免烦躁:“新帝高大勇猛,又有一身武艺,居然被一个腿脚不灵活的老叟给刺伤了,还真是丢人…”
话刚出口,他一愣,转而皱眉道:“不对啊,就算新帝的武艺是虚的,年轻高大,怎的会被一个老者伤着?”
这分明就是陷阱,还是针对元国的阴谋!
元国皇子豁然起身,扭头对玉河公主说道:“看来新帝早有准备,就连国师都算计进来了!”
玉河公主大吃一惊,秀丽的面容上却有着几分茫然和不解:“皇兄的话,妹妹怎么没明白?”
该是元国算计封应然才是,怎么到头来反倒被新帝给算计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玉河公主
知道玉河公主常年呆在深宫中,对阴谋诡计不甚擅长,元国皇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原本不该污了妹妹的耳朵,只是以后妹妹嫁人,又是嫁得并非一般人,还是知道得多些,才有了防备,不至于轻易被人算计了去。”
玉河公主一听,脸色绯红,容貌更是添了一分艳丽,低着头赧然地道:“皇兄怎的突然提起此事,母后不是说我不急着嫁人,只需要听父皇的话就是了?”
闻言,元国皇子冷冷一笑,对继后的话不怎么放在心上:“母后那是打趣妹妹而已,妹妹已经十八岁了,再呆在深宫里,难不成要熬成老姑娘吗?”
继后膝下有三女,自然不愿意玉河公主嫁得太好,自家女儿可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加上玉河公主的容貌十分出色,与生母几乎像了个十成十。
每每看见她的样子,继后心里就不痛快,哪里会真心替玉河公主物色好男人当驸马?
若非元国皇子看不下去,劝说父皇把玉河公主带出来,只怕回头不知道被继后用什么法子随意就嫁给一个不怎样的男人,或是直接送去偏远的国家和亲!
玉河公主并非元国皇子的嫡亲妹妹,只是玉河公主的生母是前头那位皇后的宫女。皇后早早病逝,亏得有玉河公主的生母暗地里照顾着,不然也不知道给继后带歪到哪里去。
所以元国皇子对玉河公主颇为照顾,在她的生母病逝几年来也一直贴心照应。
如今发现继后的心思,他又要出使,不敢把玉河公主独自一人留在元国,就只好带出来了。
思及此,元国皇子无奈道:“若是嫁给元国的世家子弟,妹妹也未尝不好。没料到新帝是个不好相与的,妹妹要是留在这里,恐怕日子会不好过。”
毕竟老叟刺杀在先,不管是不是元国在背后示意的,就算无辜,也得被新帝记恨。
这时候玉河公主代表元国和亲,留在宫中,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玉河公主脸色微白,却是勉强扯着唇角笑道:“皇兄别担心,这是身为妹妹该做的。好歹妹妹拖累了皇兄这些年,终于能为皇兄做点事了。”
她一双乌黑的眼眸看了过来,水润柔和,看得元国皇子心里一软:“皇妹也别担心,皇兄没什么本事,但是留些人在这里护着妹妹还是可以的。新帝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至于欺负一个弱女子。皇兄也会办法,让新帝忌惮一二。”
听罢,玉河公主柔柔笑道:“妹妹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元国皇子笑着让人送来茶点,虽说被禁足在行宫,御林军倒也没为难他们。该吃的用的穿的一概都是精细的,一如之前。
看着精美华贵的衣裳,可口丰富的吃食,他也不免眼热:“要这些都是元国的,该多好?”
元国因为连续两年干旱,颗粒无收。
皇城还好,远一些的地方已经快撑不住了。人吃人的事时有发生,简直骇人听闻。
再这样下去,不必邻国做什么,元国自己就得被消耗殆尽。
光是抢掠周边小国,简直是杯水车薪。
所以元国皇帝才会盯着这里,恰好新旧朝代交替,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只是谁都没想到,封应然能够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肃清异己,把朝堂牢牢捏在手心里。
速度实在太快了,元国皇子快马加鞭赶到京中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叹道:“新帝是个能人,偌大的皇宫看着华丽漂亮,能够把朝堂拿捏住,才是真本事。”
“先帝缠绵病榻,早就把政事交给新帝处理,他自然是得心应手。至于朝堂的臣子,不听话就杀掉,也非长远之计。”玉河公主因为元国皇子的缘故,身边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还特地请了一位有学识的女先生,见地自然跟普通深宫女子不一样。
元国皇子不相信身边人,却欣赏这个妹妹的聪慧,素来喜欢跟她商量。听了这话,他不住地点头道:“不错,光是杀人,如何能够服众?起初是能够压得住一部分人,只是人心哪是能一直压得住的?”
人心浮动,正是他们下手的机会。
“可惜被困在行宫,不然如今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玉河公主对他眨眨眼,笑道:“皇兄被困在行宫,这是天助你也。”
被她一提醒,元国皇子也笑了:“妹妹果真聪明,有些事的确不需要我们亲自去办。就不知道妹妹物色了谁来代替我们,我可好奇了。”
“这人不显眼,却是至关重要。皇兄别责怪妹妹擅自做主才是,早早就已经私下联系过了。如今只需要端坐在行宫内,等着结果就是。”玉河公主娇俏一笑,显然胸有成竹。
见状,元国皇子摇头道:“妹妹调皮,不过我信得过妹妹,妹妹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以后父皇问起,我也绝不会轻易透露丁点。”
“有皇兄在,妹妹自然后顾无忧。”玉河公主跟他相视一笑,只盼着一切顺利。
“不知道妹妹第一个准备开刀的,选的会是谁?”元国皇子真的好奇,朝堂上的大臣不少,该挑哪个,他也着实头疼了许久。
玉河公主却摇摇头,答道:“不是朝臣,而是那位国师。”
“国师?”元国皇子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如此胆大,第一个开刀的人居然选上最棘手的一位:“听说国师一手卜卦之术出神入化,要绊倒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早就能预知一切的人,简直无从下手!
他不觉得玉河公主能够成功,最多给雪春熙添点麻烦而已。
“雪家没有皇兄想像中那么神奇,若真是能够知晓天地一切之事,灵犀山的雪家又怎会遭难,不得不换了年轻的雪家二姑娘来当家主?”
玉河公主这么说,元国皇子皱起的眉头这才松开了:“妹妹说得有理,如果国师提前知晓,就不会让老叟刺伤了新帝…”
提起此事,他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了:“都说医者不自医,预测不了雪家的事还有可能,就连新帝可能被刺杀都没能卜卦出来,这雪家的国师可是浪得虚名啊。”
“确实如此,所以皇兄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徒有虚名的神棍而已,用来吓唬人的。不然这么多年,历代皇帝早就该掌控天下了,哪里还会憋屈地守在此处?”
玉河公主笃定一笑,又道:“皇兄想一想,原本该是提前示警的国师却没开口,新帝会怎么想?”
“妙,实在妙极,不愧是妹妹。”元国皇子赞叹一笑,只要有人在封应然身边挑拨一二,雪春熙这位国师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只要没了国师,单单封应然一个人就容易对付得多。
至于那位雪家的七姑娘再被吹得神乎其技,一个在灵犀山不谙世事长大的单纯姑娘,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法子脱身。
元国皇子摸摸下巴,想到对雪春熙匆匆一面,倒是个漂亮的丫头。
到时候封应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被他抢过来带回元国,即便不能成为助力,放在身边也能震慑不少人,给自己继承皇位添了不少筹码。
光是想着,元国皇子就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神色是志在必得。
玉河公主瞥了他一眼,自然明白这位皇兄想得是什么。
她不由自主问道:“皇兄是见过那位国师的,不知道容貌如何?”
“算不上绝色,却别有一番滋味。毕竟是在灵犀山上长大,与外界没有来往,身上丝毫没沾上一点世俗之气。又是时常占卜,必须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若是微微一笑只怕犹如冰雪初融,自是清丽脱俗了。